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窩在家里的姜成瑄,并沒有眾人想像中的頹廢。她白天上網,晚上泡酒吧,一點也沒間著。不進公司,只是想給學姐一點教訓,誰叫她不肯招供。還有那個不知道跑哪去的傅品珍,居然敢封鎖消息,她問了好幾個人,每個人都跟她說不知道。不知道去哪里就算了,連干嘛去了,都沒有人肯說。氣得她,幸好沒長鬍子,否則肯定把鬍子給氣到炸毛了。 姜成瑄蹺著腳,安坐在沙發上,看著舞臺上抱著把吉他,邊彈邊唱的男孩。是個不錯的人材啊。可惜,被豬頭簽走了。 「老大?你怎么會在這里?」熟悉的聲音在姜成瑄耳邊響起。 要死了。都打扮成這樣了,還會被認出來。姜成瑄挪了挪屁股,讓出左邊的位子,等著那個不請自來的小毛頭坐下。 「真的是你?」賈思柏坐下之后,看清了帽沿下的臉,驚訝地喊了起來。 沒想到姜成瑄手臂一勾,將她的脖子勒得緊緊的。「不要跟我說,你剛才只是隨便喊喊,亂槍打鳥瞎矇的?給我聽好。不準跟任何人說,在這里見過我。」 賈思柏努力地擠出一點空間,好讓頭能點下去。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輕了點,連忙躲到沙發的一端,縮起了腳,蜷曲著身體,坐在角落。「你這幾天跑那去了?小珣都快被你cao死了。」 「那是她活該。以為我不知道嗎?她絕對也是共犯之一。」姜成瑄仰頭飲盡杯底最后一口威士忌。 「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喔。」賈思柏趕緊表明清白,以她前科累累的記錄看來,難保姜成瑄不會連她都懷疑。 「我相信她的眼光。」姜成瑄說了句看似毫無相關的話,但賈思柏這么聰明的人,怎會不知道,姜成瑄在拐著彎說她還不夠格呢。 賈思柏決定明哲保身,暫時不跟這個在愛情里發了狂的女人計較。沉默不但是金,還是保命的良方。 「聽說這個人是你以前的團員?」姜成瑄指著臺上的人,對賈思柏說。 「你知道ken?」賈思柏對于姜成瑄會知道ken并不驚訝,畢竟,ken是對手祭出的棋子,就像她們六個人是姜成瑄手中的棋子一樣。但是,她和ken的合作時間很短暫,而且那個樂團也只是在小圈子里出了名,并沒有紅到街知巷聞的地步。 「嗯。知己知彼是一定要的。」姜成瑄壓了壓帽沿,不知是為了躲避周圍的窺探,還是被舞臺上旋轉的燈光刺到了眼睛。「你覺得,他和sam,你比較喜歡跟誰合作?sam也是你的團員,對吧?」 賈思柏點了點頭,「那你肯定也知道,我和sam的關係不好了吧?那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只是再確認一下而已。」姜成瑄無所謂地往后靠著椅背,雙腳踩在桌沿上。 如果不是剛才試探性地喊了那一聲,引得姜成瑄抬起頭來,賈思柏實在無法想像,眼前這個穿著嘻哈風的女人,是平時那個精明干練的姜成瑄。明明就比自己還大了一截的年齡,穿成這身衣著打扮之后,竟然會覺得她的年齡其實并沒有比自己大多少。加上那隨意狂放的坐姿,看得她都快想不起來,以往姜成瑄在會議室里開會時,嚴肅的模樣是什么樣子了。 「你想挖人家墻角?」賈思柏大概知道姜成瑄在打什么主意。 「何止。我不但要挖了他的墻角,還要拆了他的樑柱。」姜成瑄得意地勾起了嘴角。賈思柏都快聽到她肚子里,壞水沸騰的咕嚕聲了。 「難道光憑我們,還無法贏他們嗎?」賈思柏有些受傷,原來她們六個人并沒有辦法讓姜成瑄獲勝,而且還得靠這種勾心斗角的手段,才能贏得了。 姜成瑄靠到賈思柏身邊,「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要失去你的自信心。把ken挖過來,并不只是單純的想贏這場比賽,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讓人才被埋沒了。」 賈思柏眼底的光芒重新亮了起來,「埋沒?」 「是的。你不會不知道,ken的創作功力吧?」姜成瑄伸了個懶腰,斜倚在賈思柏的身上,「以李大成目前的走向看來,他是想包裝出一個偶像團體。沒錯,他們三個人是各有長處,sam的唱功不錯。可是,李大成更想要的是他的外貌。ken的創作,martin的吉他,都只是sam的裝飾品而已,只是sunnyboys的點綴。」 「但我們已經有尤恩了。」賈思柏聽姜成瑄提到創作,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一樣具有創作能力的尤恩。 「難道,juliet永遠就只能唱一種類型的歌曲?」姜成瑄拍拍賈思柏的腿,要她幫忙拿酒過來。賈思柏沒想到這人能大爺到這種程度,可是終究還是不敢挑戰老闆的權威,只能乖乖地倒了酒,拿了杯子過來。 姜成瑄喝了一口酒后,繼續說,「尤恩是天才,但她還小,我希望她能花更多時間在學習上面,而不是把全部的精神都耗在創作上。如果我一直壓榨她,讓她每天都在寫歌。沒錯。短期內,她可以進步神速,可以大量創作。但這是揠苗助長,并不是真的對她好。」 她拉來賈思柏的手,把酒杯放到她手里,儼然是把賈思柏的手當杯架了,「juliet并不是單純為了那場比賽而存在的團體。你們是我真的想要做的團體,我當然需要為你們做長遠的規劃。所以,物色新的創作人材,做出不一樣的樂曲給你們表演,這都是必要的。」 姜成瑄仰著頭,望向賈思柏的眼睛。她知道,這幾個小孩都以為自己只是她手中的棋子,即使是和她認識最久的托比,也只會說,她會為了姜成瑄的前途而努力。但她并不想因為這樣而感謝她們,反而有種不被理解的落寞。如果她真的在意那個位子,她大可去做更大眾市場取向的團體,而不需抱著這樣的一顆不定時炸彈。 她甩了甩頭,覺得有些頭暈,大概是喝多了,要不就是這里的燈光太迷醉。否則,她怎么會跟一個小毛頭說這么多話呢?再不然,就是因為太久沒有人聽她說了。 「當然,如果能藉此擊敗那個討厭的豬頭,是再好也不過了。」姜成瑄又恢復成了最初的痞子模樣,狡黠的笑容,不屑的眼神。 這時候,ken的表演結束,賈思柏招了招手,讓ken過來。兩人寒暄了一會兒,賈思柏想了想,還是介紹姜成瑄給ken認識。 再怎么說,都是同公司的人,ken當然認識姜成瑄,尤其姜成瑄在公司里,又是個極度高調的人,想不認識都很難,而一旦認識了就會忘不掉。賈思柏沒想到,姜成瑄竟然毫不掩飾地,一下子就開門見山地說出來意。 ken以不解的眼神看著賈思柏,「你也想讓我跳槽過去嗎?」 「我尊重你的意愿。我老闆的意思,并不代表我也一樣。」賈思柏看著姜成瑄,后者肯定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ken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jasper,你應該還記得,我們都欠了sam的。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遺棄了他。你的離去,已經讓他覺得難堪了,我不能再步上和你相同的路。」 他歉然地對姜成瑄搖了搖頭,「很抱歉。我必須要拒絕你的邀請。」 姜成瑄釋然地對他笑了笑,「沒關係。如果哪天你覺得時機對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ken站起身,準備要離去,卻又回過頭來,「你們要小心一點。最近可能會有不利你們的消息出現。」 「是什么消息?」賈思柏抬頭問著。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只是聽到了一點風聲。這些事情,李先生并不會對我們說。」ken搖了搖頭。 他其實是很羨慕賈思柏的,每次看到她們六個人在公司里打打鬧鬧的,姜成瑄和她們似乎也是無話不談地打成一片。相較起來,他們這邊就顯得死氣沉沉的,人和人之間都帶著疏離。即使是他和sam,兩個人是這么久以來的伙伴,都不能完全信任,讓他覺得工作時,總是缺少了些什么。 在酒吧里待到天快亮,才回到家的姜成瑄,并沒有睡到天黑才起來。她中午就起床,先是在床邊發了一會兒呆,然后喝了杯咖啡,就當是午餐了。接著就開始上網,這幾天她持續地在網路上搜尋有關juliet,以及對手sunnyboys的資訊。這種事情本來并不需要她做的,但現在因為不在公司,而且,間著也是間著,就做這些最耗時的情報蒐集工作來打發時間。偶爾還會偽裝成歌迷,上去散佈一些半虛半實的小道消息。 偶爾聽到類似裝潢施工的聲音,她并不以為意。在大樓里面,住戶來來去去的,每兩個月至少會有一戶在進行裝潢。直到一聲轟然巨響,似乎就在自家門口。她才跑到客廳,眼睜睜看著門就這樣在她眼前被打開,而門外還倒著一扇鐵門。她揉了揉眼睛,沒錯,那是她家那扇號稱牢不可破的鐵門。 而一向對那扇鐵門最引以為傲的昔日監工者,正踩過那扇鐵門,走進屋里。她反手關上剛才被打開的門,鞋子也不脫,直接踏上光亮的地板,發出喀喀的聲響。就像君臨天下的女王,進入了屬于她的宮殿,正一步步地走向她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