第71節
他終于忍無可忍,一把將她抱起丟在榻上,俯身過去:“蘇歡,你多少該要些臉面。” 她直直地盯著上方人的眼睛,仿佛想要看透他一般:“臉面又不能當飯吃,我已經嫁給江晏哥哥了,就算沒有任何儀式,這也是全天下都認定的事。” 蘇歡努力鼓起勇氣,揚聲宣告著。 “我就是很喜歡你啊!” “好啊。”江晏帶著些怒意,冷笑道,“喜歡對嗎?朕成全你。” 蘇歡驀然瞪大眼睛,緊張與害怕之余,竟隱隱有些期待。 “江晏哥哥……”她低聲喚道,想伸手去環他的脖頸,卻被他一下子躲開了。 “罷了。”他重重嘆息一聲,起身拂袖而去,“你休息吧。” 她呆呆地坐起身,良久,終是掩面而泣。 - 早朝的時辰定得著實算早,以往免不了有幾個臣子打打哈欠,可今日卻可謂是人人自危,個個提心吊膽,睡意全無。 畢竟皇帝自進殿之時便鐵青著個臉,眾臣皆不知如何觸了龍怒,除了那些個高品級的官員,竟是無人敢再多開口說上一句。 在這異常低迷的氛圍里,江禾默默心疼了下自己,她不僅一言不發,還在宣布退朝之時第一個溜了出去。 ——結果還是被人攔下了。 “哎喲,長公主殿下,您體恤體恤奴才這把老骨頭吧。”蕭總管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您可真是讓奴才好找啊。” 江禾故作驚訝地看向他:“蕭總管,找本宮何事啊?” “這什么事,您還能不知道嗎?”他湊得近了些,小聲道,“陛下讓您過去呢。” 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啊。 江禾苦著一張臉,小心翼翼地鉆進了御書房,二話不說便行了個大禮,這種時候,賣賣乖總是沒有錯的。 可她等了許久,卻一直沒等到江晏開口,猶豫片刻,她悄悄抬起頭打量了他一下,立即又縮了回去。 好像真的把他惹生氣了。 “現在知道怕了?”江晏冷哼一聲,將看完的一封奏折重重丟在桌上,“敢和朕玩瞞天過海這一套,長本事了。” “錯了。”她糯糯應道,“下次絕對絕對不會了!” “簡直胡鬧。”他斥道,“她一個罪臣之女,知不知道被人發現是什么后果!” “她 久居家宅之中,其實真沒幾個人認識她的……”江禾小聲回嘴道,“皇兄若實在不喜歡她,就當給了她個住處,大不了她的月俸我來出嘛。” 頓了頓,她又悄悄看了下他的臉色:“皇兄昨晚都去了她那里,卻很快又出來了,她都淪為整個后宮的笑柄了。” “這種事情,你也知道?” “……后宮嘛,嚼舌根的人總是特別多。” “江禾!”他驟然抬高了音量,“你剛下朝,你從哪去后宮?” 她委屈地開口,聲音越來越小:“其實我昨晚回昭陽宮住了……就是、就是有些想念我昭陽宮的花草了。” 末了,她連忙找補道:“我這就去抄書!抄十遍!” “抄一百遍,一遍都別想少!”江晏慍怒道,“今日回去,朕就把你的昭陽宮拆了。” “別嘛……”她弱弱道,“拆宮殿是大興土木的表現,工部尚書他會坐不住的。” “江、禾!” 眼瞧著他越來越氣,她趕緊跑過去抱住他的手臂,撒嬌道:“錯了皇兄,真的錯了,不生氣嘛。” “讓你起來了?” 她扁扁嘴,順著他的手臂又滑了下去,小聲哼唧著:“……膝蓋疼,跪好久了。” “陛下。”書房門口忽然傳來裴淵沉穩的聲音,“臣求見陛下。” “行了,起來吧。”江晏睨了她一眼,“你的救星來了。” 江禾偷笑一下,乖乖站到了他身側,看著裴淵難得恭謹地向皇兄與自己行了禮。 “裴愛卿近來對朕倒是愈發敬重啊。”江晏余怒未消,滿是不悅地開口,“莫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近些日子你與禾兒上朝一起來,下朝又是一起走,以為朕聾了瞎了?” “陛下言重了,臣與殿下只是商議一些事情。” “商議?禾兒,你在同他商議什么?” 江禾心下一緊,不知如何答話,她眼下又無法告訴他,他們在整理那場謀逆案的細節,準備一切理順了,再請求他翻案。 “說話。” 她眼一閉心一橫:“商議何時成親。” 江晏重重一拍桌案,還未來得及說什么,那邊裴淵竟也直直地跪下了。 “陛下,臣不才,欲向陛下求娶長公主殿下,此后鶼鰈情深,共赴白頭。” “你們……”江晏沉沉出聲,眸色陰沉得可怕,“今日都和朕過不去嗎?” 第69章 重傷 江晏扶著額坐在那龍椅上, 看起來著實被氣得不輕。 “皇兄息怒嘛……”江禾連忙上前順了順他的毛,“自從你登基后, 你變得可兇了。” 趁他不備, 她偷偷轉過頭去,對另一位罪魁禍首比了個口型:你要干嘛。 裴淵同樣微動薄唇,無聲地還了她三個字:配合你。 “怎么?你們輪番來氣朕, 還怪朕兇了?!” “不是不是……” “朕說過了,不允許你嫁他。”江晏一把握住她扒拉自己的小手, 止住她的小動作, “換個人。” “為什么呀皇兄。”她鬧道, “之前我不想搭理他的時候,你還撮合我們來著,現在我回心轉意了, 怎么你又不同意了……可別再給我安排挑別的駙馬了。” “呵,他這種人, 陰險狡詐, 手段不干凈, 誰知道他怎么把你騙回來的?”江晏冷眼朝下面一瞥,“這京城好人家的男子多得是, 你慢慢都會遇到的。” “自從臣做了這個首輔, 陛下對臣的成見倒是越來越深了。” 裴淵毫不在意他對自己的評價,只挑眉一笑,忽然故意換了稱呼。 “臣承認, 以往是蠻橫了些,冒犯皇兄權威多了些, 臣之后定日日向皇兄行禮, 恪守臣子本分。” “你放肆!誰給你的膽子喚朕皇兄?” “皇兄。” “給朕閉嘴!” 若放在以往, 他鐵血手腕,說一不二,決不允許江晏這般對他大呼小叫,可今日卻仿佛心情極佳,無論被怎么呵斥,笑意都未削減半分。 畢竟也是她的兄長,為了她開心,此后多少該收斂些了。 “好了好了……”江禾頗為無語地勸著架,“不說了不說了,皇兄消消氣,先生你也別故意激他了。” 此刻江晏正在氣頭上,多說無益,不若之后再單獨找個機會與他談談。 這般想著,她主動換了話題。 “先生,你來這里是有什么事嗎?” “有的。”裴淵自然而然接了她的話,起身將一封折子放在桌案上,“徐彥一事已經徹底審訊完畢了,這是他的認罪書和一些證詞,陛下看看該如何處理他。” “殺了。”江晏冷聲道,“私做假賬,謀害皇室,其心可誅。” “是,臣已下令誅其三族了,三日后行刑,陛下放心。” 話音剛落,門口忽然傳來一個久違的聲音:“你這賊人,明明都已經處置好了,還假惺惺地來問陛下做什么?” 江禾驚異地抬頭看向來人,難以置信道:“阮將軍?!” 那位早早就被送出京避難的阮將軍,竟不知何時回了京,又悄無聲息地進了這御書房! 裴淵眸色沉了沉,盯著他手中所持的一柄長劍:“本官不知,御前持劍是何時被允許的?” 話剛一問出口,他瞬間便反應過來。 即使是他,也難以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持劍闖入這層層護衛的御書房,這必然是—— 被默許的。 他涼涼地向主位上的人掃了一眼,果不其然,江晏正端著一杯茶,一副毫不意外的樣子。 他身影一動,飛速從跟來的衛軍身上奪了把利劍,見他如此,阮將軍立即后退兩步,直直將手中武器指向他。 “首輔大人別急啊。”阮將軍陰陽怪氣道,“徐彥供出自己曾和你密謀謀反一事,你是否該同陛下解釋一下?” “無稽之談,何須本官解釋。”裴淵冷冷命令道,“把劍放下!” 江禾匆匆上前,質問道:“阮將軍,你無憑無據便指認當朝首輔,究竟是何居心?你先把劍放下!” “抱歉殿下,末將只聽從陛下一人的命令。”阮將軍揮揮手,示意人將徐彥那份完完整整的證詞拿了出來,“首輔識字的話,就好好看看。” “陛下真是讓臣刮目相看啊。”裴淵并無動作,只出言相譏道,“這么短時間,就在臣的眼皮底下學會帝王手段了。” “皇兄,他沒有!” 江禾看著一步步走過來的皇兄,焦急而又堅定地站在了裴淵的身邊。 “皇兄,徐彥只是將死之時亂咬人,請你相信他。” “萬事審過之后方有定論,任何事情都不會是空xue來風。”江晏并未聽她的,緩緩道,“禾兒,刀劍無眼,你過來。” 然而江禾站在原地,竟一步也未動。 “長公主殿下,末將一直想問您個問題。”阮將軍看了一眼被召喚過來,擠在御書房外不明所以的群臣,“您的這位先生,可是宋家余孽宋旻?”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臉色都白了白。 江禾冷哼一聲:“你也配問本宮問題?” 她心里明白,他這是要逼出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