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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280節

    明年的萬國博覽會,他跟合作伙伴們一早規劃,后半年一直精選產品,準備明年送展。若能得些金獎銀獎銅獎,對他們在國內外的產品銷售將大有裨益。

    陸三哥雖然早作計劃,但他一度想拜托好朋友魏先生代他去,因為他答應了小妹,一定要多陪陪她。伙伴們多少不理解,三哥又不便講出對小妹的許諾。

    他取消明年博覽會的行程,大家都有疑慮,之前去南邊祭奠亡友——當年被范靜庵害死在東洋的袁振東,思及當年的少年意氣,想起立志要“實業救國”,陸三哥就覺得愧負亡人。

    之后,他本欲拜托的好友魏先生,因家里的變故,恐怕明年不能成行。三哥再欲找人代他去美國,恐怕沒有那么容易。

    一看三哥的神情,珍卿收起抱怨,握著他的手問:“是很要緊的事嗎?如果是,我就不問了……”

    不過還是難以想象,如果將來他們訂婚結婚,三哥還是忙得分身乏術,他們的婚姻質量能有保證嗎?

    陸三哥歉意更深:“小妹,我很抱歉。本欲叫魏先生代我出國,可他父母先后亡故,有一胞妹婚事不順,家事不寧恐怕他無法分身。明年的世界博覽會,我們合作伙伴事先商議,盡可能多地送產品參展,這是事先計劃好的,恐怕……找不到更合適的代表,也許還是由我親自去。”

    陸浩云有一種感覺,對著小妹愀然的面龐,說出合情合理的緣由,好像也很艱難。

    這種感覺真怪異,難以用理性的推證來理解。

    陸浩云盡量平和地,給珍卿講他最近忙的事。

    首先他要挑選精品,送到應天世界博覽會的籌備委員會應征,他要送展的產品包括綢緞、茶煙、工藝品都不同產地的各類產品,這其中的雜事不必贅述。

    他還做了博覽會臨時籌備委員,幫籌委員會處理與美國會方交涉的對外事項。

    三哥的這個臨時籌備委員,先后做夠一月,就能不負商界前輩的舉薦美意,并且三哥趁機結交公務人員,順利弄到官員護照和公務簽證,這對他們將來參展會有益處。

    這一階段的目的達到,他年前年后,還有時間多陪陪小妹。

    但明年博覽會期大約有六個月,他至少要出差四五個月,這是他無法推卸的責任。

    好奇怪,他與小妹明白彼此情誼,連心無旁騖地工作,仿佛也成了值得愧疚的事。

    珍卿不知該說什么,三哥滿面歉意地對著她。

    胖媽在外面叫吃飯,珍卿應了一聲,跟三哥一塊走出去,好一會兒不做聲。

    陸三哥歉意滿滿,但過度表達太矯情。他為人處世的原則,讓他大概率不會取消明年的美國之行。

    珍卿沒說話,不純粹是因為失落,她自己未嘗沒有抱負,她不能妨礙三哥實現抱負。她這一點覺悟還是有的。

    可是這么忙碌的三哥,將來有時間精力顧家嗎?那她要做默默承擔一切的賢妻良母?她哪兒干得來這種差事?!

    吳大哥也回來了,他莫名慈愛貼心起來,給二兒子和小女兒,一人買了一套“葫蘆七子”玩偶,特特地把元禮落下。也不曉得誰給吳大哥通消息,曉得兩個小孩為葫蘆七子吵架。

    杜教授和謝董事長默默吃飯,三哥和珍卿異常沉默,吳大哥發表一通慈愛宣言,大家對此沒一點反應。

    吳大哥怫然不悅,認為他們成心叫他難堪。幸好嬌嬌很會捧場:“爸爸,你講得真好。”

    飯后,珍卿跟三哥沒湊在一起。珍卿找杜教授說話,再次告誡他不要隨意進入她的房間,更不許胡亂翻他的東西,不然也許會有代價——這一點珍卿已經開始做安排。

    回到二樓之后,珍卿跟胖媽嘀嘀咕咕的,胖媽接到五小姐指令,樂得像個黃鼠狼。

    陸浩云后腳跟上來,在樓梯口那看珍卿,他覺得小妹不太失落傷心,但她對他的態度,不如他期待中的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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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董事長在家歇過兩天,秦管家按吳二姐的吩咐精心照料,謝董事長血壓下去,腿上的疼痛也緩解,精神也好了不少。

    臨近年關,珍卿去掃盲夜校看施祥生,順便把已經做好的第一部 分識字字角,給掃盲夜校的人送過去。

    施祥生的高興自不必說,留著珍卿談了許久,還把她近來的文章給珍卿看。珍卿驚訝地發現,施祥生的文風大變,比從前多了銳氣和生氣,水平足以在《新女性報》上發表了。

    這半天珍卿一直很高興,只是回家的時候,黃大光拐彎時遇到一點小事故。

    黃大光在拐角急剎車,把珍卿也嚇一跳,她從他背后歪著頭向前看,發現是一個年輕女人,不知怎么摔倒了,神情痛苦地想爬起來。

    黃大光回頭告訴珍卿:“五小姐,不是咱們車撞的,我剛一露頭,她已經摔在那了。”

    珍卿四下里掃一下,看到瑟瑟寒風中,懶懶地踱步巡視的警察,角落里神情輕佻的ji女,還有更多無暇他顧的行人,心情也有些瑟瑟地發涼。

    那女人艱難地靠墻站住,珍卿從錢包掏出一毛錢,經黃大光的手交給那女人,遠遠地囑咐她:“你去買點藥水,自己治治傷,不要一直站在街上。”

    黃大光把錢遞上去,那女人畏畏縮縮的,一雙極細溜的手捧住一毛錢,卑馴得連頭也抬不起。珍卿心里嘆一聲,張張嘴又閉上,叫黃大光繼續走路。

    過了三天,培英女中期末成績放榜。珍卿穩穩拿到文組頭名,得了一只派克金筆,還有一盒巧克力。

    珍卿剛坐到汽車上,就欣喜地說鋼筆送給三哥,認真替他別到右邊口袋上。陸浩云含笑看著她:她的臉像個鼓嫩嫩的白桃子,臉上細軟的絨毛,像是引誘人咬它一口似的。

    他忽而抬頭看著校門外,一口女兒撲到父親懷里,畫面真是美好。

    將近年關,很多忙碌的家長,都親自來接女兒回家;也有一些沒家長來接的,落寞無聲地走過人群。

    其實,世事無非衡量得失,陸浩云把得失心看淡,在這一瞬間,默默地堅定了決心,他攬著珍卿低聲說:“明年從美國回來,我會處理好行程,以后不再長期出差。努力地多陪你。”

    珍卿仰頭看三哥,微微一笑不語,三哥緊緊握著她的手。

    她看著車窗外的景象,沒有綠意的蕭索街道,襯著那些喜氣盈盈的笑臉,也會讓人心生暖意。

    她扭著三哥的手,把他的手舉起來看,他的手掌寬闊而干燥,只從這寬闊干燥的手掌,似乎都能看出他堅毅果敢的性格。

    珍卿忽而釋然,她笑瞇瞇地跟三哥說:

    “三哥,如果你是蒼鷹,不該束縛在鳥籠里。哼,我覺得我也是蒼鷹,早晚要出去飛一飛,三哥,等我飛回來了,你也不要到處亂飛,好不好?”

    開車的徐師傅,默默地瞪大眼:這兄妹倆這么說話?有什么事他不知道嗎?他天天給陸先生開車,有事他竟然沒有先知道?!

    陸浩云對她鄭重頷首,心里又有奇異的感想:小妹不愉快時,他也莫名多思難睡;小妹豁然開朗,他又覺得云開霧散,心情飛揚。這種牽絆讓人好受又難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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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章 為二姐籌辦婚事

    從學校回到謝公館, 珍卿給杜太爺打電話,報告了一下成績,杜教授還想問更多, 珍卿說她累了要上去歇著。

    等到了珍卿的房間,陸三哥問她:“你跟杜叔叔吵架了?”

    珍卿噘著嘴說:“他到我房里亂翻東西, 你知道他想什么嗎?他拐彎抹角地問我, 你是否悄悄引誘于我。”

    陸浩云心里微緊, 卻微笑著坦然地問:“那你怎么說的?”

    珍卿笑呵呵地挽著她:“我問他什么叫‘引誘’, 他對我mama算不算‘引誘’?他就啞口無言了。”

    陸浩云既覺得好笑, 心里又微感惴然。

    看窗外樓下有傭人在打掃,三哥把窗子關上,與她面對面地站著, 輕撫她的頭發臉頰,笑得溫潤:“你認為呢?我有沒有引誘你?”

    珍卿茫然地回想著,摟著他的腰, 搖搖頭說:“我覺得沒有吧。不過, 送禮物算引誘嗎?”

    陸浩云碰碰她鼻尖, 情緒有點小復雜,無奈地說:“你是個小傻瓜。”

    他很想告訴她, 如果他曾經引誘她, 必定是出于愛她;如果他放棄引誘他,也必定是出于愛她。無論如何都可以坦然, 似乎不必對誰心生愧怍, 然而在她父親面前, 他也許該更謹慎一些。

    正說著, 杜教授忽然打開門, 珍卿連忙松開三哥。

    杜教授一看他們離那么近, 兩個人又笑成那樣,他覺得自己像個點燃引信的炮仗,霎時間就要噼啪炸起來。

    他瞥一眼以往還算友好的繼子,現在無論怎么看,都忍不住把他往流氓土匪上靠。

    杜教授扯過珍卿,瞥著陸三哥說:“浩云,你mama的意思,要給你二姐辦婚禮,事情不要拖過臘月,你下去談一談。”

    陸三哥坦然自若,對杜教授的不友善恍若不見。他微笑著看他們父女一眼,出門下樓去了。

    男人曉得男人的心性,看著志在必得的陸三哥,杜教授覺得心律不齊,他取出隨身帶的糖盒,拿出一塊杏仁糖,嚼得咔吧咔吧響。

    珍卿覺得他莫名其妙,說:“我也下樓聽聽,二姐結婚可是大事!”

    杜教授又拽住珍卿,嘴里還有沒咽完的杏仁糖。

    他神情里掠過悲傷,近乎乞求地跟珍卿說:“閨女,你聽爸爸的,不要著急結婚生子,先去國外走一走,二十五六歲結婚都不晚。太早生兒育女不好,真的不好。”

    珍卿知道他又想起她媽,他失魂落魄的樣子,讓她心有戚戚,她說:“爸爸,我都知道。從前你說不管我,我就知道我要靠自己保護自己,現在我更知道。再說,三哥不是那樣的人。”

    杜教授又聽見扎心的話:他以前,確實想不再管她,不再見她,徹底地開始新的生活。可是天意弄人。

    現在,她在他人生的天平上,占的份量越來越重,他思慮也越來越多,這由不得他自己。

    可珍卿跟她祖父,并未忘卻他從前的不好。他的一切思慮,也許他們不會領情。

    杜教授感覺悲傷而沮喪。

    將要出去的時候,珍卿溫和地警告道:“爸爸,你別總翻我東西,我有我的隱私權。不然,你會吃虧的。”

    門口站著的胖媽,很雞賊地暗笑一下,說:“先生,五小姐,太太叫你們都下去。”

    他們來到謝董事長書房,謝公館的第二代都在了。謝董事長跟吳大哥說,吳老太爺留給吳二姐的嫁妝,按照吳大哥之前說法,也該如數交給吳二姐了。

    一屋子兄弟姐妹都瞅著吳大哥,端看他這個長子長孫,怎么給兄弟姐妹做表率。

    家人們現在的態度,讓吳祖興覺得像個局外人,他感到被脅逼的屈辱和郁怒,感到沒有長子的地位和尊嚴。原來這幾天,mama允許他出入謝公館,是為了二妹的嫁妝。

    謝董事長看著年過而立的長子,眼中再次掠過失望,比對惜音的顛三倒四還失望。她當眾一錘定音:“該給祖怡的必須給,不然,我就找你吳家的長親說話。”

    吳祖興霍然站起身,表情陰怒之極,他沉沉地咬著牙說:“我現在就去辦!”說著他就摔門而去。

    一屋子人都隨之靜默,多少情緒和言語,不能宣之于口,只在空氣里發酵震動,還是珍卿打破僵氛,趴在二姐身上問:

    “不是辦婚禮麻煩嘛,現在怎么又要辦,在甬安辦還是在海寧辦?”

    吳二姐看謝董事長,她和趙先生自然情愿從簡從速。

    可mama轉述親戚的意思:說舅舅、舅媽從別人那聽說,她這個外甥女跟人訂婚,悄默聲就把事情辦了,也沒有通知親朋好友。長輩們都罵太不像話,結婚連親娘舅都不請,不是不曉得規矩,就是太瞧不起娘舅。反正氣惱地很。

    若非是謝董事長多方解釋,舅舅、舅媽們,恐怕要打上門來罵人的。謝董事長之前的意思,婚禮還是要辦一場,以對親友有個交代。

    這一會兒,謝董事長依然語重心長:

    “祖怡,你不要新式人物只圖新式作派。常言道,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你想做些大事,一面要更多人幫你,一面是要人不要害你。

    “你辦一場婚禮,麻煩十天半月,結納好親朋好友,將來多少人心甘情愿幫你,你自己算算這筆賬。”

    吳二姐心平氣和地講:“mama,我已經愿意辦婚禮,你別再說。”

    其實,吳二姐同意大辦婚事,也是因為心疼謝董事長。

    大哥越發叫mama失望傷心,mama此番還病了一場。

    她的mama謝董事長,一向是那么雷厲風行,干練強硬,頭一回見她這樣老態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