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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218節

    含著牙膏裝羊癲瘋,她干得是熟門熟路,運用起來回回有奇效。

    不過這伎倆只能在生人面前用。

    所以她在睢縣壓根沒用過,畢竟她有沒有羊癲瘋,杜太爺還能不清楚嗎?裝這病肯定會挨打……

    作者有話說:

    想說兩點:

    1.我為什么寫錢明珠,因為看張愛玲的《第一爐香》,以前怎么想都想不通,荀薇龍為啥為個不愛她的人,墮落成那個德行。后來有一點領悟,她享受了好的物質條件,她不想回去了,不僅是因為愛情……所以民國的女性,要么是非常強大,不然要想過好日子,還是要走歧路……

    2.不得不寫一些政治,因為女主處在這個環境,謝公館又是一塊大肥rou,亂世里個人和家族,都很難拜托政治軍事……感謝在2021-07-17 20:33:22~2021-07-18 22:31: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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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章 太爺一來眼淚寬

    ◎珍卿站在全蕉監獄大門外,周圍是一團團樹影,草間還有活潑的蟲鳴。珍卿卻覺得毛骨悚然。渾身是血的錢……◎

    站在全蕉監獄大門外, 周圍是一團團樹影,草間還有活潑的蟲鳴。

    珍卿卻覺得毛骨悚然。

    渾身是血的錢明珠,霍然出現在監獄的大門里。

    她的眼睛、胸部、腰腹、腿上, 都汩汩地流出血水,她哀戚地向珍卿哭訴:

    “珍卿meimei, 我死得好慘吶, 我死好慘吶……閻君說, 不得好死的人也不得好活, 我不能去轉世投胎啊……

    “珍卿meimei, 你為什么不救我,你為什么不救我啊?!”

    珍卿知道是在做夢,卻怎么也醒不來, 夢里的她鎮定情緒:

    “明珠姐,你這么心狠手辣,你值得我費心救你嗎?”

    錢明珠的眼球不見了, 那空空的眼眶里, 流出兩行猙獰的血淚, 襯著陰慘的夜色尤為可怖:

    “乞丐的命也算命嗎,我不殺他們也會死, 殺了他們我才好活……說到底, 你跟我有多少不同?

    “你憐惜四個乞丐的命,大街上那么多乞丐, 你想過舍己救助他們嗎?

    “你不過是虛情假意, 自我開解……

    “你眼睜睜地看著我死, 你討厭我覬覦你三哥。你從來沒想過要幫我, 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你也是不作為的劊子手……”

    錢明珠扭曲的鬼臉欺上來, 黝黑尖利的爪子扼住珍卿的脖子。

    陸浩云開著房間門,在沙發上睡得不深,當他聽見一聲突兀的喊叫,趕緊跑向珍卿的房間。

    到寢間發現她坐在地上,瞳仁印著窗外的月光,撲撲閃閃地顯出皎潔的亮。

    陸浩云跑過去抱住她,在她頭頂親吻一下,利落地把她抱到床上,然后撫著她的脊背,一聲聲說著叫她不怕。

    珍卿抱著他寬厚的背,把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委屈地說:

    “她說我也是劊子手,可我沒覺得做錯,每個人該自己為自己負責……”

    陸三哥看她渾身汗濕,頭發也溻濕成一綹綹。

    他到洗手間拿她的毛巾來,一邊給她擦拭汗濕的頭發,一邊以一種鎮靜溫潤的聲音,溫柔而篤定地說:

    “你知道你不是,你看到她死前慘像,同情她的悲慘結局,因同情而生愧疚。

    “可是你心知肚明,她的死跟你沒有關系。

    “……你只是被嚇到了,精神有點不安穩……我守在你身邊,時間還早,你乖乖地再一覺,睡好就早點起床吧,今天還要去接你祖父……”

    三哥開著臺燈坐著,珍卿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

    這時候天都已經亮了,三哥打算直接吃早飯。

    謝董事長和吳二姐,都已經坐在餐廳吃飯,大家都沒睡好的樣子。

    謝董事長問珍卿怎么樣。

    陸浩云疲倦地捋頭發:“她說夢里的錢明珠,指責她也是劊子手,可她覺得沒做錯什么。但她嘀咕這時代不好,一個人就算十惡不赦,刀槍一下殺死就好,不該對人施以酷刑……”

    謝董事長笑嘆一聲:“原來小五的心結在這里。”

    吳二姐自動解說:“夢是自我意識的投射,她說夢里的錢明珠指責她,是她自己內心在自責,覺得有解救錢明珠擺脫酷刑的義務,但是什么也沒有做。

    “其實這種情況下,恐懼后怕該是第一位的,倒沒想到,小妹的精神境界還挺高,我倒對她的祖父好奇,怎么把小丫頭養成這樣。”

    謝董事長補充說:“小妹是比常人膽大,但沒有受過訓練,就不該受這樣的刺激,嚇人是能活活把人嚇死的。”

    也在餐廳忙活的胖媽,就撇著嘴說:“都說死人的臉不能看,偏要五小姐去看,這下被個沒好死的鬼纏上了……”

    謝董事長他們都沉默。

    金媽突然問謝董事長:

    “太太,明珠小姐葬在哪兒,去給她燒點紙錢吧……”

    謝董事長和二女、三子,對這個提議不大熱忱,好一會兒沒人說話兒。

    胖媽也斗膽附和道:

    “太太,昨天五小姐走著樓梯,裙帶子掛到欄桿上,差點栽一個大跟頭……五小姐走路穩當,自來沒有這樣的事……

    “聽說錢二小姐死之前,衣裳破破爛爛的,她不定看上五小姐的衣裳了。我們給她燒點錢、燒點衣裳吧……”

    吳二姐搖頭苦笑,陸三哥若有所思,謝董事長沖她們擺手:

    “要燒就燒點吧,事情也不光彩,悄悄去燒,別大張旗鼓的!”

    金媽和胖媽脆聲答應了。

    珍卿自家明白自家事,她只是同情錢明珠,而且吳二姐也說過,她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并非純然是她個人的錯。

    她這兩天琢磨錢明珠,覺得她短暫的人生,具有典型的警誡意義,她想以錢明珠為原型,寫一個女孩為生存墮落的故事。

    她一遍遍回想錢明珠的慘狀,想到她所受的酷刑,繼而感到這時代的可怖,最終把自己給嚇到了。

    作為國家機器的代表,穿著軍裝的人,手段這么殘暴不仁,珍卿由衷地感到戰栗心悸。

    珍卿七點鐘下來吃早飯。

    她連著三晚上做噩夢,難免人有點蔫搭搭的。

    昨天該去藝大上慕先生的課,她因為精神不好也沒去。

    但今天非要出門不可。

    近些日子長水沿岸多雨,太古公司的船在海上航行,遭遇了至少兩次大暴風雨。

    杜太爺他們的船遲了兩三天,今天得到確切消息終于要抵埠。

    謝董事長有別的事,先走一步忙活她的事去了。

    杜教授和珍卿、吳二姐和陸三哥,加上管家傭人,一共十幾號人,開了五輛黑色轎車,浩浩蕩蕩地往碼頭接杜太爺一行。

    臨出門珍卿才發現,杜教授穿了一身白西裝,還sao里sao氣地穿著白色鏤空皮鞋——像是給哪家吊喪的打扮。

    俗語話“要想俏,一身孝”,杜教授那俊俏的小白臉,此時看著更加欺霜賽雪了。

    珍卿一只腳踏上車又挪下來,眉毛皺得像黃土高坡的溝壑:“爸爸,你這西裝,要不要換一下?”

    杜教授也剛要坐上車,聞言低頭看自家衣服,然后若有所悟,卻笑得一臉明朗說:

    “珍卿,你祖父總要習慣的……我這一身是高級定制,用的最貴的羊毛面料,花了快半月的薪水,去參加宴會典禮才穿呢!唉,多少年沒見你祖父,我此番算極盡鄭重了……”

    說著,杜教授有些唏噓迷惘,看著滾著輕雷的天空,莫名出了一會兒神才上車。

    杜教授堅持這么說,珍卿不可能再說什么。

    洋派紳士愛穿白西裝的很多,按理說是該杜太爺早點適應。

    伴隨著天邊的陣陣悶雷,一大早天就黑沉下來了。

    車子才走了一程路,雨就嘩啦啦地下起來。

    珍卿擔心地問三哥:“雨下得這么大,船還能靠岸嗎?”

    三哥笑笑說:“雨大風不大,風不大浪也不會太大,還是能靠岸的。”

    謝董事長沒親自來,一則是她確實有事,不能在碼頭這么空等,二則她還要到東方飯店,把給杜太爺一行的接風宴準備好。

    吳二姐可是推了很多事,要看杜太爺的廬山真面目。

    車子駛到碼頭的時候,雨勢已如傾泄的瀑布。

    煙雨激蕩,使視野里一片茫茫,花草樹木、樓房船舶,盡皆籠入斑駁的雨幕。

    阿永下車去問了一下,回來跟陸三哥他們說,杜太爺他們坐的英國貨輪,保守估計還有一個鐘頭才到港口。

    珍卿心里還是擔心,下車站在雨傘底下,看眼前那浩渺的江面。

    果如三哥所說,江面上雖是水波動蕩,好在波浪并不多么高。

    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聽著嘩啦啦的雨聲,還有簌簌的波浪聲。

    陸三哥也從車上下來,和她一塊靜靜地站著。

    杜遠堂兩口子也來接人——一面是為接輩分高的杜太爺,另一面也是接他二哥杜明堂。

    杜明堂和楊家二表伯,此番一同陪送杜太爺來海寧。

    杜遠堂兩口子,低頭哈腰地過來,跟珍卿和三哥說些話。

    但雨聲太大,說話費勁,后來他們就干站著不說話了。

    陸三哥見珍卿鞋襪濕了,還是拉著她先回到車里坐等。

    外面是單調的落雨聲,吳二姐問珍卿的心情。珍卿自我體察一下,覺得很平靜,并沒有特別的激動。

    杜太爺是她的親人,并非她崇拜喜愛的人,想想真不覺得多激動。

    她跟杜太爺在一塊,生活了有十二年,他的缺點她能忍受,他的優點她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