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對談
舒志萱正在附近查案,剛查完案從店家出來后正準備離開,轉頭就看見一個感覺很熟悉的人影,于是他輕聲喚了她的芳名,引得對方回頭,確認沒認錯人后他笑了,走上前,一雙大手習慣性地擺在她頭上,用勁不大地輕輕揉動,把對方的毛發弄亂、弄得毛茸茸的,聽見對方的埋汰,才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果然是你,不過,你這是怎么回事?」舒志萱刻意往后退,從上到下仔細地審視打扮成男人模樣的上官,邊笑邊說:「你要參加派對?可是似乎……」 上官翻了白眼,沒好氣地否認:「不是,我要去打工。」 「打工?打工穿這樣?沐羽呢?」舒志萱沒看到總是跟上官形影不離的季孫感覺很奇怪,然后他看見站在一旁的由貴冷著臉,讀懂了對方眼里的不友善,他笑著說:「是你?那天救了小燏的日籍觀光客是吧?由貴先生?你好,那天還沒來得及向你介紹,我是刑警,敝姓舒。」他向由貴伸出手,自顧自地說著,完全不怕冷場,只是他也預料到由貴根本不會跟他握手,所以他收手了。 上官有些臉色凝重地掛上電話,「剛才發生了些事,沐羽她已經回家了。」 「什么事?要不要緊?」舒志萱緊張地關心,「我看我還是送你去上班吧!」他拉著上官就要往停在附近的警車走去,然后警戒地四處查看,確認所處的環境安全以后才小聲地問上官:「你應該不是遇到那個人吧?」 「不是!」上官很肯定地否定,但被拉走的她忍不住回頭去看由貴,發現由貴不知何時離開了,她有些失望,身旁的舒志萱則把一切盡收在眼底。 其實在上官被舒志萱拉走的時候已經有黑衣人上前圍住由貴,由貴自知逃不了,又不想引起太大的動靜,只好由著黑衣人把他帶走,上了一輛不遠處的黑色加長型禮車,剛上車就聞到嗆鼻的煙味,讓他猛咳了好幾聲,整張臉都脹紅了,好不容易不咳了,他趕緊把車窗按下,呼吸新鮮的空氣,順便喝口水。 「你到底何時才會長大?」坐在身旁的男人陰沉的聲音響起。 「若是長大就得按照你的安排生活,我才不要長大,哼!」 「我現在只有你一個兒子,你不長大,我以后要怎么辦?」 「不,你還有漢斯,漢斯很快就能長大,漢斯他比我更好。」 「漢斯?唉?」男人忍不住重重嘆了一口氣,再摸一摸他修改整齊的山羊鬍,努力克制心里難受的情緒,氣氛凝結幾分鐘后他才開口:「水無教授來了,憐奈已經到了適婚年齡,你也三十歲了,是該辦婚禮了,結婚后我打算安排你到公司工作,慢慢接掌我的事業,當老師和畫家哪能有出息?你就別耍小孩子脾氣了,跟我回去c城吧!男人就是要成家立業。」男人伸手拍拍由貴的背。 「要結婚你自己去,準媳婦變成婆婆對你而言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不是嗎?所以不要拖我下海,我不喜歡憐奈,我不會和她結婚,要結婚你自己去!」 「喂,有你這樣埋汰自己父親的嗎?」雖然這是事實,由貴宙斯在心里默念。其實他一如古希臘統領宇宙的至高無上的天神宙斯,他們同樣擁有眾多的情人,即使被身為正妻的亞斯和漢斯的母親抓姦許多次,依然死性不改,最后亞斯和漢斯的母親是抑鬱而終的,沒了妻子的干涉,宙斯越來越變本加厲,甚至引誘多名人妻外遇,人妻完之后是輕熟女、少女,不少說過要給兒子當媳婦的女人最后都被他接收,他說過自己這生只對兩種人沒有辦法,第一個是女人,第二個是兒子,所以他對于那句名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是極度贊同的,他也承認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可他不是英雄,他是梟雄。 亞斯從一開始的憤恨、羞恥,最后轉為無奈、看淡,一個呼風喚雨的黑幫大老哪能女人緣不好?女人倒貼都來不及了,哪愁沒有女人?而且他再怎么反對,再怎么反感也沒用,女人對于父親而言如同毒品,怕是一輩子都戒不掉了,即使母親過世后的續絃妻子上官芷再怎么溫良恭儉讓也拴不住父親的心,他該慶幸的是除了上官芷,父親沒有再帶任何一個女人回家讓他和漢斯叫mama,父親身邊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還年輕,這聲mama他可是叫不出口的,太羞恥了好嗎?尤其是叫一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女人mama,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老頭,我們打個商量吧!」由貴見父親沒有反對便接著繼續說:「你的目的不過就是要我成家立業,最好能在幾年內讓你抱孫不是嗎?既然如此,你就讓漢斯和憐奈結婚,我另外有喜歡的對象,我想要和我喜歡的對象在一起,如果你要我們結婚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要問過她才行,反正我不會和憐奈結婚,憐奈對我來說就像meimei,再說憐奈也不該嫁一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大人自己決定的事情何必害到孩子?都什么時代了還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宙斯悶不吭聲地將由貴一把抓過來問他:「你喜歡誰?」 「現在不能說,哎呀,你滾遠點,男人摟摟抱抱很噁心耶!」由貴用力把宙斯推開,他實在是很討厭宙斯那刺刺的鬍子,還有身上濃厚的古龍水味道。 被自己兒子嫌棄實在很傷心,和小時候黏踢踢的模樣真是天壤之別,宙斯陰鬱地說:「想要解除婚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之后再慢慢說吧!今天晚上我和水無教授約好在茶樓見面,你芷姨會來,憐奈也會來,一起吃頓飯吧!」 「好,可是我要先處理一些事情,待會我自己過去,你先去接芷姨吧!」 黑色加長型禮車開到學校后宙斯再交代由貴要準時出現,畢竟他們是東道主,遲到是很失禮的,由貴只說知道了,便轉頭往學校走,他打算去教務處找主任,走沒幾步,由貴聽到有人在叫他,他疑惑地回頭就看見憐奈,由貴禮貌地微笑點頭,不解這時候憐奈怎會出現?憐奈則是走上前伸手挽住他的手臂。 另外一邊,舒志萱本來要送上官去打工,結果上車后上官突然說她不舒服,想要回家休息,舒志萱只好讓警車開到上官的租屋處,停好車后上官無精打采地開門下車,跟著下車的舒志萱說要請同事吃一頓飯,然后就笑笑地關門目送警車離去,隨后跟著上官進屋,才剛脫鞋就發現上官從臥室出來,而且已經換掉身上的男裝,現在整個人是居家的狀態,衣著打扮十分隨興,青絲隨意用發圈綁起,有幾縷散落在纖細的肩頭,不施胭脂的臉蛋看起來更加的稚嫩。 舒志萱走到櫥柜取出家庭常備用藥,他走到上官面前伸手測量她的額溫,溫度確實有些高,臉色有些蒼白,他再倒杯水,拿藥給上官,語調溫柔地說:「待會就會痛了,先吃藥,然后我去弄熱敷袋給你,你先去房間躺一下吧!」 上官聽話地吃藥喝水,只是她沒回房間,拉開飯廳的椅子逕自坐下。 「舒,你沒有話要問我嗎?」 「什么話?」 「我和由貴的事情。」 「你想說你自然會說。」舒志萱手里拿著熱敷袋正放到微波爐加熱。 上官思考許久后才幽幽地開口:「舒,如果我以后不會和你結婚……」 「小燏,你在說什么?」 上官一回頭就看到本來應該在醫院接受專業治療的阿姨不知道何時回家了,手里還提著兩大袋的東西,此刻正放在地上,而阿姨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舒志萱趕忙上前接過上官苮手里的東西,笑著說:「小燏是說剛才在街上看見一家婚紗店的手工禮服很漂亮,如果她能穿上那件禮服結婚的話應該很棒,是說阿姨你怎么出院了?是不是又偷偷跑出來啊?醫生和護理師都要氣得跳腳啦!」舒志萱和上官交換眼神后快手快腳地把上官苮購買的物品迅速歸位,再將上官苮拉到椅子那坐下,最后遞上一杯消暑的冰水給滿頭大汗的上官苮去火,然后一邊說笑話給上官苮聽,一邊細心地按摩,把上官苮逗得樂不可支。 上官苮看著溫文儒雅的舒志萱記憶有些飄遠了,十五年前她才剛從美國回國養病,打算先投靠姊姊和姊夫一陣子,沒想到發生秦宅血案,警方將才七歲的上官燏交給她時她簡直快瘋了,不只是因為上官燏的精神狀態出現問題,更令她恐慌的是兇手還派人追殺她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們只好一路逃跑,在那個飢寒交迫的雪夜敲開一間民宅的大門,當時開門的就是十八歲,英姿颯爽的舒志萱,當她們以為又會被無情地拒于門外之時,那雙溫暖的手卻將她們快速帶進屋子里,讓她們披著保暖毛毯,在燒著柴火的暖爐前吃上一頓好吃的料理,她們不顧形象地一陣狼吞虎嚥,陪在一旁的舒志萱什么話也沒說,只是走到面容嚴肅的舒警官面前請求收留她們,就連舒夫人也幫忙說話,舒警官才同意暫時收留她們,在聽聞她們的遭遇后也同意會幫忙找出兇手。 只可惜舒警官英年早逝,后來在一陣與歹徒搏擊的槍戰中為了救同事而命喪街頭,早已在警校就讀的舒志萱后來繼承父志,不只當上刑警,也延續對她們的承諾,一直照顧她們到現在,就連她住院治療的費用也是舒志萱出的,上官苮的內心可是相當感念,就盼著日后小燏能和舒志萱結為連理,她想舒志萱應該是喜歡小燏的,因為她從來沒聽過舒志萱有交過女朋友,舒夫人說她兒子滿腦子只有工作,和他爸爸一個樣,只想要伸張正義,對其他事是沒興趣的。 「小舒,小燏畢業后你們就結婚吧!」 上官苮的一番話引來上官燏和舒志萱的互看,然后各自腦袋快速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