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酷狼才剛走到狼王身邊，就被訊問，「酷狼，你認識這隻羊嗎？」

    看著眼前閃著大眼的羊，酷狼滿臉黑線。他真是端上大麻煩了！他那天干嘛腦殘放過那隻羊呢？這下好了，他肯定會被父親狠狠教訓一頓。

    說認識也不是，說不認識又違背良心，看那傻樣，不用猜就只有那隻！酷狼不情愿地說：「有印象。」

    「有印象？人家為了你都找上門了，你說有印象？」狼王眼泛血絲。

    酷狼聳肩，「羊長得都一樣，當然有印象。」看著父親瀕臨臨界值的怒氣，酷狼心想，如果說認識，下場肯定不是鬧著玩。

    「是啊！這隻不一樣，被你救了小命，你說是不是？」

    酷狼沉默不發一語，現場不管他說什么父親都聽不進去，還不如不說。

    「不說話？承認了？」看著沒出息的兒子，狼王只能暗自嘆氣，狠狠瞪了幾眼，才轉頭說：「傻羊兒，你見到狼了，然后呢？」

    然后？傻羊兒沒想那么多，「我可以和他說說話嗎？」

    「你覺得我會答應你？」狼王挑眉，覺得對方不斷挑戰他的極限。

    「反正我都要被吃了。」傻羊兒無所謂道。

    狼王看著傻羊兒毫無畏懼的模樣，不知怎么地點頭答應。倒是酷狼覺得有些生氣，對他來說，生命是寶貴的，所以不管是任何動物，都該盡量保護自己，而不是像傻羊兒一樣，讓自己暴露在危險中，這樣他當初不就白白救了他一命？

    傻羊兒緩緩走近酷狼，蓬松的毛讓傻羊兒看起來比狼還大隻。他盯著酷狼的眼睛，覺得他深藍色的眼眸很漂亮，就好像寶石般，閃著光澤，傻羊兒靦腆地低頭，正式地對酷狼道謝，「酷狼，謝謝你沒有吃掉我。」

    「你就為了這個無聊的事跑來？」酷狼皺眉。

    「才不是無聊的事！」傻羊兒搖頭，「你是這輩子第一個關心我的動物。」語畢，傻羊兒笑了笑，露出他認為最好看的笑容。

    大概也是最后一個。

    「傻子。」酷狼別過頭。

    「對不起，讓你不高興了。我頭腦不夠好，很對不起。」傻羊兒低著頭，只覺得心中一震難受，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傻是最大的罪過。

    狼王哼了一聲，「說完了嗎？那吃了他吧！」

    酷狼看了父親的命令的眼睛，無奈得走進傻羊兒，后者看著酷狼靠近，心臟砰砰狂跳。

    「你很溫柔，所以可以讓我不要太痛嗎？」想起許多羊痛苦的聲音，傻羊兒只希望溫柔的酷狼可以讓他少一點疼痛。

    「沒有不會痛的。」酷狼的嘴巴接近傻羊兒的頸脖，只需要一秒就可以斷送對方的性命。

    「好吧…我不會后悔的。」傻羊兒閉上眼睛，緊繃身子，希望在疼痛來臨時，他能忍著不叫。

    他剛剛已經把酷狼的模樣深深記在心底了，所以不后悔。

    下輩子，他希望成為一隻狼。

    傻羊兒腦袋瓜里轉了好幾圈，能回憶的事都回憶完了，卻遲遲等不到任何傷痛。不是要吃了他嗎？

    傻羊兒緩緩睜開眼睛，入目的便是酷狼兇狠的眼神，他開口：「我會被你害死。」

    傻羊兒歪頭，無法理解對方的意思。為什么會害了他？剛要開口詢問，酷狼就轉過身了。

    「酷狼，你什么意思？」狼王瞇著眼審視。

    酷狼知道父親是在考驗他，他不愛狩獵的事早就傳地沸狒揚揚，父親覺得很頭痛，所以藉著這個機會想讓他在大家面前表現。只可惜，酷狼必須誠實地說他做不到。對于毫不反抗的弱者，他從來下不了手。

    他知道會成為笑柄，只是他不愿強迫自己改變。

    看著父親，酷狼說：「我愿意成親，只要你將這隻羊和那隻狐貍交給我，我就答應你的安排。」

    「你跟我談條件？」狼王氣得毛都要豎起來，「為了一隻羊跟我談條件！我竟然養你這隻白眼狼！存心跟我作對！」

    在眾目睽睽下，來自狼群的輿論圍繞在酷狼周遭，各種糟糕的言詞聽得傻羊兒難過。他靠近酷狼：「我不怕被吃，不用為了我…」

    「我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酷狼吼了一聲。他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幫助，特別是原本要被吃掉的羊反過來安慰他。

    傻羊兒退后一步，看著孤單承受一切的酷狼挺著背脊，沒有任何退縮，彷彿像英雄，英姿颯颯地站在眾人之上。

    這一幕印在傻羊兒，久久揮之不去。

    「你就答應他吧。」狼王身后的母狼站到身邊，柔順白亮的毛奪人眼目。

    「母親。」酷狼喊了一聲。

    王后看著酷狼，眼里沒有任何波動，彷彿這一切在他眼里，根本不重要。他的眼神冰冷，語氣更冷，「記住你說的每一句話，沒有反悔的馀地。」

    「老婆！這…」

    「這是最好的安排。」看了狼王一眼，轉身往后走去。

    「是！母親。」

    得到母親首肯，酷狼安心了。父親對母親的話基本上唯命是從。

    「別得意，以后有你受。」狼王瞪了兒子一眼，說：「耽誤各位的時間了，可以散了。」

    等到狼群漸漸散去，紅狐貍囂張地對蒼狼吐舌頭，顛屁顛屁地靠近傻羊兒，蒼狼怒不敢發。沒想到這場審問變成這樣的結果，在蒼狼甚至所以狼的腦海中都變得不可思議。

    自古以來從沒發生這等事。

    「傻羊，不得不說你是最幸運的羊了。」紅狐貍調侃，他沒想到他還能活著渡過今天。

    「我搞不懂。」他從剛剛到現在都想不透，酷狼的行為。

    紅狐貍聳肩，「需要懂什么呢？狼就是善變的動物，或許明天他就吃了你，再跟父母說之前的不算數，他不成親。」

    紅狐貍的話傻羊兒沒聽進去，在他心里，酷狼是不同的，他和其他狼是不一樣的，他肯定有他的理由。

    走到酷狼身邊，傻羊兒說：「你可以吃了我，可你沒有。為什么？」

    「很重要嗎？」

    傻羊兒點頭。

    酷狼看著傻羊兒，良久才道：「我們都是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