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跛腳的狗
程子昊落空的手,尷尬地一縮,落寞收回。 兩人間走過一陣冰冷的沉默。 突然,他看到墻邊一條若隱若現(xiàn)的紅線。 「這什么?」 好奇心的驅(qū)使下,腳尖不由自主地朝紅線踹了下去。 「啊!不要碰!」 何舒晴雙眼瞪大,阻攔的手揮個空,警覺尖叫著。 話語才落。 頓時驚天動地的大響,聲聲響起。 「喔咿喔咿」的警報,在寂靜的午夜響徹云霄。 社區(qū)正中央的警報器,轉(zhuǎn)動著紅藍(lán)的警示。 明亮的射線,朝四面八方穿射去。 這時,社區(qū)內(nèi)的住戶,像是連線般,齊刷刷地點亮了屋內(nèi)的燈。 隨之落下聲聲怒罵。 「誰啊?哪個白目啊!」 「誰又大半夜的去踹警鈴啊!」 「是不是真的有小偷啊?」 「警衛(wèi)人呢?」 何舒晴緊摀著嘴,神色緊張,雙腳顫抖,身軀直逕地便要朝下跳去。 腳步一個不穩(wěn),扶著墻面的手朝后松脫。 狼狽的身軀,便朝圍墻下摔去。 「啊!」 「小心!」 程子昊跟著跳下了圍墻,將何舒晴摔落的腳步,朝自己懷里拽起。 護(hù)在了何舒晴摔落的下方。 「唔。」 男人疼痛的悶響,緊忍在喉頭處。 他不顧自己的狀況,精銳的眼神環(huán)視著何舒晴的腳踝,緊張詢問。 「有沒有怎么樣?」 這時,圍墻內(nèi)的人漸漸集結(jié),不斷朝圍墻兩側(cè)逼去。 「你們?nèi)ツ抢镎艺遥 ?/br> 「到底是誤觸警鈴,還是真的有賊啊?」 眾人此起彼落的怒音,回盪在社區(qū)的中庭里。 何舒晴驚眸一滾。 二話不說,拉著程子昊便朝前方暗處的木屋里藏去。她快速地將木屋里所有的鍋碗瓢盆,全扔了出去。 緊接著,將自己嬌小的身軀,塞進(jìn)去了半身高的木屋里。又將一旁的程子昊,也拉了進(jìn)來。 隨后一聲低聲命令。 「跛腳,乖,別叫!」 程子昊壯碩的身軀,在窄小的木屋里,扭曲得辛苦勉強(qiáng)。 猙獰的嘴角邊,憤怒低語。 「何舒晴,你竟然讓我躲在狗屋里!」 「程子昊,誰叫你要去踹警鈴啊!你忍耐一下,不可以被社區(qū)的人抓到啊!你也不想明天頭條里,又有你程子昊的新聞吧!」 何舒晴妙語如珠,如鞭炮般,劈哩啪啦地威脅著。 她雙手抱頭,將視線壓到低面上,不斷在掌心間喃喃自語。 「何舒晴,你干嘛那么怕他們?」 程子昊納悶蹙眉。 他的印象里,這些年何舒晴都是高傲的一個人,即使委屈掉淚,也會狠狠地將眼淚拭去。 但面對自己的鄰居,竟然如此卑微? 何舒晴滾著無辜的大眼,愧疚說著。 「我?我不小心踢過警報啊!半夜擾人安寧,你不知道是一件丟臉的事嗎?」 何舒晴一語帶過。 她當(dāng)然不可能讓程子昊知道,自己觸碰警鈴后,被白眼冷語的情景。 這社區(qū)的人雖然與她沒甚么交集,誤觸一個警報,其實也只是道歉就能平息眾怒的事。更何況,她還自愿半夜巡邏一個月。 她如此慌張,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那些社區(qū)里的間言間語。 自從她跟池英杰交往后,社區(qū)里某些特定的女人,就像是看著好戲一般。將她所有狗屁倒灶的事,全部加油添醋,傳得沸沸揚揚。 那些年來,她承受著左鄰右舍的指指點點。唯有瘋狂的工作,才能讓她暫時忘記這些紛擾。 她孤單,寂寞。 委屈的情緒,沒有任何宣洩的窗口。 或許,這就是為人第三者的悲哀吧! 程子昊端詳著何舒晴驚慌的神色,不禁冷笑一聲。 「呵!踢過?難怪你剛剛那么緊張。」 許久,外頭的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遠(yuǎn)離,回到了社區(qū)的中庭后,幾聲窸窣的討論聲,便各自散去。 「人都走啦!」 程子昊無奈低語。 隨后,從窄小的狗屋里爬出。 在路燈微暗的光暈下,程子昊清楚看著眼前的狗。 獨眼,跛腳。 尤其是左后腿的骨折處,突起的關(guān)節(jié),幾乎要旋轉(zhuǎn)半圈。 下巴的皺褶,已顯示出老態(tài)的年歲。 他端視著前方搖尾的狗,頓驚半晌。 何舒晴蹲了下去,揉著狗下巴處,毛色雜亂的皺褶處。 「這是你的狗?」 程子昊冰冷低語。 垂下的暗眸里,喧囂著沸騰的情緒。 他不明白。 十多年了,他重游舊地多次,都沒有再看見這隻狗,何舒晴又是怎么找到這隻狗? 何舒晴簡單應(yīng)答。 「是啊!牠叫跛腳。」 程子昊收起了驚訝,疑惑地眼神朝暗黑處望去。 「這狗屋怎么比一般的大啊?」 他試圖轉(zhuǎn)移著話題,滿腔的情緒雖然想要徹底問清楚。 但他更怕,這一問。 會問到令自己失落難堪的答覆。 這五年來,他默默守在何舒晴的身邊,看著女人愛池英杰,愛得卑微,愛得憔悴。 卻從未見女人真正死心放手。 他本以為,去年的那場刻意安排,可以讓何舒晴就此心死。 卻沒想到。 池英杰一場英雄救美,又成功地將何舒晴冷漠的心,翻攪了起來。 雖然何舒晴口口聲聲拒絕,但是躲避的神色,早就已經(jīng)出賣了她堅強(qiáng)偽裝起來的表面。 就在程子昊落寞嘆氣時。 何舒晴撿起了跟鞋,甩著俐落有神的頭發(fā),一臉自信地說道:「專門訂做,想不到真的派上用場了。」 說完,她使了眼色。 讓程子昊再次低下身去,靠在墻邊。并千叮嚀萬囑咐,要程子昊不可以再去觸碰警鈴。 終于順利地爬回了自己二樓的陽臺,何舒晴一臉僥倖,氣喘吁吁地靠在陽臺的落地窗前笑得開懷。 隨后,她將落地窗拉開,顛著腳尖,熟練地走進(jìn)屋內(nèi)。 「何舒晴,你鎖大門,不鎖門窗有用嗎?」 程子昊蹙眉納悶,含怒問著。 這女人,都成年了,竟然還那么少根筋? 何舒晴傲氣回頭,不屑地甩頭。 「我就一個人,又沒多少家當(dāng),小偷對我家沒興趣的。」 說完,她隨即拉下了臉。 「程子昊,你可以走啦!回去你的天晴農(nóng)莊。我累了,我要睡了。」 手腳俐落地朝大門走去,拉開了門。 「請吧!」 她恭敬地擺手,邀請。 實則是趕人啊! 程子昊頓步不前。 詫異鎖眉。 他折騰了整個晚上,還一身狼狽被塞進(jìn)狗屋里。 這女人竟然過河拆橋。 說翻臉就翻臉! 何舒晴癟著嘴,看著抗拒不走的程子昊,一身凜然霸氣地站在原地。 突然,明亮的眼眸里,收進(jìn)了一個令她慚愧的畫面。 日光燈下,程子昊嘴角的傷口更是明顯。 略帶腫脹的唇角和舌尖,還略微留著血絲。 「那個,程子昊,你的嘴角需要擦個藥嗎?」 何舒晴平淡問著。 雖然程子昊粗魯?shù)奈牵龅眠^分又霸道,但也真的幫她化解了跟池英杰僵持不下的尷尬。 她也不是忘恩負(fù)義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