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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給真千金的童話 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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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個下午,她擦去剪刀上的?指紋,幫見秋頂罪,在獄中待了兩年。

    好像又回?到了十六歲那年,那年她還沒有被王富帶去賓館,還沒有被脫去衣服。

    是漂亮的?、好看的?小姑娘。

    獄中的?兩年,她終于敢再次翻開父母的?信。

    在每個孤獨的?深夜里嚎啕大哭。

    *

    如?今,王富終于死?了,她再也不需要用配偶的?身份獲得他的?信息,再也不用拖住他了。

    再也不用擔心王富會去什么?地方,是不是又找上了見秋,是不是又要進?行暴行了。

    此后她自由了。

    張玲俯視那悲喜不驚的?西江,水流小小地翻動浪花,“你走吧,”

    “你以后要住在這?里嗎?”見秋扶起倒塌的?葡萄藤,靜靜問她。

    張玲緩慢地點頭:“我就住在這?里,以后也死?在這?里?!?/br>
    見秋起身,烏眸里是一貫的?平靜,淡淡說:“好?!?/br>
    她又看了眼張玲,轉身離開這?個屬于張玲的?地方。

    昏暗下,張玲木愣愣盯著見秋筆直的?背,還有她面前亮眼的?光。

    她那個被拉長的?小小的?背影,從?前是這?樣的?背,義無反顧往前走?,F?在她身邊有人了,背影也不單薄了,眼神也不是死?水了。往后也會是這?樣,張玲生出可能?再也看不到她的?感覺,心空了,怔怔落下淚來。

    見秋轉身回?頭看她,背后的?光落在她眼底,一瞬間亮得驚人:“有時間我會來看你?!?/br>
    張玲弓下背,藏住淚,揮揮手讓她走。

    她是失敗的?女?兒,年少時不顧父母反對一定要嫁給王富,氣得父母早逝;

    她是失敗的?女?人,選了這?樣一個丈夫,婚后一地雞毛;

    她是失敗的?母親,讓見秋一個人長大,又一個人遠離。

    她這?一生,在那個逃跑的?夜里就被截斷了。

    遲來的?嗩吶聲?吹過風霜雨雪,蕩到她耳中,震得人渾身發疼。

    良久,久到風都要冷了,張玲踉蹌著從?雜物間找出掃把開始清掃掉落的?瓦片,那瓦片碎了一地,被攏在一起,卻怎么?也無法拼在一起。

    有尖銳的?棱角,割傷她的?手,頃刻間血珠子滾落。

    “張玲,你父親和母親在鎮子上看到有重新入學的?通知,說先給你辦理入學,需要你本人回?來處理,帶上一寸照片和身份證。——劉老?師”

    “張玲,王富那事先放下好嗎?你父母來找過你很多次?!獎⒗?師”

    “張玲,你父母很擔心你?!獎⒗?師”

    劉老?師的?信寄到了王富家中,可她和王富正東躲西藏,不在鎮子上,那信又被退了回?去。

    “玲兒,阿媽偷偷給你寫封信,你偷偷告訴阿媽,你去了哪里好嗎?阿媽不告訴你爸?!?/br>
    “玲兒啊,你一下就離開了家里,什么?都沒帶,在外面過得怎么?樣?有沒有受苦?身上還有錢嗎?阿媽給你寄錢過去好嗎?”

    “玲兒,你爸肯定是后悔了,他白日里做事都不利索了?!?/br>
    “玲兒,你是去哪了?給阿媽回?個信好嗎?”

    “玲兒啊,你到底去哪了?你爸摔倒了,一下子就躺床上了,你快回?來看看吧?!?/br>
    “玲兒,你到底去哪了,快回?來吧?!?/br>
    “玲兒??!你阿爸走了啊!你怎么?就這?么?狠心,一次也不回?來看看?!?/br>
    “玲兒......阿媽的?眼睛都快要哭瞎了,都快看不清字了.......”

    斗大的?字占據半頁紙張,上面滿是淚痕暈染的?黑團。

    “玲兒,阿媽的?玲兒,快回?來吧。”

    字字叮嚀句句含淚。

    .......

    血珠子滴落,暈了一地,張玲撒潑掃開滿地碎片,突然像個孩子一下屁股墩坐在地上,伸腿亂蹬,雙手捶地,呼天搶地,淚流滿面:“媽啊,爸啊,我的?爹娘??!”

    “你們怎么?死?得那么?早啊。”

    “阿媽,阿爸啊,玲兒想你們啊!”

    西山江,西山江,日暮西山?。?/br>
    第46章

    院子里的秋千晃啊晃, 一陣風,傳來兩道鈴聲?。

    見秋偏頭望過去, 稚童舉著風鈴,穿梭在婆娑樹影之下。

    買回來的小房子修好了梁與骨。三角屋頂,磚紅色復古墻面,圍欄外面刷了藍白色的漆,高高低低,很符合故事書中對房屋的刻板印象。

    枇杷樹新長出了葉,今年沒有結果......嗯?視線里出現?一抹橙黃色,見秋撥開茂密樹葉,瞧見幾顆孤零零的小枇杷。

    看起來極酸.......

    吃起來.......更酸, 見秋捂著牙, 任由剩下的枇杷在樹梢上掛著, 不敢再動。

    將房屋打掃一番,鎖好門窗后, 見秋將院子門關上, 頓在原地想了想,又?走進?去,將那幾顆小枇杷摘下,揣進?兜里。

    *

    陽城這個地方很?小, 熱鬧和繁華只屬于特定的幾條街。似乎所有的人流都聚集到那幾條街上。

    街道前面和背后都格外冷清寂靜。

    顯得突兀出現?在面前的人都分外陌生,被攔下后, 見秋面上沒什么表情, 淡淡睨著他們:“你們有什么事嗎?”

    “你不記得我們了嗎?”說?話的男人臉色蒼白,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慌亂無?措, 又?奇怪地盯著她?,“我們......”

    旁邊的女人驟然打斷他的話, 上前抓住見秋的手臂:“王見秋,我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能不能放過我們?”

    面前這一群人神?色都格外疲倦不堪,每張臉上都有相似的哀苦和疲憊。是常年睡眠不足,處于壓抑又?忙碌生活中的最底層人民臉上才能看到的麻木和空洞。

    見秋蹙眉,有些不解:“放過你們?可你們是誰?”

    她?像是完全沒認出自己,也是,上次學術交流會上她?就沒認出來。男人呼吸急促,手心冒汗,不停地四?處張望,仿佛在尋找著什么:“你是一個人嗎?”

    見秋往后退了半步,眉梢微挑,這個動作顯得格外凌厲,和記憶中的某個人相似起來,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對?你做什么!”男人連忙擺手解釋,他吞咽著口水,壓抑呼吸中的懼怕,“王見秋,我是徐慶華........”

    看她?臉上無?悲無?喜,甚至沒什么恍然神?情,徐慶華又?說?:“我們是你的小學、初中同學啊!”

    許青撥開亂發?,露出一張沾滿了泥土和汗漬的臉,眼里有神?經?質般的偏執,“我是許青,你還記得我嗎?”她?抓過一旁的張巖,笑得特別用力:“這是張巖,你還記得他嗎?”

    “還有后面的......”她?一一說?出他們的名字,企圖在她?眼底看見些什么。

    “不記得?!币娗飹吡艘谎郾娙?,淡漠道。

    “怎么這樣?,”許青忍不住撲上去,表情似哭似笑,一整個破罐子破摔,胡言亂語道,“小學的時?候,我欺負過你啊,我以前總是欺負你??!”

    她?掏出沒有錢的錢包,大力打開,抖著手晃動示意道:“我還污蔑你偷了我兩百塊錢,你還記得嗎?”

    歷史慣以時?間為線,勾勒現?實中的真實。

    聽到兩百塊錢,見秋終于正視他們,眼底眸色深深,廊上飛燕俶爾遠飛,斜飛的翅膀劃破天際。

    她?盯著許青,重復她?嘴里的詞:“污蔑?”

    許青臉色煞白,沒什么血色的唇上下抖動,手里的錢包掉落在地,她?彎下腰,一向高傲的眼神?斜向上小心瞄她?,怯弱又?低聲?下氣,驟然跪在她?面前,“我.......”

    “王見秋,我那個時?候太小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實在是受不了這種生活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就和張巖結了婚。

    張巖染上了毒,又?有賭癮,身上還有臟病。

    她?早就不喜歡張巖了!!!

    她?底子不差,又?有點?小錢,早早地接觸到醫美。割了雙眼皮,又?去動過臉,這張臉就和小網紅一樣?。

    京市那么多富二代,她?隨隨便便都能釣上幾個凱子來,誰要和張巖混在一起???

    可是這婚離不掉了。

    她?根本走不到民政局。

    家里破產,父母勉強維持生計,被一筆莫名的生意吊在半路中,只能像驢一樣?跟在后面跑,根本無?暇顧及她?。

    張巖家更為嚴重,公司查出非常多違法收入,很?快就入了獄。

    被斷了經?濟來源的兩人被捆綁在一起,相互折磨相互厭棄。

    可是他們離不了婚,最開始還抱有好聚好散的念頭,可沒辦法走進?民政局,總有人在半路攔下他們,并給他們一頓毒打。

    張巖后來病發?,越發?覺得不能放她?離開。毒癮犯了就開始砸東西?打人,甚至把那些恨意都轉移到她?身上,把她?當泄憤的工具。

    即使想跑,過不了多久又?會有人找上門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頓毒打,竟是連跑都沒地方跑。

    只有回到陽城里安靜待著,才不會有人半夜踹開門,抓著他們去喝垃圾桶的餿水。

    .......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和無?助的氣氛,許青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絕望和迷茫。曾經?驕傲和恣意妄為的富二代,如今只能默默地承受著所有痛苦和折磨。

    她?實在是受不了,只能跪在王見秋面前求饒:“你放過我們吧。”

    “我給你道歉,你打我吧,只要你能消消氣。”

    膝蓋上扒著的手指粗糲,指關節帶傷,見秋掃視一圈后面的人,他們或多或少都帶著傷,背彎曲得像一個老舊的拱橋,全然沒有年輕人的生機。

    她?微偏頭,問道:“誰把你們弄成這樣?了?”

    想起那個男人,眾人都忍不住打寒戰,徐慶華往后著墻,才能支撐住綿軟的身體,忐忑說?道:“祝......”才說?了一個字,張巖就忍不住以頭撞墻,毒癮犯了般胡亂掙扎起來,面目猙獰扭曲:“啊啊啊啊!”

    許青害怕地往邊上躲了一下,被張巖抓住頭發?扯過去怒扇,許青站不住,玩命掙扎:“放開我放開我??!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