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不來搶走我 第37節
嬤嬤在雨天意外摔死后,孟氏與周明夜都松了口氣,但是沒緩和多久,喬海就找上門來了。 母女倆被嚇得半死,好在喬海似乎并不知曉周明夜女兒身的事情,憨笑著送來了鄉下采的新鮮果子。 周明夜好歹是男兒裝扮,比孟氏鎮定幾分,與喬海聊了幾句,套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小的年紀大腿腳又不靈便,還有個兒子,缺個婆娘照顧,我娘去世前說夫人有意為小的做媒……” 周明夜人都要傻了,那時孟氏的嫁妝幾乎全被嬤嬤坑走了,想起嬤嬤就夜不能寐,怎么可能會愿意給她兒子說親? “不是說姑娘都找好了嗎?十五歲,生辰八字是庚申年臘月……” 喬海報了個生辰八字,話音剛落,周明夜瞬間震顫了一下,而屏風后偷聽的孟氏則是臉色一白,險些暈了過去。 他所說的生辰八字與周明夜的一致,而那時的周明夜,正是十五歲的年紀。 嬤嬤留下的陰霾尚未完全清除,喬海重新黏了上來,唯一讓人慶幸的是他并不知曉周明夜就是他娘所說的那個給他做續弦的姑娘。 孟氏又一次起了殺心,可是她沒有能信任的人,更沒有膽量,也不敢真的沾上人命,最后只能把喬海誆騙了過去。 喬海身殘人丑,沒有營生的能耐,更奇怪的是嬤嬤從孟氏這里訛詐過去的錢財他竟然一無所知,依舊帶著兒子過著貧困的生活。 他每隔一年左右就來求見一次孟氏與周明夜,打著的還是知恩圖報、感謝孟氏對嬤嬤多年照顧的名號而來的。 孟氏有苦難言,硬生生忍了這么多年。每次喬海來的時候,她都如臨大敵,后來都以周明夜病重為由,再也沒讓她去見過喬海。 這一日大早上孟氏就收到了門房的消息,說喬海又來了,驚慌之下,趕緊讓人來告訴周明夜,讓她千萬不能去前院。 周明夜一時惶急,滿腹心事無處說,急忙來找了姜榆,這才有了晨起時那一出。 姜榆見她幾句話的功夫已面無血色,蹙眉思索了會兒,道:“以前不教訓他是因為沒有人手,現在怕什么?隨便捉住他一個錯處,讓護衛把他教訓一頓扔出去就是了。” 周明夜聽得茫然,姜榆又道:“現在咱們手里有人了,還與他講什么道理?” 姜榆說罷,到窗邊喊來了護衛。 這會兒外面守著的正是江鳴,一臉苦相地過來了,聽了姜榆的吩咐,疑問道:“這個跛腳男人不是忠仆的兒子嗎,怎么要為難他?” “因為我就是一個壞姑娘啊。”姜榆瞇起眼,哼笑一聲道,“我就喜歡為難人,尤其喜歡為難那些多嘴質疑我、不聽話我的話的人。” “是,屬下馬上就去!”江鳴當即老實去做了。 事情吩咐下去,姜榆卻沒跟著放松,她還在想事情。 “嬤嬤從你娘那里訛詐過去的銀錢真的沒有留給喬海?” 周明夜肯定道:“沒有,喬海有賭錢的惡習,半分銀錢都藏不住,不然也不至于窮困至此。” “沒有留給唯一的兒子,她也沒有別的親人或者來往密切的人,那會把東西給誰了呢?”姜榆撐著下巴苦思冥想。 周明夜嘆氣,“也許是怕喬海拿去賭錢,所以自己藏起來了,結果她死得突然,沒來得及告訴喬海。” 這是最合理的推測了,了姜榆總覺得哪里不對,然而又想不出具體是什么問題,最終只能暫且先這么認為了。 第44章 嬌娘 周明夜根本不敢擔任什么官職, 她怕罪名越滾越大,到最后無法脫身。這次去禁軍也是猶豫再三,那邊全是男人, 她不敢過去。 “我問過了, 就是記錄名冊、抄寫通告的活, 會寫字就行。”姜榆勸道, “不起眼的,只要是個讀書人就能做,事兒也不多,放心去吧。而且調令里可不止你一個人,不用擔心。” 緊張了幾日, 周明夜還是去了,如姜榆所說,負責謄寫花名冊是個小差事,同去的除了她還有幾個不受寵的公子哥,其余的就是禁軍中找出來的識字的人了。 里面也沒有人管, 想謄寫就謄寫,不想的話躺著睡覺都成, 就是有一點, 官署里看得緊, 除卻來回通道與抄寫用的小院子, 別處不許走動, 小院外隨處都是帶刀禁衛。 有個公子哥不信邪非要去別處逛逛,禁衛什么也沒說,直接一刀橫在了他脖子上, 血當場濺了一地。最后是被人抬回家去的, 死生不知。 周明夜心驚膽戰, 仔細觀察了一整日,終于確認他們只是個擺設。想來也是,涉及禁軍的事情怎么可能交給他們這些人來做,真正做事的,都是里面的那些人。 她在這里依然是掛個名的閑差,繼續保持低調,根本沒人注意到她,連明昌侯府的人都不知道她被調到了別處,除了孟氏根本就沒人來問一聲。 到了下值的時間,來接她的馬車簾子一掀,露出了里面的姜榆。 “來接你啦!”姜榆笑盈盈道。 接了兩日,第三日起,馬車正常來,但是里面的人不在了。 “音音人呢?”周明夜問。 護衛面不改色道:“回府前會回來的。” ……肯定是找林旗去了。 周明夜無奈地嘆了口氣,吩咐護衛沿著護城河繞一圈再回府去。 . 姜榆的確是去找了林旗,她這幾日打聽了些平昌侯府的往事,想來告訴林旗,也是要看看府中整修成什么樣了。 “還有哦,我總覺得那個喬海有問題,你再讓人去查查他。” 那日江鳴暗中動手,讓喬海沖撞了拄著拐在院子里散心的周意辰。周意辰一看見他的跛腳就覺得晦氣,讓人把他打了一頓趕出了府。 姜榆只有那幾個護衛,既要保護人,還要幫她跑腿,不夠用的,就把這事給林旗。 她去看了林玖,又把正事說完后,就想要折騰林旗了,可惜的是,這時候下人傳話說溫絮之過來了。 周明夜總是裝病,宮宴等去的少,姜榆自然也很少去,因此還從未見過溫絮之。她還記得呢,都是因為這個溫絮之,周明夜才不愿意她把事情真相告知林旗。 “我讓人送你回去。”林旗道。 姜榆跟著他到了前廳,搖頭拒絕,“不回,我要偷聽你們說什么。” 她臉上蒙著面紗,在廳中繞了一圈。廳堂最里側有個通往庭院的小門,用屏風擋著,一般情況下沒人會注意。 姜榆自覺吩咐府中丫鬟道:“給我備上糕點與清茶,任何人不許透漏我的存在。” 她這一日是傍晚時來的,臉遮得嚴實,但支使府中人毫不客氣,不僅對著府中指指點點,還理直氣壯地要求林旗做這個那個。 府中丫鬟們被支使習慣了,想也沒想就趕緊應下了,應完了才記起去看林旗的臉色。 林旗點頭讓丫鬟們照做了。 溫絮之被下人領進來,先是左右張望了下,再搖著扇子坐下,道:“一段時日沒來,你這府上怎么變了這么多?我方才見前面還栽種了罕見的白蓮,那水榭閑亭的可不像是你的喜好。要不是知道你身邊沒人,我都以為你這府中是多了女主人呢。” “林玖不是嗎?” “嗨,她這么小呢,再說了她早晚得嫁出去,哪能算得上主人家。”溫絮之隨口說著,端起茶水吹了吹。 溫國公府中子女眾多且嫡庶分明,他居長居嫡,下面的弟弟meimei都得仰他鼻息,尤其是府中的庶妹,為了求得一門好親事,對他是又敬又怕,他早就習慣了。 可這話聽得林旗皺起了眉,屏風后的姜榆也不悅地從縫隙中掃了一眼過來。 林旗無意與他多言,簡略道:“上次你放過了周明夜,多謝。” 說的是周明夜去保州那會兒,溫絮之原本打算路上發難,最后給了林旗面子收手。 “這算什么。”溫絮之放下茶盞,重新打開了扇子,愜意地搖著道,“我就是不明白,周明夜那病秧子奪了你未婚妻,你竟然還要護著她,你是怎么想的?” “你為什么這么厭惡周明夜?”林旗不答反問。 姜榆一下子豎起了耳朵,這問題就是她讓林旗幫忙問的,溫國公府與明昌侯府有仇怨可以理解,但是溫絮之格外針對周明夜是為什么? 姜榆問過周明夜,但是她支支吾吾,一直沒能說清楚。 以后若是周明夜得以恢復女兒身,多半會與明昌侯府鬧僵的,那時候她可就沒有了靠山,萬一溫絮之再伺機欺辱她,那周明夜可就毫無還手之力了。 姜榆想先把恩怨弄明白,以防萬一。 溫絮之的聲音一下就冷了下來,嘲道:“你就當我是看不慣他那娘娘腔的樣子吧。” 林旗側目看他,道:“凡事總得有個原由。” 溫絮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色又青又白,好一會兒,怒道:“他這人看著手無縛雞之力,其實全是裝出來的。當初他在彩月樓里與人廝混,可是翻云覆雨不知天地為何物!” 林旗面色微變,他沒去過彩月樓,但京中有名的風月場所,他還是聽說過的,前些日子還總有人想要邀請他去。 姜榆管那些去青樓的人叫做臟男人,與這種人說話都嫌臟,怎么可能容忍周明夜往那里去? “什么時候的事?” “好幾年前了,我親眼所見,不然就他那不男不女的樣子,我還真要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男人了。”溫絮之咬牙切齒地說完,又道,“那姜家小姐自以為嫁進了侯門,對他鞍前馬后地照顧,殊不知周明夜成親前就在外養了個美嬌娘,藏的是誰也找不著。” 林旗皺眉,繼續問:“什么美嬌娘?你見過?” “就是當初與他在彩月樓廝混的那個美妓,那日之后就被他帶走藏了起來。” 溫絮之說完這句,接著恨恨道:“若是讓我知道她在哪兒……” 之后他便不再多說一個字,飲完一盞茶水,平復了下情緒,把話題拉回最初,道:“我就不繞圈子了,今日來找你是有事要問你,你可有成親的想法?” 林旗原本正想著周明夜的事情,若是他早有心儀之人,因為心儀之人出身差,才與姜榆假意成婚,倒也說得過去了。 正思索著,聽溫絮之這么問,林旗余光往漫不經心地往旁邊掃去,答道:“有。” 溫絮之愣了下,“你有想迎娶的姑娘了?是誰?” 未得到答案,他有些遺憾,道:“可惜了,我姑姑有意與你結親呢。宣儀郡主你可見過?樣貌自不必說,家世與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你要娶的是哪家姑娘?可比得上她?” 這幾個問題林旗一個也不想答,問:“可還有別的事?” “沒了,我今日就是專程為這事來的。” 林旗即刻喊人送客。 外面天已見黑,再耽誤下去,姜榆就回去太晚了,況且按她的性子,聽了溫絮之方才提了宣儀郡主的那番話,一定又會借題發揮,耍賴不肯走的,哄她都要好久。 打發了溫絮之,屏風后卻遲遲未見動作。 林旗走過去,去見姜榆端坐著,細細的柳葉眉向著眉心攏起,小桌前擺著的茶點幾乎一動未動。 聽見動靜,姜榆抬起了頭,好似才反應過來,滿是疑惑地問:“明夜去青樓了?還與……廝混?” 停了一停,她又重復道:“不知天地為何物?” “溫絮之親眼所見?”姜榆這一句語調揚起,迷茫地望著林旗,“是我聽錯了,還是溫絮之他眼睛出了問題?” 姜榆自打聽見這事之后,神智就沒回籠過,她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 溫絮之是親眼看見周明夜與人廝混,所以確認她是男子的? 他與周明夜結仇是因為一個青樓女子? 這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