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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406節

    父母大人臺鑒:

    今遇一為難之事,不敢徑直稟于事主,萬請父母大人閱后幫我轉告之。

    女兒初至波士頓時,即偶遇叔駿表叔之女若蘭。觀其出入穿戴揮灑豪奢,又修學費甚昂之音樂專業,心知叔駿表叔未必有錢令其如此催耗,當時心已疑之。后來輾轉聽人談論,始知若蘭來美利堅一載,便依附一南洋華僑子弟陳某生活,而陳某在南洋本國已結婚有子。

    若蘭早令楊氏家族聲譽掃地,表叔亦因其失當舉止備受摧殘。當我偶然知其自甘墮落事,只告知楊家大房繼云表哥,并未告訴禹州之叔駿表叔,是恐表叔慘悴自苦,終日家門不寧也。

    繼云表哥屢次勸誡若蘭,然其一貫冥頑不靈,絲毫不恤兄長之良苦用心。而后,更有好事之徒從中撮合,若蘭遂嫁其男友陳某為二房,說與原配一南一北兩頭都大。

    若蘭之夫陳某傳說家中巨富,聽聞又是獨子,揮金如土自是家常便飯,此二人皆厭煩學習苦悶,而熱衷四處游興玩耍,以致有今日之大不幸。

    十一月六日,若蘭夫婦二人駕車出游,因恐下雪夜半驅車急歸,當經過一火車紅綠燈時,火車已遽鳴于司機耳畔,若蘭之夫橫心搶道闖紅燈,而后,其車尾與高速行駛之火車激撞。若蘭夫婦當時便車毀人亡。

    后聞若蘭已有三月身孕,憶及幼時楊家灣村居閑事,在殮尸房親見若蘭之橫死慘狀,亦頗覺冥冥天道之有理無情……

    若蘭之夫尚有親屬在本邦,事故后早將陳某遺體收殮安葬。但陳家親屬并不承認若蘭,言其本系未告父母正妻而私娶之妾,又無端翻死陳家獨子,故不予收殮若蘭之遺體。

    當其時,我與繼云表哥至出事地警局,不甚慘然惶悚之間,幸有友人幫助斡旋接洽,方順利將若蘭遺體火化,異日或可由同胞攜若蘭骨灰歸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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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3章 雖九死其猶未悔

    珍卿到達水牛城的警察局, 會合了因感冒而高燒的繼云表哥,看著殮尸房的技士掀開白布,就見到一動不動的若蘭的遺體。珍卿感到異樣的陌生扭曲——若蘭車禍后軀體面部皆有損傷, 她怎么看都不敢下定論。

    孫叔叔和荀學姐叫珍卿別多看臉,珍卿知道若蘭脖間、手背、手臂的三處痣, 最后跟眼前陌生的遺體一一對上。她跟病得厲害的繼云哥, 一道作為近親屬簽了字。

    一個禮拜后, 得到若蘭死亡噩耗的三表叔, 發電報給兩位表哥和珍卿, 說要不惜代價請人將若蘭骨灰帶回,帶到禹州老家與若蘭生母同葬。

    珍卿體諒三表叔喪女之痛,同著兩位表哥和元禮、小莊, 包括孫叔叔和荀學姐等親友,到處打聽明年春天回國的同胞,看誰不忌諱攜帶死人的骨灰。還是老話說的人多力量大, 最后是小莊醫學院一位前輩, 正好明年春天結業回國, 接下幫忙攜帶骨灰的差事。

    若蘭的猝然橫死,繼云表哥受的打擊不小。楊若蘭畢竟是他親堂妹, 三表叔也是值得敬重的長輩。

    珍卿一直勸慰繼云表哥, 不必強攬不屬于自己的責任。不然若依他的邏輯歸咎,她杜珍卿豈不也成了罪人?有些事冥冥中有自發展軌跡, 再聰明的人也未必能掌控一切。

    其實若蘭之夫陳某, 跟珍卿同門師兄周成捷, 是普蕾特藝術學校的同班同學。珍卿把若蘭做人情婦的事, 告訴了繼云表哥, 繼云表哥數次親至紐約勸誡, 最終無果。

    就是第一回 去紐約市度假,珍卿無意間介紹表哥與師兄認識。周師兄從繼云哥處得知這個情況,大約是為“師妹的表姐”抱不平,在學校罵陳某引誘良家婦女,作為已婚男子無端讓良家女成了姘婦。校內生了于陳某不利的流言,于是經陳某紈绔朋友的撮合,最終讓若蘭得了一重名份。

    繼云哥無意促成了若蘭的婚姻。如今若蘭身死他免不了想,若蘭若不曾嫁與陳某作二房,未必會與陳某肆意游走,終于造成兩人死亡的結局。

    其實若蘭的事,周成捷師兄也是回國前提及,珍卿才拼湊出事情的前因后果。若像繼云表哥這樣求全責備,連她杜珍卿和周師兄,通通對楊若蘭的死負有責任了。

    珍卿確實感喟若蘭青年早亡,還憂心三表叔要承受喪女之痛,但她還沒圣母到啥責任都攬上身。

    繼云表哥離開紐約省時,他的病情和心態好了很多。

    他跟珍卿意味深長地說:“小花啊,我忽然想到你姑奶奶的話。小時候有一回,楊若蘭跟三叔告狀,說我們故意不帶她玩。三叔許了好些吃的玩的,我們勉為其難讓她跟著一道玩。可她玩啥都想獨贏,見啥都想獨占,氣得我們不要三叔的東西,也不帶她一起了,她就沒邊沒沿地鬧啊鬧。后來,我們都到你姑奶奶面前評理,你姑奶奶捻著佛珠,平平常常地對余奶奶說:人的命,天注定。是啊,人的命,天注定,她也是嬌生慣養的財主家小姐,可一次次就往泥淖里走,我們還能做點啥呢?”

    珍卿贊同地點點頭,繼云哥嘆息著拍拍她:“小花,此事已了,你好好將養身體,啥也不必想了。哥哥這就走了。”

    楊若蘭的骨灰被繼云表哥帶走,珍卿并未立刻返回達斯小鎮獨居,而選擇在荀學姐家停居一陣。一則荀學姐要趁大雪封道前離開美國,珍卿怎么著也要多陪陪她;二則楊若蘭之死還是影響她的心情,她不想立刻回去自己待著。楊若蘭在車禍中喪生,珍卿最覺愧對的是三表叔楊叔駿。

    荀學姐一邊從容地收拾行裝,一邊跟珍卿整日地聊天漫游,為了配合珍卿的興趣點,她們逛市立圖書館和美術館最多。紐約美術館也有不少中國唐宋畫,還有北魏和唐朝的佛教造像等,珍卿看了不免想起哈大美術館。因為身體條件不允許,她在哈大美術館的臨摹事業,目前看來要無限期地擱置了。

    ————

    當荀學姐處理好一切事務,將于翌日坐火車到北邊加國坐船。荀學姐一早就去跟孫叔叔告別。他們大約有無窮的話要說,荀學姐到下午才回到住處。她要鄭重其事地請珍卿吃一頓飯,珍卿倒想自己出錢給她餞行,終究沒有跟荀學姐爭。

    她們在夕陽中走到中國樓,點了一桌豐盛的中國菜,菜上齊了她們就舉筷子開吃。健談的荀學姐在飯桌上不說話,珍卿陪她沉默地據案大嚼,不管如何引人側目,她們倆都埋頭狂吃不吭聲。

    吃完晚飯天已經迷蒙黑了,兩個人都高效率地吃撐了。她們出了中國樓,就漫無目的地在哥大校園散步消食。

    現在,大蕭條的情形稍微改善一些,哥大校園的一方方草坪中間,每走一段長路能看見亮著的路燈,一幢幢西洋風情的校園建筑,矗立在曖昧單薄的燈光中,像是威嚴而靜默的大怪獸。

    她們競走似的無聲走了許久,荀學姐終于停住腳步,仰望著秋日靜謐的天空,低低說起她要說的話:“珍卿,我要走了。我會從加國坐船到s國,在那里接受一些培訓,然后從s國入境我們的母國,我不會再回到海寧,會直接去我們母國最窮最苦的地方去,那里有我志同道合的人們。”

    珍卿被風吹得干冷的眼眶,凌漫上一陣強烈的酸楚,她問:“你們的同志,缺少一切需要的物資,你作為地下人員待在海寧,能起的作用豈非更大?”

    珍卿聽見荀學姐在風中笑,過了一會兒才解釋道:“怎么講呢?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們全家人都露了相,待在特務遍布的大都市,一切行動都受掣肘,留下來的意義不大。”

    說著,荀學姐仰頭看著天上星星,一如剛才那般靜默著。珍卿由荀學姐的話,想起到培英后不久便消失的同學——荀淑卿學姐的親堂妹荀美蘭。荀美蘭跟她的紅、色家庭,自六三政變后就銷聲匿跡,珍卿再未見過這一家人,也再未聽說過他們的消息。他們生死榮辱的一切際遇,都不再與杜珍卿的生活產生聯系。而荀淑卿學姐,也將踏上這樣的道途,亂時時節,這已經意味著永別了。

    珍卿也學荀學姐仰望星空,費好久才克制住情緒:“學姐去最窮最苦的地方,是要在絕域殊方扎根,為窮苦的民眾發展教育事業嗎?”荀學姐低沉地“嗯”一聲。

    風過枝杈的簌簌之聲,伴著闃寂寒夜的不明聲響,在人心上鐫刻著神秘的陰影,兩個人雙雙沉默良久,珍卿扭頭看向面容安詳的荀學姐——她是懷志抱真的凡間勇士,珍卿再一次對她肅然起敬,卻問出閑關風月的問題:“那孫離叔叔呢?”

    神情淡淡的荀學姐,抄著手咧嘴笑了,她的言詞卻舉重若輕:“道不同不相為謀。”

    珍卿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荀學姐沒有長篇大論,卻讓珍卿感到意味深長。孫叔叔隨著年歲閱歷的增長,他的政治立場自然會有所進化,但他還是覺得繼續退讓妥協,能為中國爭取更多的和平空間,他還贊成爭取美國調停斡旋,以圖在亡國與茍安中達致暫時的平衡。

    “珍卿,我在海寧國立大學時,非常佩服孫離的學術造詣,更感念他對婦女運動的支持。公允地說,他在私德上無可指摘,若在承平年代必是完美伴侶。可是正值亡國滅種之危局,他的天真軟弱著實令我心驚,我們最后談到無話可說了。

    “珍卿,我們荀家是最早的覺悟派,我們決不甘心坐等救世主降臨。應天的韓領袖,美國的上帝,他們都不是我們的救世主。珍卿,四年前從國內出來,我對我的信念尚有猶疑,這四年我冷眼觀察內外形勢,最終確定只有我社會黨的主義,才有望挽救這積重難返的危世。這一回我去,就是‘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而猶未悔’。”

    珍卿忽然要熱淚盈眶似的,因為她與仁人志士太有共鳴。不過荀學姐是樂觀主義態度,她連忙收拾情緒對荀學姐笑言:“之前讀印度佛教故事,見一則‘月中之兔’甚感人意。我給學姐講一講可好?”

    正這時,有巡夜的人拿手電筒晃她們,大聲喊著馬上就要宵禁,告囑兩個女孩快點回去。她們倆就回到荀學姐的住處。

    珍卿看著荀學姐滿屋的行李,坐在桌邊體會著離愁別緒。荀學姐歉意地跟珍卿說:“該早點叫你回達斯鎮去,明日留你一人在此我真不放心。”

    珍卿正準備說點客氣話,說明天巴克爾家會派人陪她搭火車,忽然間屋內電燈滅了,荀學姐苦笑著攤手說:“在這里的最后一夜,竟然叫我們黑燈瞎火地過。”說著趕緊遍翻屜斗找蠟燭,找著蠟燭,珍卿連忙幫著擦火柴。

    荀學姐把燭臺安置在桌子上,從外面煤爐上提起剛開的水壺,斟了兩杯熱汽騰騰的白開水,又把小煤爐提前屋里窗前,叫珍卿坐過來烤烤火,珍卿看著桌上的蠟燭,有一些小飛蟲被燈光吸引過來。

    荀學姐終于坐下來,又提起珍卿講故事那一茬。

    珍卿略微思索一番,開始講解“月中之兔”的故事:

    “傳說,在婆羅門達達王的時代,佛陀降生為森林里的一只兔子,與一猿猴、一獐鹿、一水獺為友伴。一天,森林中來了一位大德修行者,兔子和它的三位友伴,便開始虔誠地聽修行者傳授佛法戒律。

    “后來,大德修行者的食物吃完了,他就說要到遠方繼續乞食傳經,叫兔子、猿猴、獐鹿、水獺各奔前程,然而這四位不愿作為老師的修行者離開森林,皆發愿要尋找食物來供奉修行者。修行者欲試其誠,便欣然應允。

    “于是,他們各自出去尋覓食物。猿猴摘回各種水果,獐鹿尋得動物的rou,水獺捉來水里的魚,只有兔子一無所得地回來。而兔子一回來,就默默地燃起一堆柴火,然后虔誠從容地告訴修行者:‘我沒有矯健的身軀,也沒有鋒利的牙齒,而甘心將我的血rou之軀供奉給上師,希望上師食我之軀,繼續虔誠不畏地修行,一如既往地教誨我的友人。”

    “說完,兔子便跳入熊熊燃燒的火堆,然而奇怪的是,那熊熊烈火并不灼燒兔子的皮rou,它似已達到水火不侵的境界。修行者慈祥地微笑著,告訴兔子:我欲試你等是否真正虔誠,故有今日之事。今見兔子果真至誠至真,我必使你之行令天下皆知,永不忘卻。

    “這位大德修行者,乃是燃燈佛之化身,便施法力往月中作一兔影,使人們一見月中兔影,便知它虔誠侍師的動人事跡。”

    珍卿對若有所感地荀學姐說:“這月中兔影,似乎只是泯滅人性、宣揚神性的故事,其實大有深意。一個人,一群人,無論是為母國救亡圖存,還是為某階層解救苦難,不能像本邦的一些競選者那樣,只是聲嘶力竭地喊喊口號,還須有舍去rou身做殉道者的覺悟,如此才能震動乾坤、感化民眾,繼而才能帶著同道者,去做驚天動地的大事。”

    這時,一只撲棱蛾子不知何處飛來,繞著桌上的兩只蠟燭亂飛,荀學姐看著左右亂撲的飛蛾,忽然淚光點點地笑出來,她握著珍卿的手:“珍卿,我會永遠記得這個故事,只當是你對我的勉勵。”

    珍卿也忍不住淚水撲落:“學姐,這也是我對自己的勉勵。你的腳步我未必跟得上,不過,我會以我自己的方式,去愛那片哺育我的土地。”

    在這個寒風凄凄的冷寂冬夜,兩個相互理解和敬佩的女孩,緊握著手相互作無聲的告別。她們以為,從此山高水遠必是永遠的訣別,但是也許造化有心,未必沒有山水相逢的一日吧!

    這一天,珍卿和荀學姐睡得很晚,十點鐘吃了早飯收拾行裝,孫離叔叔也過來送荀學姐趕火車,還有荀學姐其他的同學友人。

    望著嗚嗚遠去的蒸汽火車,珍卿又在心里暗念,從此便是露浥風塵,芳草天涯難見矣。她跟孫叔叔一起回去取行李,準備跟巴克爾家接她的人一同回達斯小鎮。

    孫離叔叔免不了傷感失意,但他的氐稠并不悠久。下午又到火車站送別珍卿時,孫叔叔說他也準備去華盛頓,到美國京城后將在駐美公使館任事,現任駐美公使正是珍卿的龔則仕大哥。孫叔叔告訴珍卿,早先韓領袖就有意委任他,然他覺得志向不在從政,屢屢婉言推拒,這一次終于接受,是想為國家民族做些有實益的事。

    離開紐約市前往達斯小鎮時,珍卿因楊若蘭之死,而對三表叔產生的揮之不去的愧疚感,也似蒸汽火車噴吐的煙氣,隨著風兒輕輕地飄散了。

    就算她在初遇楊若蘭與陳某時,便立刻給三表叔通風報訊,三表叔遠在山海重洋之外,能對楊若蘭行使管教之責嗎?楊若蘭可能明辨是非、知道好歹,從此痛改前非嗎?珍卿知道沒有可能!

    每個人在這世上走一遭,或多或少會留下自己的痕跡。有的人一旦形體枯朽,他在世上留下的痕跡,不過一二年就煙消云散。而有的人即便形神懼滅,他留在世上的事業精神,會因為人們的銘記懷念而永遠不朽。

    珍卿相信,像荀學姐這樣有信念的人,千千萬萬像她一樣有信念的人,是可以不朽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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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4章 白雪清光休獨對

    珍卿回到達斯小鎮半月, 完成了剩下的兩篇論文。然后重讀她收集的東洋史書、神話、民俗故事等。一個國家的史書、神話、民俗故事,是探索該民族總體性格的重要材料。

    上輩子,珍卿接觸過社會學書目《菊與刀》, 但她那時候大約覺得作者啰里啰嗦,一直沒有認真讀完它, 不然現在多少可以作為借鑒。既然沒有這個條件, 一切頭緒只能由珍卿自己捋起。

    珍卿經過近兩年的資料研究, 給東洋人的民族性格理了一個脈絡:

    一、等級制度構建倫理道德和生活方式, 并由等級制度演繹出對世界秩序的瘋狂臆想。

    (前面已敘述的內容不細述)……

    東洋人不但在國內維系等級制度, 還演化出一套國際關系怪論。等級制度下的東洋家庭,慣例樹立長子的崇高地位。東洋人因而自命為東亞國家的兄長,認為已成為工業文明強國的“哥哥”, 有義務將先進的“等級秩序”理念,傳播到他所謂的兄弟之邦,使“弟弟們”擺脫被西方奴役的落后狀態, 進而建立統一、和平、進步的現代國家。這種宗教狂熱式的使命臆想, 會令東亞乃至整個世界變得危險……

    二、隋唐時東洋人引進儒家文化, 但摒棄儒家思想核心之一的“仁”,簡化并扭曲了“孝義”, 又沒著述國史、追慕祖先的習慣, 便造就東洋人暴虐短視的性情因素。

    統治者依靠等級制度和嚴酷懲罰,馴化被統治者只做身份允許做的事, 只思考工作需要思考的事。百姓對國家和元首的義務, 幾乎沒有源于理性的思考, 只是由于統治者的命令灌輸。身份等級制度帶來的文化慣性, 讓他們大多數人順從這種灌輸, 即便進入現代社會也不會輕易“造反”。

    東洋民眾自維新運動始有姓氏, 所以沒有基于姓氏的大家族聚居,也不像中國有悠久的祖先崇拜,一片聚居區的人只有祭拜氏神的傳統。東洋人更不似中國有著史傳統,不像中國人能學習先輩的治國良策、處世經驗,造成東洋百姓的思考范圍狹窄,思維方式淺陋。

    如此,等級制度下“各安其份”的東洋民眾,對具體事務的細節有強烈的專注力和把控力,卻多數是沒有遠見和大局觀的應聲蟲。被軍國主義者洗腦的東洋民眾,更容易成為軍國主義戰爭的走卒……

    第三,在對少年兒童進行禮制馴化時,有違禮儀的行為會受到社會的嚴厲懲罰,違犯禮儀者會被清除主流生活。一旦他們最為珍視的名譽受損,自小習成的絕對恥感文化,會讓他們通過殺人或者自殺,來洗清這不能擺脫的恥辱感。

    軍國主義者通過無孔不入的恥感訓練,讓民眾內化對利于軍國主義者統治的禮儀道德。人們被要求對天皇無條件地忠誠,對無父母無條件地盡孝,對恩情無條件地尋求報答。“無條件”很多時候意味著不符合道德。

    ……

    第四,東洋人普遍的邪神惡鬼崇拜,使他們缺乏是非善惡的正確思辨,讓他們難以正視惡的危害,以致輕易做出極端血腥暴虐之事。

    東洋人的本土鬼怪文化認為,鬼怪是兼容善惡的完整存在,若人們虔誠供奉一個惡鬼戾怪,可以達到轉惡為善的效果,并使怨鬼成為凡人的保護神……與他們的神鬼故事印證的是,東洋人有一種普遍觀念:他們認為人性天生是善的,惡只是一時的個人狀態,做了惡事的人本質還是善的,這個善人最終還能上天堂。所以,他們沒有自我省視的道德生活。

    第五,精神必定戰勝物質的唯心主義。東洋人相信精神是永恒的,物質是相對次要的存在。他們把這種唯心主義的態度,帶到日常生活甚至戰場上。

    當工廠的工人極端疲倦時,他們告訴工人疲倦能夠鍛煉人的意志力。當他們的軍人負傷瀕死時,他們也相信只要有頑強精神,也能創造偉大的奇跡。他們甚至要求負傷的士兵自殺,為名譽而死也是偉大精神的體現

    ……

    第五,對元首、父母、親眷、恩人等負有絕對義務的生活,讓東洋人為履行義務時常精神緊張,作為精神緊張的補償,放縱感官的享受為東洋社會所包容。

    所以,東洋人在洗澡、睡覺、進食、戀愛(婚外戀、同性戀)、酗酒上,擁有令人瞠目結舌的自由度。當他們被要求馬上去履行道德義務,便又從一切感官享樂中抽身,不管他們之前多么放縱感享樂,只要繼續履行自己的義務,還是值得嘉許的高尚人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