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冤種 第1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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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梨松開手, 兩縷黑發(fā)柔順地垂落,最后一絲連綿的糾纏在空中分開,歸于兩道。 “解開了。”她松了一大口氣, 背靠后貼在墻面上,和薄念慈拉開距離。 說是拉開距離, 總歸是在一張床上, 薄念慈很容易看透令梨的表情, 她的臉上帶著隱約的催促, 目光時不時越過床幔和紙窗投向院落。 哦, 是在看他的魚。 院中的錦鯉悠哉悠哉于湖面下輕晃尾鰭,它們與紅楓相伴多年,安安分分做個觀賞之物, 怎么也不會想到這座洞府招待的第一位客人不愛它們的憨態(tài)可掬,只愛養(yǎng)出的細嫩魚rou。 薄念慈不急不慢地起身,低頭整理寬大的袖袍, 紅衣逶迤垂地。 令梨抱膝坐在被子上等著, 一條魚一條魚地掰手指數(shù):“一條紅燒, 一條清蒸,一條糖醋, 一條油炸, 一條鹽腌,很完美。” 水潭里四分之一的錦鯉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連剃下的骨頭該怎么烤得酥酥脆脆當小零食令梨都想好了, 絕不辜負任何一條魚寶貴的生命。 好餓, 餓得肚子咕咕叫, 令梨撥弄她的長發(fā), 餓得想啊嗚一口咬住頭發(fā)狠狠嗦面。 “愣在那里發(fā)什么呆?”薄念慈整理好裝束, 喚令梨,“跟我過來。” “去哪兒?”令梨磨磨蹭蹭地下床,不太情愿地說,“說好分四分之一的錦鯉給我,尊者翻臉不認賬的本事未免也太——” 她的未盡之語被薄念慈回頭鋒利的眼風截斷,令梨回憶起自己人質(zhì)的身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薄念慈的腳步。 他們一前一后走過水潭邊鵝卵石鋪就的小道,金色紅色的錦鯉聽見主人的腳步聲,紛紛探頭尾鰭拍打水面。 令梨可惜地看向它們肥美的身軀,餓得胃部火燒火燎。 薄念慈不回頭就知道令梨心里在想什么,他瞥了眼靈氣十足的錦鯉,心想這人連轉(zhuǎn)運錦鯉都吃,百無禁忌,不怪天道坑害她一次又一次,全是她自己平日不積德的后果。 “你非饞這口魚不可?”薄念慈忍無可忍道,“別看了,帶你去酒樓吃飯。” 竟然是帶她出門吃飯?令梨心里的不情愿在薄念慈請客的背景下煙消云散,她腳步輕快地走到薄念慈身邊,和他并肩而行。 薄念慈瞥了眼女孩子開心到飛起的腳步,不難猜出要不是她勉強有幾分人質(zhì)的職業(yè)素養(yǎng),現(xiàn)在早一溜煙跑沒了影,等薄念慈找到她的時候,只剩一桌空盤和掌柜燦笑遞來的賬單。 蜈城旅游業(yè)極其不發(fā)達,又兼之很受鬼修歡迎,城里送葬業(yè)繁榮昌盛,死人吃得比活人好。 城中酒樓沒有一處讓薄念慈看得順眼,他勉強挑了一家價格最奢華的店,神色很是不耐。 “等離開仙府,我?guī)闳ゾ胖貙m。”薄念慈挑剔地點了點菜單,“放心,你的斷頭飯絕不是這種貨色。” 令梨:我該說聲謝謝嗎? 魔尊大氣,斷頭飯也是全天下最美味的斷頭飯。 令梨以前聽人安利某個店家的招牌菜,標題寫的一個比一個浮夸:“不吃后悔一年!修真界不得不品味的十大經(jīng)典菜肴”、“仙人吃了都說好!三筷子,送你原地飛升”等等等等。 她可以照葫蘆畫瓢給九重宮的斷頭飯寫個同樣格式的廣告:魔域斷頭飯,一生僅此一次的體驗!不要在人生的末路留下遺憾,斷頭飯,我只吃九重宮出品。 “姑且問問,你喜歡什么菜式的斷頭飯?”薄念慈一邊看菜單,一邊隨口問令梨。 人質(zhì)沒有人權(quán),但薄念慈對將死之人還算有一絲仁慈,至少一生最后一次的點菜機會要給令梨。 “宗門食堂的豆?jié){和花卷,山下集市的白糖炊餅,縹緲樓的桂花糕,再加一個東海名菜九十九重彩。”令梨熟練地數(shù)了一遍過往人生中她喜歡的口味,她舔舔嘴巴,“能湊齊這一桌我就很滿意了。” 薄念慈翻菜單的手一頓,一時難以言喻。 令梨報的一大串菜名,除了九十九重彩勉強算個樣子,其他都是些什么寒酸東西? 她是沒吃過好東西嗎? 凌云劍宗怎么養(yǎng)的人,天資卓越至此的劍修不該是他們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嗎? “你們正道作踐人的本事真是了不起。”薄念慈合上菜單,“哪天讓魔域派人去取取經(jīng)。” “前三頁的菜品看著上。”他吩咐候在旁邊小廝,又問令梨,“可有忌口?” 令梨搖頭,小廝眉開眼笑連連作揖,趕緊趕忙地跑去了后廚。 薄念慈心中對凌云劍宗的評價一降再降,屬實是冤枉了他們。 “老夫等人辟谷多年,若不是城主相邀,定是不會赴宴的。” 遠遠的,三道白衣身影相攜而來,身著黑色紋彩繪小褂的高瘦男人陪笑道:“是我招待不周,還請幾位長老不要和小城計較。蜈城偏僻荒涼,我頭一回迎接貴客,若有疏忽之處,還請不吝賜教。” 蜈城有美食荒漠之稱,城主府都沒幾個會做菜的廚子,凌云劍宗幾位長老來得又突然,蜈城城主只好在城中最大的酒樓招待他們。 他這個城主做的也不容易,修為平平無奇,正道第一宗那是萬萬得罪不起。然而凌云劍宗多是劍修,脾氣一個比一個古怪好戰(zhàn),人人辟谷,不好享樂。 “這家靈酒極佳。”蜈城城主傾情安利,“長老們即使辟谷,小酌幾杯也是使得的。” 凌云劍宗最推崇的門規(guī)除了未滿金丹修士保護法之外就是六根清凈辟谷要訣,老一輩由宗主親自監(jiān)督,小一輩靠宿回云偶像效應,漏網(wǎng)之魚寥寥無幾。 宗門食堂頭號支持者令梨,全憑來無影去無蹤的忙碌打工生活躲過宗門choucha,硬是成為了清流中一顆頑石,受人脅迫淪為人質(zhì)依然不改饑腸轆轆的本質(zhì)。 白衣飄飄的長老紛紛落坐,為首長老習慣性環(huán)視一周。 臨近午時,酒樓中客人卻不多,很符合蜈城消費水平低的荒涼狀況。 蜈城城主招待他們坐的位置不是采光最好的一桌,陽光微暖視野絕佳的位置早已有人落座。 倚坐在主位上的紅衣男人單手捏著酒杯,黑發(fā)蜿蜒落在紅紗上,如林間溪泉漴漴流水。 他搭在膝頭的手修長干凈,卻無端讓人產(chǎn)生虛無的幻覺:這只手不該如此干凈,它該染上擦不掉的血污,落入不見底的黑淵,抬指揚起滔天魔氣,帶來無休無止的哀嚎和絕望。 長老一個恍惚,險些拔出腰間佩劍。 他定睛一看,男人隨意搭在膝頭的手纖塵不染,他的面容被人遮掩,看不真切。 遮住紅衣男人的,是跪坐在他面前斟酒的年輕少女。 她背對著凌云劍宗一行人,正好擋住他們看向紅衣男人的視線。 靈酒注入酒杯,少女直起身,待男人仰頭一飲而凈,又復斟酒。 后背傳來的視線猶疑不定,令梨挺直腰板,再度給薄念慈的酒杯滿上。 “省著點倒。”薄念慈飲酒如喝水,懶洋洋地說,“若是倒空了,我可不會陪著你演。” 別拿無實物表演難為他。 “為什么不是你省著點喝?”借著倒酒時前傾的身子,令梨小聲說。 太險了,實在是太險了。 令梨本來喜滋滋地在吃飯,她不挑食,店家上什么她吃什么,這邊夾一筷子紅燒魚,那邊夾一筷子脆藕條,吃得腮幫鼓鼓。 薄念慈的舌頭挑剔得不行,他自顧自坐在旁邊喝酒,看著令梨一個人吃。 難得兩人間氣氛和諧,令梨咽下甜滋滋的桂花藕條,伸手去夾松鼠桂魚時抬了下頭,猛地一下看到好眼熟的白衣服。 什么白衣服,這不是凌云劍宗最標志性的穿著嗎! 說得再徹底一點,迎面走來的不正是凌云劍宗營救妙青仙子代表隊的成員嗎! “怎么回事?”令梨大為震驚,“他們不該爭分奪秒搜救可憐的妙青仙子嗎?吃什么飯,少吃一頓又不會把他們餓死!” 長老們必須為自己辯解一句,他們也很想第一時間搜救妙青仙子,但事態(tài)不以他們的意志運轉(zhuǎn)。 三人清早降落蜈城,三道化神修士的神識掃遍全城,驚動了城主府,卻沒有搜到妙青仙子半分氣息。 “有人遮掩了天機,蒙蔽了我等視野。”一位長老道,“妙青仙子命牌無虞,我能感應到,她確實在蜈城。” “神識找不到,只能一寸寸搜尋了。”另一位長老道了聲麻煩,“為宗門聲譽著想,需得知會此地城主一聲。” 蜈城城主匆匆拜見三位長老,一口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在下這便派人去尋,長老們初到蜈城,請務必讓在下設宴洗塵。” 凌云劍宗外交包袱很重,宗主要臉面要的不得了。長老們不好拒絕,尋思喝一杯酒水的工夫肯定是有的,說不定赴宴還能讓他們撞上些線索,若是直接碰到綁架妙青仙子的賊人可太好了。 中午了,萬一綁匪沒辟谷,在酒樓撞見賊人的概率不低呢。 長老們永遠不會知道,他們曾經(jīng)離真相僅僅一步之遙。 離死亡,也僅僅一步之遙。 白衣身影相訣而來,令梨一個回頭望向勾起饒有興致笑容的薄念慈。 不愧是魔修,笑容里溢出的惡意令人頭皮發(fā)麻。 “自己送上門來找死。”薄念慈意有所指地說,“可別說是我不守規(guī)矩。” 他和令梨打賭游戲,凌云劍宗可以派人來救妙青仙子,但若是營救中途撞上了他,一個也別想活著回去。 長老們的腳步聲一下下接近,令梨仿佛看見他們一臉無知踏向死亡的模樣。 不,不該是這樣的。 如果薄念慈沒拉著她睡那么久的回籠覺,如果他不吝嗇池子里四分之一的錦鯉,長老們怎么會一頭闖進死亡陷阱? 罪魁禍首竟然如此理直氣壯,他怎么敢! 令梨一把奪過桌上酒壺,氣勢洶洶地擋到薄念慈面前。 “感激尊者請客,我敬尊者一杯。” 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謙馴地跪坐在軟墊上,素手執(zhí)起白瓷的酒壺,透明的酒液徐徐傾倒,在空中劃過流暢的弧線。 她的姿態(tài)拿捏得極低,語調(diào)極其恭敬,唯有明亮的雙眸寫滿恐怖的威脅——“給我喝”。 沒錯,是威脅,薄念慈絕不會看錯。 非常恐怖,非常強硬,和她堪稱柔順的動作格格不入,生動形象地演繹了什么叫當面一套背后一套。 上菜的小廝遠遠看到,眼里流露出一絲艷羨。 美人斟酒,柔聲請愿,真是好艷福。 不止小廝,酒樓為數(shù)不多的客人都以眼神表達了羨慕嫉妒之情,薄念慈扯了扯嘴角,扯出皮笑rou不笑的弧度。 好個溫柔體貼的美人,有本事轉(zhuǎn)到他這邊瞧一瞧她的眼神,看有沒有人敢吱聲。 薄念慈和令梨僵持著,杯中酒水晃蕩,濃郁的酒香熏紅了令梨的眼睛,抹上一絲泫然欲泣的錯覺。 他知道是錯覺,證據(jù)是她黑瞳中的威脅不減反增,一副你再不喝我就采取強制措施的可怕模樣。 薄念慈絲毫不怕令梨的威脅,任她鬧翻了天,他抬手便能捉回掌心。 這么不情愿啊?薄念慈想,那幾個凌云劍宗的長老你認識嗎?就為了他們和我拼命? 也對,她遲早要死在他手里,和他拼命有什么好怕的?反正結(jié)果都一樣。 薄念慈神色不定地盯著令梨眼尾被酒氣熏出的紅暈,忽然松懈了身體,把酒杯湊到唇邊。 他一飲而盡,又復將酒杯遞到令梨面前,不耐煩地揚了揚手。 幾道人影踏過門檻,小廝急忙迎客,蜈城城主一無所知地寒暄客套,三位長老紛紛落座,視線掃過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