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陸曦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遞過來一塊小蛋糕。 “沒什么。”陸思衡擺擺手,“你們吃吧,我先去休息了。” …… 容時關上房門,捂臉躺在床上,剛從保溫層接出來的水很冰,連帶著他握住杯子的那只手都好像才從寒冰里取出來的一樣。 他以為自己會失態,林院長長期的精神和□□懲罰已經讓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能依靠藥物來壓制,但這次沒有。 他一路都出奇的冷靜,甚至通過余光注意到了陸弘景被打擾的尷尬、陸曦沒完全藏好的敵意、還有陸思衡的欲言又止,他許久沒有這樣清醒。 這樣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一廂情愿和自作多情。 他想起回來車上時說的那些話,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太難看了,容時。 這副樣子真的太難看了,陸思衡說不定會覺得很廉價很可笑吧。 屋頂的吊燈形狀對于他這個年紀來說已經有些幼稚了,哪怕閉上眼,燈光也無孔不入地鉆進來,他將抱枕緊緊蓋在臉上,突然手機“嗡”地震動了一聲。 發消息的人是施以觀,而且這位施道長一發就是一串,提示音震得容時心煩,可憐的手機被無情地遷怒扔到一邊,等過一會兒終于陷入安靜,容時才翻起身把它找出來。 最前面是九張白貓美照,或是仰頭望天,或是低頭戲水,每一根毛毛都沾染著陽光,像素高到甚至能看到藍眼睛里的紋路,容時眼尖地看到者照片還是修過的,有一處修圖師技術不到家,露出了半塊石子。 緊接著是兩條視頻,白貓像是應聘模特一樣前后左右轉了一圈,蓬松潔白的大尾巴雞毛撣子似的高高翹起,另一個則是施以觀抱著白貓,展示它的牙口和爪子。 【施以觀:阿白在朋友圈看到了你家黑貓的照片一見鐘情,叫我來找你牽線。】 容時將這條消息仔仔細細看了三遍,這才確認原來真是給黑貓相親的。 白天主人相親,晚上貓還收到了相親申請,都說物似主人形,沒說經歷也要類似啊。 容時打開寵物監控,那頭黑貓正沒心沒肺地拆家,看到攝像頭轉動,這廝還挑釁般地甩了甩尾巴。 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輸入:【道觀的貓也可以相親嗎?】 【而且我家貓無rou不歡。】 【施以觀:沒問題的,我們教派講求“陰陽不獨存,人道不可廢”,不僅是道觀的貓,我也可以結婚[害羞]】 容時看著那個紅著臉的小黃豆,總覺得老陸總是被忽悠了。 【容時:我明天給咪咪看看吧。】 施以觀輸入了足足有兩分鐘:【你家貓叫咪咪!?我算了它是貓屆大哥啊,按理說這種小事不會出錯的。】 【容時:哦,那和他叫咪咪有什么關系嗎?】 遠在平層的黑貓不知為何鼻尖發癢,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第13章 珠子 昨天情緒激蕩又淋了雨,果然半夜就燒了起來,他迷迷糊糊想要爬起來,可全身都好像灌了鉛一般,連手指挪動都很廢力。 他掙扎了一會兒,終于徹底陷入暗色的漩渦之中…… 容時沿著黑暗向前摸索著走去,他手腳發軟,呼出來的氣都是guntang的,這地上又都是坑坑洼洼,不知摔了多少跤,遠處終于出現一盞螢火似的微光。 他不顧疼痛加快腳步,幾乎是急不可待地朝著光線跑去,光亮下隱約站著一個女人——那是林院長。 林院長在外是為了孤兒們奉獻一生的大善人,她對那些可以被領養出去的大部分孤兒也確實很好,許多孤兒長大后還會時不時來看她。 但私下里,她有把特質的鞭子,專門用來對付那些“生而有原罪”的孩子。 這鞭子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打在皮rou上不會血rou模糊,甚至第二天印跡就能散去大半,但抽下來時卻仿佛無數小針扎在皮膚上,用刀一片片把rou活剮下來也不過如此。 容時作為她口中的怪物,自然也是這把長鞭的重點關照對象,隔三岔五就要找借口叫他們“親密接觸”一下,哪怕他被其他小孩砸破了頭,也會因為誘導別人犯錯這樣的理由受到懲罰,而欺負他的小孩兒們反而會得到嘉獎。 這樣的手段,容時有時候甚至會覺得,林院長其實是特意激起他的憤怒,好叫他顯出“怪物”的原型。 此時林院長手中正握著那個鞭子,她笑著走過來,那樣的笑容完全可以用攝像機抓拍下來,放在慈善網站首頁。 然而她手握的鞭子上卻嵌滿了刀片,暗紅色的血液順著鞭梢流下來,在地上滴出一道延綿的血線。 容時拼命向反方向跑去,然而這個地方的路實在是太暗、太坎坷、太艱難了。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知是骨折還是崴了腳,試了好幾次也沒能爬起來。 林院長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猙獰的影子幾乎要籠罩在他頭頂,容時伸出手,緊緊抓住前面人的衣角,力度之大幾乎將對方昂貴的布料攥成抽巴巴的衛生紙。 男人回過頭,他的臉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像是綜合了陸家兄弟的五官拼湊而成的一樣,男人目光仿若堅冰,一點一點、不容拒絕地掰開他的手:“你是個怪物,我們不歡迎怪物。” 林院長的鞭子狠狠揮下,容時反手抓住他的手,甚至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有些破音:“我不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