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狼抬頭朝天空嚎叫，三短一長的嗷嗚聲，傳遍整個森林。沒多久，一呼百應，響遍狼嚎聲，伴隨著唽唽簌簌，各種穿梭在樹林的聲音。傻羊兒可以感覺到好多隻眼睛在盯著他，可是一轉頭，卻什么動靜都沒看到。

    「他們在做什么？」傻羊兒看了一眼后面監視的狼，轉頭對紅狐貍說。

    「在傳遞訊息，要慶祝。」

    「要慶祝什么？」傻羊兒不解。

    紅狐貍翻了白眼，說：「抓到上好肥羊！」

    傻羊兒愣了愣，道：「我可不肥，在羊村我很瘦弱，他們都說我營養不良。」

    紅狐貍看了看體型比自己大幾倍的羊，無言以對。

    倒是聽到兩人對話的蒼狼大笑出聲，「你個頭確實算小，但你的rou味很香，光用聞的就知道美味可口！」

    傻羊兒看到蒼狼吞口水，有些膽戰心驚。傻羊兒不禁想，難道自己真的這么好吃？那…那隻溫柔的狼也會想吃嗎？

    隨著暗狼帶路，傻羊兒覺得四周的樹林越來越密，路也越加崎嶇，每走幾步，羊毛就會被纏住，剛開始蒼狼還會幫忙扯斷樹枝，但次數一多，也開始不耐煩起來，不是咆嘯就是冷嘲熱諷。傻羊兒為了不添加他們的負擔，只好忍痛不理會被纏住的毛，任由樹枝拉扯，拔掉好幾撮毛，傻羊兒只覺得皮膚疼。

    「你們就不能慢一點嗎？」紅狐貍看不下去，瞪了蒼狼一眼，說：「羊本來就不適合在森林里走，不像你，短毛蠢狼。」紅狐貍沒好氣，才剛說完就被蒼狼撞倒在地。

    「你倒是伶牙俐齒！」蒼狼一副又要攻擊的姿態。

    「別這樣，我沒事。紅狐貍還好嗎？」傻羊兒趕緊看紅狐貍的傷勢，后者倒倒晃晃地站了起來，「我沒事。」

    「別吵了，快到了。」暗狼說，看著傻羊兒和紅狐貍傷勢嚴重，覺得王會收留當玩物的機率越來越小。

    離死亡的機率越來越大。

    確實如暗狼所說，傻羊兒已經能看到幾隻狼在四周悠轉，緊盯著他們。

    轉了一個大彎，原本狹隘的小路豁然寬闊，在這廣大的空地里擠了幾十隻狼，中間高了一個平臺，一隻狼慵懶地趴在那里，尾巴緩慢地左右晃動，看似無害但那雙犀利的雙眼正死死盯著羊和狐貍，眼里的興奮和狡黠一覽無遺。

    傻羊兒第一次看到這樣大場面，新奇不已。雖然羊村集合時場面也盛大，但是狼群集結的速度可是羊的十倍以上，效率一等一的高，不禁讓傻羊兒嘖嘖稱奇。相比傻羊兒的單純，紅狐貍一顆心沉到谷底。看這樣的氣勢、場面，他只覺得心驚膽跳，他聽過在看到獵物時，狼會互相搶食，甚至為了食物相互爭斗。白狐貍說過，他曾應看到一隻狐貍被三隻狼扯成三半，死相可謂悽慘。

    瞄了一眼羊，紅狐貍覺得被撕裂的機率太大了。

    隨著傻羊兒靠近，狼群漸漸向兩旁移動，讓出一條筆直的道路，等到他們經過，再度將道路塞得密不通風。四周充斥著狼興奮又急促的呼吸聲，彷彿下一秒就要撲上來。

    隨著逐漸靠近狼王，傻羊兒感受到上位者絕對的氣場，就算對方只是懶洋洋的模樣，也足以讓草原動物們感受到濃厚的危機，紅狐貍被壓得快喘不過氣。

    「我的屬下似乎招待不周？看看那染上土黃的羊毛，和那雜亂的狐貍毛，真是可惜了。」狼王眼睛眨了眨，惋惜地嘆了口氣。

    聽在紅狐貍耳里，狼王的意思絕對是美味可口的食物有瑕疵，但在傻羊兒那里可就不一樣了，他以為狼王在為他們抱不平，于是開口：「他們好大力，我和朋友都受傷流血了。」

    語畢，四周頓時鴉雀無聲，就在傻羊兒不明所以環顧四周時，又突然哄堂大笑，連狼王都愣神了幾秒。

    紅狐貍臉都不敢抬起來，太丟臉了。

    「我說錯什么了嗎？」傻羊兒低頭小聲詢問。

    「別和我說話！蠢蛋！」紅狐貍瞪了羊一眼。

    狼王啞口無言，道歉也不是，訓斥又顯得自己沒度量，這下他倒是讓自已沒臺階下了。狼王咳了幾聲，示意四周安靜，「小羊你叫什么名字？」

    「傻羊兒。」

    狼群再度竊笑、嘻笑，各種奚落的聲音傳入到傻羊兒的耳里，「名符其實的傻」、「可憐的傻子」、「羊都這樣蠢嗎」。傻羊兒第一次覺得自已好像真的很傻，可是他卻不知道哪里出問題，他只能不發一語，等待這次的嘲笑結束。

    狼王再度發話，「羊村派你來？」

    傻羊兒應聲點頭。

    狼王反倒皺起眉頭，對于羊村派來的交涉者是傻子這件事，讓他非常不悅。就算年輕的羊rou很可口，但是像這樣沒有誠意的表現，根本是對狼的侮辱。

    狼王忍住怒氣，說：「那你說，你們羊要交涉什么？」

    傻羊兒說：「羊村依舊會每個月提供五隻羊，希望狼王能還羊村安寧。」

    「五隻？你認為夠？」狼王呲笑，又道：「更何況是乾癟rou柴的老狼？你們以為我們狼是傻子還是慈善家？這么好打發？」

    傻羊兒歪頭，不懂這跟慈善家有什么關係，還有慈善家是什么？

    原本想挫挫羊的銳氣，但看到那傻缺模樣，狼王覺得自己跟一個傻子計較，實在是愚蠢的行為。

    「總之，駁回。等著我們再去羊村逛逛。」

    「你不同意？」傻羊兒皺眉，不懂羊村有什么好逛？一大片草原而已，比森林無趣多了。

    「廢話。」

    「那就這樣了。很快你們就沒羊可以吃了。」

    「你什么意思？」狼王瞇起眼睛，兇狠地掃了對方一眼。

    傻羊兒嚇了一跳，趕緊把羊長老交代的話背了一遍，「今年氣候不好，羊的食物短缺，產下的小羊少之又少，再加上上次遭襲擊，數量少了很多，如果狼再肆意獵捕，很快的，羊就沒了，你們也沒得吃了。」天知道傻羊兒花了整整一天才背起來，還是長老特地教導的因果循環，雖然他不了解，但結果他還是知道，就是羊沒了，狼也沒得吃。

    狼王笑出聲，「羊沒了，我不會吃牛嗎？還有雞和狐貍呢！」

    「你是說你不會懷念羊rou的味道？」這是羊長老交給傻羊兒的最后一句話，貪婪如狼，肯定會同意這場交涉，因為他們無法忘懷羊rou的美味。傻羊兒還記得，長老說這句話時，眼里的憤恨，濃烈又鮮紅。

    狼王果然像長老所說，陷入沉思。他大可以果斷地說不，但想到數十隻狼的肚子，否決的話又硬生生吞回肚里了。如果他不能顧及狼群的利益，很快他的王位就會不保。虎視眈眈的狼很多，如果狼群被煽動，很快的，他就會被拉下王位，就像上一屆的王一樣，遭到放逐。

    最終狼王還是將這項提議放在心底，「我會考慮，再派狼去回報。」

    傻羊兒點頭，心里的重擔放下了。倒是紅狐貍有不祥的預感。

    「現在就讓我享受羊rou的滋味。」狼王一說完，四周爆出歡呼聲，還外加吞口水的聲音。

    狼開始往他們逼近，紅狐貍神經緊繃，大喊：「傻羊，你忘了那隻狼！」

    傻羊兒才想起來，他的目的！他趕緊開口：「還有一件事！我要找一隻狼！」

    狼群又停止腳步，每隻狼都在想「這隻羊真的傻了？」。

    「你說你要找狼？」狼王不敢置信，他頭一次聽到羊要找他的天敵！

    「你找狼做什么？」

    「他救了我。」傻羊兒認真地說道。

    狼王這下氣憤不已，這樣的狼在狼群里并不需要，是狼的恥辱。他震怒道：「你說那隻狼是誰，長什么樣？」

    傻羊兒被狼王突然的吼聲嚇到了，此刻暴怒的模樣讓傻羊兒后怕。

    「說！」

    傻羊兒吞了口水，膽怯地開口：「名字不知，倒是…長得和你很像。」

    此話一出，狼們倒抽一口氣，那隻狼不會是……！

    「你再給我說一遍！你說很像誰！」狼王站了起來，他現在怒不可赦，那個答案顯然是最糟糕的答案。

    「像你一樣頭頂有一撮白毛！」傻羊兒只感覺到震耳欲聾的吼聲，連四周的狼都退避三舍。

    「去把酷狼給我找來！」狼王發號施令，頓時幾十隻狼衝進林里，速度快到讓紅狐貍咋舌。

    紅狐貍這下可崇拜起傻羊兒了，能讓狼王氣成這樣，肯定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場面，就算死也死得爽快了，可以先看一齣好戲！

    傻羊兒看了四周稀少的狼，低頭說：「紅狐貍你趕緊逃！」

    紅狐貍翻了大白眼，「你說我逃得掉嗎？我還是傷患！」

    傻羊兒了然，「對不起，誤會你了。」

    誤會個什么勁啊！重點是現在根本逃不掉啊！傻子！紅狐貍在內心咆哮。

    很快的，狼群回來了，這次帶回來慢悠悠的酷狼。

    酷狼覺得倒楣透了，難得的好天氣被小梅狼抓去活動，浪費了一上午，現在又被老爸叫去，一點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當酷狼看到震怒的父親和一旁的羊，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還真是衰事跟著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