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退一步，抬頭望著突然動手的牧白黎，抿緊唇, 聲音莫名沙啞，“你要和我動手？”

    牧白黎收回傘，無論表情還是語氣都十分淡定, 就仿佛剛才突然攻擊用傘掄人的不是他一樣。

    “現(xiàn)在是雨天，我又不瘋。”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擅長近身格斗，只能遺憾打消這個念頭。

    最后他留下一句話, 準(zhǔn)備撐傘離開。

    “這事和我沒關(guān)系，那段時間我連基地都出不去, 殺什么人。”

    牧白黎真覺得魏卓懷疑來懷疑去懷疑得腦子出了問題，有空懷疑他這個連出基地還要上報的人, 不如去調(diào)查一下那什么聯(lián)絡(luò)渠道。

    他這么想著, 然后又聽到魏卓說。

    “白黎, 我想說.......兇手可能與你熟識。過去，現(xiàn)在，或是未來，他為了你去殺死可能會危害到你的重生者。以及，兇手本身也可能是重生者。”

    “你說的有道理。”牧白黎毫無感情地扯扯嘴角，“但也有一種可能，兇手對重生者出手的原因只是引起你們對我的懷疑……雖然做法很粗.暴簡單，但現(xiàn)在不也成功了？”

    “……”

    牧白黎沒有再看魏卓的反應(yīng)，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因為接連兩次雨傘脫手，導(dǎo)致渾身濕透，去超市買日記本的計劃只能暫時延后，在去買套新衣服還是直接前往楊銘明家中思考半會，最后選擇后者。

    還省了筆錢。他慢慢地想。

    楊銘明家離得不遠(yuǎn)，走過去也才十分鐘不到。

    進(jìn)公寓樓，乘電梯上五層，左拐確認(rèn)下門牌號，然后敲門。

    門的另一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是極有穿透力的大喊。

    “牧小黎！我好想你啊——”

    牧白黎退后幾步，面無表情地抬起傘尖，直接把出現(xiàn)在門后、大張著手臂試圖擁抱的楊銘明擋在一米外。

    楊銘明臉上滿是驚喜的快樂，然而看到落湯雞一般的牧白黎的瞬間，臉上表情一僵，化為不敢置信。

    “臥.槽！牧小黎你怎么一身水！你就這么一路過來的啊！？你這雨傘哪里買的？質(zhì)量這么差！告訴我哪家店，我要去投訴！”

    牧白黎隨口回答：“三無產(chǎn)品，但材質(zhì)不錯，適合打人。”

    “打人？”

    楊銘明不知道想到什么，臉上的憤怒消散不少，開始指責(zé)臉，“你打架竟然不喊我！以前我都能舉著板磚替你沖鋒陷陣，現(xiàn)在我都是異能者了，雖然還不是很穩(wěn)定，但當(dāng)個rou盾也不錯啊！”

    牧白黎推開擋在門口的楊銘明，直接進(jìn)屋，“沒真動起手來。而且你以前不是舉著板磚沖上去，而是直接把自己砸進(jìn)了醫(yī)院。”

    楊銘明，“……靠，幾天沒見，牧小黎你這拆臺嗆人的能力見長啊。”

    “客氣。”

    牧白黎進(jìn)屋后，目光在屋內(nèi)徘徊一圈，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你今天出門了嗎？”

    “沒有啊，現(xiàn)在出門會被警告的。”

    牧白黎若有所思，他轉(zhuǎn)頭正想說什么，就看到楊銘明拿起他剛剛放在鞋架旁的黑傘，直接將傘尖抵在墻面上。

    “等等，你別用力——”

    牧白黎試圖阻攔，然而晚了一步。

    ——咚。

    傘尖直接把墻壁穿透了。

    牧白黎陷入沉默。

    楊銘明雙手顫抖，從喉嚨里發(fā)出興奮激動的叫聲。

    “我靠！這傘好牛批！好牛批！！我收回原來的話，我要給它打五星好評！雖然擋不了雨，但做武器時好風(fēng).sao好帥氣啊！！”

    牧白黎，“……我先去洗澡了，衣服還在中間那個房間里？”

    “嗷，老媽昨天還拿出去曬了。”楊銘明拿著那把黑傘開始玩耍，“好酷哎！”

    看楊銘明這樣子估計一時半會興趣消不了，牧白黎扭曲就準(zhǔn)備去洗個熱水澡。

    等他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門口那塊地方，除了鞋架上墻壁那個洞外，還多了五個大小不一的洞口。

    而罪魁禍?zhǔn)滓呀?jīng)玩夠了，心滿意足地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牧白黎走過去，難以言表，“你會被罵死的。”

    楊銘明滿不在乎，“不會，因為最近我狀態(tài)不好，不小心又小小失控一下。”

    說到這，楊銘明刷得坐起身，又激動起來，“我給你表演一下！”

    在牧白黎的視野內(nèi)，楊銘明身上冒出四條粗細(xì)不一的黑色觸肢，在空中微微顫動后分散開去。

    一條伸向廚房，從冰箱卷起可樂返回，落在牧白黎右手邊，被他接過。一條從零食柜里撈出幾包零食，一條在沙發(fā)前的桌面固定甜橙，另一條卷著水果刀開始切。

    “厲害吧！這就相當(dāng)于我有好幾條可自由伸長縮短的手臂。”楊銘明頗為驕傲。

    “厲害，以后可以連舉五六塊板磚了。”牧白黎打開可樂喝了一小口。

    楊明明瞪大眼睛，正要反駁，手機(jī)鈴.聲響起，他接過，臉色頓時苦了起來，“對.....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

    電話掛斷，他癱了回去。

    “完蛋，能量波動太大，又被觀測員發(fā)現(xiàn)了，估計過半小時就會過來。”

    楊銘明扭頭看向牧白黎，“說起來，你前段時間做了什么？危險嗎？”

    牧白黎坐在沙發(fā)的另一邊，取來遙控器轉(zhuǎn)電視臺，“出國旅游，撿了條蛇，逛了森林和古堡，順便建立新的友善人際關(guān)系。”

    楊銘明：“……我怎么感覺奇奇怪怪的，牧小黎你是不是隱瞞了好多啊！”

    牧白黎又開始安靜喝可樂，假裝什么也沒聽到。

    “算了算了，反正以后出任務(wù)我也在嘿嘿。”

    楊銘明身體左右搖晃，看起來很開心，隨即突然右晃靠在牧白黎身上，小聲逼逼，“話說，你不是加入那什么部門了嗎？聽說［天眼］app上顯示昵稱超牛批，還能進(jìn)入秘密論壇，我想看看～”

    牧白黎掏出手機(jī)扔了過去。

    “嗷嗷嗷！好耶！！”

    牧白黎耳邊終于安靜下來，等到幾分鐘后他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楊銘明正在手速飛快地打字。

    牧白黎眼皮一跳，頓時察覺不妙，想要把手機(jī)拿過來看看楊小明在做什么。

    然而楊銘明直接跳下沙發(fā)，一邊哈哈哈大笑一邊滿客廳亂跑，同時手指在鍵盤飛速移動，一條又一條的句子被發(fā)了出去。

    “楊、小、明！”

    然后，

    牧白黎成功截到路，把楊銘明按倒在地，奪回自己手機(jī)，皺著眉頭翻看后臺顯示“發(fā)出”的消息頁面。

    是在人數(shù)最多的第一層論壇。

    在多個吵架樓里都發(fā)出不止一條評論，不是“哈哈哈哈”就是“略略略略”，偶爾正經(jīng)的也都是“快來點贊，快來評論，嘻”，在吵架樓里畫風(fēng)格外新奇，看起來就像是一行走的“哈哈哈”機(jī)器人賬號。

    然而由于這個賬號的等級極高，即便是毫無意義的“哈哈哈”評論也都已經(jīng)破99的留評，并且還在飛速上漲，一刷新就快破千，估計破萬也不過幾小時內(nèi)。

    牧白黎：“……”

    他不斷地深呼吸，努力壓下揍人的念頭。

    罪魁禍?zhǔn)走€在不停撲騰，“救命！救命！牧小黎要殺人了啊——”

    牧白黎一手按住楊銘明，一手準(zhǔn)備刪除發(fā)出去的那些評論。

    然而他還未動手，一個電話打來。

    是齊斯書。

    接通的瞬間，另一邊傳來幸災(zāi)樂禍的大笑。

    “牧白黎，你今天好活躍啊！到底是哪位能從你手里搶手機(jī)還成功發(fā)出這么多條評論噗哈哈——”

    “你猜到了？”

    “這顯然不是你啊。”齊斯書壓住笑聲，“我和信息組那邊的人說了，這個賬號的評論等下會刪掉，你回頭注意點形象噗，咳，不行還是忍不住哈哈哈……”

    “……”

    通話結(jié)束后，牧白黎低頭，目光幽幽地凝視地上的那人。

    楊銘明熱血上頭的腦子終于冷靜下來，咽口水，“要不，你還是揍我一頓吧？”

    ***

    夜幕降臨。

    冷清許久的公寓終于亮了燈。

    現(xiàn)在的時間是晚上十點，魏卓回到家后并沒有給自己準(zhǔn)備晚飯。

    他直接坐在餐桌邊，從包里取出那五位死者的照片，逐一在桌面擺放整齊，又取出各種調(diào)查而來的資料，不知道多少次地重復(fù)細(xì)看，試圖從冰冷的文字里探尋一絲線索。

    他原先的任務(wù)是追捕從a市基地逃脫的啟明者，后來意外在那個小鎮(zhèn)與牧白黎、齊斯書等人相遇，結(jié)果不僅任務(wù)失敗，還涉嫌過度執(zhí).法的可能性。

    最后在那位老先生的介入下，魏卓暫時卸下特異部的職務(wù)，對外說法是休息一段時間，實際是轉(zhuǎn)去處理一些異常案件，也算是撿起老本行了。

    結(jié)果萬萬沒想到，到手的第一起就是連環(huán)兇殺案，被害人是重生者，而兇手是異能者……

    魏卓無奈嘆氣，從桌上拿起一張照片，還未等他仔細(xì)去觀察時，背后突然冒出一股涼氣。

    一只手輕輕按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視線里，又有一只手從他手中取走那張照片。

    在冷色調(diào)的燈光下，那只手顯得格外蒼白，甚至隱隱有幾分透明。

    “我記得這人，少數(shù)敢背叛暴君的，實力不錯但品行不好，估計以為自己反水的動靜很小，最后是被蟲子啃食而亡。”

    神秘出現(xiàn)的那人輕聲說道，語氣微涼，又莫名帶有幾分古怪的笑意，“在這個世界里，竟然死的這么早嗎？”

    魏卓閉了閉眼，克制急促的呼吸，“你怎么來了？”

    神秘人把照片放回桌面，語氣恢復(fù)溫和，有種能讓人放松心神的輕柔感，讓人不自覺卸下心里防備。

    “看看你的行動，結(jié)果有些出乎我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