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書迷正在閱讀:白色蒼茫、[崩鐵同人] 人有五名,迫害其四、迷離雨夜、來自宇宙的情書、忘記、JULIET、[綜漫] 和英雄戀愛吧、無解、西有鹿鳴、夏日的香草冰淇淋
沒理會池詠由是否追上來,也不在乎這里是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厄本只知道邁開步伐往前跑著,直到她累得再也抬不起腳。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東西都沒帶。她的眼淚模糊了雙眼,只能依稀看出這里似乎是某種運動場,有環形的跑道,高臺觀眾席,遠處的建筑物上頭標記著大大的「游泳池」三個字。而她自己好像正繞著跑道在跑,不曉得究竟跑了幾圈。她擦乾眼淚,穿過跑道,走到一旁的草坪上,那里有著供小朋友游樂的木馬和翹翹板。 她躺在翹翹板上,頭上腳下著,讓她輕易地就能看到掠過高臺邊緣的白云。不知道為什么,那片白云讓她想起第一次和池詠由出游時,所看到的風景。在那片位于河邊的樹林,她隱約記得那天似乎也曾經在它的上空飄過形狀相似的白云。 想到剛才摑的那一巴掌。厄本突然覺得愧疚起來。的確沒有人神通廣大到,能把這整件事的發展過程都預料到。儘管她們再自負,卻還是稍嫌視界狹隘,能想到的太有限了。但是,那種照片誰去拍都可以,為什么池詠由要去當那個劊子手呢? 如果,池詠由因為那一巴掌而生氣……她已經失去了賈思柏,要是連池詠由都離開。她完全不敢再想像下去。 「小池……出來好不好?」厄本想起消失已久的小池,這個她最依賴的朋友。 「我不要出來。」小池的聲音在厄本的腦海中浮現。 「不出來也沒關係。讓我聽聽你的聲音就好。」厄本哀求道。 「哼。」小池的音調里還帶著怨懟。 「賈思柏走了。我還打了池詠由一巴掌。」厄本幽幽地說,「你會不會也消失不見?」 「當你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會不見了。」小池恢復溫柔的嗓音,「你好像很累?」 「剛才我跑了好遠的一段路。」 「那你現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算了。你累了,好好休息吧。」小池的聲音像搖籃曲一般,讓厄本的眼簾輕柔地闔上。 被那一巴掌給摑暈的池詠由,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回過神時才發現厄本已經跑得不見人影。她低聲咒罵了一句,急忙沿街尋找厄本的蹤跡。 她知道厄本生氣的原因,正如賈思柏說的,她是在助紂為虐。但厄本一定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么做,所以,她必須找到厄本解釋清楚。 當她走著走著,周圍的景色越來越荒涼,她的心也開始慌張起來。她停下腳步,搥了搥雙腿,太久沒訓練了,這么一段路,已經讓她的肌rou不堪負荷。 想起剛才經過一個t字型路口,她只是依照直覺的左轉。厄本會不會在右轉的那個方向呢? 她折返到那個路口,繼續往前走著,汗水浸透了她的衣服,背后的肌膚和布料黏著在一起,讓她很不舒服。南部的氣候比起北部更加炎熱,即使是在太陽西下的黃昏時分,地面上仍然散發著熱氣。 經過一座體育場,池詠由帶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走進去,冀望這里能讓厄本像鬼打墻似地迷路。果不其然,她站在跑道的一側,便看到遠處有個人躺在翹翹板上,衣服和厄本穿的一模一樣。她提起剩馀的力氣,往那頭奔去,終于找到她心愛的人。 這一次,她總算守住自己的承諾。不管厄本迷路到了哪里,她都能找到她。 厄本睡得很沉,就連有人走到她身旁,她都渾然不覺。池詠由發現,厄本每次難過傷心的時候,似乎都會大睡一覺。好像悲傷是件是耗費體力的事,總能讓她精疲力盡。 「厄本……厄本……醒醒,不要在這里睡了。我們回去吧。」池詠由蹲在厄本身邊,輕聲地呼喚著。 一睜開眼睛,厄本就看到池詠由左頰上明顯的紅印,她翻身滾落翹翹板,用力地環著池詠由的脖子,連聲說著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我應該阻止賈思柏發布那張照片,而我卻沒做到。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本來是想幫賈思柏取得在更有利的立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兩敗俱傷。」池詠由捧著厄本的臉,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你能原諒我嗎?」 「我想,我們都太低估了賈思柏的執著。」厄本同樣捧著池詠由的臉,將自己的額頭貼著池詠由的,「我原以為,她會再醞釀一陣子的。沒想到,她連這點時間都不給我們。」 「厄本,分離真的沒有你想像中的那么難過。換個角度想,離別,只是相聚的開始。在我們的生命里,總是會有一些人,來來去去。他們是過客,卻也豐富了我們的生命。」池詠由在厄本的唇上輕吻一下,「不要傷心了好嗎?」 厄本違心地點了點頭。 「還有,她要我跟你說再見。」池詠由才剛說完,便發現厄本的眼眶再度蓄滿了淚水。 「她果然是那種連謝幕都要保持帥氣的人。」厄本哽咽地說。 回想賈思柏說那句話時,臉上還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容。池詠由不得不佩服,厄本真的很瞭解賈思柏。 為了填補賈思柏在厄本生命中造成的空缺,池詠由不惜違抗老闆的命令,也要三天兩頭地陪在厄本身邊。為此,她被紀采文嘲諷,「真是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為了小情人,連事業都不打拼了。」 這一天,她以最有效率的方式,結束了一項工作。以時速九十公里的速度,瘋狂飆車上山,到別墅里找厄本。 自從賈思柏出國后,別墅突然變得很冷清。以前經常能看到女孩們聚在娛樂室里看電影,或是玩大富翁,再不然就是在游泳池里戲水競賽。現在,她們聚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在不經意間提到賈思柏,氣氛剎那間變得沉重,漸漸的,大家不再聚在一起,各自窩在自己的房間,免得又集體感傷。 當她踏上樓梯的臺階時,便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笑聲。她的差點有個錯覺,賈思柏回來了。 她三步併做兩步地跑上二樓,推開娛樂室的玻璃門,笑聲大得幾乎讓玻璃都震動起來。五個女孩圍著一臺筆記型電腦,七嘴八舌地各自發表著各式言論。 「那天,瑄姐又被品珍姐慘電一頓,連續好幾天都苦著臉,好像死了老婆一樣。」伊格爾興奮地說。 托比拍了下伊格爾的頭,「不可以這樣詛咒別人。」 尤恩推開伊格爾接著說,「你看到了吧?伊格爾被管得死死的,我們根本就不用擔心托比會被欺負。」 這次換伊格爾捲起雜志,用力地敲了下尤恩的頭。 池詠由走過去,探頭想看清楚那臺電腦有什么好玩的。突然,電腦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啊。池詠由,你來啦?」 池詠由赫然發現賈思柏的臉出現在電腦里面。 賈思柏把之前對juliet團員們說過的話,又對池詠由說一遍。她到了美國之后,基本上就像被俘虜的蘇武,雖然不用牧羊,但也沒人管她。但因為人生地不熟的,混了一陣子,才裝好網路。所以,拖到現在才和大家聯絡上。 拜網路發達之賜,天涯若比鄰成了現實。 那天早上,又熬夜看書的厄本聽到電腦里傳來訊息提示聲時,并不以為意,本來還想忽略過去,她以為只是偶然早起的常月徽。但因為提示聲不停地響起,勾起她的好奇心,掀開電腦背蓋,發現是賈思柏的帳號。 正昏昏欲睡的厄本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你越來越懶了,走幾步路都懶?」 看到對方傳來語音通訊要求,厄本直覺地按下接受。 賈思柏的聲音透過電腦喇叭傳來,既真實又有點超現實。「你又熬夜了?現在我們之間的距離,可不是幾步就能走完的。」 賈思柏的話敲醒了厄本。她沒顧得上回賈思柏的話,逕直跑出房間,把所有人的房門都敲過一遍。這是厄本生平第一次這么毛毛躁躁的。 各個房間都傳出咒罵聲,責怪厄本擾人清夢。但當她喊出賈思柏三個字的時候,三扇房門同時被打開,穿著睡衣,頭發凌亂的當紅偶像們異口同聲地問在哪里。 所以,她們從早上就一直連線聊天到現在。賈思柏和這群人從下午茶時間聊到晚餐,又從晚餐時間聊到連宵夜都吃完了。juliet的成員們則是輪流去梳洗,最后又齊聚一堂,天南地北地聊著這三個月以來發生的點點滴滴。 「池詠由。」厄本拉著池詠由坐到自己身旁,側著頭靠近她的耳邊悄聲說,「真的像你說的。分離真的沒有那么難過。」 看到厄本那呆呆的笑容,池詠由終于放下壓在心頭的大石頭,她很想馬上去寫張感謝狀,寄給美國國防部。如果不是有網際網路,厄本還不知道要消沉多久。 但是,池詠由又轉念一想。網路也不是今天才發達的,那厄本之前那么痛不欲生……能說她是庸人自擾嗎? 她甩了甩頭,利用離心力將這無聊的念頭甩出腦外,揉揉厄本的頭,「以后相信我就對了。」 或許,厄本的可愛之處,就是她的杞人憂天吧。池詠由在心里這么想著。即使這小孩這么愛擔心,也是她最愛的人。 因為賈思柏的請託,厄本回到很久沒回來的家。一樣是空盪盪的房子,挑高的客廳更是放大了這種效果,不管是什么時間,她的父母都可能不在家,已經成了這個家的傳統。 只是,這回她記得先打電話通知母親,所以,沒等多久,母親就回來了。 「媽。」厄本放下雜志,站起身,走到鞋柜旁,為母親拿出拖鞋。 「書玓。」母親拍拍厄本的肩膀,說了聲乖。 在這樣的近距離里,厄本清楚地看見母親發間的白絲。母親再怎么會保養,也是個年逾半百的人。每隔一段時間沒見,就覺得母親又蒼老了許多。 「爸呢?」厄本倒了兩杯茶,放到茶幾上。 「不知道。我很久沒見到他了。」母親無所謂地回答,臉上的表情卻是透露出不想多談的意思。 「你們還是一樣。」厄本想起來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父母變得疏遠。她在書上讀到有一句成語,叫做相敬如賓,便很自然地將這成語拿來形容父母之間的關係。 「老夫老妻都是這樣的。」母親喝完茶,將杯子拿去洗好,重新放回原來的地方,「早點睡吧。如果要找你爸,明天去他的事務所就找得到人了。」 母親的工作,經常讓她感到疲倦。年紀大了之后,對體力更是一大挑戰。厄本雖然想和母親多聊聊,卻因為這層因素而放棄。 被留在客廳的厄本,小時候的孤寂感又回到身上。為了揮散這種不快感,厄本把杯子洗好后,放到杯架上,便躲回自己的房間,一如從前。只有在那樣狹小的空間里,才不會覺得空虛。 按照母親給的名片,厄本搭著計程車來到上頭的地址,找到父親剛搬不久的事務所。和小時候看過的那種小小的辦公室不同,經過這么多年,父親的事業版圖拓展了不少,也加入了幾個合伙人,員工不但變多了,就連辦公室都變得豪華。 她儘可能地想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找到父親,在向柜檯前的總機小姐表明身份時,難得地用了少用的本名。總機小姐微笑著對她點點頭,拿起電話撥通內線,在確認之后,抬頭對厄本說,「俞律師請你進去。」 「謝謝。」厄本拉了拉帽沿,拿起放在柜檯上的背包,正打算快步通過大辦公室區域。那里是一般行政職員辦公的地方。 「不好意思。」總機小姐細細柔柔的聲音響起,「可以請你幫我簽名嗎?厄本。」 厄本翻了翻白眼。虧她剛才還那么小心翼翼地掩飾,竟然還是徒勞無功。 她勉強地扯了個笑臉,接過總機小姐遞來的筆記本和筆。 「你不會介意吧?」總機小姐看著厄本一氣呵成地簽完名,欣喜地捧著筆記本,「其實,事務所里的人都知道俞律師唯一的女兒是juliet的成員。」 厄本的嘴角顫抖了幾下。 那個大嘴巴該不會就是總機小姐口中的俞律師,自己的親生父親吧?厄本頭疼地想著。父親從小就喜歡拿她向人炫耀,經常把她是他的驕傲之類的話掛在嘴邊。 好不容易擺脫了意外遇見的粉絲,她終于可以如愿以償地去找父親。幸好大辦公室里的人忙碌得沒空理會她,而她也因為無論如何她的身份都曝光了,走起路來理所當然的坦蕩,竟然平安無事地抵達父親的辦公室門口。 她舉起手,正準備敲門時,門卻打開了。迎面而來的,是一位戴著墨鏡的長發女孩,身材高挑,和厄本體形相仿。厄本的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覺,正想看仔細那女孩的臉,但那女孩卻是目不斜視地與她擦身而過,留給她只是一抹玲瓏有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