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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402節

    四幅不同顏料的花山雅妓圖,珍卿進行了細致的藝術講解,不想兩個款爺又想全部獨占,珍卿費盡了口舌才勉強勸住,這二人也不知早就結仇,還是這一回結下的梁子,兩個人真是王不見王啊。其中一個羅賓生跟珍卿說,請她再幫她選一幅畫,另一個唐普生也說再買一幅,倒便宜珍卿一天高價賣了六幅畫,無厘頭掙了兩三萬塊錢。老天爺,這叫她到哪個地方說理去,本邦的富豪真的這么壕?!

    珍卿他們興奮得不知所已,珍卿甚至怕是薩爾責請的托,再三確認不是后高興得寢食難安。然而得了兩張巨額支票后,新總統上任后的第一把火,竟然是從銀行金融業開始,所有銀行好一陣不給兌現錢。珍卿也不免會坐立不安。好在不到兩個星期就恢復兌現,她趕緊把錢兌出來放進戶頭。

    從兩個爭強好勝的闊佬開始,珍卿冷寂三個多月的畫展,就像美國東部的天氣一樣,冷不丁地開始嚴冬變暖春了。

    雅妓群像圖給珍卿的展畫,定了一個異常高的標桿價,隨著接到邀請函的貴賓們,在天氣晴暖的時節絡繹造訪,珍卿那些展畫的價格越炒越離譜。

    俗話也道財帛動人心,自從珍卿掙錢的消息傳開,很有一些不大熟的中國留學,絡繹找上她說是借貸學費,甚至指著珍卿的所謂慈善畫展,叫她這個大款先在同學里頭做慈善。但這種直接伸手的所謂同學,很有一些荒疏學生的老油子,除了崇洋媚外的交際派,就是熱衷吃喝賭錢的混子派。比如從前追求過怡民的范里夫,問人借錢仿佛是地主上門討租,嘴臉之可憎讓人直欲作嘔。

    有的人說是買書落了虧空,有的人說官費不至朝不保夕,珍卿只得一撥撥應付他們,挑真正走投無路、借貸無門的,不至于好人壞人全得罪。

    珍卿真正想幫助的一些人,缺錢卻過分地清高自尊,珍卿只有自己送上門去。

    珍卿首次游哈大的陪同者衛君涵,念的是公共衛生專業,卻因過分專注于學業和兼職,國事上又總悲憤憂心,因勞累過度發現患了肺結核——不傳染的那種,還想憑著意志力堅持學習工作,不過讓病情雪上加霜而已。他的病讓他不得不暫時休學,而他的家庭倒指望著他,他才是真正的走投無路了。

    車夫冒三出車禍斷指的那幅畫,被幫了珍卿大忙的勒托教授看中,教授說能給珍卿一千美元,珍卿誠懇地表示愿意送給他。但勒托教授覺得受之不妥,和珍卿推拉了好幾天,最終決定付給她三百塊。

    珍卿忽然靈機一動,向勒托教授提出一個請求,鑒于生物系跟醫學系在一處,珍卿想托教授給衛君涵送錢。太多人巧立名目想從她那借貸,她想一直資助生病的衛君涵,又怕害了紅眼病的人生事,給衛君涵的錢若由教授來送,對外就可說是教授秉持人道主義,大發善心救濟中國學生。

    錢多是非也多,珍卿的體會越發深刻。隨著她的畫展越來越吃香,各路魑魅魍魎就越發多。龔家的則仕大哥告訴珍卿,賣畫所得善款該寄回就寄回,該花銷就花銷。他作為應天政府的派遣官員,也不好經管這一大筆錢,留得越久恐怕夜長而夢長。

    珍卿就開始頻繁跟國內聯系,問謝董事長、二姐、二姐夫、三哥,哪些緊急物資從本邦采購比較劃算,大家就說醫藥、器械、消毒劑、疫苗、化學制劑、機械零件等高精尖產品。

    采購的東西珍卿多不了解,多虧了則仕大哥和上官先生幫忙,勉強把采購、物流、報關都程序走通。

    ——————

    當波城的三大主流報紙,都爭相報道珍卿和她的畫展。珍卿天天在報紙和電臺中,經受各種溢美之詞的洗禮。有的報上還登載她的照片,那照片中的她端莊青澀,完全是未成年少女的樣子,像是從前在培英照的相片,也不知外國報社從哪兒弄來的。

    珍卿對著鏡子看自己,覺得跟照片中人很迥異,才驚覺好久沒有認真照鏡子。她現在瘦了,比來美國時還瘦一點。

    這時的年輕人,很喜歡把照片藝術化,珍卿就沒有那個愛好。她不少照片都像證件照:內斂沉著的神情,似乎微微帶一點笑意,這一點點微笑,有朋友說顯得俏皮,有的人解讀為嫵媚。

    人們對珍卿的畫莫名狂熱,這種狂熱野火燎原似的彌散著。

    一個不知名的中國少女畫家,畫展才開時被冷落了三四個月,包括自己同胞都噓聲唱衰,到冰雪消融的春天,忽然間炙手可熱,有錢人們一時蜂擁而來。

    人們大都不知道,這要得益一個猶太商人。

    住在加州的猶太股票商人格林菲爾德先生,說有位開郵輪的朋友送給他一幅畫,據說畫家是擅用香料的中國女性。一直被重度失眠癥折磨的格林菲爾德,由于失眠已經沒有正常的生活。特別神異的是,他把朋友贈送的畫掛在臥室,天天跟神秘中國女人的畫相對,身體漸漸地發生變化,他就像被黑夜女神之子許普諾斯賜福,兩年以后,他有了嬰兒般的高質量睡眠。

    這樣有如神跡般的故事,因格林菲爾德先生不遺余力地宣傳,在美國西部小范圍地流傳著,沒有引起太多驚人的震動,人們只是對中國畫產生神異的印象。

    加省有位造船工程師歐林先生,跟被睡神賜福的格林菲爾德是親戚。有一天,歐林先生造訪格林菲爾德先生,說有位得省的朋友送他一本畫冊,和一個中國畫展的邀請函,他感覺畫冊中作品的藝術風格,跟格林菲爾德臥室的畫很像,而且都是中國女人的作品……

    猶太商人格林菲爾德先生,一看歐林先生拿出的畫冊,果然風格跟他臥室的那幅很像,這種東方藝術似乎被施了巫術,這些畫看久了似乎對精神有好處。

    珍卿聽猶太商人講了畫的內容,才恍然想起兩年多前的事,她乘坐瑪麗女王號來美國,下船前贈給船長費斯一幅畫——其實原本要贈給巡長派恩,不過被船長奪走了。她記得畫面的內容不復雜,就是風雨中海天下的甲板上,站著三個似乎不懼風雨的人物。

    珍卿當時在心里納罕,她畫那幅畫的時候,完全沒想過西方睡神許普諾斯,怎么給失眠的猶太商人帶來福音的?會不會猶太商人有別的奇遇,他卻把福音歸功于珍卿的畫?

    但格林菲爾德先生認定,他人生偉大的轉折點,一定是得益于杜小姐神奇的畫。那珍卿有啥理由反駁他呢?

    這格林菲爾德又從珍卿這買走三幅畫,都是那年她和三哥游江平,在江平、古水畫得水鄉風物,包括吃蝦時所見的岸上河中之景,到古水鎮時見河中汽船和傍岸畫舫之景,還是古水鎮河流行人、竹林屋檐的生活場景。

    看來格林菲爾德先生就愛人景交融的風景,他眼也不眨地給珍卿甩了兩萬五的支票,壕的程度讓人不得不拜服。聽說格林菲爾德先回西部后,不時拿著畫跟朋友們炫耀,說他每天賞畫三個小時,就覺得精神抖擻,心情愉快。

    輾轉收到珍卿畫冊和邀請函的富豪,原本未必會大老遠看一個無名小卒的畫,卻不免被格林菲爾德的故事感染,到這一年五月份的時候,珍卿的畫展就遭遇蜂擁而至的闊佬們。還給珍卿編了神神叨叨的來歷,說她的手是被神賜福過的,所以她的畫也被神賜福過。

    以致后來有人給她起個特牛的綽號,說她是被神握著手畫畫的中國少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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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6章 新朋舊友難久處

    到這一年的六月, 珍卿畫展上的作品基本售完,不過有些畫作受富豪買家的冷落,珍卿或直接贈于知交好友, 或是象征性地收一點畫款。畫展原計劃是開到八月份,到六月份就正式宣布結束。

    作為聲名不顯的中國女畫家, 她在本邦掀起一股寫實主義旋風, 當這股旋風掠過美洲大陸, 穿越波濤浩蕩的太平洋, 刮回畫家賴以汲取營養的古老中國, 藝術上自卑了一個世紀的中國人,將一個年輕中國女畫家的小成功,當成值得集體為之狂歡的時代盛世。

    國內天南海北的報紙刊物, 連篇累牘地報道這一“盛事”。珍卿灌的開幕式演講雙語留聲片,原要用于今年的春季廣告,擱置半年終于又派上用場, 主要是國內民眾和海外華人, 希望再次親聆易宣元先生的原聲演講, 灌制好的留聲片就成了暢銷物。

    珍卿畫展將要結束那一陣,國中海外各方人士打電報, 力請她把畫作運回去作全國巡展。杜教授一開始也愛瞎起哄, 轉達不少人邀她回去辦展之意,但慕先生覺得賣出去就算了。

    珍卿原來覺得沒必要運回去, 因為她展畫的主要描繪對象, 就是中國隨處可見的普羅大眾, 那些吵嚷著要看她畫展的國人, 只要不把頭顱昂得那么高, 直視生活里似乎隱形的民眾, 就可見她畫中的那些景象。

    但李松溪先生和慕江南先生,先后來信批判她的傲慢觀點。說作家和畫家都是擷取真實而藝術再現的人,他們通過特殊的創作手段,將普通人眼中的尋常景象,變成流動著情感和思維的藝術品,這種感染力是不可小視的。他們不約而同地批評珍卿,說她不愿為國內的觀眾費心。

    珍卿對著信紙想自辯,說她覺得國內畫界風氣不好,留洋派的畫家拾西方自由派牙惠,盡模仿畸形怪誕的繪畫風格,以致于有審美需要的文化人,也養成欣賞新奇怪誕的壞習慣,所以對中國人的生活寫實作品,她不覺得有多少人會真心欣賞。

    可是對著信紙悻了半天,珍卿對著最親愛的兩位師長,說不出這樣自欺欺人的畫。審美習慣和她不一致的國人,沒有多到讓她望而卻步的程度,她沒興趣辦展的根本原因,是她最近確實掉進了錢眼兒里。

    畫展賣出一共五十三幅畫,珍卿做夢似的賺了近二十萬美元,合成中國銀洋差不多四十萬,謝董事長或三哥半年的純利潤,也比這份善款多不了多少。

    這筆錢款除了先前買物資用了大半,用不著的已分批寄回國內不少,分別捐給謝董事長主持著的中西義賑會,二姐的醫學會倡議的傳染病普查活動,還有了三哥的興華教育基金會。

    慕江南先生那里,也給她留了一萬美元儲備金,方便他資助貧寒無計的美術生等,以及組織學生到各地寫生去——當然不是叫他們去淪陷區寫生。珍卿自己也留了一些錢,資助本邦的貧國留學生同胞,還給中國留學生會和華人同鄉會等社團捐錢,感謝他們對畫展的全力襄助。對身邊近親好友的感謝方式,就是愛書的贈書,缺衣裳的贈衣裳,沒樂器的贈樂器,愛美食的大請客。他們有天無日地玩鬧好一陣。

    這樣漫天匝地撒錢的感覺真好,到畫展將近結束的時候,珍卿賣畫掙的錢,還有兩三萬在她自己手里,有錢在手真讓人有安全感。

    珍卿是不覺間鉆進錢眼里,她認真地自我省察一番,向二位老師真誠地認了錯。然后下血本印六千本畫冊,印好坐一條船通通發回國內去,她的意思是一部分公開售賣,一部分贈予全國各地的大中小學校,讓各階層的中國男女老少,都有機會看到印刷精良的畫冊。這就比野作坊翻印的黑白線條畫冊,更能感染讀者以提升他們審美。

    也許是中國人太需要提振精神,珍卿經此一役,在本邦的華人中也成了不可或缺的人物。全美中國留學生一有假期,似乎都一齊涌到他的住處,來不了的也紛紛寫信給iris dew.中西的記者也是紛至沓來。

    珍卿初時很認真對待訪客和來信,到后來家里簡直成了菜市場,珍卿和怡民都不勝其擾。米勒太太不允許再這樣下去,嚴格限制訪客數量和來訪時間,成功幫珍卿阻擋了不少不速之客。

    其實,珍卿不介意跟專業素質強的人交談,不介意與身體力行報答祖國的愛國者交談,這也利于增長她的智識和閱歷,利于多結交志同道合的人,但以犧牲學習、生活、健康為代價,絕非她在此辦畫展的初衷。而且怡民也受了無妄之災,為了躲避來客常常有家歸不得。

    若遇到理念志向不同的人,還不能撕破臉,接待訪就更加令人難受了。

    一個剛在密大拿到新聞學位的羅笛先生,坐火車經過波城時特意下來尋訪珍卿,訪問聲名鵲起的天才畫家iris dew。

    他提的第一個問題就很機心,他問珍卿是否想過把錢捐給政府,讓政府購買軍備物資以御外敵。珍卿聽到這問題就覺得是陷阱,不得不臨機想出一個借口,才擺脫這別有用心的羅笛先生。后來,錦添表哥悄悄告訴珍卿,這姓羅的已被應天政府的喉舌報紙錄取。萬幸珍卿只與他寒暄數語,壓根沒說什么實質性的話他就暴露。

    羅笛問她,是否想過捐錢給政府買軍備,鬼知道政府買軍備是打內戰還是打外戰。當著一個政府喉舌說不捐,他就能給她打個不愛國的標簽,若說要捐的話,說不好被政客一直當成提款機。

    如此種種,珍卿頗覺盛名所擾的苦惱,平常看書作文盡量不在家里,若有不期而至的訪客,就請米勒太太幫忙攔擋,不想見的就干脆不見。

    ———————————

    珍卿在留學的第六個學期,修了完文學系的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本碩課程,還一直選修美術系和語言學的課。

    波城進入了無休止的雨季,而珍卿的夏季課程還沒結束,她一直盼著假期快點到來,她要拋開一切煩擾好好歇歇。

    又一次從哈大美術館回來,珍卿快走到自己家大門時,發現怡民站在她們大門外面,跟一個西裝革履的男青年說話,珍卿下意識擋著臉調頭就走——她這半年被無休不止的訪客嚇住了,一在街上看見生面孔的同胞,條件反射地覺著渾身不安逸。

    怡民卻沒眼色地叫住珍卿,蹦蹦跳跳地過來拉住珍卿,拽她過去跟那男訪客打照面。珍卿無奈之下,正要綻放微笑跟人打招呼,笑容卻瞬間凍結在臉上。

    她囁嚅著感覺到難以開口,怡民和男青年都望住她,臉上是愉悅談話后的輕快笑意,怡民抱著珍卿的胳膊解說:“iris,你說巧不巧?我上個月去書店,看中的一本盲人雜志,恰好是潘同學的室友預定的,他幫同學取那本盲人雜志……沒想到有這樣的緣分,你跟他竟然是老鄉,他剛告訴是特意來訪你,趕巧你就回了。真是緣分!”

    珍卿看一派坦然的潘文紹,腦中轉著很多猜測和疑惑,怡民熱忱地把潘文紹邀入家中。珍卿也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啥也沒說。

    把客人引到她們樓上的住處,珍卿看怡民安排潘文紹落座,又把他帶的西瓜帶進廚房,落后的珍卿換鞋擱雨傘,見潘文紹正扶著椅背默默看她,珍卿客氣而似尷尬地跟請他坐。

    面對曾經相過親的對象,珍卿不能說全然心無所動,但也算得上問心無愧吧的?

    潘文紹和珍卿一同落了座,見珍卿表情似是猶疑,便立刻主動解釋:“我學分轉到麻大物理系,還是學物理。”

    珍卿嗓子不適地咳兩下,潘文紹突然站起身,主人翁似的走進廚房,在廚房跟怡民嘀咕一會兒,沒一會跟端著水果盤的怡民出來,他也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出來,走近了珍卿才發現他端的是西瓜皮——去了外頭一層綠皮的。

    文質彬彬的潘文紹指著說:“才知你不愛吃西瓜,西瓜皮也有清利濕熱之效,珍卿,你咳嗽就是因為這個,你試試吧。”

    潘文紹還細心地給珍卿遞叉子,珍卿拿著叉子看著西瓜皮,有種被雷劈了的恐慌感,而小潘還一無所覺地催她吃。

    怡民聽說潘文紹熱衷喝茶,拿出招待貴客的閩地綠茶,正小心地往杯子里面倒著,被潘對珍卿的殷勤舉動引得側目,茶葉倒多了小心地撿些起來,但另外兩人都沒有注意她。

    潘文紹的表現算露骨了,怡民倒好茶也坐下來,直接問珍卿和潘文紹:“你們總角之交?多少年沒見了?”

    珍卿放下插西瓜皮的叉子,好像是沒什么可隱瞞的,又好像是沒什么可說的,無奈地說個籠統的關系:“我們都上睢縣的啟明學校,是同鄉又是同學。”

    珍卿伸手去拿熱茶杯,試圖緩解莫名的尷尬,潘文紹自作主張地拿手擋住,說這茶是剛燒的滾水沏的,等一會兒再拿免得燙著手。說著潘文紹又跑到廚房去。

    珍卿晃晃無處安放的手,跟怡民無聲地面面相覷著。怡民跳脫的眉毛向她表示疑問,珍卿攤攤手表示她啥也沒干。

    潘文紹在廚房磨蹭了一會,出來問珍卿和怡民想吃什么,他可以給他們做晚飯,珍卿和怡民更面面相覷。珍卿好想提醒他一句,你曉得這是誰的家啵?

    潘文紹大約也意識到了,就摸著后腦勺不好意思地說,他剛才聽怡民抱怨做飯麻煩,而珍卿正好嗓子不舒服,所以他可以做啊。

    兩個女孩子哪會那么失禮,叫頭一回登門的客人下廚房?最終還是她們倆整備的晚飯。而潘文紹像個背后靈似的,就站在那看她們倆忙活晚飯。搞得珍卿心里毛乎乎的,暗怨怡民急于把潘文紹引進來,又不得不管待他一頓晚飯。

    三個人的晚飯氣氛微妙,最后還是怡民受不了,無語地擰著眉問潘文紹:“我看你們是玩伴,潘同學,你不會是珍卿的干爹吧?”

    珍卿直接把自己吃嗆著,無語地在桌下腳踢怡民:“瞎說什么,認干爹我認個小青年嗎?認個財雄勢大有積累的,讓我到處狐假虎威不好嗎?”

    潘文紹還是一派溫煦態度,他望著臉帶戲謔的珍卿,扯扯嘴角追憶似的口吻:“珍卿,你還跟小時候一樣。”然后就又沒有別的話了,然后起身去廚房倒了兩杯溫水,給怡民和珍卿各人一杯,說吃嗆了沖一沖。

    珍卿暗暗盼著晚餐快結束,潘文紹卻忽然開腔了,他毫不隱晦地告訴怡民,他小時候跟珍卿議過親,可惜他母親逼迫珍卿退學,珍卿憑一己之力把婚事攪黃。

    他還平心靜氣地控訴珍卿,說永遠記得她躥到房頂上,像個小炮仗似的一蹦一蹦,高聲大罵他是一個哭包,跟他結婚將來生出來一堆小哭包。從那以后,只要他有什么想哭的事,一準想起珍卿罵他的樣子。

    珍卿只能若無其事地笑問:”怎么著,物理專業的高材生,終于想起來報復我了?“

    潘文紹脈脈地凝視著珍卿,都快把珍卿看毛了,才抿著嘴鄭重其事地說:“我從來沒想過報復你,珍卿,你多慮了。”

    潘文紹看來是個寡言的人,珍卿和怡民無論說什么,他的回答都是含含糊糊的,那力道感覺落在棉花上。

    怡民一開始聽得直要笑,漸漸地就收斂起笑容,在珍卿和潘文紹間來回掃量,忽然問起潘文紹:“你娘現在,會不會后悔失去這么好的兒媳婦?”

    潘文紹又脈脈地看珍卿,珍卿忍無可忍地說道:“他娘不但不會后悔,還會大感慶幸,沒有討個我這樣的兒婦。她們傳統給人做母親的,絕不愿兒婦心思太多,鐘意東奔西走,拋頭露面。她們最理想的兒婦,最好既是主持家務的管家,又是她兒子的貼身保姆,還是毫無怨言的生育機器。對吧,潘文紹?”

    潘文紹微微有一點受傷,但是很快被他掩飾下去,最終還是執著地解釋道:“珍卿,人是會改變的,尤其社會潮流已然變了,由不得做長輩的還抱殘守缺,那樣他們是討不到好媳婦的。”

    珍卿的怒氣登時一頓,想起從前罵他是哭包,可他現在全不是從前的哭包樣子,這家伙的小長臉變寬了,長成肩寬背闊的高大青年了。

    珍卿嘆息著說了聲抱歉,怡民就附和潘文紹的話說了幾句。吃完晚飯潘文紹就匆匆走了。珍卿和怡民也沒怎么聊天。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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