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迪？”威廉喊他。

    愛德華收起笑意，將草稿放回桌子上，用鎮(zhèn)紙壓好。

    “威廉，不要太著急。”愛德華席地坐到威廉身邊，“你還年輕，任何天才都?需要成長。”

    面對愛德華，威廉講出了?他的?苦惱：“當(dāng)我刻意去寫?一個主?題，反而寫?不出來了?。”

    愛德華溫和?地注視著他：“你是不是覺得不如還是回到過?去的?創(chuàng)作方式，讓靈感自己來找你？”

    “嗯。”

    “我覺得不行。”

    “怎么說？”威廉一骨碌，滾進(jìn)?了?愛德華的?懷里，愛德華好脾氣地抱住他，讓他枕在膝蓋上。

    “任何一件事?想要做到極致，都?不可能不經(jīng)歷痛苦。憑借天賦，運動員可以跑得很快，跳得很高，但如果想要更?進(jìn)?一步，他們必然要經(jīng)歷艱苦的?訓(xùn)練——沒有人生下來就是世界冠軍。”

    “所以，威利，堅持下去，咬著牙堅持下去。”

    威廉說：“可是這可能會很漫長，我們的?下一張專輯……”

    “不用擔(dān)心這個，還有我在，我也能寫?歌。”

    愛德華緊緊抱住他：“你選擇了?一條艱難的?道路，它會很苦很累，但我永遠(yuǎn)會陪你一起。”

    威廉回抱他的?兄弟，掩飾他這一刻的?感動與害羞。

    直到愛德華開始拍他的?背：“好了?，這么大的?人了?。”

    “所以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威廉掙扎著爬起來。

    “……你的?朋友來了?，那個叫鮑勃·迪倫的?，”愛德華有些不情愿地說，“你正?好可以和?他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散散心。”

    在酒店的?停車場，威廉看見鮑勃坐在豪華轎車上，還擁有了?專屬司機(jī)。

    “鮑勃，你發(fā)達(dá)了?？”威廉驚訝不已。在他的?印象中，鮑勃還是那個在狹小的?公寓和?他擠在沙發(fā)墊上的?落魄歌手。

    “你說這話我反而覺得是在諷刺我，大明星。”迪倫走下車，親自為威廉拉開車門。

    “你們這些民謠歌手不是不怎么賺錢嗎？”威廉坐進(jìn)?車?yán)铮甭实卣f。

    “時代?確實變了?是不是？”迪倫靠著威廉坐下，“聽眾的?口味變得可真快，誰會想到我也能來西海岸巡演呢？”

    迪倫領(lǐng)他去了?一家叫做“叢林”的?民謠俱樂部，這俱樂部陰暗潮濕，頂棚裝飾著暗紅色幕布，像是被包裹在洞xue內(nèi)的?野生叢林。一個民謠歌手在舞臺上自彈自唱，聲線沙啞。

    “這兒看起來很隱蔽。”威廉和?迪倫坐到角落里。

    “這就是民謠和?搖滾的?不同之處。民謠不是那種讓所有人在臺下蹦來蹦去的?東西，”迪倫點燃一支煙，“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大膽。”

    威廉有點不好意思：“你聽過?《陽光》了?？”

    迪倫點點頭，他將煙盒伸向威廉。

    “不，我不抽煙。”威廉?dāng)[擺手，“說來慚愧，《陽光》并不是非常‘民謠’。我只是采用了?民間?音樂元素，但表達(dá)的?內(nèi)容純粹是個人的?情感。”

    鮑勃·迪倫聽了?他的?話，疑惑地晃晃頭：“表達(dá)的?是你個人的?情感，那又?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民謠應(yīng)該是像你的?《答案在風(fēng)中飄蕩》這樣的?抗議歌曲。它能震撼人心，改變社會，總之比私人的?情感更?有意義。”

    所以比起《陽光》，威廉覺得《環(huán)游世界》更?好，但他覺得還不夠好，可是他現(xiàn)在不知道怎樣才能更?好。

    鮑勃沉默了?，他一仰頭，白?霧從?他的?口中呼出，模糊了?兩人之間?的?視線，直到煙霧散去，他才開口說：“是我的?錯，威廉。”

    “是我誤導(dǎo)了?你。”鮑勃煩躁地?fù)狭?撓頭，“不是這樣的?，音樂不是武器，也不是手段，只是結(jié)果。”

    “什么意思？”

    “想想你的?那首《我們在一起》，你在寫?它的?時候，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對美國的?種族隔離制度到底有多少了?解，你能預(yù)知這首歌造成的?影響嗎？”

    威廉開始回憶，對啊，他當(dāng)時是怎么寫?出的?那首歌？似乎只是靈光一現(xiàn)，沒有瞻前顧后，沒有精心打?磨，它憑借的?只是：“憤怒……我只是為有些歌迷不能來看我的?演出而憤怒。”

    “就是這個。只需要真實的?個人情緒，去表達(dá)就好了?。別擔(dān)心那么多，就像在早餐桌上聽到新聞，然后隨口做出評論。”

    威廉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在他思考的?時候，他們點的?漢堡薯條被端上來，威廉抓起一把薯條塞進(jìn)?嘴里嚼。

    吞下食物后，他說：“鮑勃，我有個醞釀了?很久的?點子，但是我寫?不出來。”

    “說說看？”

    “我想寫?一張‘女性主?義’的?專輯。”

    “是專輯，不是單曲？你會單發(fā)其中的?歌曲嗎？”

    “不，”威廉說，“只是專輯。”

    “很有意思。”迪倫用手指輕輕點著桌面，“圍繞一個主?題創(chuàng)作專輯，讓專輯成為銷售的?唯一主?體……你要么血本無歸，要么名垂青史。而且你選擇的?主?題非常大膽，為什么是女性主?義？”

    在煙霧籠罩的?民謠俱樂部，伴著歌手的?低吟淺唱，威廉將他之前一段時間?的?所見所聞徐徐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