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死訊
——海廣闊無邊而不知限,虹時隱時現(xiàn)而飄渺無常,貝代代相迭其姿態(tài)由而繼承。 朦朧歌謠聲冥冥回蕩在耳畔,時代的虛影消散后又重新凝結(jié),仿佛呼吸一般,各色的煙塵幻化出形形色色的人影。 或許是兩秒,或許是一刻,沢田綱吉手上的指環(huán)忽然開始發(fā)燙,驟生的熱度仿佛要將rou與靈切割開,他意識到自己正置身于一場夢境中。 電流穿過心臟,令他不由想起與古里炎真指尖觸碰時那種靈魂共振的感覺。 在他意識到這點后,眼前的景象忽然重構(gòu)。洶洶燃燒的火焰,如被狂風(fēng)吹打的殘蠟焰心一般變換著形狀與顏色,如一塊塊異形的琥珀封存并燒灼著其中的靈魂,如海天相接相互倒映的鏡面對照出世界的真相。 他眼前又浮現(xiàn)出十年之后尤尼燃燒自我的景象。 如此悲傷。如此悲壯。 那是對七的三次方的自我獻(xiàn)祭。 沢田發(fā)現(xiàn)眼前的火焰不再顫動,它固化成一片灰白的色彩,開始穩(wěn)定而曠日持久的灼燒起來。 一個少女的靈魂沉睡其中,任由自己被時間與空間交迭撕扯著。 灰白色的長發(fā)如層迭花瓣浮散,仿佛堆簇著憐愛著將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捧起,在這境地之下叫人覺得實在諷刺。只是看著那張浮起悲傷的面頰,沢田甚至能想象到那闔緊的眼眸中會是怎樣悲憫的色彩。 指環(huán)再次guntang起來,火焰正試圖傳遞著什么。時間如倒帶的錄影機一般回退,少女變回了更加懵懂的年紀(jì)。眼淚從她的眼角溢出,變成日光下異彩的泡沫,破碎在晨曦時刻。 無言的絕望之中,星球意志回應(yīng)了她的眼淚。那是象征著時間與空間的源石之外的另一股力量,是星球?qū)τ谠煳锏氖刈o。 星球溫柔的期許道:請將孩子們從這種悲傷的宿命中解放出來。 于是,那雙紫灰色的眼眸顫顫睜開。沢田在其中看見了她與尤尼的身影。 不,是與尤尼有些相仿外貌的、眼下有著五瓣花的女孩。 她胸口的吊墜亮起耀眼的光——掛著的不是沢田熟悉的奶嘴,而是他更熟悉的、在那時還不叫做彭格列指環(huán)的指環(huán)。 而那個灰發(fā)少女的胸口同樣墜著指環(huán),是沉寂的海之指環(huán)。 兩個女孩手牽著手看過許多地方,直到眼下有五瓣花的女孩率先抽身,將指環(huán)托付給了金發(fā)的彭格列一世。 沢田綱吉忽然明白了她們的身份。 這兩個女孩,是替指環(huán)遴選主人的使者。 有著溫暖笑容的女孩給予了同伴告別的擁抱,她眼下五瓣花穿越時光將使命傳遞向未來。 溫暖的火光里她開始長大、建立屬于自己的家族、繁衍后代。盡管已經(jīng)從既定的命運中脫離,她們?nèi)匀蛔鳛橥思易濉⒁圆患痈缮娴臏厝崾睾蛟谪惖暮蟠磉叀?/br> 這位建立了以黑色百合(基里奧內(nèi)羅)為名的家族的女性,正是尤尼的先祖。 握著海之指環(huán)的女孩卻仍然留在原地,停留在幾乎凝滯的時光中,靜默無聲的凝望著遠(yuǎn)去的友人。 直到若干個世代過去,黑色百合的后代再一次與她相逢。 只是擦肩而過的瞬息,掌握著預(yù)知權(quán)能的巫女洞穿了她內(nèi)心深處的悲傷,望著少女似曾相識的面容,眼下生著五瓣花的女性理解了一切。于是,她決定再一次回到七三的命運中去。 交付了貝之指環(huán)的使者獻(xiàn)身成為了彩虹的人柱。 始終維持靜默的少女不再能從容,一切都在那對紫灰色的眼瞳之中歸于沉寂。 …………這是基里奧內(nèi)羅家族所傳承的記憶。 終于,她開口了,那道聲音穿過時間與空間縱橫的隅隙,抵達(dá)了沢田綱吉心中。 “所有七三的持有者,都只是人柱而已,唯獨守護著世界延續(xù)的他們無法獲得幸福。” 漫長而又短暫的逃避過后,她認(rèn)清了現(xiàn)實。 終于,她決定以自己為柴芯,也走進火焰之中。 睜開眼時,沢田綱吉忘卻了夢中的一切。 他只覺得冷風(fēng)鼓鼓穿過心臟上的空洞,而自己即將與陳舊的宿命相逢。 ……………… ……………… 第二天醒來過后,我仍然感覺自己的精神不堪重負(fù)。 昨夜……我跟云雀應(yīng)該算是雙向的色令智昏,最后兩個人的問題全都不清不楚的糊弄過去了。 能糊弄過去當(dāng)然就不該再提!就像代碼只要能跑起來你可別管它是怎么運行的啊! 見面結(jié)束后云雀甚至像交往時一樣把我送回了家。 但是我必須得弄明白云雀記起來的原因。 拿起手機,我正準(zhǔn)備聯(lián)系里包恩先生,卻發(fā)現(xiàn)對方更早一步給我留了言,希望我在午后能去一趟沢田家。 沢田家啊……這一趟肯定是非去不可了。 隱隱有種很微妙的感覺。感覺一旦踏進這里,我平靜的游戲宅生活就要結(jié)束了。 不過說到?jīng)g田家…… “小緣jiejie!” 穿著紅色對褂,說著中文的女孩面上流露出驚喜的神色,徑直朝我撲了過來。 我蹲下身,將她抱了起來:“好久不見啦,一平。” “一平!找了好久!”難得一見露出了氣鼓鼓的表情,一平立刻回抱住了我:“好想見你!” 沢田的母親奈奈小姐是叔叔的熟人,跟我也在竹壽司有幾面之緣,聽里包恩說我是來向沢田傳授學(xué)習(xí)經(jīng)驗時,非常熱情的送上了切好的水果和熱茶。 她一手扶著臉,感嘆似的說:“之前聽山本先生說過,緣醬你的成績非常好吧?如果我們家阿綱能學(xué)到一點就好了。” 盡管沢田綱吉根本不知道我是誰,但面對著奈奈小姐的殷切期許,他仿佛枯萎一般失去了顏色。 等到奈奈小姐帶著一平一起關(guān)上了房間門后,沢田很快又自己振作了過來,用一種生無可戀的眼神看向我。 好像能理解骸和云雀為什么喜歡折騰他了,看上去真的很好欺負(fù)啊! 視線不小心對撞過后,我們極其有默契的同時看向了里包恩先生。 里包恩先生對我揚了揚咖啡杯:“要嘗嘗嗎?” “誒?好的。” 結(jié)果我只嘗了一口就被苦得睜不開眼睛,連忙又喝了一口清茶將舌根上的苦味給壓下去。 里包恩先生倒是笑了起來,用一種頗為寬容的目光注視著我:“還是小孩子氣的口味啊,緣。” 他放下杯子,又向沢田綱吉介紹我:“這是緣,現(xiàn)在暫住在山本家。嗯……緣的話,就是個游戲宅而已。” 少年立刻露出了一種槽多無口的表情——里包恩怎么可能會認(rèn)識普通的游戲宅啊!他完全把心聲寫在臉上了。 我也沒想到啊。彭格列十代目,原來是這種吐槽役一樣的角色嗎? 我接過話茬,對他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你好喔,沢田君。我是霧崎緣,可以的話用名字稱呼我就行了,畢竟這也不是我真正的姓氏。” 而沢田似乎被眩暈了一下,緊接有些臉紅的說:“那個,我是沢田綱吉。其實平時也經(jīng)常有聽山本他提起緣、緣前輩。” 這倒是讓我有些好奇了:“小武是怎么提到我的。” 他的面色空白了一瞬間,眼神微妙起來:“大概就是說跟jiejie關(guān)系很好,之類的。” 因為表情實在是太有趣了,看上去又不是云雀那種武力值魔抗值雙高的類型,我忍不住聽了一下他的心聲。 很好,檢定大成功。 ——根據(jù)山本平時的描述,緣前輩好像真的就是一個普通的游戲宅啊……可是看臉明明就是那種很受歡迎的現(xiàn)充啊! 沉默…………小武你到底講了我什么啊! 還有什么叫很受歡迎的現(xiàn)充啊,怎么我對白蘭的刻板印象回旋鏢到了我自己身上! 然而對方似乎立刻就注意到了什么,茫然中帶著驚訝的看向了我。 原來如此,這就是骸提到過的超直感嗎。 我對他吐了吐舌頭:“我屬于黑曜派閥,不過只能勉強算是情報人員。請像里包恩先生說的那樣把我當(dāng)成普通的游戲宅吧,這才是我的人生目標(biāo)。” 沢田沉默了一下,真誠地說:“希望緣前輩你能夢想成真。” 啊,真是個好人啊,彭格列十代目。 里包恩先生像是看見了什么令人難受的東西一樣,目光在我們二人之間略微游移,緊接著跳起來給了沢田的腦袋一個飛踢。 沢田顯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日常,抱怨一句后便摸著腦袋爬了起來:“但是,沒想到一平總是提起的jiejie就是山本的jiejie。” “她不知道我的名字用日語怎么念,所以一直說的是中文吧,不然小武就會意識到了。” “確實,我們之前都以為是‘madoka’,沒有想到是‘yukari’呢。” madoka……聽上去可真是一個富有犧牲精神的名字。 廢柴和阿宅努力寒暄了兩句,氣氛還是很快陷入了沉默。 沢田對異性的社交點數(shù)似乎也就到這了,他轉(zhuǎn)頭看向里包恩先生,而后者則是將目光轉(zhuǎn)向了我。 “接下來我要傳達(dá)的,是彩虹之子的首領(lǐng)、通過燃燒生命的火焰所傳遞的請求。” 彩虹之子的大空? 似乎聽見了我心中的疑問,里包恩先生點了點頭:“在那個世界,你的靈魂曾經(jīng)庇護了出逃的她。” ………… 從他人口中得知自己的死訊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里包恩先生用三言兩語概括完了他們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去到未來——打敗了某個反派——拯救了世界——回到這個時間節(jié)點。中間省略了若干細(xì)節(jié),因為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他在那個未來所獲得的信息。 我沒有出現(xiàn)在那個未來里。甚至在罪魁禍?zhǔn)椎默斃字腑h(huán)被封印、世界的創(chuàng)傷被逆轉(zhuǎn)過后,我也沒有復(fù)活。因為我死在更早更早之前。 姑且消化完這些事情,我緩慢的眨了眨眼睛。比起解開了小武為什么會發(fā)現(xiàn)記憶真相的疑惑,更令我震驚的果然還是:“竟然真的能死掉啊……” 沢田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為什么要用那種帶著向往的口吻啊!” “不、這一點請放心,我個人是完全沒有活膩的。”我斟酌著有點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但是,我是殺不死的。起碼用常規(guī)手段殺不死。” 里包恩先生想到了什么,微微垂首,隱藏在帽檐下的神情讓人看不分明。 “又不是游戲里的不死族,可是連六道輪回都有的話……”沢田愣住了,暖褐色的眼瞳落在我身上:“難道說,緣前輩和骸、還有犬和千種,你們是因為一起從艾斯托拉涅歐逃走,所以成為了同伴?” 特意避開了“試驗品”的用詞,可真是溫柔的說法啊。 我笑著對他亮了一下犬齒:“不過不是不死族喔,是吸血鬼。” 沢田瞬間變得坐立難安,似乎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看待我,目光里帶著不可置信、又帶著淡淡的悲憫、還有隱晦的不安。 我則是有些意外。沢田他……不僅共情能力很強,道德感還意外的高啊。 這種性格如果真的要成為黑手黨首領(lǐng),一定會很痛苦吧。 其實我很慶幸沢田能意會到話語里隱藏的信息,畢竟這種話要讓我自己說出來,其實怪不好意思的。 當(dāng)然,就算那時的痛苦我一生都忘不了,但還是能少回憶一次就少回憶一次吧。 總而言之,結(jié)論就是:“就像你想象的那樣。只不過,因為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區(qū)分,所以人型異物種是否轉(zhuǎn)化成功并沒有那么好判斷。按理來說不該是殺不死的,這種rou體的絕對愈合似乎是實驗的附加成果之一,艾斯托拉涅歐嘗試過很多證偽手段,那些方案全都無法殺死我。” 沢田完全沉默了……啊,不會吧,等一下,別那么消沉啊! 里包恩先生說出了我最關(guān)心的事情:“你的死亡,與七的三次方有關(guān)。準(zhǔn)確來說,是與奶嘴有關(guān)。” 提到“奶嘴”的時候,他的目光變得復(fù)雜,混合著冷靜與憤怒的情感交織在一起,曜石一般的黑瞳中里藏著被荊棘環(huán)繞的刺結(jié)。無可觸碰、無可破解。 最后落在我身上時,則是變成了一種幽深的嘆息。 “所以,尤尼向同為彩虹之子的我們、以及同為七的三次方的大空的阿綱請求,能夠庇護你,時限是到今年結(jié)束為止。” “……所以,我具體是怎么死的、死在什么時候,這些都?” “不知道。只能確定是今年內(nèi)。尤尼無法感知到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得知的是……在你死后,原本奶嘴中開始衰弱的火焰重新以相當(dāng)熾熱的形態(tài)燃燒了起來。” “等一下,里包恩!奶嘴和火焰是怎么回事?” “閉嘴蠢綱,先聽我說完。” 里包恩先生冷淡的看了沢田一眼,緊接著目光回到了我身上,歸于冷靜的眼中不再流露出任何情緒:“看來現(xiàn)在的你自己也毫無頭緒。” 何止是毫無頭緒。我根本無法相信這是即將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從我的眼神中得到答案,里包恩先生略微點了一下頭:“并且你連尸體也不曾留下。畢竟你有著那種麻煩的能力,如果不是尤尼宣告了你的死亡,我們連這件事也無從確定——不過六道骸那家伙似乎通過某種途徑,先一步確認(rèn)了你的死亡。” “啊……” 雖然無法輕易使用我的身體,但我姑且也是他的契約者。契約者死亡的話,骸當(dāng)然能感知到。可是為什么就連骸也無法確定我的死亡日期? 我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出怎樣的反應(yīng),總覺得一切極不真實,像是聽到了很遙遠(yuǎn)的故事,甚至不覺得它真實發(fā)生在我身上。 畢竟怎么死的、死在什么時候,全都不清不楚,我也沒法正式把它當(dāng)做死亡預(yù)告。 還有尤尼,那個和我有著一面之緣、令我感到親切的女孩子,不僅來自十年后的未來,甚至為了保護世界死去了。 ……沒有真實感。 里包恩說出了彩虹之子們的決定:“從下周開始,直到年底,彩虹之子們會輪流承擔(dān)起保護你的任務(wù)。” 我坐不住了:“等一下!可是,他們?yōu)槭裁磿饝?yīng)?” “這并不奇怪,畢竟你是因為奶嘴死去的——這一點基本可以肯定。比起這個,你應(yīng)該擔(dān)心另一件事。” 另一件?能夠比這更糟糕的事情,大概是前男友們突然一起找上門來了吧。 一分鐘后,我將非常怨恨自己的烏鴉嘴。 此刻的我只是拍拍臉頰讓自己回到這場談話中,詢問所謂“另一件事”。 里包恩先生突然笑了起來,嘴角微微上翹,像貓一樣的形狀,天真無害的看過來:“尤尼通過火焰,將十年后戰(zhàn)爭的記憶傳遞給了十年前的參與者們。在記憶傳遞中,似乎有一些本該被當(dāng)事人遺忘的其他記憶同時被喚醒了。” “…………?” 我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中一般:“這個參與者包括……” “彭格列十代家族、彩虹之子們、瓦利亞,和加百羅涅。” 世界立刻變得眩暈了起來! 原來如此、怪不得云雀會記起我的事情,原來問題出在這里。 沢田在一旁聽的云里霧里,似乎滿腹疑問。 不過我無暇關(guān)注他,而是正努力的自我安慰。云雀那邊姑且已經(jīng)解決了。意大利男人對感情的事應(yīng)該看的比較開,不會太在意自己被甩的事情吧?只不過是我單方面會社死而已。 那雙叫人難以窺探的眼中終于流露出笑意,里包恩先生用一種頗為悠閑的語氣說道:“別的不說,自己的學(xué)生我還是很了解的。那家伙忙完手頭上的事情就會來找你了吧。” 沢田略帶疑惑的嘀咕一聲:“迪諾先生嗎?” “我……”有苦說不出,我只能默聲給自己洗腦:“只是前男友而已。只是前男友而已。我最不缺的就是前男友,嗯。” 復(fù)讀了兩遍過后,我鎮(zhèn)定的抬起頭,卻看見里包恩先生臉色微青,一對漆黑的眼直直的凝視著我……嗯!? 啊,也對。迪諾他畢竟還是里包恩先生的學(xué)生,當(dāng)著老師的面這樣說徒弟確實不好。 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 “好了,蠢綱。”里包恩先生將視線轉(zhuǎn)向沢田,指了指又開始走神的我:“你負(fù)責(zé)把緣送回去。” 沢田一臉愕然,不過看見列恩已經(jīng)變成了CZ75,他立刻殷切的站起身。 或許是因為回家路上的氣氛太尷尬,沢田再次主動跟我搭話:“緣前輩很擔(dān)心嗎?” 看表情就知道沢田誤解了,我嘆了口氣,暫且從一個人的憂慮中脫離出來:“擔(dān)心的倒不是會死……我對這件事到現(xiàn)在也很沒有真實感。我只是擔(dān)心和前男友見面會很尷尬。”雖然我已經(jīng)單方面尷尬過一回了。 “剛剛我就想問了,里包恩提到了學(xué)生,指的是迪諾先生嗎?”沢田看上去很糾結(jié):“所以迪諾先生是?” 我點了點頭,表現(xiàn)得很坦然:“我的前任,之一。” 之二之三甚至是你的部下。我在心中補充。 記憶的事情先不管,迪諾不管作為男朋友還是前男友都很合格,這一點上我們相處的很愉快。我覺得有我這樣的前女友迪諾也絕對不虧就是了。 然而得到答案的沢田更糾結(jié)了:“緣前輩是在讀高中吧?迪諾先生要算起來,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的年紀(jì)……” 原來是在算這個啊。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沢田你不是都已經(jīng)知道了嗎,我可是吸血鬼啊。” “誒?” “我從七年前開始,就是現(xiàn)在這幅模樣了,以后大概也會一直保持這樣吧。”說著,我對他眨了眨眼:“不過這件事小武應(yīng)該不知道,還請暫時幫我向他保密。” 沢田恍惚了一下,然后,他有些錯愕的看向了我:“所以才……會和迪諾先生分手嗎?” 果然會變得很尷尬啊!我視線飄忽了一下:“別把這件事想得那么悲情啦,在你們從十年后回來之前,他都不記得自己跟我談過戀愛這件事,不會因為被甩而傷心的。現(xiàn)在的話,時間都過去那么久了,應(yīng)該也沒什么好傷心了吧。” “我指的不是迪諾先生。”沢田搖了搖頭,看著我的目光變得低沉:“全部都記得的人,才是背負(fù)著最多的。緣前輩……辛苦你了。” 我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看著沢田說不出話來,等他覺得自己說錯話開始手忙腳亂的向我道歉時,才整理好情緒又能笑出來。 “沢田你真是個溫柔的人啊。” “啊、不是,這個……”他無力的嘗試反駁,最后垂下眼瞼,小聲的自言自語了什么。 ……好像兔子。真可愛。 “謝謝你喔,沢田。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說這樣的話呢。”我用盡量輕松的口吻向他道謝:“不用擔(dān)心,這就是我選擇的生存方式。我是比較自私的類型,不會在一個地方逗留太久,等今年過去也就會離開并盛了。” 沢田看了我一眼,認(rèn)真的說:“把孤獨都留給自己這種事不叫做自私啊,緣前輩。” 被比自己年紀(jì)小的人教育了。我遲鈍的應(yīng)了一聲,怎么感覺氛圍突然那么凝重。但是沢田這家伙,剛剛說那句話的時候可真帥啊。 “不過……沢田。” “怎么了,緣前輩?” 我沉吟片刻,緊接著鄭重的拜托他:“我確實需要你的保護,如果我被前男友找上門來了的話。” “前男友…………們?” “嗯……”我的眼神飄忽了一下:“這么一算,他們幾個,你好像也都認(rèn)識。現(xiàn)在你也知道我的能力了,我分手基本都是直接單方面刪檔跑路,萬一被他們找上門來,希望你能撈我一把。” 沢田嘴角抽搐著,一副尷尬的模樣。 而我拿出了殺手锏,雙手合十做祈禱狀,發(fā)射祈求光束:“拜托了,這位善良的十代目先生。” 他立刻揮舞著胳膊后退,藏在后面的臉上浮起一片紅云,有惱的成分也有羞的成分:“別這樣叫啊!也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了,我會答應(yīng)的!” 沢田,真是好人啊,還很有趣。跟他做朋友一定很開心。 這種輕松的情緒持續(xù)到我回到家給電腦開機后,發(fā)現(xiàn)鼠標(biāo)墊上多出了一個盒子。 出門前還沒有呢,難道是小武偷偷放過來的嗎? 他的話應(yīng)該會當(dāng)面拿給我才對。 我打開盒子,里面盛放著七枚指環(huán),造型很像游戲周邊,兩片收攏的小翅膀守護著正中心的原石,看上去很討人喜愛。 等一下。這個七個顏色,對應(yīng)的就是七種屬性吧。 這種指環(huán)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這里啊! 我條件反射性的把盒子蓋上送回桌面上離得遠(yuǎn)了一些,似乎這樣就能隔絕掉接踵而至的麻煩。 然而,緊接著我竟然感受到了指環(huán)的怨氣與指責(zé)……你們是什么成精的付喪神嗎竟然還會對我產(chǎn)生怨氣! 等一下,這種感覺,難道昨天地震前的難受也是因為這些指環(huán)嗎? 我拿著盒子去敲開了小武的房門,正在補作業(yè)的少年疑惑地抬頭看我。 “jiejie你回來了啊。” “小武,你看我手上這是什么。” “……嗯?什么也沒有?” 不可能啊我明明就拿在手上……咦,真的消失了。可惡,這指環(huán)真的成精了嗎? 我一頭霧水的回到自己房間,發(fā)現(xiàn)盒子又原封不動出現(xiàn)在了桌子上。 對我剛剛的舉動表示迷茫的小武也跟在我后面,不過在小武出現(xiàn)后,那個盒子又從我眼前消失了。 真的是故意躲著不在別人面前出現(xiàn)啊! “所以jiejie你要給我看什么?” “嗯……”指環(huán)的事情已經(jīng)跑到了嘴邊,還是被我咽下去了。沉默一下過后,我舉起了空蕩蕩的右手:“破碎的心。” 小武目光遲疑了一下,很配合的順著我的話往下問:“那它為什么會碎掉。” “因為我的阿宅生活要結(jié)束了。” 說到這個,我的語氣變得沉痛起來:“里包恩先生他,讓我從下周開始去并中交換。” “啊。”小武發(fā)出了一聲感嘆,然后爽朗的笑了起來:“這不是好事嗎?我們以后可以一起上學(xué)放學(xué),jiejie也可以來看我訓(xùn)練了。” “……你在列舉什么青春校園漫畫的橋段嗎,還有高中部和國中部也還是隔著一點距離的!” 感覺頭也痛起來了,真是要命。 “你快回去繼續(xù)寫作業(yè)吧。”我嘆了口氣,突然醍醐灌頂,再次抓住他的衣角。 “jiejie?” “小武,你有沒有見過造型像長著小翅膀的指環(huán)。” 小武的表情凝重了起來:“jiejie你說的是瑪雷指環(huán)嗎?為什么會提到這個?” 就像我一聽到“緣”就知道這就是我的名字一樣。一聽到“瑪雷指環(huán)”,我就確定了這絕對是那套指環(huán)的名字。 我不知道瑪雷指環(huán)原來長翅膀,但絕對聽過這個名字。 而且剛剛里包恩先生才講過它的事情啊! 七的三次方中除了奶嘴和彭格列指環(huán)的另一角,海的指環(huán)……為什么會找上我呢? 隨便找了個理由把小武應(yīng)付過去,我合上門,屏氣凝神重新在桌子面前坐下。 果然,在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那盒指環(huán)又出現(xiàn)了。 手指觸碰到指環(huán)本體,如怨如慕的聲音被直接傳遞到了我的內(nèi)心。 ——緣,騙子,大騙子! ——想要甩掉我們就算了,你選的那是什么爛人啊?給我好好負(fù)起責(zé)任來! 我沉默著把盒子蓋好了。雖然我有心靈感應(yīng),也能一定程度理解小動物說的話…… 但聽見指環(huán)的聲音什么的也太超過了吧!? 而且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的我才像是那個負(fù)心漢啊?還有那個語氣……這些指環(huán)難道是我的病嬌私生飯嗎?你們可不是我的前男友啊別太離譜!我根本就沒見過你們不要在這里亂甩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