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科舉奮斗日常 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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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更私人一點的,許縣令會覺得現今朝堂上的某位大人所提的東西比主流的一些思想更好。 陳延看見許縣令的臉擰一擰已經能滴出墨汁了。 他的憤怒幾乎rou眼可見,那種上位者被低劣者窺伺的憤怒,以及隱私被人剖光光的惱羞還有被人欺瞞的滔天怒火,燃燒著許縣令的理智。 他看著方德名,幾乎想把他撕成碎片,當庭打死。 怪不得,怪不得這些年來,他總覺得德行私塾的學子作出來的文章很符合自己的心意,原來夫子竟是這樣的投機取巧之輩。 怪不得他選上去的人在府試總難排在前列,投機之輩,哪里有真才實學?這方德名,敗他功績! 這案子已經沒有再審下去的必要了,許縣令決定當場將方德名收押,被衙役撈起來的方秀才人已經快成面條了。 他仍想著掙扎一番,“縣尊大人!縣尊大人!學生只是仰慕您的風姿,所以才收集了一些關于您的消息……” 但這樣的狡辯終究是無用的,他被帶走,陳延心安了,此一役,方德名乃至德行私塾,絕無翻身可能。 - 從縣衙回陳家之后,陳延被所有人圍了起來,連呂夫子都來了湊熱鬧。 “方德名如何?” “到底怎么樣?” “康弟!有好消息嗎?” 陳延笑容滿面,只道:“他完了?!?/br> 高樓起至高樓塌,需要多久?一瞬?一夜?一天? 審訊當日,方家便被查封,方家一眾人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當夜,德行私塾再被查封,方德安也被扣押,許縣令責令方家退還德行私塾學子的束脩,并多補償一年。 隔日,許縣令跟前的紅人何師爺便因‘左腳先進縣衙’而被許縣令怒而仗責,不僅被打了個半死,還被免去了師爺職位,迅速的在川安縣銷聲匿跡了。 陳延想,看來許縣令的躺平管理只針對別人,要是自己的權威被挑釁了,還是可以很快‘雷霆之怒,怒錘眾人’的。 …… 川安縣這場風波持續了很久,大抵有十來天,介于許縣令不想自己各種訊息被窺探,買賣的事被眾人知道,便直接以‘誣陷舉子舞弊’為方德名定了罪,再判方德安為從罪,革去了二人功名,賞他們鞭笞三十下,流放三千里。 誣陷科舉的鞭笞之刑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的,陳延一家以及呂夫子一家都去觀禮了。 不過他們沒有在人群里,而是在行刑地對面的茶館雅間內,這里居高臨下,這里風景獨好,這里能看見窗口外,墻壁邊,方德名身上有血痕滲出。 外面很吵,這一幕很殘酷,但陳延的心很平靜。 一個麻煩和另一個麻煩終于結束了。 “夫子,你說他能撐到被流放的地方嗎?” 呂夫子看了一眼頭發斑白的方德名,道:“十死無生?!?/br> “回來就要處理這些烏糟糟的事,未祝你榜上有名,還是廩生。”呂夫子舉杯以茶代酒,“準備什么時候擺宴?” 成了秀才是一定要辦宴的,這次的宴會會比上次成童生更盛大,除親戚外還會邀請恩師及一些同窗好友,甚至縣里、鎮上的鄉紳也會送來賀禮。 陳延:“大概要再等一些時日,要等一切塵埃落定?!?/br> “是了,還有那趙家……” “趙家與何師爺和方德名交情不深,這件事影響不到趙家?!?/br> “你此刻已高中秀才,那趙家應當會顧忌一二分。”結親之事在這個當口應當不會再提。 陳延搖頭,“這可未必。”趙家一看就是自信到膨脹的人,可不會把他這個小小秀才放在眼里。 “近來我派人查探,倒是留意到那趙家之子趙壽康……”呂夫子不想形容這個人,“強搶民女,惡yin丫鬟,惹出過一些事,均是趙家花銀子平的,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做過更出格的事情?!?/br> “大概是有的?!?/br> 就同一句俗語,當你在家中看見一直蟑螂,那說明在你看不見的地方,蟑螂已經成群結窩了。 夫子不費吹灰之力,隨意蹲點,就知道了他殘害民女,惡yin丫鬟之事,背地里被遮掩過的東西,還不知道怎么惡心呢。 但陳延一時半會想不出針對趙家的法子,他問:“夫子,那些受害人家中,可有剛烈之輩?” 夫子搖頭。 若是剛烈,又何以被銀子擺平。 真正連銀子都不能擺平的,恐怕…… 倆父子之間霎時有些沉默。 “惟愿我高中舉人。”呂夫子突然說。 陳延:? “介時我便可與趙教諭分庭抗禮了。”更多的受害人可以沒有壓力地站出來。 “相公/康弟!不看了,新茶上了,快來喝喝新茶,去取晦氣?!?/br> 樓下的人正在哀嚎,樓上的人喝著茶,滿室歡笑,總之,人類的快樂就很容易建立在仇敵的痛苦之上。 … 九月初,陳延回鄉,族老大開祠堂,迎接著這位陳家五十多年來的第一位年輕的秀才公。 按照陳家的族禮,此次謝師宴應當由公中出錢協辦,但陳延不欲行此事,畢竟陳家也不算多富裕,但族老堅持,最后以族中出錢辦席,老陳頭捐了一筆錢到族中支持族學結束。 宴席辦得很熱鬧,能邀請的人都邀了一圈,私塾中的同窗、呂夫子一家都來了,蓋因陳延是這川安縣里頂年輕的廩生秀才公,鄉紳們的禮都送的比普通秀才厚上三分。 陳延叮囑娘親要仔細看著這些人送的禮品,平常禮物收下便收下,一些昂貴金銀則需退回。反正一應規矩跟著前人走,走大家都走過的路,總是不容易出錯的。 至于拿著聘禮和家財想來說親的,一概拒絕。 在鄉下期間,他又把家中的田地掛在了自己的免稅田下。 與老陳頭同塌而眠,說了自己要去府城求學之事。 那是漆黑的夜,九月的風呼呼,吹動著院外的樹,樹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陳延看著身邊突然靜下來的爺爺,心頭亦有酸澀。 “要去府城啦……” 作者有話說: 在這里推薦基友艷日傘的文文《成為神明后我被反派盯上了》 啾咪~ 從今天開始擺脫日更三千!努力日更五千 ! 愛大家!感謝在2022-06-09 00:04:28~2022-06-10 00:01: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飯飯、無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1章 府城之路 ◎【當務之急,是重開陳家小攤!】◎ 愁緒起, 傷別離。 遠行、分離二字,在這個時代讓人極為傷感。 因為在這里,出行真的太不方便了。 盡管陳延一行人要去的地方僅僅只是江南府, 距離川安縣不算很遠,可這樣的距離坐牛車也要四五天。以老陳頭和陳阿婆的年紀和身體, 他們斷不可能走陸路出這樣的遠門。 而陳延此去為求學, 也不可能時常往返。 即使有書信往來, 但送信昂貴不說, 來去也得十天之久, 而且光見字不見人,心中仍舊是思念。 在這…… 老陳頭看著自己和老妻在陽光下佝僂的影子,嘆了口氣, 他們這個年紀,已經是活一天少一天了。 不過,無論不舍的情緒有多重, 孩子們去尋求更好的將來, 都是好事。 他老懷欣慰地看著陳延。 為了撫慰爺爺奶奶, 暫緩里離愁別虛,陳延正在家里煮東西, 嗯……講實話, 平日里不太動手,他燒柴火灶做出來的東西看上去不是太美麗, 但爺爺奶奶吃得非常開心, 這大抵也算是彩衣娛親的一種? 除了做飯, 在得空的時候陳延還給老陳頭和陳阿婆畫了幾幅肖像。 當然不是素描, 只是用細毛筆和宣紙畫的一些比較稍有人物特征的簡筆小畫, 這讓兩個老人家笑得見牙不見眼, 對之愛不釋手,天天都要拿出去炫耀。 陳延本想在甘田村度過九月,然,下旬的一個早晨,在廳里用完早食之后,老陳頭放下碗,略有些渾濁的眼睛里滿是慈愛的光芒,“康哥兒啊,你在這兒待得也夠久了,今個就回縣里去吧?!?/br> 他絮絮叨叨,“你去府城求學也好?!彼彩锹犅劻艘恍┛h里的事的,“你是個有成算的孩子,你說想去那邊擺攤,那得抓緊點,別耽擱太久?!辈蝗灰蝗ゾ褪沁^年,過完年就開春,“不然到時候你哪兒來的時間溫書?”這不還得考什么岳山書院嗎? “你要去府城,也要和你大伯叔叔們說一說?!笨蹈鐑含F在是家里頂頂出席的孩子,鋪子也是他提議張羅起來的,也算是家里的主心骨了,現下他去府城,家里的生意得分割一下,安排一下吧。 最重要的是,還有壯哥兒呢。 老陳頭看這倆孩子一起長大,情義非凡,還沒分開過…… 這是溫暖的叮嚀,但不知為何,這聲音入耳,陳延卻覺得別愁乍起,心下哀傷。 “我知道!”陳延點點頭,“爹娘已經告訴伯娘和小叔小嬸了。” 老陳頭很是貼心,連牛車都給陳延叫好了,把他不太多的行李搬上板車,九月的陽光曬在身上并不熱,溫溫的。 就如同老陳頭和陳阿婆握著陳延的手一樣,干燥,溫暖。 “康哥兒,你留下來陪爺爺/阿婆這段時間,我們很開心?!?/br> “爺奶,我以后也會經?;貋砜茨銈兊?!” 隨著黃牛蹄子踢踏的聲音,親人的影子逐漸變小,消失在了視野里。 陳延又一次意識到,時間過得很快。 - 陳延坐牛車到小坊市宅子的時候,家里人正在忙碌。 關于趙家的事,還是呂夫子說中了,原以為趙教諭家還是會不依不饒,沒有想到在陳延辦了謝師宴后不久,趙教諭家竟主動送來了拜帖。 趙夫人假模假樣邀請了李銀花一番,雖未道歉,到主動下橄欖枝,已經算是‘仙女下凡’,不計前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