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科舉奮斗日常 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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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方家之樓頃刻崩塌 ◎【拔出蘿卜帶出泥,多行不義必自斃】◎ 方德名出身于川安縣下屬的一個村落, 方姓是那個村落的大姓,他們家兄弟眾多,田產頗豐, 所以才有余力供方德名上私塾。 但農家畢竟是農家,方家不是地主, 所以休沐的時候方德名還是偶爾會下田。 他厭惡骯臟的田地, 厭惡農家的雜院和田間地頭的土, 以及家禽, 它們讓他低人一等, 矮人一頭,讓他身上帶著似有若無的臭氣。 讓他很不體面。 好在上天垂憐,他有讀書的天賦, 是家中第一個考上童生、考上秀才的人,方德名也曾掙扎過一次鄉試,但排名靠后, 他自己也覺得考試吃力, 就放下了科舉之途, 開始創辦書院。 而后,便是順風順水。 那個時候的方秀才覺得自己的人生將是一片坦途, 不體面三字將永遠遠離他, 他將培養好方家的下一代,改換門庭—— 但沒有想到, 時移世易, 一切變得這么快。 他竟就要東窗事發了! 聽聞自己被狀告, 聽說差役要來了, 方德名滿腦子的白光, 他懵了。 然后立刻扯住了二弟的衣領, “吳文春還在嗎?” 這是那件事唯一的紕漏。 “大哥你放心,我們已經把它——”方德安比了一個殺的手勢,“他已經墜崖了?!?/br> 方德名這才松了口氣。 好,死無對證就好。 “我不知道那黃口小兒有何后手,德安,你是我最親近的兄弟,這事交給別人我都不放心……” 他沉下心,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拿著銀票,先去找何師爺,讓他幫我穩一穩,然后讓你嫂子去找趙教諭的夫人?!辈恍校拮宇B固不化,“這樣你直接找媒人帶著燕燕去趙家,避開你嫂子。” “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你知道的?!?/br> 推侄女入火坑心中雖有愧疚,但大哥才是私塾的主心骨,他說的也對,能有個靠山也好,“我都知道?!?/br> 交代完事,方秀才穿上了長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鬢發,隨著差役一起去了縣衙。 秀才告秀才,這事兒在川安縣可少見的很,川安縣有許多人想圍觀,但許縣令覺得這事兒跌他的面子,就沒有公開審理。 是以,方德名到的時候縣衙里的人不多,僅有許縣令、陳延,以及幾個衙役。 人少,讓他的緊張消退了很多,在縣太爺面前甚至還端著自己的‘老資格’,笑吟吟地看著陳延:“陳秀才,你年紀還小,識人不清,可不能因為我同你義父之間的私塾有競爭,就編出這種消息來蒙騙人?!?/br> “縣太爺不公開審理,也是怕你拿不出證據,你大抵不知道,就算有秀才功名,誣告也是要受鞭笞之刑的?!?/br> 竟是開始嚇人了。 陳延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理他。 方德名手微握緊,眸光里像是淬了毒針。 ‘啪’,兩人說話間,驚堂木響了。 身著縣令官府,頭戴官帽,目光凜然神色沉肅的老許總算有了幾分縣令的派頭,“既然原告和被告都已到場,那便升堂!” 在一片‘威武’聲和棍棒敲擊的聲音里,堂下逐漸寂靜,所有衙役的目光都定在陳延和方德名身上。 陳延沒做虧心事,一臉正氣,無所畏懼。 方德名口中有些發干,但想到這人并無證據,又隱有幾分理直氣壯。 “堂下何人?狀告何事” “學生甘田村秀才陳延,今日要狀告德行私塾夫子方德名因妒呂氏私塾學子科考成績更好,差人在縣試入考院前,將寫有四書五經的蠅頭小楷抄子貼于我與我堂兄考籃底,欲污蔑我二人縣試夾帶?!?/br> “一派胡言!” “啪!”許縣令現在已經有點看方德名不順眼了,他抬手一拍,“何故搶言?” “被告,你對陳延所述一事有什么要說的?” 他隱約覺得臺上之人的態度不是很好,但此刻方德名也想不了這么細,他呵斥陳延:“陳延一派胡言,我辦私塾這么些年,出過的童生不知凡幾,何以嫉妒當初還未有一個童生的呂氏私塾?” 方德名說的也在理,他講著講著,甚至連自己也說服了,一臉正義慨然之像:“倒是陳秀才,不可因與你那義父感情好,便污蔑于我。” 他像是站在正義的制高點上被污蔑的人。 方德名說的一切也很合理,但—— 陳延有人證。 “那便先傳原告的人證?!?/br> 人證!? 剛剛還假模假樣笑著的方德名瞬間愣住了,難不成是吳文春?他在腦內瘋狂祈禱,不要是他不要是他! 然,那個瘦弱蒼白的身影還是從側邊出現了,方德名的腦子有一瞬間的宕機。 真的是吳文春! 吳文春從上來開始也死死地盯著方德名,他的目光里滿是仇恨。 他那么肯豁出去,那么用心,那么忠心給他們做那么危險的事情,他們只給了那一點點封口費就算了,竟然還要過河拆橋?要殺他! 那就別怪他不當人了。 “堂下何人?” “回稟縣尊大人,小人乃川安縣吳家村人士,名吳文春,是德行私塾的一名學生,也是德行私塾二夫子方德安的表侄……”他介紹了自己的身份,然后開始坦白所做的事。 “那次恰逢縣試前,方德名秀才讓我假意在雨中接近陳延兄弟二人,伺機將一張蠅頭小楷小抄放進陳延的衣帽或是考籃中。”大概是因為讀過書,吳文春的口齒清晰,交代事情也交代得很清楚。 方德名的額角滑過一絲冷汗。 …… 德安,你這個靠不住的廢物。 但他很快想到,他們還是沒證據! “方德名,你可有話要說?” “回稟縣尊大人,他們說的東西,我全然不知?!本退阌行〕?,也是幾年以前的事情了,當時貼在了陳延小兒的考籃上,他們趕著去縣試,定然銷毀了…… 現在物證沒了,這人證,又有何依? “找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來,便可污蔑于我?可笑?!狈降旅骸拔覐奈醋鲞^此事?!?/br> 這是準備打死不認? 陳延心頭笑意起,等著吧!選來選去選了吳文春,這人的確活絡,也的確會留一手。 果不其然,站在公堂上的吳文春很快便開始發力,“方秀才,我說的話你可以不認,但是我有證據!” 說罷,吳文春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個布包,小心翼翼打開了布包,取出了其中四方的、寫滿了字的紙。 污蔑人舞弊,是一件大事,當初做小抄方德名不敢假手于人,便和方德安一人做了一張。 吳文春拿到這東西之后也沒想太多,就是想多訛幾次錢,便留下了兩人的原稿,自己謄抄了一份拿出去用。 所以當初在考院前被雨水淋濕的,是吳文春自己的手稿! “縣尊大人,這便是當年方秀才交給我的小抄,上面的字跡便是他和德行私塾二夫子方德安的?!?/br> 物證呈上,許縣令瞥了他一眼,“你可有話說?”該死,膽大包天。 方德名的臉已經白了。 但他仍不肯認,“這只是當初我小兒央著我做的小抄,但當初縣試他沒有用,一直留在書房,不慎丟失,沒有想到被這個人拿走了?!?/br> 這理由想得蹩腳,但似乎又有點邏輯。 反正他就是不認。 然后陳延就看著吳文春又放了一個大招。 他認為此招是此戰之中的必殺之計,只要放出來,方德名必遭徹查,何師爺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那消瘦的白臉青年呵呵笑了,“表叔說得對,我的確去過你的書房,縣尊大人!我要狀告方德名私偷你的手稿!” 那高臺之上的許縣令一聽‘偷他手稿’,懵了一瞬,然后皺起了眉,“你這是何意?” 陳延看見,在這句話之后,方德名直接跳了起來,撲向了吳文春,旁邊的衙役們一時沒有注意,兩個人直接滾在了一起。 啊,像極了瘋狗撲人。 直至吳文春哀嚎,兩邊的衙役才連忙過來要把人拉開,陳延突然也加入了戰局,他‘好心’地靠近了方德名和吳文春。 然后不小心踩中了方德名的手腕,不小心攆了一下鞋底,在方德名哀嚎之后,又不小心沒有扯住他的胳膊,而是拉住了他的耳朵,然后用了勁兒。 老人哀嚎,兩人被分開了。 陳延也頂著小身板退到了一遍。 陳延: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 方德名想把手伸進吳文春嘴里,拽掉他舌頭的癲狂之舉讓許縣令也有點發懵,也讓他對‘偷手稿’一事更為好奇,到底是做了什么,方德名要這樣遮掩? 遭逢大劫,吳文春捂著有些流血的嘴角,也很癲狂,一句話也不留,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全倒出來了。 那一刻,方德名滿腦子都是完了二字。 因為這些東西,都是有證據的,只要進入方家,搜一搜他的書房,到處都是證據。 …… “縣尊大人,我知道方夫子的書房內很多都是你平日里寫的文章……” “有你寫的詩詞,有你平日里和別人的談話?!?/br> “有你喜歡的書,有你欣賞的詞人、欣賞的詩句的匯總?!?/br> 方德名就像是許縣令的毒唯腦殘粉,在一個陰暗的角落里搜集關于許縣令的所有訊息,然后加以分析,提煉,日夜思忖著他到底喜歡怎么樣的童生,怎么樣的風格。 也不知道吳文春到底是怎么看到這些應當被收拾妥當的手稿,總之,在公堂之上,他為了令縣令火大,甚至還當場說了幾個許縣令的小癖好。 例如,喜歡人在文章里提到某位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