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靈犀心底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可夠狠的。”

    “她能做到，她也會這么做。”秦鳶道，“她的身邊不養閑人，要的都是要為她做事的人。”

    “那你嫁給大將軍做妾，目的是什么？”

    “實不相瞞。夫人，目的有二。其一，希望我以美色籠絡住大將軍，最好是讓你和大將軍離心離德，多吹吹枕邊風讓大將軍能夠站在秦家的戰線上。其二，若是做不到第一點，便做第二點……”

    “第二點？”衛靈犀略加沉吟，問道，“不會是讓你在大將軍身邊探聽消息吧？”

    “是。太后娘娘忌憚大將軍，怕他手握兵權，有朝一日將他們母子攆下朝堂。所以，她處處都留著心機。”

    秦鳶說了這么多，把秦太后的那點昭然若揭的小心思全部都說了個透徹明白。

    這倒是讓衛靈犀有些迷惑了，即便是如此，秦鳶也是姓秦，有了秦家的庇護，她才能夠安穩度日。

    如今，她賣了太后，那日后要怎么過日子？

    難不成，她就這么信任大將軍？

    雖說，這個秦鳶看起來眼神清澈，人畜無害的樣子。

    可，防人之心不能無，何況，這個秦鳶顯然不是個蠢人，那就更要小心了。

    “你說了這么多，所以讓我如何救你？”衛靈犀盯著秦鳶的臉龐，隱約已經明白了她的訴求。

    果然，秦鳶再次拜倒在地，匍匐在她的腳下，哀聲道：“請求夫人說服大將軍同意納我我為妾！”

    衛靈犀深深吸了口氣，心中瞬間閃過兩個念頭。

    要么，秦鳶是真的信任大將軍與她。要么，這是秦鳶的一個計策。

    出賣太后，不過是這個計策中的一環而已。

    “秦姑娘說了這么多，還是想要讓大將軍納你為妾？”

    見衛靈犀心中有疑，秦鳶忙解釋道：“我也是為了我的弟弟，不得已選擇了如此。”

    “哦？那你覺得我與大將軍為何會同意這件事？”衛靈犀反問道，“秦姑娘是個聰明人，我還擔心秦姑娘方才對我說了那么多，不過是你計策中的一環呢！”

    “夫人，這不是我計策中的一環。有一件事，我非常清楚，大將軍手握兵權，身邊又有很多的能人，經歷了數次大風浪卻依然能夠安然無恙。

    而太后娘娘身邊并無太多可用之人，不過是秦家的那幾位堂兄弟。大將軍與太后娘娘兩個人若是要爭斗一番，最終的贏家必然是大將軍。

    這件事連我都能夠看得出來，若是大將軍有心坐江山，那太后娘娘和圣上必然是要下堂的，太后娘娘心中更是清楚似明鏡。

    我既然知道誰勝出的可能性更大，自然是要跟更容易勝出的人站在一個隊列里。我可以幫將軍和夫人盯著太后娘娘那邊的動靜！這個夠不夠？”秦鳶說道。

    “若是如此，姑娘大可不必了。”衛靈犀拒絕道，“大將軍心無旁騖，只想好好輔佐圣上治理好江山。姑娘的弟弟，大將軍和我都救不了，還是另想他法吧。”

    “夫人！夫人！秦鳶所說的話，句句屬實！若是娘娘不信，我可以發誓！若是秦鳶有隱瞞欺騙，就讓我天打雷劈！”秦鳶別無她法了，也只能求衛靈犀。

    如今，她走到這一步，都是在賭！

    她賭，投靠了大將軍比在太后的身旁活得要久一些！

    “你不用發誓。大將軍不會同意納妾的，我也不會同意大將軍身邊有別的女人的。秦鳶姑娘，我心眼小，不愿與人共享我的夫婿！你還是請回吧！”在不能確認秦鳶所說之事，是否屬實的情況下，她不能冒險答應。

    更何況，秦鳶她還姓秦！！

    秦鳶萬般無奈，再三懇求：“夫人，秦鳶已經是心有所屬，期待著有朝一日能活著與我的意中人在一起雙宿雙棲。如今只是個緩兵之計，即便是大將軍將我納回府里，也只是個名義上的妾！夫人，求您憐憫秦鳶吧，若是有其他的路可走，秦鳶絕對不會走這一條的！”

    第385章 最后一道底線

    “你那弟弟秦昭多大年歲？”衛靈犀問道。

    秦鳶擦了擦眼淚，哽咽道：“他年方十四，剛剛長成翩翩少年郎！人聰慧好學，有鴻鵠之志，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站在朝堂之上，為百姓謀福！我母親死前，讓我照顧好弟弟。他喚我一聲阿姐，我從小將他拉扯大，與他的感情格外深厚。我可以犧牲我自己，卻不能讓我弟弟的夢想折翼……”

    她哭得的壓抑，人似蒲柳，柔弱卻又堅韌。

    衛靈犀被她的這種感情感動了 ，她有些相信這個女子所說的話了。

    可，她還守著最后一道底線。

    “秦姑娘，或許你說的是真的，但是不足以取信于我！我若是幫錯了人，便是萬劫不復。我的處境，我想你也應該很清楚。”衛靈犀道。

    秦鳶點點頭：“我……明白夫人的難處。只是我無法證明自己……不過，今日在將軍府里見到了夫人，我心中突然間冒出來了個念頭，若是我的猜測是對的，或許這就是我證明自己的方法。”

    “什么念頭？”

    “我在坤州之時，救下了一名男子。遇到那男子之時，他渾身是傷高熱不退。待我將他帶回家救治后，他活了下來。只是，聽醫生說他的腦子受到了損傷，記憶無法回復。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處，便一直留在我的家中。”秦鳶說道。

    “那男子與我可是有干系？”莫名的，衛靈犀的心收緊了。

    “先前，不覺得那男子與夫人有干系。只是覺得他與郎大人似乎與有幾分相似之處……細細想了兩日，才知道那相似的并非容貌，而是神韻和風度相似。可就在見到夫人的時候，覺得夫人似乎與我所救之人面容相似，尤其是眉眼和鼻梁。”

    “等等。”衛靈犀急忙問她，“那人多大年歲？身高幾何？身上可有什么特征？”

    “那人年紀與我相仿，不過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還未及冠。身高與郎大人相差無幾，至于特征……”秦鳶臉微微紅了些，低聲道，“那人的腰側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那疤痕的形狀像是一道新月……”

    衛靈犀瞳仁緊縮，自己的六哥身上就有一道疤痕。

    那疤痕是小時候六哥為了保護她，撞倒了一個瓷瓶 ，傷口是瓷瓶口頸處的碎片劃傷的，恰好像是一道新月。

    秦鳶口中的那個失掉記憶的年輕男子，不會就是六哥吧？

    自從去年六哥去平野州上任后，就再也沒有了音訊。

    蕭珩一直都在派人明里暗里的尋找，卻始終都沒有六哥的下落。

    原本以為六哥是為了避亂，所以才藏在哪個地方不出。

    可誰能夠想到，他竟然是重傷失去了記憶。

    也難怪，蕭珩都打了勝仗，這大周朝都都換了新天子，他還遲遲不出現，原來竟是這個原因。

    看著衛靈犀臉上的表情，秦鳶就知道，她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了。

    “秦姑娘，你說的那男子身在何處？”衛靈犀忙問道。

    秦鳶知道衛靈犀這是要找人確認此事：“坤州青云郡。你們可以去那里打聽，他在當地教人讀書，已經是小有名氣了。”

    “好，告訴我，他現在的名字。”

    秦鳶道：“他忘記了原來的名字，隨便給自己取了個新的名字——瑜。他說忘記了自己姓什么，便暫時跟我一個姓氏了……”

    “知道了。你暫且等在這里，待我去找大將軍來商議此事。”

    秦鳶見此事有希望，便立刻答應了下來：“多謝夫人，我就在這兒等著夫人，寸步不離。”

    衛靈犀回到蕭珩身邊時，他已經微醺了，衣衫上的酒氣很濃，但是他眼眸依然黑亮有神。

    “怎么去了這么久？”蕭珩問道。

    “夫君，你同我去見一個人，有事情要與你商議。”衛靈犀低聲道。

    見她臉色不是很好，似乎有心事的樣子，蕭珩便起身，對席間的賓客道：“我先失陪一下，各位請便。”

    賓客們紛紛拱手：“大將軍請便。”

    他出去之時，叮囑林白：“你幫忙照應這些客人，一定要照顧周到。”

    林白應下了。

    待出了門，蕭珩一把拉住急匆匆走在前面的衛靈犀，沉聲問道：“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覺得你似乎很是著急的樣子？”

    “我確實很著急。夫君，我六哥有下落了。”

    “衛六郎？”蕭珩有些意外，“我一直命人在尋找他，都不曾找到他。他人在何處？”

    “坤州。”衛靈犀邊走，邊跟他了方才與秦鳶的一番交談，“他的頭受過傷，記憶一時間無法恢復。夫君，若是他真是六哥，我們必須將他接回來。”

    “好，一定會的。小七，你莫要這般著急。”蕭珩安慰道，“衛六郎此時一定是安穩的，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我著急的并非這一件事。還有另外一件事，秦鳶姑娘要做你的妾！她懇求我答應她此事……”

    蕭珩見她說的猶豫，便問道：“你怎么說？”

    “我沒有答應她呢。夫君，若是那人真是我六哥，她對我六哥便有救命之恩，便有恩于我。”

    “所以，你想要我幫她？”蕭珩問道。

    “嗯。”衛靈犀停下腳步點頭，“我希望你幫她。她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入宮當太監，眼下也只有求助你我了。而且，若是能夠籠絡住秦鳶，日后太后那邊的情況也有好有個人幫盯著。”

    蕭珩沉默了片刻：“若是小七你想好了，我答應便是。”

    “不，現在還不能答應。”衛靈犀繼續說道，“得確認那人是不是我六哥。還有，秦鳶說她有心上人，我得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我同你一起去求證。”

    “謝謝夫君。”

    蕭珩上前挽住她的手，輕聲安慰：“走吧，不要太擔心，衛六郎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在！”

    “嗯。”衛靈犀重重地點了點頭。

    當蕭珩出現在秦鳶的面前時，秦鳶覺得自己的希望來了。

    她從座位上站起來，直直跪在了蕭珩的面前：“大將軍！求大將軍救命！”

    蕭珩目光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起來吧。想讓我幫你也可，你的心上人是誰？只要你說出來，我求證過了，此事才可以往下商議！否則，你就不用白費心思了。”

    第358章 你也是個蠢貨！

    “秦瑜。”秦鳶口中輕輕吐出那個名字來，白瓷般的臉頰迅速的紅了起來，“我的心上人是他。”

    衛靈犀愕然：“秦瑜……你救得那個男人？”

    秦鳶紅著臉點頭：“是，我喜歡他。說出來不怕大將軍與夫人笑話，我見他的第一面便喜歡他。”

    除了容貌出色之外，他的談吐舉止都不同那些凡夫俗子，這正是理想中的丈夫的人選。

    蕭珩側眸望向了衛靈犀：“夫人意下如何？”

    衛靈犀盯著秦鳶，一字一句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夫人若是不信，便去坤州去看看。”秦鳶滿眼希冀地看著她。

    “是要去看。”衛靈犀仰頭望著蕭珩，輕聲道，“夫君，我想去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我六哥。”

    “我命人去，三哥青嵐最合適不過。”蕭珩道。

    衛靈犀抓住了他的衣袖，眼神里透著幾分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