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了解(壹)
雖然下著微雨,但「他們」還在下田。 畢笑囊再次拾回童真,是一個「家」,在江松的愛心底下重新建立了。對一個十歲的男童來說,應該過著這種生活,不是嗎? 李克剛剛接了一個電話。 他對江松說:「安東尼奧說,我們今天將會多一個客人。」 江松問:「是安東尼奧的朋友?」 「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江松一頭霧水。 李克指一指鐵柵欄外:「你看!」 江松望過去,嚇了一跳!她?怎會是我的朋友呢? 李克走了出鐵柵欄外和「她」談了十多分鐘,把她請了進來。 江松衝上前,叫道:「你這個女也算膽大了!竟然還敢來?我還未報警呢。」 「嗱!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熾男手舞足蹈,動作夸張,明顯是緊張和心虛的表現。 「誤會?你誤會自己是家長?誤會自己是教師?誤會自己是社工?不如說你有思覺失調?」 「……就……當我有思覺失調吧!」熾男表露出僵硬的笑容。 「你在說謊!你一定是立心不良的人!你想怎樣?」 笑囊緩緩地走近江松:「老師,我認識她的。」 「甚么?」 熾男把握機會:「是啊!畢笑囊小時候我已見過他了。」 她一廂說,一廂摸著笑囊的頭顱,笑囊感到不自在。 「真的?」江松充滿懷疑。 「真!」熾男有力地叫出這個字,硬朗,而且有氣勢。 「那你為甚么要說謊?」 熾男搔著頭,在思溯一個合理的答案。 「……我……心急想見笑囊,學校的人員,又不知為何替我安上不同的身分,我又沒有必要解釋吧!所以……,哈哈!所以,就是這樣吧!」 疑點重重,輪到江松搔頭了! 笑囊在江松耳邊細語:「老師,不要太在意了!我看這個jiejie儍乎乎的,即使是壞人,相信她也沒有能力干到甚么吧!」 江松覺得笑囊所說的有點道理。 絲絲細語,難道一個年輕人,在近距離之下會聽不到嗎?熾男半合著眼,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啥?我儍乎乎? 李克輕托眼鏡,插口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今天有緣相見,不如小姐你也留下來,吃頓飯吧!」 「嚇?」江松和熾男同時叫起來! 「老公,這……」李克的太太也感到意外。 李克拍拍太太,說:「相信我吧!沒有問題的。」 *** 江松被邀到李克家里,他對熾男這個女子充滿戒心,老是覺得來者不善。 同檯吃飯,江松和熾男互相對望,熾男心想:有啥好看?未見過美女嗎? 江松不明白李克為甚么會邀請熾男來?這是引狼入室。 江松問李克:「為甚么你會邀她來?」 「她山長水遠到來,總有她的原因。」李克答:「你知道嗎?當一個人對一些事情未完全了解,她會很痛苦的,就給她一個機會,大家也會舒服一點。」 李克的說話似是意在言外,令江松半懂不懂。 熾男看著笑囊和兩個小孩玩得投入、忘情,她覺得,笑囊只是一個簡單的小童,亦開始懷疑自己的「懷疑」,這個小孩會殺人嗎?這個小孩會弒殺自己的親人嗎?香港警隊效率高,又怎會由到她這個黃毛丫頭去揭破呢? 江松上下打量熾男,這個女子衣著標新立異,背心、皮短褲、長靴和牛仔外套,一點也不穩重踏實,更不知甚么來歷,因此,上前一問:「喂!你……干甚么職業?」 「攝影記者。」 「袁熾男這個名字……,很硬朗,不像一個女孩。」 「是啊!你看我也不像。」 「沒錯!」 江松的回應很直接,直接得使熾男想毆他一頓。 「喂!聽說教師很高收入啊!有沒有房子?」 「沒有?」 「怎會啊!你騙我!」 「沒有啊?」 「錢去了那?」 「私穩。」 「你吃香焦吧!」 李克太太把已切好的生果端出大廳,說:「袁小姐,沒有香焦啊!只有頻果和橙,可以嗎?」 *** 李克說:「夜了!由屯門出市區很遠,不如小狼留在我家過夜好嗎?」 江松說:「李克你真好,又要麻煩你了!」 「麻煩甚么呢?我早說過,我喜歡家里多些人。」 江松灣下腰笑囊說:「小狼,你要記著,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疼你,日后要好好做人,走一條正確的路。」 「知道了!老師。」 熾男在想,這個男人,儍乎乎的,也頗可愛。 *** 江松站在巴士站,晚上在屯門等市區車,真是很花時間。 轟!很刺耳的引擎聲啊!一部哈利電單車停在江松面前。 「上車吧!還要等很久的。」熾男一手拋個頭盔給江松。 拋的瀟灑,接的…… 啪!落地,滾滾滾去了…… 嘩!這個男人的反應……的確「一流」。 你拋個頭盔給人家,人家接不住,那你當然要落車拾回吧!想裝瀟灑,也要對方配合的。 *** 「男人來說,你也算遲頓。」 「換轉是你,有個『傻婆』忽然拋個東西給你,你會接到嗎?」 熾男沒有回答江松,反正只會做成一連串的爭拗。 「抱緊我,否則跌死你!」 男人坐在女子的車尾,還要聽這些說話真的不是味道。 「你不要駕慢一點,我就不會跌了!」 熾男在偷笑,她知道江松有點恐懼,因為感覺到腰間被他箍得很緊。怕死的男人! *** 西貝仁道小學的不遠處有四個小學生在和小狗嬉戲。 「有朋啊!你袋著小狗上學,一整天也沒有被老師發現嗎?」小學五年級戊班的鐘立仁。 鐘立仁是幸有朋、畢笑囊和王小雙在四年戊班的同學。雖然其中三人升了上五年丁班,但四人依然是好朋友。 「有朋啊!你帶『小豬』回學校有點不當。」王小雙說。 小豬是有朋替小狗改的名字。 「沒法子吧!我住的是公屋,不能養狗的,所以不敢把牠獨留在家中,萬一被人發現,我一家人會連屋也沒有得住啊!」 笑囊認真地說:「有朋,長此下去也不是辦法。你打算如何安置小豬呢?」 有朋嘟長了嘴,沒有一點法子,他只能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