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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冤種 第78節

    令梨沒有想到,她戰戰兢兢防范了許多年,避免了無數樁命案,竟會栽在今天。

    “師兄他!為什么!不鎖門!”令梨瞳孔地震。

    男人換衣服都不鎖門的嗎?這是可以給人免費看的嗎?

    雖然宿師兄以為進來的是軒師兄,好像確實不需要忌諱什么,但他怎能如此粗心大意,不怕失了清白之身嗎?

    “我輩劍修,除死之外無大事。”令梨想到劍修的通用守則,又想到宿回云的向劍之心,艱難地為師兄開脫。

    問題不大,令梨嘴很緊,她也不是登徒子,只是看了一二三四五眼罷了,師兄的清白還健在!

    只要虔誠認錯,人美心善的師兄一定會原諒不懂事的小師妹……

    不,等等,令梨捏著她的黑色斗篷,突然反應過來:她如今不是師兄的小師妹。

    站在這里的是個性別未知來歷未知年齡未知的陌生道友!

    “不要絕望!”令梨用力對自己說,“沒有同門之情怎么了?沒有同門之情就不配得到原諒嗎?我還有辦法,一定有辦法的!”

    有了,令梨想到了。

    她為什么要買這一身隔絕神識探查的昂貴斗篷?不就是為了避免擬鳳道君對女婿性別的挑剔,防止他暗箱cao作嗎?

    性別未知意味著,令梨想什么時候是什么性別,就是什么性別。

    她如今想保全師兄的清白,不想讓師兄因為她的“不負責”遭遇不測,有一個非常簡單的做法。

    “沒錯,性別未知伽梨選手,今天的你,是男性?!?/br>
    一個男人走進另一個男人的房間,無意間看到他在換衣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嗎?

    不是。

    師兄也覺得不是,否則他不會讓軒師兄自己開門有事說事。

    既然不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伽梨選手為什么要驚慌失措,又為什么要奪門而逃呢?

    她不該驚慌,更不該逃跑,她該大大方方像做最自然不過的事情一樣應對突發情況。

    令梨沒有忘記她的來意,她是來告知宿師兄她要出門買貓食的。

    令梨扯了下袖口,盡可能平視宿回云,眼睛盯著他的肩胛打死不往下挪。

    “我欲出門一趟,念及合作盟約,特來告知道友。”

    她說完臺詞,禮節性地拱手告辭,令梨向后退了一步,腳跟磕到門檻。

    她全部的心神都被維持人設的執念占據,絲毫沒發現自己向后退的腳步有多無措,跌撞間扶住門框的手用力到泛紅,整個人磕磕絆絆向外退,偏偏表面還一副無事發生、我很冷靜的模樣。

    宿回云張了張口,不等他說話,好不容易退出門外的小師妹如蒙大赦,埋頭就跑。

    跑了沒兩步,她又急匆匆地掉頭回來,用力替宿回云關上門,門扉合上的動靜驚掉房梁上的落灰。

    宿回云:“……”

    他凝神望著門口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緩慢地剝下沾血的白衣。

    沁了血的里衣掉在地下,直面血污的外袍反而被好好地疊起來掛在屏風上,衣肩上梨落云間的繡紋纖塵不染。

    毛巾浸泡在熱水里,攪干后熱氣guntang,宿回云斂目擦凈身上的血漬。

    濕巾擦過青年起伏的胸膛,皮膚上的劍痕隨著靈氣的涌動逐漸變淺,化為淡淡的白痕直至消失。

    差不多了,宿回云放下沾血的毛巾,簡單換了身衣服,未束起的長發披在白衣后。

    “宿師兄?”軒曉在門口敲了敲門,“我可以進來嗎?”

    這次門依舊沒鎖,宿回云沒說話,抬手一道劍風驚開了門,示意軒曉自便。

    “我看到令師妹急匆匆跑出去了,發生了什么事?”軒曉走進來問道。

    “沒什么。”宿回云道,“她出去買貓食?!?/br>
    軒曉:“原來如此,她何必自己跑一趟,吩咐人跑一趟后廚就是了。”

    就像宿師兄你吩咐趙昌給她送桂花糕一樣,軒曉吞下這句話。

    ……

    令梨一口氣沖出縹緲樓,被樓外的冷空氣吹了整臉,才慢慢冷靜下來復盤。

    “沒問題,我的臺詞念得很冷靜。”令梨肯定自己,“口齒伶俐,停頓有序,是可以應聘風云會直播間主持人的水平?!?/br>
    動作稍微有一些慌亂,畢竟是沒有排演過的突發情況,不必太過苛責。

    “師兄的清白暫且是保住了。”令梨在街上邊走邊想,“還好沒落到非對師兄負責不可的地步,我肩上已經擔負了少主的終身大事,擔子實在太重。”

    她也不是不愿意對師兄負責,但一個妖族少主的終身大事已足夠cao勞,再加上正道第一宗的首席弟子,令梨弱小的肩膀撐不起生活的磋磨。

    肩膀……師兄的肩膀倒很寬闊,她在魔域被師兄抱起來的時候,腦袋枕過他的肩頭,穩健平坦,結實有力。

    挨得太近,隔著衣服也能聽到另一個人心臟跳動的頻率,慢慢的,自己的心跳一點點同頻,再分不出彼此。

    師兄身材真好,令梨摸摸自己柔軟的肚皮,她也想練出平坦緊實的小腹。

    人和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比如身材,比如身高,令梨幽幽嘆氣。

    小時候被兄長大人拎來拎去,一嫌她走得慢就拎起來丟到背上,或是夾在臂彎里,或者干脆拎在手上讓小梨隨風飄蕩。

    離家后令梨尋思總算沒有一言不合拎著她的衣領提來提去的人了,她也長高了不少,不是可以被隨便拎在空中的對象。

    結果現實給了令梨重重一擊,師兄不費吹灰之力單手就把她拎到了流云劍上,她踢著腿下意識掙扎的兩下力道如泥牛入海不見蹤影,驚不起半朵水花。

    明明師兄看起來也不像有特別大氣力的人,令梨私下里還疑惑過很長時間,今天的意外算是為她解了困惑。

    青年緊實的臂膀線條流暢漂亮,脫下外衣時手臂彎起,連帶脊背的肌rou一同韻動,雕塑般的美感,極具力量。

    以令梨閱覽話本積累的優秀詞匯量,她吭吭哧哧想了半天,只想出“秀色可餐”一個形容詞。

    令梨:不貼切嗎?

    很貼切啊。

    貼切到她想換個更穩重的形容詞都找不到平替。

    “師兄人高馬大實力非凡,卻實在缺乏警惕心,對人身安全和自身清白很不重視?!绷罾婊剡^神來,越想越憂心忡忡。

    她明明給過宿回云告誡,男孩子出門在外要保護好自己,怎么可以如此松懈?

    萬一推門進來的是個壞人呢?萬一令梨真的圖謀不軌呢,師兄一世清白還要不要了?

    “不行,我還是得提醒師兄?!绷罾婺贸鍪謾C,點開與宿回云的聊天框。

    她敲了幾個字,又猶豫著一個個刪除。

    她該怎么和師兄說呢?如今住在縹緲樓的是神秘黑袍劍修,小師妹還劃著自由的小漿在大草原上策馬奔騰,她如何未卜先知曉得師兄的房間闖入了登徒子?

    總不能說她游歷在外“恰巧”聽了一場教導男孩子出門在外如何防身的講座,小師妹聽得醍醐灌頂,一定要和尊敬的師兄分享講師智慧的結晶。

    然后以“講師舉了一個師妹我認為很現實的例子,傳聞有個劍修在客棧換衣服的時候沒有鎖門……”的名義將今天的事改頭換面作為案例,告誡師兄應該注意以下幾點:

    令梨一要告誡宿回云記得鎖門,二要告誡他不要看見陌生人推開房門卻無動于衷。

    是,黑袍劍修是師兄臨時聯盟的道友,不是陌生歹徒,但她一聲不吭闖入房間不是件很可怕、很值得警惕的事情嗎?

    如果師兄當場拔出流云,劍尖直指令梨咽喉,她反而會覺得很正常。

    但沒有,宿回云只在推門看到她后微微一怔,豈止是沒有拔劍,連掛在臂彎上的衣袍都沒有第一時間披回肩頭。

    他毫無防備地面對令梨,漆黑如墨的眼眸安靜地看著門外,只稍帶了些許疑惑。

    “師兄天子驕子,從小在宗門習劍,缺少常識不是他的錯?!绷罾嫱葱募彩?,連連為師兄開脫,“定是宗主只顧壓榨師兄,一點兒該教的常識都沒有教,可恨!沒良知的黑心長輩!”

    連兄長大人那么目中無人的長輩都耐著性子教過小梨:不要隨便看男人身子,失去清白的男人會羞憤自盡。

    師兄卻青澀無知,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知道理論,害得小師妹焦心不已,恨不得把自己沒翻開過的兩性教育通識課本塞進師兄手里讓他苦讀。

    書到用時方恨少,令梨深恨自己不夠重視通識教育,如今碰見比她知之更少的師兄,竟讓她一時沒了辦法。

    “通識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師兄已經過了那個年紀。最起碼,他要了解相關的法律,日后上公堂也好與登徒子對持?!绷罾娲蚨ㄖ饕?。

    宗主指望不上,能幫助師兄的只有她了。

    若說哪個群體對法律最為熟悉、最能在這件事上幫到令梨,非妖族莫屬。

    人與妖之間的恩怨情仇罄竹難書,為了不重蹈覆轍,每個妖修在離家前都被要求苦背法條必過法考,他們用來開蒙的不是《弟子規》和《三字經》,是《如何保證自己的基本權益——與卑鄙人類斗智斗勇的千年史》。

    令梨身邊正好有一個法律高手。

    堂堂妖族少主在她的手中,何愁沒有法律顧問?

    “關鍵時刻,還是貓貓靠譜。”

    令梨拍拍乾坤袋,她決定了,她要多買點好吃的回去賄賂伽野,讓貓貓替她解決這個難題!

    作者有話說:

    小梨:養貓千日,用貓一時

    第57章 修仙第五十七天

    ◎醉酒◎

    三天的暴雨過去, 金鱗城被洗刷得愈發干凈,收到復工消息的攤販們熟門熟路開工。

    擬鳳道君沒有規定捉賊的時限,經歷大逃殺折磨的修士要么尋個清凈的地方打坐養息, 要么流連于修理販賣法器的商鋪,邊往嘴里倒辟谷丹邊開爐打鐵。

    金鱗城特色辟谷丹, 魷魚干味和蟹黃味是熱銷品, 令梨路過的時候瞟了一眼, 看到堆在角落里的生腌鯡魚味辟谷丹, 孤孤單單, 無人問津。

    她有幸聽說過沿海特色生腌鯡魚味辟谷丹,一位吃慣了黃連味辟谷丹的菩提寺佛修被店家傾情推薦嘗了一顆。

    高僧捏著墨色丹丸放入嘴中細細品鑒,只見他喉嚨滾動, 細嚼慢咽吞下辟谷丹,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安然閉眼。

    這眼睛一閉, 再也沒有睜開。

    菩提寺痛失一位得道高僧, 寺主驚怒不已, 親自前來沿海討個說法。當地修士大為不解,親手捧著生腌鯡魚味辟谷丹呈給寺主:“前輩請看, 小小丹丸爾, 我等從小吃到大,并未見不妥。”

    說話間, 墨色丹丸詭異的氣味幽幽鉆入寺主鼻腔, 他腦海中仿佛升起了一輪黑色的、長了人臉的太陽, 無數鬼面神佛圍著人面太陽載歌載舞齊聲念誦嘛咪嘛咪哄, 魔音灌耳, 不絕如縷。

    寺主眼前一片漆黑, 他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鬼面神佛,分明是一只只長出人手人腿的鯡魚在狂舞!

    自此,生腌鯡魚味辟谷丹被列入佛修不可沾染的十大污穢之物之中,每當新入寺的小沙彌哭著鬧著不肯吃黃連味辟谷丹的時候,寺主都會默默拿出鎮壓在蒲團下的生腌鯡魚味辟谷丹,含笑喂給作死的小鬼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