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暗涌 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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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司異卻像是享受他這份恐慌,有意地不去阻止,以旁觀者的姿態輕蔑地扯了扯唇角。 盡管這是施今倪第一次見到他們是以什么樣的狀態相處,但她仍舊能想到平時的鐘析在這里會過得多艱難。 她斂下眼皮,兩只手握著他的腕骨,是無形中的商量和請求。 見他無動于衷,施今倪又往他身側挨近了點。佯裝被嚇到,擔心地出聲:“它會咬人嗎?” “不會咬你。”漆司異輕描淡寫一句,“旁的難說。” 但說是這么說,他還是大發慈悲般拽了拽狗繩。杜賓停下叫喚,跟著他們一塊進了內院。 施今倪看見了之前在九瑰臺見過的張姨,她上前把狗繩牽走,順便帶走了施今倪手上那份綠豆湯,說幫她冰一會兒再送上來。 經過草坪,施今倪終于開口說話:“我這樣進來沒關系嗎?” 漆司異摘了帽子,帶著她往樓上房間走:“嗯?” “你家里人看見我怎么辦?我該說我是你同學,來這找你玩的嗎?”她錯眼間,看見他衣服上沾了落葉,像是到山林里走了一圈。 他有些心不在焉,干凈修長的指節勾著帽扣:“他們可能在前廳,你想過去打個招呼?” 這棟別墅很大,從院子外的花園到泳池那都需要擺渡車,更別說里面有多少扇后門后院,況且這家里連老爺子不一定閑著。 她下意識搖搖頭:“算了,你到哪了?” 漆司異淡聲:“掃墓,今天是我母親的祭日。” 原來是今天,難怪身上隱隱有清苦的燭火味。 施今倪垂眸,攥著衣角,才想起補上一句:“剛才我找你沒找到,就碰上了外面那個男生。他……也是你的家人嗎?” “不算,我大伯女朋友的兒子。” 他聲音聽上去有些難以抑制的躁意。揉了把冷了許久的臉,進臥室從衣柜里挑了套休閑的衣服往浴室里走:“你在這玩會兒。” “好。” 漆司異在老宅的房間是二樓的主臥,中西式的裝修風格。內外空間都很大,但簡約又冷淡,檀香烏沉木的香薰味道充盈整間臥房。 施今倪在書桌那隨便看了看他以前看過的典籍,商業金融時報等等。美式教育和中式教育有蠻大的不同,至少他以前看的這些真不像是一個準高三生該看的。 目光停留在一張擺在桌角的相框,上面是一個溫婉的女人在寺廟門口抱著一只貓。 …… 身上的香火味道太嗆鼻,花灑里的水正從腦袋上方往下流,順著男生緊實冷白皮的腰腹肌理沒入人魚線。 丟在一旁的手機響了好幾次,被他選擇性忽視。 等洗好后,漆司異后脖頸上掛著條白色毛巾,黑色發梢還有些濕。隨手點開了手機看未讀消息,是個非聯系人的未知號碼。 【我知道你不會看我的信息,我是柴近芝。我和鄺盛現在在你家對面美術館的咖啡廳等你,有些關于施今倪的事情想找你告知清楚。】 【我沒有騙你,我有證據。你以為她是無緣無故來朗御的嗎?她是為了鐘析!】 浴室門拉開,外面傳來一道陶瓷玉器摔在地上的聲音。 門外的兩個人紛紛轉頭朝他看過去。 漆司異低眼,地上兩攤殘余的破碎。一邊是他珍重的相框,另一邊是張嬸腳邊上的綠豆湯,連同碗勺都碎了一地。 好在立夏時就已經撤了地毯,倒也不算難收拾這些玻璃碎片。 張嬸見他出來,連忙道:“少爺,我———” 她話沒說完,施今倪搶過話來,揚聲:“我不小心打破的,和張嬸沒關系,對不起。” “……” 張嬸懷疑又憋屈地看著她,相框確實是自己一進來就看見碎了的。但綠豆湯是遞給施今倪時,似乎彼此都沒端穩才摔在了地上。 雖然施今倪全攬下了責任,可是這話聽著更像是幫下人開脫。 她自己都這樣覺得,更何況漆司異。 張嬸遲疑地看向漆司異,不知道怎么開口解釋時,施今倪已經蹲下身去撿那些碎瓷片。 手臂一下被漆司異拎起來,他冷聲,對著張嬸的方向:“你老糊涂了,讓客人收拾?” 這話就已經是在向她問責。 張嬸在漆家干了這么多年,頭一次挨小輩的罵,臉色霎時難堪下來。顧不上解釋這么多,連連說了好幾句抱歉的話,急急去拿手套和掃帚。 那張相框里的相片有多重要,張嬸是再清楚不過,所以也是最先處理那邊:“少爺,照片……” 漆司異接過來,塞在了床頭的一本書里。 他眼底晦澀不明,此刻的氣壓低到無人敢觸犯。抽開后頸那條毛巾,拉著施今倪直接下了樓。 “張嬸不是故意的,她應該是不小心碰到了……”施今倪和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相扣,晃了下。 漆司異側額,面色無波:“是嗎?我倒覺得她做事越來越敷衍了。” 她也隨口地推波助瀾般說:“可能在你家住了很久,又一直對你是看孫輩的眼光。就沒有雇主和雇傭的概念了,干活會比較隨意點。” “確實以后該敲打一下。”漆司異看著少女的側臉,突然松開了和她交握的手,“我出去一趟,拿點東西。” 施今倪仰頭看他:“那我和你一塊?” “你不用。你隨便逛逛,我很快回來。”他捋開她額前的碎發,黑漆深邃的眼睛望住她,稍稍勾下頸。 “……” 是索吻的意思,但有些太突然。 施今倪啞然地愣了兩秒,往四周看了眼確認沒人。才踮腳在他薄唇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下,聞到他頭發上很清冽的薄荷香。 - 柴近芝和康景坐在咖啡廳這等了很久,但都抱著一股不見到漆司異就不離開的決心。 門框上的風鈴響了幾聲。 兩人面上一喜,齊齊抬頭朝來者看過去。 漆司異手上捏著手機一角,踱步走了過來。坐在他們對面,冷淡至極的語氣:“五分鐘說完。” 康景和他許久沒有聯系過,這會兒見他還有些不自在。 “施今倪之前說自己是在杏嶺上高中。我和康景找人問過了,當年在杏嶺和她最熟的一個男生,叫鐘析。” 柴近芝主動開口,字里行間有種拆穿她真面目的咬牙切齒:“她是為了報復我們才轉學過來的,她跟你在一起應該也是因為鐘析。” 漆司異指腹摩挲著手機外殼上的貼紙,眼皮懶懶垂下,看不清情緒:“鐘析和我有什么關系?” “你不用再故意和他裝不熟,我知道鐘析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 早在漆司異來到朗御的第一天,柴近芝就聽見了校長和漆家人的談話。 她那時候自作主張地為了討好漆司異,刻意在人前有意無意地刁難過鐘析,也是在論壇小群里發鐘析母親是小三的爆料人。 原本柴近芝從來沒聯想過鐘析和施今倪會有什么關系。 但是康景的事情、施今倪對她的敵意、包括后來的甄時建……這些事連起來實在太巧合。 康景自然也知道自己對鐘析做過什么,高一有段時間打架次數太多,家里停了他的卡。正好認識鐘析這么個兜里有錢的二愣子,又急于加入他們群體。 他當時倒也沒真心對鐘析,和幾個兄弟合起伙來騙這傻小子的錢。 也就是施今倪曾經向漆司異說過的“跟班”故事。 康景咳了聲,把手機遞過去:“我費了很多功夫,找到了鐘析之前用過的博客主頁。” 一個斷更了近一年多的博客,更像是鐘析的日記博。 那里面記載著新學校里同學的排擠騙錢,別人嘴里對他小三兒子身份的傳播和嘲諷、物理老師的刁難,家里保姆都看不起的刻薄…… 【我知道自己沒資格,但我還是很恨他。如果沒有他的存在,我不會受到這種對待,我也不會有這樣狼狽的人生。】 他,除了漆司異還能有誰。 所有的線索指向施今倪轉來朗御后發生的一切,完全詮釋了她的理由。 把康景弄退學,是報復當初做跟班被訛錢。針對柴近芝,是替被放在人群里的爆料以牙還牙。求他處理甄時建,不僅僅只是對張雁的好心援手。 就連剛才在家里對張嬸的故意冤枉,也是為鐘析鳴不平。 那么。 和他交往,當然也不是因為喜歡。 說他連出生都優越,原來是嘆息鐘析只是個小三生的私生子。問他為什么要回國,是嫌他的存在讓鐘析過得不痛快…… 樁樁件件,一盤好長的棋。 那些欺凌過鐘析的,都被她一個個直接或間接地報復回來了。輪到漆司異,她隔岸觀火,看著他一點點燃燒防備、距離,最后是袒露的軟肋和愛意。 她用著她的方式,審判了所有傷害過鐘析的人。 康景在默默感慨,好在當初沒為這樣的一個心機女和漆司異翻臉。柴近芝捏緊了手,希望揭穿她的偽善和手段。 桌對面坐著的漆司異卻突然笑了,笑意不達眼底。話語聲輕到低不可聞,若有所思:“所以下一個,是我啊。” 那笑里有幾分捉摸不透的有趣,興奮,輕慢,還有……悲涼。 后者那種情緒,柴近芝覺得怎么都不該出現在他眼里。寧愿是對施今倪這個背叛者的氣憤,都不該是有點惋惜的悲涼。 漆司異這樣挑剔傲慢的男生,冷漠到把旁人的熱情愛意都耗盡,還能事不關己地全身而退。 可原來,他也會因為一個欺騙他的女孩感到痛苦。 - 午后的陽光西斜,照在屋頂的琉璃瓦上。 花園里看上去綠油油一片,或許是為了照顧漆司異的花粉過敏體質,整座小區里的門前都沒有栽種過那些花粉很重的植物。 外院的小石子路那,鐘析還在撐著拐杖練習走路,施今倪在他旁邊看著。 有了合適的身份和合理的解釋,她現在并不怕被漆司異又或者是漆家的下人看見。 “不知道我媽怎么想的,居然同意你去朗御……”見到故友,鐘析話也多了點,“我知道你這一年下來過得不錯,但你有沒有想過現在該怎么收尾?漆司異這人手段比你想象得硬,也狠。” 接近漆司異的理由很簡單,一是因為柴近芝。 二是因為鐘析母親要和漆司異的大伯結婚,但他從中作梗,甚至一直想把鐘析母子倆送出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