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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67節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9章 新式女性吳二姐

    八月中旬的一天, 聞名已久的吳二姐,終于從晉州奔喪回來了——其他人還是沒回來。

    吳家這個喪事辦的,真是非常麻煩, 本來吳太爺已經下葬,吳二姐已經在回程的火車上

    結果, 吳二姐中途又接到親祖母的死訊, 又不得不再折返回去。

    吳二姐回來的這天早上, 珍卿照例在房中畫畫。

    到餐廳吃早飯的時候, 就聽見一個中氣足、語速快的年輕女人, 很有點火氣地陸三哥說話:

    “……先是祖父亡故,吳家那些遺老遺少,說我是未出嫁的孫女, 按制要為祖父居喪一年。

    “說叫我什么正事都不干,只待在家里哭喪發傻,大哥竟然也附和他們, 真是枉讀了那么多書……”

    “幸好mama不同意, 晉州當地的開明紳士, 也覺得很不妥當。

    “mama就跟吳家人說,我學了這么多年醫術, 為了守那些舊孝道, 如此荒廢了太可惜。

    “就讓我幫著美國醫學博士,晉州當地人柳惜烈, 籌備了一家醫院, 還幫他培訓了二十個看護婦。”

    珍卿走進餐廳, 留意到陸三哥的一只手, 就搭在這位吳二姐的胳膊上。

    不了解這對姐弟感情的人, 也能感到他們的關系很親密。

    這時, 陸三哥已經看見珍卿,跟她擺擺手,然后跟這吳二姐說:“姐,這是五妹珍卿。”

    那吳二姐就扭過臉來,看向珍卿。

    珍卿也立時看清她的長相。

    珍卿第一眼感覺,這是一個很氣派的女性。

    她的眼睛炯然大亮,里面有一團勃勃的生氣,顯得她整個人風采不凡。

    第二眼才會留心她的外貌。她生得清瘦文麗,剪了一個學生頭,頭發短得只在耳朵下面。

    她穿一身紫色洋服衫裙,頭上身上沒有一點首飾。

    她比時下的大部分貴婦小姐,少了三分嬌柔嫵媚,卻多了七分從容干練。

    她不算很年輕了,年紀大約在三十歲左右。

    大約因為她從年輕時,就做了一個醫院的院長,她不經意的神態里,都露出一點威嚴,讓人覺得她很不好惹 。

    珍卿暗贊吳二姐風采,吳二姐招手叫她過去,她拉著珍卿打量一番——倒像是醫生看病人的表情。

    吳二姐摸一摸珍卿的臉,在她左眼角的小疤痕那里,停留的時候長一些。

    然后,吳二姐就扭頭跟陸三哥嘆道:

    “哎,現在還有那么多人,還是渾渾噩噩的,既不種牛痘,也不種人痘,天花一傳過來,白白送掉小命,不然也是毀容瞎眼。

    “這個世道,殺死人的未必是疾病,愚昧封閉害人更深。我看政府,還是要在鄉鎮上加大宣傳,動員公眾都來種痘……”

    珍卿就默默聽著,這吳二姐滿心憂國憂民的熱血,說話跟打鐵一樣特別硬氣。

    早飯端上來的時候,陸三哥問吳二姐:

    “吳家祖母病逝,你只守十天工夫,這次回來海寧,還去晉州嗎?醫院不等同于生意,我實在不會管,還是你自己負責才好。”

    吳二姐無所謂地一笑,說:

    “晉州我不會再去。白白消耗一個多月,好不容易脫身,再不想守他們沒用的舊禮。

    “我祖母活著的時候,以我是個女孩兒,待我許多不好。為了給我纏足,差點要我的命。

    “可我作為孫女,該孝敬她這祖母的,一樣沒有少供奉她。就這樣,每次回去,還要聽她罵個沒完。

    “生前盡責任,死后盡心意,我足夠對得起她,問心無愧了。”

    “現在,柳惜烈醫院已入正軌,我在晉州沒有正事,家里的醫院反倒無人管。留在那里,實在不必。”

    珍卿恍然大悟,她說現在都民國了,怎么念過大學的新派人物奔喪,一直都待在那里不回來。

    原來,除了被舊思想的族人強迫,她還在那里幫人家籌辦醫院,培訓護士。

    看來這閑不住的人,在哪兒都是閑不住的。

    珍卿和陸三哥,早飯都才吃到一半,吳二姐就跟挖掘機似的,呼啦啦把早飯吃完了。

    看得珍卿暗暗贊嘆,大概當醫生的,吃飯就得這么快。

    一吃完飯,吳二姐就叫住秦管家,跟她吩咐:

    “我從晉州帶了土產,那四罐子老陳醋,兩罐留在家里食用。

    “另外兩罐子,給七舅送過去,告訴他,每天早上空腹喝一口,再喝一杯冷開水,就能讓他腸道通常。”

    珍卿點一點頭,看來,這位“七舅”有點子便秘。

    吳二姐繼續跟秦管家安排,說:

    “兩袋子駿城干棗,一袋分送親戚朋友,一袋留在家里,煮粥做糕點,讓五妹和惜音都多吃。”

    說著,她摸一把珍卿瘦得硌人的肩膀,又說:

    “我帶回來的薄殼泡核桃,每天一早一晚,叫老媽子給五妹砸兩個吃,五妹要是吃不慣,讓廚房做成核桃仁糕、炸核桃仁給她吃。

    “還有,每隔一天做點黑豆腐、黑豆漿,監督五妹好好吃喝下去……

    “有一機會,給五妹煮點豬心、豬肝、烏雞湯喝……”

    秦管家一迭連聲答應,說五小姐做過身體檢查,醫生還給開了食材單子。

    平常就按單子做給五小姐吃——只是沒有二小姐安排得細致。

    珍卿驚奇地看吳二姐,這是什么神仙jiejie,cao的都是當媽的心啊。

    一個吳二姐的道德噸位,比□□姐重了不只一個航空母艦啊。

    她發現吳二姐跟陸三哥,都是這種行事風格,什么事都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珍卿連忙放下筷子,從椅子上起來,跑到吳二姐身邊,非常嚴整地給她鞠了一躬,同時歡喜地大聲說:“謝謝二姐。”

    吳二姐嚇了一小跳,這個不茍言笑的女強人,難得笑了一下。

    她與陸三哥相視一眼,有點好笑地扶起珍卿,拉著她的手說:

    “你這個丫頭,怎么像個東洋人,喜歡給人鞠躬。”

    秦管家見二小姐拉著meimei,往后退了半步,讓珍卿站的地方寬敞些。

    珍卿被吳二姐扶起來,咧著嘴笑得靦腆,問:“二姐,你見過很多東洋人嗎?”

    秦管家就替吳二姐答:“五小姐不曉得,當初,太太去東洋留學,就帶著二小姐和三少爺,二小姐在東洋待得最長,一共待了六年。東洋話比中國話說得還溜。”

    珍卿聽得不由咋舌。

    她暗暗瞅了一眼陸三哥,她知道陸三哥懂德語和英語,有一回聽他講英語,英語講得正宗。

    而他又在東洋留過學,肯定還會說東洋話。

    這一家子都是高材生啊,他爹是怎么混過來的,還真是一個迷團啦。

    吳二姐沒打算跟珍卿多說,叫珍卿趕緊回去吃飯,別放冷了。

    說著又回頭問秦管家:“惜音呢,還在睡嗎?”

    秦管家連忙說:“四小姐早起了,洗漱完又說頭痛,就吐了一口血,要在床上躺一會兒。”

    吳二姐莫名其妙,皺眉問陸三哥,說:“怎么還弄到吐血了?她生的什么病?”

    陸三哥不咸不淡地說:“去醫院檢查過,她沒生病,就是把舌尖咬破了,裝成吐血。之前讀《茶花女》很入迷,大概因此,起了模仿茶花女的念頭。”

    吳二姐很是無語:“怎么有人做這么無聊的事!”

    珍卿老實回到座位,吳二姐這句話,正說出了她的心聲:腦殼進水的人才干這種事,陸si姐明顯腦殼進水了。

    而話題里的陸si姐,終于姍姍來遲,還沒進來就大喊:“二姐,我想死你啦。”

    這陸si姐像個花蝴蝶,一猛子扎進吳二姐懷里,把吳二姐胸口撞得“梆”一聲響。

    吳二姐被撞得吃痛,輕呼了一聲,兩手并用把陸si姐推開了。

    陸si姐被推得倒退,滿臉委屈地喊:“二姐,你做什么?!人家想親近你,你怎么還拒人千里?!”

    吳二姐臉就黑下來,大聲質問:“還有臉問?你跟著林家小姐,一塊欺負自家meimei,還讀那種上不得臺面的書。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陸si姐跺著腳跟陸三哥嚷道:

    “三哥,你怎么跟二姐說了,mama是不是也知道!”

    陸si姐偷摸看個小黃文,吳二姐這么一嚷,滿世界的人都曉得了。珍卿覺得蠻搞笑。

    吳二姐還在數落陸si姐:

    “你大呼小叫什么。勸你上進的話聽不進,烏七八糟的歪話,你聽風就是雨。

    “如今學得是非不分,不知廉恥,你活得跟個牲口有什么分別?

    “你再給我顛三倒四,不學好向善,我就跟mama說,讓她給你行家法。”

    珍卿心里“噢吼吼”,這吳二姐的嘴,簡直跟個機關槍一樣,“突突突”讓人招架不住。

    不過,應該是溫柔的機關槍。溫柔留給她這個小可憐,機關槍對準陸si姐這個女壞蛋。

    被吳二姐連著氣地痛罵,陸si姐又氣又怕又慪,當場嚎啕大哭起來。

    然后,她就嚎著跑出餐廳,不一會兒,就聽見她把樓梯踩得“噔噔響”。

    珍卿埋頭吃東西,沒有留意到,陸三哥在看著她。

    陸浩云再一次察覺,這小丫頭,看起來異常平靜——只是眼睛里,轉動著黑黝黝的光。

    按理說,她受了惜音很多氣,看到惜音被痛罵,不該有出了惡氣的痛快感嗎?沒有一點想笑的感覺嗎?

    可是,這孩子穩穩當當,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完全事不關己似的。

    吳二姐吃完飯,沒在家里多待,帶了點衣服就說要去眾仁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