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黎山打開山門開始收徒, 他看穿晴煙計謀用?老者分身故意帶宣威過來, 而她在發(fā)現(xiàn)異常后陷入無?助，或者發(fā)現(xiàn)了神像也沒關(guān)系, 再次洗去記憶就是了。

    一切都按照他所想的發(fā)展。

    “你以為?這面鏡子能困住我嗎？”凌崖聽后只?是輕笑。

    青厭沒有回答，反問他：“師兄，為?什么？”

    為?什么分明開辟了仙路化墟而去卻又成了執(zhí)著之物，又為?什么要不行正法將三界重?鑄，為?什么要將師弟按入輪回受難，又為?什么這般痛恨她要她眼睜睜看著這紅塵世界的紛亂。

    “阿厭，都這樣了，你還是不信嗎？”

    青厭搖頭，說：“我不信能為?開辟天?路而殞命的你，會因妄念而做出這些?事來。”

    “呵呵。”凌崖笑了笑，說，“你的時間不多了，既然是為?了找到?我的真身才設(shè)下這圈套，就自己去看看吧。否則，等我離開這面鏡子的時候，你就沒機會知?曉真相了。”

    凌崖的三千分身都被困在了這黃粱鏡中，而鏡外的世界只?是在元黎山閉關(guān)后的一個月，尚未開啟山門。

    輕顏與?青厭手掌一翻，鏡子出現(xiàn)在了青厭的手中。

    她將黃粱鏡放置到?了淵虛宮之中，借天?道之力?將它鎮(zhèn)住，未必能長久封印，至少可以拖延足夠的時間。

    元黎山中的晴煙告知?了塵鈺一聲，當(dāng)初他們在瀘州幫助耕作?的那一戶人家，是玄薇一魂的轉(zhuǎn)世，讓他前去接引。因未能將凌崖殺滅，他的詛咒也尚在，所以她仍舊不能與?玄薇相認(rèn)。

    江湖路上，離滇西最近的秦嫣顧不得?隱瞞身份，在結(jié)伴而行的劍客面前消失在了茶樓之中。

    來到?滇西的古老村莊，秦嫣直奔最高處的神廟，如鏡中所見那樣，所謂的天?帝天?后像是凌崖和青厭的真容。

    “破。”她掐訣一指，自己的神像轟然倒塌，那只?是普通的石頭雕刻而成。而凌崖的雕像卻安然不動，自有一層金光庇佑。金光，仍舊表明了他神的身份。

    秦嫣雙手相對并攏緩緩拉開，從彎臂處劃到?指尖，各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痕，她用?血在空中寫出一道古老的血咒。

    神像無?言，沒有顏色的雙眼卻流露著無?盡的憂愁，好像在問她，當(dāng)真舍得?將他殺滅嗎？

    “師兄，得?罪了。”秦嫣沒有猶豫，從她醒來至今所見，每一件事都是堅定了今日舉動，不論真相如何，犯下的罪孽都得?償還。只?有將他真身毀去，被困住的分身分才難再有死灰復(fù)燃的可能。

    血咒打在神像身上，金光瞬間被打破，威嚴(yán)神圣的雕像轟然碎裂，無?數(shù)的粉末光點炸開，周圍一片模糊，像是進入到?一團霧氣之中。

    一些?被遺忘與?屢次被篡改變樣的記憶也回歸到?了她的腦海。

    天?地之初，一片混沌，后分化為?一清一濁兩團氣。清者為?善掌生，濁者為?惡掌滅，清氣化為?神女?青厭，濁氣化為?神男凌崖。

    兩人坐而辯論，青厭心存善念又多共情偶爾認(rèn)可兩句，凌崖一心為?己從不認(rèn)可半分善，于是凌崖贏下辯論，天?道授其至高玄力?，青厭次之。

    天?地初開，一界虛無?，青厭便創(chuàng)造以青山綠水點綴世間，又創(chuàng)造諸多生靈萬物一片祥和，萬物與?她一樣長壽善良，和睦共處。

    “阿厭，你最近很少和我說話了。”凌崖看著她臉上的笑意，她所有的心思都撲在那些?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東西上。

    “師兄，你看，它們認(rèn)得?我們。”青厭牽著凌崖的手，來到?森林之中，動物們將他們圍繞。

    凌崖卻覺得?所造之物不配擁有永生，于是他收走萬物的長壽，給了它們妄念，它們會因為?饑餓而廝殺，會因為?領(lǐng)地而爭斗，它們是野蠻的生靈，為?了生存甚至可以殺害同類。

    青厭又照著自己創(chuàng)造了人，與?生靈們一同生活，代替自己管教它們。她賜給了人遠(yuǎn)高于其他生靈的智慧，他們能夠克制妄念，他們有廉恥、有情義，寧可餓死也不傷害同類，寧可失去也不掠奪。

    “師兄，幫我想想，還能再創(chuàng)造些?什么？海里?如果也要有人的話，給他們一條魚尾巴怎么樣？”于是鮫人也誕生了。

    凌崖看著她，只?希望這世界重?新?回到?剛開辟的時候，只?有自己和她，他心中的熱血guntang，他以為?自己受了傷，他把這種尚不知?名?的“傷”給了她最愛的“人”。于是人，擁有了愛。

    “師兄，你快看！他們自己居然也能創(chuàng)造出新?的人！”

    這世間第一個嬰兒的降生，預(yù)示著萬物有自己的“永生”之法，人會將自己一生所擁有的經(jīng)驗傳給后人，整個族群都在進化變強。而動物們沒有得?到?凌崖給的“愛”，它們?yōu)?了也能將自己所學(xué)傳承下去，學(xué)會了繁衍。

    “師兄，這是‘人’送給我的，好看嗎？”青厭很喜歡靠在凌崖身上，就像也喜歡靠在老虎肚皮上、坐在樹枝上、躺在草地上。

    這是唯一與?她同樣永生的神，兩人同出一源皆為?混沌分化，又為?天?道之傳，自然多有親近。

    她手里?一串用?貝殼串起來的風(fēng)鈴，隨風(fēng)吹動時輕輕晃動，貝殼會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凌崖輕輕環(huán)著她，說：“阿厭，他們擁有了自己的生存之道，我們終究是神，不該讓他們太過依賴。”

    于是劃分出天?界，兩位神靈居于高高的天?空之上。青厭喜歡趴在云層看著人間，偶爾趁著凌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又到?人間。

    凌崖說她不講信用?，是她害得?人間要遭受苦難。

    他降下潑天?洪水，幾乎將人間徹底淹沒。

    “師兄，沒有這樣的道理！我就算是往人間去又如何，你又為?何要拿他們?nèi)鰵饽兀俊?/br>
    凌崖冷冷看著她，說：“本就是如此，你我混沌所化清濁，你掌善生，我掌惡滅，我縱容你至今一直在創(chuàng)造萬物，我不過是恪守本職毀滅了他們。”

    那一刻青厭明白，她與?凌崖將是永遠(yuǎn)的對立面。

    她說：“我要去救他們。”

    “你能救這一次，救得?了永遠(yuǎn)嗎？”

    青厭甩開他的手，說：“只?要我在一日，我就要守人間一日的太平。”

    來到?人間的青厭驚訝地發(fā)現(xiàn)，人們已經(jīng)在自救了，人族的首領(lǐng)玄薇根據(jù)山川走勢疏導(dǎo)洪水，又創(chuàng)造了船只?用?于裝載東西減少損失，青厭突然覺得?或許讓人們自己來就足夠。

    她將自己一半的神力?分給了玄薇，于是他移山填海，改變洪水走勢，讓一支部落在這天?災(zāi)中存活了下來。

    洪水退去后，青厭仍舊選擇留在人間。

    而凌崖為?了讓她回到?天?界，一次次向她發(fā)出難題，等著她去求他。

    一個個的邪祟涌入人間，妖物、精怪、病魔、執(zhí)妄，在人間肆虐，她與?玄薇顧及不暇，人們?yōu)?了及時驅(qū)趕邪祟便立起一尊尊的神像，他們與?邪祟陷入了長久的爭斗之中。

    青厭曾說只?要自己在人間一日，就守人間一日的太平。

    而同樣，只?要凌崖在一日，人間就沒有一日的太平。

    她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的模樣，天?地初開時，一起創(chuàng)造萬物生靈時，如何會料想到?與?他成為?這般敵對。

    “我跟你回去，再不踏入人間。”青厭向他妥協(xié)，讓他放過人間。

    凌崖應(yīng)下，收回一切邪祟，但是將妄心貪求給了凡人。

    玄薇憑借青厭的一半神力?也一同到?了天?界，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凌崖的敵意，但他對這位原始神十分尊敬，謙遜謙卑至極。

    三神共治天?下，掌管人間萬物，四?季變化風(fēng)霜雨雪。

    然而某一天?，凌崖找到?青厭，說要與?她做天?帝天?后，為?人間表率，他說他愛她，不想讓她的心里?有任何其他人。

    青厭眉頭緊皺說：“師兄，那是人才有的東西，愛讓他們扶持，延續(xù)生命，也讓他們偏私不公。我們是神，我愛萬物，則也是不愛萬物。”

    凌崖說：“是我給了他們這個東西，我當(dāng)然有。”

    他說他是根源是毀滅，是惡念，只?因這個東西才縱容她的善念，她的造物。如果不能夠擁有，那他就回歸毀滅。

    于是，青厭聯(lián)手玄薇，將凌崖殺死。

    凌崖并不認(rèn)為?同出一源的青厭會殺死自己，所以他被殺死了。

    他化作?人間山川大地，也成邪祟妖魔之源頭，人間充沛的靈力?來源于他，人間罪孽妄想來源于他。

    于是修仙路開辟，人人可以有機緣修煉成仙，妖魔邪祟也得?了滋長，禍亂人間。

    之后天?道將玄力?平分，由青厭立下天?界規(guī)則，玄薇執(zhí)行天?規(guī)。

    第47章  萬物始與終

    只是, 他本就是罪惡毀滅的根源，汲取他化墟的靈力修煉成仙的人，必定是帶著?妄想的。

    仙人們?在最初的一萬年里都沒?有任何的異樣, 與人間的邪祟對抗，庇佑一方安定。

    但是人心逐漸扭曲，被諸多?貪求影響，人們?總是會爭權(quán)奪利自殺自滅。人間的一些仙人也是如此，手中有著?掌控生死輪回的權(quán)力，便讓人們?加以供奉。

    一直到開辟第三界幽冥界后, 三界平衡才趨于緩和。

    再之后神女窺探到人間五千年后, 欣然沉睡。

    就從那?時候開始，埋藏在仙人們?心中的妄念逐漸發(fā)芽，一個個生出凡心來。極少數(shù)道心堅定的仙人和玄薇忙于奔波, 不知道這?事與凌崖有關(guān), 一直到那?些仙人們?的身影融合在一起，變成一團妄念實體。

    “師兄。”玄薇一眼認(rèn)出了他, 沒?有太多?意外，似乎早就有所預(yù)料。

    “你們?背叛了我。”那?一團妄念痛苦地哀嚎，“為?什?么？他們?，以及你, 都不過是造物主的玩具，為?什?么她要?為?了你們?而背叛我？”

    黑色的風(fēng)吹打著?玄薇, 頭上的冠冕都被吹落, 他仍舊立得筆直, 說：“師兄, 當(dāng)我們?誕生的那?一刻起，在師姐心里, 我們?與你就是一樣的重要?。”

    “你們?和我一樣重要?，你們?配嗎？”凌崖模糊的面容扯起一個恐怖的笑容。

    玄薇說：“你總強調(diào)自己是惡滅的根源，卻忘記了她是善生的根源，善惡生滅本是萬物輪回，生死循環(huán)，善惡有報。你給?了生靈死亡，你給?了萬物惡念，她都不曾阻攔，因為?她認(rèn)同你的惡，也認(rèn)同善惡牽制。而你只想要?毀滅，以此作為?要?挾。”

    凌崖周圍的威壓又大一分，壓得玄薇嘔出一口?血來。

    渾厚的聲音帶著?濃烈的憤怒與怨恨，說：“你不過也是造物罷了，竟以為?自己了解她。”

    凌崖看著?虛空天際，幽幽道：“天地混沌便混沌，為?什?么要?將我們?分離，為?什?么要?創(chuàng)造萬物……為?什?么要?將心分給?萬物呢？”

    猩紅的眼睛看過來，惡狠狠地盯著?玄薇，說：“這?些年是你和她共掌三界……”

    “師兄。”玄薇不太會辯論?，斟酌說，“原本我們?三個一起管理?天地，安定平和數(shù)年，你為?何執(zhí)著?于此？萬物初始時，你以為?‘愛’是‘傷’，你把‘愛’給?了凡人，如今留在你心里的根本就不是愛。”

    “是嗎？你如此剖析，倒似比我更清楚。”凌崖將玄薇的魂緊緊捏在掌心收力，“就去你們?最愛的人間，好好感受吧。”

    玄薇的魂被分成了無?數(shù)片，往人間輪回去，生生世世將飽受情愛折磨。

    “住手。”被驚醒的青厭匆忙趕來，甚至沒?有多?余的時間管尚未打理?的頭發(fā)。

    天地驚變陷入浩劫之中，她醒來時宮殿之中空蕩蕩什?么也沒?有，在不周宮修行的半仙們?此時已?經(jīng)死去八千年，她回到天界時便看見玄薇的魂被打碎。

    “收。”青厭凝神聚力，將許破碎的魂魄拼攏凝聚成一團光伴在身旁，“師弟，可還好？”

    光團中的魂魄十分虛弱，回應(yīng)道：“多?謝師姐相救，師姐多?加小心，從天路飛升上來的仙人都是他的妄念。”

    他們?互相關(guān)切的一幕在凌崖看來很是刺眼，他死死盯著?青厭，說：“阿厭，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我們?永遠(yuǎn)在一起不好嗎，就像分離之前那?樣。”

    青厭看著?他，回想起天地初開時的種種，說：“師兄，我時常會想，如果當(dāng)初辯法時我沒?有認(rèn)同分毫，會不會我為?至高。”

    凌崖不明白她的意思?，說：“你想要?這?個位置，給?你便是。”

    青厭說：“如果我為?至高，造萬物生化，你掌萬物死滅，那?時便開辟幽冥界分而治之，會不會好一些，兩不相見好過自相殘殺。”

    她又說：“后來我明白了，混沌分化為?清濁，未必是天道之意，而是你我在混沌之中便難以相融，于是分化。”

    青厭祭出六合寶珠，說：“你我今日，乃是注定。”

    “注定……阿厭，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凌崖上前一步靠近，說，“我不會是你的對立面……絕對不會，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你給?凡人的目光太多?了。”

    “師兄，你不要?騙自己了。”青厭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語氣顯得堅定些，“當(dāng)初你我辯法之時，你半點容不得我所想，你只是想得到我，讓我也成為?你。”

    沒?有被揭穿的窘迫惱怒，凌崖又上前一步，說：“不好嗎，那?樣我們?之間就沒?有了矛盾和爭端，我們?就能永遠(yuǎn)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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