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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冤種 第223節(jié)

    令梨聽得津津有味,自掏腰包請窮游道人吃了頓飯。

    她端著一碗小二新上來的藕粉,邊吃邊道:“道友乃金丹修士,邪神連你都不放過,七里村凡人必遭迫害。我欲前往除魔,道友可否替我們指路?”

    窮游道人本想一拍胸脯大喊“少夫人有命安敢不從!”,但令梨吃藕粉吃得好香,他看得身體一陣陣幻痛,突然明白了七彩雉雞族的妖修和狐族妖修同桌吃飯的痛苦。

    不愧是少主心心念念的人,不愧是挑釁藝術(shù)的集大成者、修真界最會(huì)拉仇恨的劍修,當(dāng)著蓮藕精的面吃藕粉,真有你的。

    窮游道人拿起盤子里最后一個(gè)大饅頭塞進(jìn)口里,幾口咽下:“在下這就指路,助兩位前輩鏟除害人邪神。”

    “帶路費(fèi)就不必給了。”他嘿嘿笑道,“我瞧著廟里的貢品不錯(cuò),饅頭分我兩個(gè)就成。”

    作者有話說:

    小梨:第一次見蓮藕成精(快樂地吩咐小二上碗藕粉吃吃)

    窮游道人:好痛……好可怕的幻痛……

    第176章 修仙第一百七十六天

    ◎情哥哥也是哥哥◎

    令梨和伽野來到七里村時(shí), 村中正在下雨。

    徐徐的雨絲自空中落下,滋潤黑田,匯入水澤, 深綠色的樹葉上盈滿沉甸甸的雨珠,白霧裊裊。

    遠(yuǎn)遠(yuǎn)看去, 村莊安寧靜逸, 一脈世外桃源之相。

    令梨走得近了, 才聽到隱隱的哭泣聲。

    “嗚嗚……嗚嗚……”凄慘委屈的哭聲任誰聽了都會(huì)停下腳步詢問兩句, 令梨也不例外。

    “老人家。”她看向跌坐在田埂邊抹眼淚的老張頭, “你哭什么?這雨下得不好嗎?”

    “菩薩送的雨當(dāng)然好。”老張頭眺望積水外溢的禾田,幾乎不能在水面下看到一絲綠影,他哽咽道:“可這雨、雨已經(jīng)下了四天四夜了還不停……”

    旱的旱死, 澇的澇死,七里村信奉的斧頭女菩薩著實(shí)“精通”農(nóng)事。

    “從前也這樣嗎?”令梨掬了一捧雨水,任水珠順著指縫淌下, “你們村信奉的菩薩好不智能。”

    “不可詆毀菩薩!”老張頭眼睛一瞪, 大聲反駁道, “菩薩心慈,往年供奉后必給俺們兩天兩夜的落雨, 祝禱俺們村年年豐收。”

    “今年、今年的貢品也按時(shí)送過去了。”老張頭含糊道, “一定是菩薩太高興了,給俺們多多的雨, 謝謝菩薩!”

    干瘦的老頭撲在地上朝廟的方向磕頭, 他磕得太有節(jié)奏, 令梨沒好意思說出真相。

    想吃口血rou結(jié)果吃到了一嘴藕粉, 斧頭女菩薩深感被騙, 如今大概處在暴怒的邊緣罷。

    “鬼菩薩很有點(diǎn)jian商套路。”令梨退后一步, 在伽野耳邊說悄悄話。

    “想想看,村中的災(zāi)害本只有干旱,村民送一個(gè)祭品過去祈雨,雨是來了,卻演變?yōu)樗肌O虢鉀Q水患,村民只能想辦法再拐一個(gè)祭品,再去獻(xiàn)祭一次,鬼菩薩拿到了雙倍的貢品。”

    “沒有需求也要強(qiáng)行創(chuàng)造需求。供奉如斂財(cái),她和徐宗主定有許多知心話要說,說不定是宗主流落在外的嫡親姐妹,一脈相傳的黑心資本家血液。”

    鬼菩薩的套路就好比令梨把人暴打一頓,隨后向苦主推銷她的秘制藥草包治百病。

    苦主執(zhí)迷不悟,還在田埂上磕頭,哐哐哐很有節(jié)奏。

    “他余光一直在看我們。”伽野低低氣音提醒令梨。

    矯健的少年和瘦弱的少女站在一起,他們交談時(shí)旁若無人,又輕又低的聲音只在兩人間傳遞,顯出別樣的親昵。

    令梨低調(diào)慣了,身上的道袍樸實(shí)無華,伽野隨性慣了,從不在法衣上做文章,故兩人衣著都相當(dāng)簡單,和大眾修士金光閃閃七彩霞光的時(shí)尚趨勢背道而行。

    老張頭自打皈依了斧頭女菩薩,見過不少路過附近村落被騙進(jìn)神廟的修士,練就一雙毒辣的眼睛。

    四天前他一眼看出窮游道人的批發(fā)道袍上的舊補(bǔ)丁,判斷他是個(gè)窮鬼。

    今天他斬釘截鐵地?cái)喽ǎ矍暗哪信词谴罨锔F游的散修兄妹,要么是凈身出戶離家私奔的小情侶。

    無論前者還是后者,他們都是菩薩喜歡的貢品!

    一定要把兩人留下來,老張頭擦了擦額頭的血痕,發(fā)狠地想。

    四天四夜的雨不至于淹沒村莊,可若明天后天雨還不停,再過幾天七里村就改名叫七里海灣了。

    只要獻(xiàn)祭他們中的一個(gè)……老張頭舔了舔干枯的嘴,不不不,還是都獻(xiàn)上去,菩薩才能感受到七里村的虔誠,今年才是個(gè)豐收年。

    老張頭渾濁的眼珠滴溜溜地轉(zhuǎn),他搓了搓手,討好又懇切地說:“兩位神仙難得路過俺們村,可要留下來喝杯水酒?俺媳婦腌rou手藝一絕,炒幾個(gè)小菜給神仙嘗嘗鮮。”

    “此地風(fēng)光極好,我正有留宿幾日的念頭。”令梨滿口答應(yīng)。

    她拽了拽伽野的衣角,理所當(dāng)然道:“你說是吧,哥哥?”

    “兩位神仙原來是一家的兄妹。”老張頭樂呵呵地說,“俺家里也是一雙兒女,大郎去城里找活做了,大妞嫁到了隔壁五里村,家里只剩俺和俺媳婦。”

    話題邁入老張頭舒適圈,他一路講一路介紹七里村的風(fēng)光,令梨時(shí)不時(shí)嗯嗯兩聲捧哏,伽野一聲不吭地跟在她后頭。

    她叫哥哥叫得好甜,像小貓卷著舌頭咪咪發(fā)聲。

    鄉(xiāng)村是人情社會(huì),令梨和伽野結(jié)伴而來,老張頭肯定會(huì)問到他們的身份,令梨順勢認(rèn)了個(gè)兄妹。

    她總不能喊伽野師兄和兄長大人。宿回云或許明面上不會(huì)說什么,令桃把妖皇家的貓崽子拎起來暴打的概率高達(dá)十成十,想想都疼。

    “他信了?”令梨悄悄問伽野,“我們眸色姓氏八竿子打不著,他居然信了?”

    伽野看了眼老張頭黑瘦面龐下隱隱的八卦色彩,心想人家信是信的,只是信的方式和阿梨想的可能不一樣。

    情哥哥也是哥哥。

    “信了不好嗎?”伽野和她咬耳朵,“方便我們行事。”

    令梨隨老張頭回了他家的院子,院子里忙活的婦人一聽丈夫介紹,立刻麻利地收拾出一間客房。

    “神仙請,神仙請。”婦人熱情道,“缺啥少啥只管和俺說。”

    令梨上可住九重宮紅楓殿,下可住天橋最里頭的橋洞,她對居住條件沒有一絲絲要求,非常隨和。

    “認(rèn)下兄妹身份是對的,他們果然只給我們安排了一間房。”令梨很滿意,“否則半夜碰頭只能像做賊一樣偷偷摸摸的了。”

    “還有一種可能。”伽野轉(zhuǎn)了圈屋子,打量有沒有埋伏的陷阱,“把我們關(guān)在一塊兒,方便一次打包送到香案上。”

    “是我小時(shí)候族里一只豬精講述的親身經(jīng)歷。”伽野盤腿坐到床上,手背搭在膝蓋上,“他和他的兄弟出門游歷,中途借宿一個(gè)安寧的小村莊。”

    “村莊中的人熱情好客,食物豐盛地招待了豬精和他的兄弟,為他們安排客房好好休息。”

    “豬精吃飽喝足,陷入黑甜的夢鄉(xiāng),忽然,他在夢里聞到一陣烤乳豬的香味。”

    “豬精一個(gè)激靈連忙爬起,瞠目結(jié)舌地發(fā)現(xiàn)他和兄弟被困著綁在樹樁上,腳底堆滿柴火,村民舉著火把圍著他們兩人。”

    “南疆民風(fēng)淳樸。”伽野壓低聲音,故意恐嚇道,“指不定我二人今晚沉睡,一覺醒來便被人塞住嘴捆住腳綁到集市上賣掉了。”

    “少主最多賣三文錢。”令梨用力捏了捏伽野的臉,惡狠狠道,“誰叫他們把最值錢的嘴堵上了。”

    “三文也太少了點(diǎn)。”伽野不滿意他的身價(jià),勉為其難道,“除非讓阿梨當(dāng)個(gè)添頭,否則我是不賣的。”

    和令梨攜伴相游的時(shí)間久了,伽野學(xué)到了幾分討價(jià)還價(jià)的本事,配合上貓貓委屈的聲音,無往不利。

    令梨掏了掏袖子,摸出一角銀子灑脫地拍在伽野腿上,渾身充滿了老板大氣的豪放之情:“夠嗎?”

    伽野忍不住笑了,他收了一角銀子,準(zhǔn)備等離開七里村后給令梨買糖吃。

    便宜又好吃但黏牙的麥芽糖,敲成一塊一塊的,喂到她嘴里,不一會(huì)兒就黏住了牙,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黑發(fā)少女舍不得糖,又停不下嘴,理直氣壯把一張臉湊到伽野面前,眼睛里寫滿了:考驗(yàn)我們默契的時(shí)候到了,看我眼色行事。

    伽野一臉乖巧地點(diǎn)頭,隨后仗著令梨不能說話大力扭曲她的意思,氣得令梨本命劍拔了又拔,友誼的小船驚濤駭浪。

    吃人嘴短在令梨身上可太好用了,老張頭的媳婦送來了熱騰騰的飯菜,伽野轉(zhuǎn)手全倒給了隔壁大黃狗。

    籠罩在七里村之上的雨毫無停歇的意思,隨著天色漸暗越來越陰沉,嗚咽的風(fēng)刮在窗紙上,仿佛嬰兒尖細(xì)的哭聲。

    令梨靠在窗邊張望屋外的風(fēng)雨,屋里燭光融融,伽野半跪在床上鋪床,取了乾坤袋里的新綿被面,暖和柔軟。

    他拍好枕頭,滿意地打量自己收拾的床鋪。

    曾幾何時(shí)伽野身為妖族少主眾星捧月長大,身后跟著用不完的仆從,除修煉外沒有任何雜事敢占據(jù)他的時(shí)間。

    這幾年他照顧人的本事越來越好了。

    令梨是很不在意享樂的人,她隨時(shí)愿意把更好的環(huán)境更舒適的享受讓給她的師兄她的朋友,自己打地鋪或者住橋洞,自娛自樂開心得很。

    伽野不能指望她自己照顧自己,假如他不先一步收拾好床鋪,以此為借口要令梨珍惜他的勞動(dòng)成果,她能理直氣壯地說:床給你睡,我在地上打坐就成。

    “何必鋪床?”果然,站在窗邊的令梨走到床邊道,“一晚而已,我隨便找個(gè)地方打坐就是了。”

    “我都鋪好了。”貓貓不高興,“雨下得這么大,睡地上不怕半夜漏水嗎?”

    令梨:我沒記錯(cuò)的話,你的原型是龍,是伴雷雨而行的龍吧?

    真龍怕水,地獄笑話。

    她不理解,只能歸結(jié)于貓貓果然嬌貴,在西漠國師府也是這樣,令梨不陪他睡一張床他就敢說自己失眠、體寒、怕黑、怕鬼,什么命不久矣的癥狀都敢往頭上按。

    令梨搖了搖頭,爬上床,睡到靠墻的一邊。

    村子里的客房年久失修,伽野躺上來時(shí)木床明顯一沉,兩只枕頭挨在一起,令梨的長發(fā)被伽野壓住了,她使了些力拽出來,聽見他不走心地道了兩聲抱歉。

    “四天四夜的雨。”令梨小聲說,黑暗中她的呼吸拂在少年耳根,“晚飯時(shí)我去田里看了一眼,田埂已經(jīng)淹沒了。”

    “若是今晚雨勢不減反增,淹到了床腳下,明天他們說什么也要把我們騙進(jìn)廟里。”

    “嗯。”伽野應(yīng)了一聲,他挪了挪身體,額頭貼近令梨的額頭,“睡吧,說不定一覺睡醒,我們就被綁起來送到賊窩了。”

    作者有話說:

    小梨:前有斷頭飯,今有斷頭覺zzz

    第177章 修仙第一百七十七天

    ◎貧窮,貫穿她一生的主旋律◎

    嘩嘩, 嘩嘩。

    有人淌水而來,激蕩的水花拍打在黑色雨衣上,留下一道道發(fā)亮的水痕。

    暴雨傾盆的響聲掩蓋了淌水的動(dòng)靜, 黑暗中令梨眼皮顫了顫,慢慢睜開。

    她小幅度打了個(gè)呵欠, 熟練地把伽野搭在她腰上的手拿下去, 惹得少年睡夢中不滿地嘟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