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化妝品公司被告，徐煙父母去了南方躲債，把她丟到姥姥家。如今幾年過去，他們?yōu)榱诉€賭債，竟然要把她送到從出生就沒見過幾面的姑媽家，還覬覦外婆留給她的房子。

    徐煙想笑，笑不出來。想哭，沒有眼淚。

    “不賣。”她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關(guān)機。

    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徐煙雙手抱住膝蓋，低頭緩解這如海嘯般涌來的窒息感。

    她不知道，她這輩子到底要背負多少債務(wù)。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老賴的孩子，將來，她猜不到自己會不會有更糟糕的結(jié)果。

    ……

    浴室里沒有水聲，也沒有說話聲，陸應(yīng)淮玩會兒手機，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反常。

    再過去敲門，他語氣催促：“自己洗澡忸怩什么？”

    陸應(yīng)淮的聲音把沮喪崩潰的徐煙從混沌中拉出來，她吸氣呼氣緩解情緒，起身走了出去。

    “怎么了？”陸應(yīng)淮覺得她奇怪。

    徐煙搖搖頭，“沒事。”

    美好的一天突聞噩耗，她覺得自己頭很沉，還想再睡一覺。

    ……

    混混沌沌睡醒，徐煙發(fā)現(xiàn)才剛過中午，外面天光大亮，看起來很熱。

    南方會不會更熱……

    她恨自己不合時宜的心軟，明明自己的生活還不如父母在外面松快。他們至少還能找到工作賺錢，就算不太體面，但至少不用像她這樣，一邊上學(xué)，一邊壓縮業(yè)余時間，為一小時多幾塊少幾塊計較。

    徐煙本來不想管父母在外面的欠賬，可她剛打開手機，里面就彈出來好幾條消息。有父親的賣慘，也有母親的好言相勸。

    他們都逼著她賣房子，讓她去姑媽家住一年，住到高中畢業(yè)。

    合上手機，徐煙開始猶豫，沒想過賣房子，只是想再出去找些零工。

    在網(wǎng)上掛了給初中生做家教的工作，她打算借這一周的假期多賺點錢。剛弄完簡介，她就被推門進來的陸應(yīng)淮嚇一跳。

    慌忙給手機滅屏，她看向他，語氣莫名有些心虛：“你……你……怎么了？”

    看到了她慌亂收手機的動作，陸應(yīng)淮理所當(dāng)然的以為她在偷偷聯(lián)系林子序，目光變得嘲弄：“睡夠了嗎？睡夠了就起來做飯。”

    他是想照顧她的，像過家家扮演角色那樣，但她總暗戳戳做一些讓他厭惡的事。

    他討厭林子序，她偏偏對林子序熱忱依舊，一直不死心。

    “哦。”

    突然被打斷思考，徐煙下意識起身，忘了拒絕陸應(yīng)淮不合理的要求。

    她的順從，在他看來反倒是一種心虛。

    廚房里，陸應(yīng)淮今天沒有幫任何的忙，都是徐煙在洗米做飯。他靠在冰箱旁，環(huán)著手臂，一副看熱鬧的姿態(tài)：“需要幫忙嗎？”

    徐煙搖搖頭，口吻平淡：“不用，我自己弄吧。”

    廚房本來就小，加上陸應(yīng)淮這個大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慣了，進來也是幫倒忙，影響她的效率。

    其實是為家里的事情犯愁，徐煙會有一陣一陣的恍惚。但在陸應(yīng)淮眼中，這是心猿意馬。

    他走到徐煙身后，雙臂俯下，把她困在案板和胸膛之間，低聲開口：“用刀用火的時候注意些，一不留神，傷到自己就不好了。”

    恍然回神，徐煙手中的菜刀頓了下，突然反應(yīng)過來陸應(yīng)淮不知何時靠了過來。

    他又在后面緊貼著她。

    “你有話好好說……”放下手中的危險刀具，她輕輕推身后的男人，語氣好商好量：“別靠這么近，我拿著刀很危險……”

    主要是，他靠近，她很危險。

    聞言，陸應(yīng)淮喉結(jié)滾動，慵懶嗓音溢出：“你倒是關(guān)心我，是真心的嗎？”

    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過來找茬，徐煙應(yīng)付得極其困難，語氣漸漸躁郁：“刀就是很危險，要是我沒注意轉(zhuǎn)過身來，碰到你我又罪該萬死了……”

    只要他不開心，她喘氣都是錯的，她知道，她在他面前卑微如螻蟻。

    她不敢反抗他，現(xiàn)在就連提前避險都要被發(fā)難了。

    糟糕的事情一同吞噬過來，徐煙身體里一股一股熱氣往外散，心煩到極致。

    陸應(yīng)淮靜靜地聽她發(fā)泄，沒再像往常那樣覺得有趣，反而越來越生氣。沒錯，他們之間只要出現(xiàn)林子序，他就不會有一點好心情。

    俊美面容冷沉，他往后退開兩步，始終沒有說話。

    些微安靜的停頓，給足了徐煙尋回理智的喘息機會，她后知后覺自己態(tài)度不好，蹙眉道歉：“我沒有發(fā)火，就是……”

    “討厭。”陸應(yīng)淮一針見血，眸色寒沉，薄唇緩緩勾起：“你討厭我。”

    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他在玩弄徐煙的時候，并非一定要她喜歡他。他原本就知道她心中另有其人，在此基礎(chǔ)上，他被她討厭也沒什么。

    就算恨之入骨又如何，她依舊沒有說不的資本，還不是照樣被他攫取掠奪。

    看著陸應(yīng)淮眼中愈發(fā)幽邃的野肆和瘋狂，她下意識往后退，可身后是冰冷的大理石臺，阻斷她所有后路。

    徐煙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雙手扶著身后的倚靠，被迫仰頭看他。

    “你……”

    想解釋，但徐煙解釋不了，她確實討厭他。

    如此坦誠的反應(yīng)，陸應(yīng)淮見了冷呵一聲，自省最近對她太好，讓她又敢抬起頭對他講道理。

    “餓嗎？”他大掌上移，常年玩車留下的粗糲繭子摩挲著她薄嫩的頸部皮膚，酥麻感沿著她大動脈延伸。

    那種感覺，徐煙真覺得有條陰涼毒蛇在往上爬，就快對她產(chǎn)生致命威脅。

    梗在喉間的氣息吐出來，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靠著廚臺，搖了下頭。

    她不餓。

    也沒心情吃飯。

    以為自己誠實回答，他就會放她一馬。徐煙眉頭微攏，下意識后仰看著他，從內(nèi)心深處放棄了反抗。

    可她緊跟著就聽到一聲輕笑，陸應(yīng)淮嗓調(diào)懶洋洋的：“不餓正好，干點兒別的。”

    下一秒，徐煙肩頭突然被捏住，膝蓋被上方壓制下來的力量逼迫到彎曲。穿著裙子跪下，她膝蓋被堅硬地板硌得刺痛。

    “你干嘛？”

    她作勢就要起身，卻被陸應(yīng)淮再次狠狠按下來。

    “啊……”

    這種尖銳痛意讓她無法忍受，蹙眉喊疼。

    見狀，陸應(yīng)淮按在她肩上的大掌絲毫沒有移開，眉眼帶著輕諷笑意，玩味地打量她漲紅的小臉。

    “用嘴還是用胸，選一個。”

    臉上還有笑容，但陸應(yīng)淮的眼神極冷，看得人身上莫名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