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老板啊了一聲,“那你爸媽今年也不回來,你豈不是又只有一個人了嗎?今天可是除夕夜,要不這樣你來我家吃飯吧,反正我和我老婆都是看著你長大的,我女兒也可喜歡你嘞。” 語罷小女兒也轉身看過來,眨巴葡萄似的圓眼睛,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溫故連忙謝過并推辭了好意,畢竟是家庭團聚,他一個外人還是不合適參加的。 雪從周六開始,直到今天都沒有結束,古話說瑞雪兆豐年,他想明年應該會有很好的事情發生,也許明天他爸媽會舍得從外面回來,那時候溫歸腿傷也全好,一家人可以好好出來玩兒。 路面由于積雪的緣故白茫茫一片,溫故故意一個腳印接著一個,連成條筆直的線,感受松軟的雪漬在腳底凹陷,也在消磨著時間。 家家戶戶都貼起火紅的窗花,掃地擦玻璃,準備辭舊迎新,他邊走邊瞧,眼里流露出幾分羨慕,依舊在踩腳印打發時間。 他不想回冷的要命的家里。 不知不覺中,溫故在熟悉的院落前止步,在眾多春節年味的家中,唯獨這間一點過年氣息都沒有,窗戶玻璃單調,灰色調窗簾緊掩著。 是林止醒的家。 溫故把手揣兜里,就這樣站著看了會兒,腦海里思緒萬千。 3班和4班是兩對面,自打高二以來他和這人就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連寒假集訓也是如此,待在宿舍再拉上課代表,一起偷偷吃小火鍋,現在一下沒見著,他倒是有些不習慣,更重要的是…… 回家那天晚上,可能是因為不適應的緣故,他做了很多無厘頭的夢,似乎回到了在醫院吊鹽水的那天。 周遭黑暗人聲嘈雜,卻唯獨聽到了一個呼吸聲,靠的越來越近,最后眼梢有溫熱的觸感傳來,夢境中的他睜開眼睛,結果看見了左眼角的一顆小痣……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按住那人親在了淚痣上,隨后就是猛然驚醒,在清晨熹微晨光中劇烈地喘息。 “cao,什么鬼夢啊。”溫故現在回想起來,耳朵還在發燙,撓頭心煩起來。 兩個男生怎么能亂親,更何況對方還是林止醒,他怎么能對好哥們兒有這種想法? 但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都太反常了,他為什么要因為給女生講題被林止醒看見而心虛,聽到林止醒有喜歡的人的時候難受,沒有的時候又感覺空落落的。 溫故自暴自棄地打開知乎求助,還不忘給自己換馬甲,反正最近剛好在看東野圭吾的這本書。 “伽利略的煩惱”的提問期待你的解答·1分鐘前 ——本人男17歲,夢到和另個男的親了,這正常嗎? 系統顯示還在邀請回答,院內忽然傳來尖叫聲,撕裂寧靜的清晨,刺耳難聽,溫故的耳膜瞬間疼痛起來,幾乎是立馬聽出這是鄒吹笙的聲音。 他警覺地沖到上回溜進來的監控死角的墻旁,后腳發力利落地翻上去,雙手按在凹凸不平的灰水泥穩住平衡,抬頭就看見二樓窗戶被鄒吹笙猛地推開,狠狠砸上兩旁墻壁,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她頭發凌亂,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瘆人,臉毫無血色,拎著背包往樓下瘋狂地抖動。 里面的書本和物品統統混亂不堪地被甩落,栽進泥土或被骯臟的水漬浸濕,最后邊冷笑邊把書包揉作一團摔下去,然后抽出一大疊獎狀開始撕的粉碎,就跟魔怔了般往外拋。 橙紅色的獎狀碎片漫天飛舞,就像是雪中的雜質。 溫故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畫面,瞳孔地震在原地。 下一秒家門被推開,林止醒渾身散發著低氣壓,大步流星地趕到散落滿地的書本中,毫不忌諱地匆匆翻找起來,眉毛緊鎖顯得十分急切,隨后把什么東西撿起迅速塞進口袋后,繃緊的表情才勉強緩和,不悅地甩掉粘來的水漬,將書本和其余零落的東西理進書包。 所有的都被打濕折壞,弄的很臟,可他居然沒有絲毫猶豫。 “讓你不聽話……mama的藝術品一定是最完美的……” 她的眼神忽然變得迷離,盯著窗旁的丙烯顏料和尖銳畫具,忽然往林止醒的方向眺。 “快讓開!”溫故內心警鈴驟響,敏捷如雪狼般翻下搶,耳畔風驚掠而過卻瞬間被他甩在身后,他似幻影般狂奔向林止醒的位置,硬生生將人往旁邊撲出半米。 兩人猛地摔倒在地,溫故的手肘狠狠撞擊地面,露在外面的皮膚在水泥地狠狠擦破,疼的吸了口涼氣。 “溫故——?”林止醒被按倒在地喘息著,只能感受到男生顫抖的手托住他的后腦勺。 逆光,看不清臉龐,卻能感知溫度。 下一秒窗旁的顏料通通被瘋狂地掃落,塑料盒幾乎變形,蓋子直接崩裂開,碎片和黑色的濃稠顏料一齊飛濺出來,溫故感覺后背就像被冰雹用力砸落。 液體攪和著流淌瞬間污染草地,隨后大把畫筆也被瘋狂地摔下,似急雨,有一根甚至又深又牢地插進土地,很難想象插進血rou之軀是什么感受。 就見鄒吹笙機械般扯動嘴角,將木質畫板哐——的架上窗檐,實木寬大,四周嵌著鐵釘馬上就要往樓下甩,根本沒有躲閃的余地。 林止醒暗罵一聲翻身而上,將溫故嚴嚴實實地罩住。 “哎!對面房子有人在發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