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出府之時，問門口的侍衛：“這太后娘娘最近可還安分？”

    侍衛聽得糊涂：“大將軍的意思是？”

    “可有陌生男人出入這里？”

    “沒有。除去秦家的兩位將軍，別無他人。”

    “很好。蠶室那邊的太監準備的如何了？若是差不多了，便將這府內的男人都撤出去換了。”

    “明白大將軍。”

    ……

    大將軍府。

    衛錦川昨日回來的，只是昨日事曜兒的生辰宴，衛靈犀一直在忙那件事，顧不上同他說些什么。

    今日得了空閑，她便過來坐坐。

    二人在庭院里的梧桐樹下的陰涼里手談對弈。

    柳婉兮哄睡了孩子，端著兩盞清茶放在了兩個人的身旁，順勢挨著衛錦川坐下，看二人執子搏殺。

    “輸了輸了……”衛靈犀將手中剩余的那幾顆黑子擲出，嚷嚷道，“大哥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肯手下留情。”

    衛錦川笑了：“聽聞大將軍的棋藝要很高超，小七嫁給大將軍這么久了，棋藝倒是沒有半分長進。”

    “大哥，你怎么一回來就說些讓人不愛聽的？”衛靈犀撅了撅嘴，不滿道。

    “都當娘的人了，怎么還像是個孩子？”衛錦川指了指她的嘴巴，“都能當栓馬樁了！”

    柳婉兮聞言，掩唇低笑。

    “大嫂，你看我大哥啊，你還不管管他？”

    “你可真是的，怎么一回來就調侃小七呢？這大半年來，她一點都不輕松，與大將軍也是聚少離多，哪里有時間去對弈呢？”柳婉兮替小七說話。

    衛錦川點點頭，望向妻子的眼神里充滿了愧疚：“這些日子也是苦了你了。”

    他握住了柳婉兮的手：“在你最艱難的時候，我卻不能在你的身邊……”

    “都過去了，還提那個做什么？重要的是，你回來了！你活著回來了。”柳婉兮紅了眼眶。

    “大嫂，怎么又哭了？”衛靈犀掏出帕子遞給了大哥，“你，幫嫂嫂擦擦眼淚。”

    衛錦川接過帕子來，心疼地幫柳婉兮輕輕擦著淚水：“都過去了，日后我就守著你和朔兒過日子。”

    “嗯。”柳婉兮點頭，“這話我可是信了。你要守著我和朔兒一輩子，不許納妾。”

    “納妾？”衛錦川溫柔笑道，“我可不是大將軍，沒有那等艷福。”

    “若是有，你就納妾？”柳婉兮叉腰瞪著他。

    “不，不納妾。咱們衛家的男兒從不納妾。我爹娘如此，我二叔和三叔也是如此。”

    “好，我信你。”

    “倒是小七。” 衛錦川話鋒一轉，提到了蕭珩，“大將軍若是無法抗旨，便要納妾。到時候，你可怎么辦？”

    衛靈犀搖頭道：“不會的，他絕對不會納妾的。”

    “那秦姑娘呢？”柳婉兮問道，“她可是太后的堂妹。”

    衛靈犀輕輕吐出一口氣：“這一切要等三哥回來了，才能以后定論。”

    ……

    五日后。

    坤州城，青云郡。

    衛青嵐只帶了個隨從，二人快馬加鞭，日夜兼程，才來到了此地。

    在街上尋了個熱鬧的酒肆吃了兩碗酒，便打聽起了秦瑜。

    店小二整日迎來送往，消息最多，聽聞他要找秦瑜，便湊過來給他指了一條路：“您要找秦先生啊？您就去桐花巷找他就行了。”

    “不是說在光明私塾教書么？”衛青嵐問。

    “是。聽說有段日子不教了！好多人都想請他，但是請不動。他人就在桐花巷住著，你去那里一定能找到。”

    衛青嵐放下了一稞碎銀子表示感謝，立刻又趕往了桐花巷。

    巷子深處，一處人家。

    低矮的院墻里，伸出兩棵梧桐樹的樹枝。

    院內，清朗與玉石般的聲音流了出來。

    “阿昭，此子不能落于此。一時大意，你全盤皆輸。”

    這聲音如此熟悉，衛青嵐心頭微微一動。

    上前，抬手，叩門。

    片刻，門開了，一道瘦弱頎長的身影出現。

    “請問，你找誰？”

    第370章 失去的記憶

    “瑾……瑾瑜？”看到他的時候，衛青嵐微微愣了一下。

    大半年不見，那個似明月清風，如珠玉在側的弟弟衛瑾瑜瘦得脫了相。

    但，再怎么瘦，那人還是他。

    眉目如畫，瓊鼻高挺，唇薄而形美，舉手投足間渾然天成的清雅之氣，卻從未改變。

    眼前的男子盯著衛青嵐看了幾眼，似乎覺得有些面熟，卻又實在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近幾日，這記憶總是很混亂，出現些對不上人和號的面孔。

    “請問，閣下是……”

    “我是你哥啊！”衛青嵐見弟弟果然失去記憶，對此很是痛心。

    “哥？”他實在是想不起來。

    就連自己是誰，都差不多忘記了，更不要提哥哥了。

    “對，我是你哥。我們還有個一母同胞的meimei。難道你都忘記了？瑾瑜？”

    “對不起，我想不起來。我不知道瑾瑜是誰，麻煩你叫我秦瑜……”

    衛青嵐嘆了口氣：“你不姓秦，你姓衛。瑾瑜，你失去了記憶，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回家？”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隨之出現的是一名少年，“回什么家？這里便是我哥的家！”

    “你哥？你說他是你哥？”衛青嵐問道 。

    “對，他是我哥。”少年緊緊抓住了秦瑜的手臂，“這兒是我們的家！你少花言巧語騙他了！”

    “你是秦昭吧?你的jiejie是秦鳶，人就在南州。”衛青嵐道。

    “我不是秦昭，你認錯人了。”秦昭不承認。

    衛青嵐看眼前的少年天庭飽滿，目光明亮銳利，雖然一身粗衣卻有遮不住的氣質。

    “你不必否認，你就是秦昭。”衛青嵐指著衛瑾瑜道，“幾個月前你jiejie救下了他，便讓他留在了坤州。如今，你jiejie有難，你也有難，唯有他才能夠化解你們姐弟的苦難。”

    秦昭目光落在衛青嵐臉上，仔細掃了兩圈。

    見他的眉目與秦瑜有那么幾分相似，唇形也很像，似乎是兄弟。

    但他不敢掉以輕心。

    當初秦瑜被救回來的時候，他被人追殺，渾身是傷，險些活不下去了。

    是jiejie變賣了家里的值錢的物件兒，請了城里的名醫，買了不少名貴的藥材才將他給救活的。

    當初jiejie就叮囑了，不管是誰來，都不能夠輕易說出秦瑜的身份。

    如今，眼前這個叫做衛青嵐的男人不僅知道了這件事，而且還知道的這么清楚，他覺得十有八九就是jiejie說的。

    “我jiejie有難？有什么難？”秦昭警惕地問他。

    “生死劫。”

    見衛青嵐并不肯透露許多給他，秦昭道：“你說詳細些。你若是說的不詳細，我怎肯信你？”

    “別的我不能多說。只能告訴你，若是瑾瑜不跟我走，你jiejie便會被太后娘娘給處死。至于你……”衛青嵐頓了頓道，“可能后半輩子要做太監了。”

    “誰要做太監！！”秦昭高聲道，“你別唬人，若是不講明白這件事，他是萬萬不能跟你走的。”

    衛青嵐見他警惕性如此之強，一時之間也沒有旁的辦法。

    他直接道：“我完全可以不用同你廢話，直接把你綁起來，將他帶走的。”

    秦昭的目光在他身上又掃量了一圈，這才松開了秦瑜：“你說的我jiejie的事情是真的？”

    “是真的。”

    “好。看在你是個將軍的面子上，我信你一次。”秦昭將門打開，“你隨我來吧。”

    “你怎知我是個將軍？”衛青嵐有些意外。

    秦昭道：“你是習武之人，儀容姿態就與旁人不同。你的左手食指上有厚厚的繭子，說明你擅長弓箭。那繭子是射箭多了摩擦出來的。”

    “那你如何判定我就是個將軍呢？”衛青嵐起了幾分興趣。

    秦昭不太情愿地說道：“你比我見過的人氣質都好，比秦銳都不一般。所以，我判定你是個將軍。”

    衛青嵐笑：“算你說對了。”

    二人交談了一通，將秦瑜晾在了一邊。

    “進來吧。”秦昭似乎相信了他，“這時間都不早了，不若 吃了午飯再走不遲。”

    衛青嵐道：“多謝。”

    飯是那少年做的，清粥小菜，很是簡樸，飯里不見半點葷腥。

    衛青嵐則是同衛瑾瑜坐在桐花樹下，手談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