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茶! 第28節
沈令眼神飄了飄,終于回過神。 “我明白的……”他抿了抿唇。 他簡直太懂賀聞帆的意思了。 他把賀聞帆嚇出ptsd了。 上至沈令爺爺,下至家里做飯的阿姨,幾乎每個見識過沈令發病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這種癥狀。 沈令不要太明白。 但讓賀聞帆也變成這樣,沈令實在愧疚。 “對不起賀先生,”他揪著手指:“其實我也沒有那么嚴重的,不會隨隨便便就倒,你不要擔心。” “而且,”他頓了頓,欲言又止,末了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似的說道:“而且我躲著你,也不是因為生你的氣。” 既然賀聞帆都已經先對他敞開心扉,沈令也不再扭捏,不能讓對方因為誤會而愧疚。 “我其實……” 然而決心是決心,尷尬是尷尬,話要出口時沈令還是不好意思。 他垂下視線,很小聲地說:“哭鼻子太丟人了,我不好意思……” 說完這句,沈令臉頰都有點發燙,不敢看賀聞帆。 賀聞帆卻好像不明白,疑惑地問:“什么?” “哎呀,”沈令羞得快把毯子的毛都揪掉一把,含糊道:“就是你也沒罵我什么,我就哭起來了,還害你哄我那么久,太丟臉了,我這樣不好……” “我不是說這個,沈令。” 賀聞帆扶住他的肩膀,沈令感到他的氣息在靠近,抖著睫毛悄悄抬眼。 賀聞帆其實一直不明白,像沈令這樣的人,明明應該是萬千寵愛,怎么他總有些小心膽怯,習慣性地將一切原因和過錯歸于自己身上。 “被惹哭的人為什么要覺得丟臉?” 他說:“應該是我丟臉才對。” 沈令恍惚怔住。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第23章 當晚,沈令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又是怎么睡著的。 第二天鬧鐘震動時,他已經好好躺在床上,身邊被角都被掖得嚴嚴實實。 這一覺睡得非常好,醒來的瞬間都還像飄在云端。 昨晚那席談話在腦海里變得朦朧,被記憶勾畫上一層似真非真的薄紗,變得遙遠空曠。 有短短片刻,沈令差點以為那是夢。 他懵了幾秒,抬手關掉鬧鐘。 今天一整天都很忙,有店慶的正式宴會,還要另外準備賀聞帆的生日。 沈令無暇多想其他,快速收拾好,悄悄離開酒店。 他坐纜車去了山頂的酒店,租下的小倉庫已經事先被打掃過,干凈又寬敞。 劉經理、宋雅和小陳哥都先他一步到場,正在鋪陳桌椅,往墻上掛小裝飾。 沈令關上門放下包,上前兩步把要掛在燈上的彩帶遞給小陳哥。 小陳踩在梯子上不方便拿,見狀接了過來:“謝謝小令啊。” “沒事沒事,”沈令擺手,扶住梯子:“陳哥你小心點。” 他沖大家笑笑:“不好意思,我來得有點晚。” 宋雅抱著紙箱過來:“沒有啊,剛合適,我們也才到呢。” 劉明申附和。 沈令看大家都在忙碌地干活,有點感激也有點愧疚。 “真的麻煩大家了,”他說:“主會場那邊現在也在布置騰不出人手,咱們這里人有點少,辛苦大家,等結束回去我請吃飯。” “真的呀?” “有飯吃那就不辛苦哦!” “小令放心,有小東家請客咱不得敞開了吃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逗得沈令發笑,他活動了下手腕,也拿起幾串裝飾彩燈幫大家一起掛。 “賀先生您早餐想吃什么?” “賀先生您待會兒是想繼續爬山,還是坐纜車去山頂?” “宴會是下午三點,但咱們可能需要提前一段時間到。” …… “賀先生您別走啊……” 賀聞帆一大早起來沒見到沈令的人影,心情就不太好。 又多了一個陰魂不散的的秦臻,更吵得他心煩。 “沈令呢?”他問。 秦臻在他身后停住,說:“他先去山頂了,和其他人一起布置宴會。” 賀聞帆皺了皺眉:“這么早去?” “是啊……”秦臻訕訕一笑,咽了咽口水:“會場比較忙,他又是我們這里最受歡迎的茶師……” 賀聞帆恍然。 也對,沈令畢竟是茶舍的職員,和他們這種單純來玩的客人不一樣,也有自己分內的事情要做。 賀聞帆按按眉心,覺得自己簡直魔怔了。 一刻看不到沈令在身邊,心里就不舒坦。 他背起包往山里走,見秦臻還是亦步亦趨地跟著,又停下:“你要跟我爬山?” 語氣已經不算客氣。 秦臻屏住呼吸。 雖然沈令要她跟在賀聞帆身邊以防情況有變,但她在鳴雪齋上了三年的班,深知賀聞帆是個極其討厭別人沒事湊在他身邊的人。 她沒那個膽子去觸怒賀先生。 況且就算真的硬著頭皮跟去爬山了,她也不可能跟得上賀聞帆的腳步。 權衡兩秒后,秦臻退后一步,露出恭敬的笑:“當然不會,我送送您。” 賀聞帆臉色這才好些,略一頷首:“多謝,回去吧。” “好的。對了賀先生,”她提醒道,“宴會開始前還有其他活動,請您務必提點到場。” “幾點?” “一點左右。” “知道了。” 賀聞帆不再多言,轉身進入蜿蜒山路。 秦臻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樹叢中,長長抒了口氣,背后都冒汗。 她想了想,二話不說坐纜車去了山頂。 山頂會場還在有條不紊地布置,過了一會兒沈令打電話來。 “小臻姐,你那邊怎么樣了?”沈令聽著有點急。 “還行,都在計劃中,我已經在山頂了,但他登山,一時半會兒到不了。怎么了?” 沈令明顯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們這里彩帶桶出了點問題,有的彩帶飄不遠,有幾個根本就是空炮。經理下山取蛋糕,現在也還沒到。” 彩帶是節慶壽宴氣氛組必備,少一點氛圍會差一大截。沈令挑剔,生日蛋糕要當天現做不能隔夜。 彩帶蛋糕都沒有,生日會也就失去一半的樂趣。 秦臻還算冷靜,說:“蛋糕沒關系,經理剛才跟我說他已經要上纜車了,很快就到。但彩帶桶現在下山買怕是來不及。” 沈令說:“不用下山,這個酒店經常辦活動,基本的彩帶桶肯定有多的,我們直接去找他們買一點就行,主要是得多費點時間。” “時間有的是。” 先前做計劃是留出了處理突發事件的時間的。 秦臻看了眼手表:“現在才十二點,正常人徒步上山怎么也要一點才能到,最后一截路也沒有纜車站點了,放心我就在路口堵著,他必不可能——” 秦臻說著驀地噤聲。 “喂?小臻姐?秦臻——”沈令還以為信號出了問題,拿起手機四處晃。 下一秒,他聽見秦臻驚恐地“臥槽”一聲:“他來了!” “什么?誰來了?”沈令信號是真的有點不好了。 “賀先生到了!” 秦臻差點尖叫。 賀聞帆從遠處拐角逐漸現身,山林隱秘間,一身純黑裝束尤其顯眼。 他右手拿著瓶喝了一半的純凈水,不急不緩地上前,呼吸也趨近平穩,那么長的一段山路仿佛沒有消耗掉他多少體力。 秦臻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百密一疏,他們的計劃里余留出了發生意外的時間,但誰都沒有考慮到,賀聞帆非人體力還能讓這個時間大大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