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君？”

    衛(wèi)沅君抵腮的手一滑，下巴磕到了桌子上，疼得眼中閃了淚花，她哪里還有心情討論這個，昨晚進宿舍大門前，顧言之怎么說的？

    “衛(wèi)沅君同學，明天考試加油。”他的聲音溫和，衛(wèi)沅君卻聽出了一絲寒意，他那話在她的耳里生生變成了另一個意思。

    衛(wèi)沅君，明天等著掛科吧！

    第10章 十分

    迎接考試的心情就像早上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沖刷令人很不愉悅，衛(wèi)沅君到實驗室時頭發(fā)還在滴著雨水，半濕的衣服以及進水的鞋子讓她冷得牙齒都在打顫。

    即使大暴雨，顧言之仍舊來的準時，他發(fā)絲干爽，身上也沒有一點被雨淋到的痕跡，果然開車來的老師，跟他們撐傘走來的就是不一樣，衛(wèi)沅君暗自腹誹。

    “班長在哪？”顧言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引得班上女生的低聲贊嘆，衛(wèi)沅君是第一次看到他戴了眼鏡，深邃的眸子藏在鏡片之后，更顯得他氣質(zhì)溫潤儒雅。

    看到班長舉了手，他才開口說了今天的考試規(guī)則，“考試三個人一組，班長按照學號分好，我一會會在對面骨室，你們分組進來考試，聽明白了？”

    “明白……”

    得到班上的回答，顧言之抬步往骨室走去，班長拿了名單，快速分好組便開始喊人考試。

    衛(wèi)沅君學號靠后，分到的組自然也靠后，看著陸陸續(xù)續(xù)被叫進了幾個人，她拿著解剖實驗課本很是緊張。

    “哎，吳聊，怎么樣，顧老師問的問題難嗎？”

    吳聊是她們宿舍學號排在最前面的，被叫進去沒幾分鐘就出來了，衛(wèi)沅君拉著她悄聲問道。

    “不難的，放心啦，都是很簡單的問題。”吳聊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可以安心。

    吳聊是學霸，她說的不難還真不太有說服力，不過其他已經(jīng)考完的人，好像也沒有聽見哪個出來抱怨題目太難的，衛(wèi)沅君才稍稍放了心。

    第二節(jié) 課衛(wèi)沅君才被班長叫到，她被分到與顏佳佳和陳晚一組。

    骨室的門虛掩著，陳晚先推開走進，衛(wèi)沅君跟在顏佳佳身后。她緊張過了頭，心不在焉的，連骨室門口那一大攤水漬都沒留意，鞋子一滑便摔倒在地……

    “撲通～”門口傳來一聲悶響，顧言之回頭，嘴角一抽，輕咳了聲，鏡片下的眼眸閃過一抹笑意。

    “沅君，你沒事吧？”顏佳佳趕緊伸手扶她，指尖觸碰到的肌膚一片冰涼。

    衛(wèi)沅君搖頭，臀部傳來陣陣的疼痛，褲子本來就被淋得半濕，現(xiàn)在倒是全濕透了。風一吹過，冷得不行。

    顧言之拿著計分表，看著面前站著的三個女生，神情嚴肅，“可以開始了？”

    陳晚和顏佳佳學號都在她前面，顧言之自然先提問的她們，至于問的什么問題，衛(wèi)沅君根本沒注意聽。

    濕透的褲子緊貼在腿上，很是不自在，衛(wèi)沅君手不斷捏著褲子的邊線，想把應是寬松的褲子拉開一些。

    “衛(wèi)沅君。”顧言之走到她面前喊了一聲，見到她注意力集中了，才伸手從一旁的箱子里挑了只骨頭問她，“說一下這是什么骨。”

    衛(wèi)沅君接過那只骨頭，仔細辨認了幾秒，邊打量著他的臉色邊道“應該是脛骨吧？”

    “應該？”顧言之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嚇得衛(wèi)沅君手忙腳亂的揮舞著手中的那只骨頭，“老師，是脛骨。”

    顧言之連忙往后退了一步，手在計分表上寫了什么，隨后又問了第二個問題，“家禽的淋巴器官有哪些？”

    這正問到了衛(wèi)沅君看過的，她一陣激動，快速答出，“胸腺、法氏囊、脾。”

    顧言之轉(zhuǎn)了一下手中的筆，淡淡道，“不錯。”

    聽見他這兩個字，衛(wèi)沅君心內(nèi)松了口氣，掐著掌心的指尖也松了一些，認真的聽他接下來的問題。

    “最后問一題，家禽的羽毛，根據(jù)形態(tài)可分為哪三種？”

    這個知識點衛(wèi)沅君記得看到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她咬著唇心內(nèi)焦急。

    “正羽、絨……”一旁的顏佳佳輕聲提醒她，卻被顧言之一個眼神嚇得縮了回去。

    “還沒想出來？”他語氣不耐，衛(wèi)沅君原本已經(jīng)差不多記起的答案又忘了一半，她磕磕巴巴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正羽、絨……絨羽……”隱約記得還有一個，但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她抓了抓頭發(fā)，欲哭無淚。

    顧言之也沒有耐心等她慢慢想了，只隨手在計分表上填了個數(shù)字就讓她們出去，“可以了，讓班長喊下一組。”

    衛(wèi)沅君泄氣的往外走，才剛走到門口就聽他沉聲說道，“對了，衛(wèi)沅君，你的牛軀干骨圖還沒交。”

    這個她畫了，還花了不少時間，至少畫得她自己很是滿意，不知道顧老師看她畫得這么認真會不會給她少扣點平時分，這么一想，衛(wèi)沅君倒是積極了，“顧老師，你等等，我現(xiàn)在就交。”

    說著她跑回實驗室，從書包里拿出了一張折疊好的實驗紙。

    再回到骨室時下一組的人還沒進來，衛(wèi)沅君趕緊交了圖，還趁機墊腳瞄了一眼他手里的計分表，幾行數(shù)字密密麻麻的，衛(wèi)沅君沒法找到她自己。

    “衛(wèi)沅君，你畫的什么？”顧言之將那張報告紙攤在她面前，許是書包不防水，報告紙有被打濕又干掉的痕跡，衛(wèi)沅君仔細用黑筆描過的輪廓已經(jīng)糊成一片，像是被潑了墨，畫的什么也看不出來。

    衛(wèi)沅君摸著那張報告紙，眼眶忍不住紅了，她聲音委屈，“顧老師，我真的認真畫了。”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還有些濕潤，顧言之生怕她下一秒就要像隔壁那個老愛抱飛哥的小女孩一般哭出聲來，他輕嘆口氣，拿著筆在報告紙上點了點，“這次算作你交了，出去吧。”

    衛(wèi)沅君以為他的意思是不會扣她的平時分，瞬間樂了，“謝謝老師。”

    ***

    考完試，衛(wèi)沅君一身輕松，連步伐都輕快了些。實在難以忍受身上濕噠噠的感覺，她只匆匆的從食堂打包了一份飯菜就回了寢室。

    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衣服，衛(wèi)沅君才覺得舒適了些，她一屁股往椅子上坐，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沅君，你的屁股……要不要上點藥啊？”顏佳佳塞了滿滿的一口飯，說話時捂著嘴，怕飯噴出來。

    衛(wèi)沅君緩了一下，待痛感退了些才擺擺手道，“還是算了吧。”她剛剛洗澡時看了一眼，好像有一塊青了，不過在這個部位涂藥，多少還是有些麻煩和尷尬的。

    “真可惜，以后就不能聽顧老師上課了。”田曉悅蹺著腳，感嘆了一句。

    顏佳佳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臉的遺憾，“對啊，顧老師好像真的只是來給王徽京老師代課的，我在學校官網(wǎng)都沒找到他的名字。”

    “才不想聽他的課呢。”衛(wèi)沅君小聲嘀咕著，雖然他有顏值，但是打分太嚴格，她可不想每天擔心掛科。

    想到掛科，衛(wèi)沅君下意識點開了教務系統(tǒng)，看著這學期成績一欄的空白，她輕拍了下額頭，傻了，成績怎么會出的這么快。

    痛快的睡了一下午，衛(wèi)沅君才準備要出門去給暖暖他們倆補課。地上的雨水還沒干，她吸取了早上的教訓，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就怕腳底打滑再次摔倒。

    給暖暖講了幾道計算題，衛(wèi)沅君直覺腹下隱隱有什么東西傾瀉而下，她暗道不好，連忙跑了趟廁所，果真是姨媽來了。

    她的書包上午淋濕了，今天背過來的是一個帆布挎包，因為她經(jīng)期時常不準，便沒記得往里面放衛(wèi)生巾這樣的東西。好在今天暖暖的mama在家，這才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握著筆的指尖輕顫，衛(wèi)沅君往椅子上縮了縮，腹間的疼痛感越來越強烈，她額頭冒了些冷汗，真是奇怪，以前她來姨媽胡吃海喝都不會疼，怎么這一次，疼得這么難忍？

    勉強撐到九點，衛(wèi)沅君捂著腹部，面色蒼白的走出1306，她正想摁電梯，余光瞥見1305的門虛掩著，想到顧言之昨天的話以及宿舍前一閃而過的黑影，她猶豫了好一會，還是走到了1305的門口。

    透過那沒關上的門縫隙，她往里看了一眼，門內(nèi)沒開大燈，只有一絲昏黃的燈光從房間內(nèi)透出，這是睡了？衛(wèi)沅君握著門把手，開也不是，關也不是……

    “汪、汪……”是飛哥的聲音，許是衛(wèi)沅君不經(jīng)意轉(zhuǎn)動了門的把手，把它驚醒了，此刻正大聲叫喚著。

    “飛哥，安靜點。”顧言之從書房出來，呵斥了一聲，突然聽見門外傳來輕細的聲音，“顧老師？”

    顧言之開了燈看向虛掩的門，門縫外有一只眼睛在眨巴著，他拉開了門，長指抵推了下她的額頭，將她推得離門遠了一步，“要回去了？”

    衛(wèi)沅君點頭，聲音有些虛弱，“顧老師，是不是吵醒你睡覺了？要不我自己回去吧？”

    聽她聲音有些不對勁，顧言之這才注意到她蒼白的臉，就連唇瓣都失了血色，他皺了皺眉，“你不舒服？”

    “肚……肚子疼。”衛(wèi)沅君撐著墻慢慢蹲了下來，實在太疼了。

    見她緊捂著腹部，臉皺成了包子狀，可憐巴巴的，顧言之在心里暗自糾結了半響，側開了身子，指著衛(wèi)生間的方向不情不愿道，“衛(wèi)生間在那，你用吧。”

    第11章 十一分

    他腳上穿著拖鞋，款式簡單，休閑褲因他倚在墻邊而拉上了一些，露出一小節(jié)腳踝，格外性感。

    若是平時，她一定會好好的欣賞一會兒，可現(xiàn)在她感覺自己痛得就要昏厥，“不用了，謝謝。”雖然痛經(jīng)坐馬桶上會感覺好一些，但她要趕回學校，總不能一直在那坐著吧。

    顧言之松了口氣，他并不喜歡別人進他家，別說用衛(wèi)生間了。只是看她唇咬得越來越緊，面色越來越難看，顧言之口不從心，“你確定能忍，不需要上衛(wèi)生間？”

    痛經(jīng)跟上衛(wèi)生間有什么關系？衛(wèi)沅君不太明白，她手撐著地想要起身，腹間越發(fā)強烈的疼痛感卻是讓她難以施力，“顧老師，有止痛藥嗎？”

    她的聲音如風一般輕，顧言之根本沒聽得模糊，只看見她微仰著頭，唇瓣開開合合的。

    “剛剛說什么？”顧言之緩緩蹲在她面前，這才注意到她的額頭鼻尖都已沁出細細密密的薄汗。

    廊外燈光亮得刺眼，衛(wèi)沅君覺得眼前光影模糊，她下意識抓上顧言之的半邊袖子，低聲喃喃著，“止疼藥……”

    她捏著他衣袖的手指，輕輕柔柔的，沒有一絲力度，就像是僅觸上一般。顧言之手虛握了一下，終是沒將她的手指掰開。

    止疼藥？他家哪里會有，顧言之抿唇看著面前蹲坐在地上縮成一團的衛(wèi)沅君，聲音溫和卻又帶著點點焦切，“我送你去醫(yī)院。”

    “不……不用了。”衛(wèi)沅君連忙拒絕，只是她的聲音小而輕細，沒有一點說服力。

    顧言之顯然已經(jīng)下了決定，他換了鞋，聲音認真，“可能是腸胃炎，還是去醫(yī)院看看比較好。”

    衛(wèi)沅君一怔，對上他深邃的眸子，“不是腸胃炎，不用去醫(yī)院的。”

    只當是她不想去醫(yī)院或者是害怕打針，顧言之拿上鑰匙伸手關門，“就算不是腸胃炎，痛成這樣也要去檢查一下。”

    衛(wèi)沅君手指劃著地板，蒼白的臉此時紅得不行，在顧言之彎身問她還能不能站起來時，她便支支吾吾道，“真的不用去醫(yī)院，我只是……痛經(jīng)。”

    廊道內(nèi)十分安靜，從窗口吹進的風聲都能聽得極其清晰，顧言之輕咳了一聲，耳尖染上了一絲薄紅，他依舊彎著身，聲音有些不自在，“還能不能起來？”

    “我真的是……”痛經(jīng)兩個字剛要再次說出口就被他打斷。

    “我知道，送你回學校。”

    衛(wèi)沅君點頭，腹部的狠疼過一陣后痛感倒是消減了些，她手撐著地板，勉強站起了身。

    她平時坐在他車上就極為拘謹，今天更是動都不敢動，生怕弄臟了他的座椅。

    痛感雖是不像剛剛那般強烈，但是細細碎碎的疼更是折磨人，衛(wèi)沅君蹙眉，眼神不斷飄向窗外，怎么還沒到……

    突然一個急剎車，衛(wèi)沅君沒抓穩(wěn)，身子晃了晃，她悶哼一聲，只覺腹下一陣涌流。

    “沒事吧？”顧言之側頭問她，剛剛前面那車突然來了個急剎，因為左右車道都有車他不能換道，只能跟著也踩了剎車。

    “沒。”衛(wèi)沅君應了聲，摸著車座墊有些擔心，她剛剛動作大了些，不會把座墊弄臟了吧？

    小心翼翼的往旁邊移了移，衛(wèi)沅君借著昏黃的車燈仔細看了看剛剛坐到的地方，只是因為她摘了眼鏡，燈光又暗，倒是什么都沒看出來。

    “啦啦啦，快過來接電話呀～”稚嫩的童聲在安靜的車內(nèi)頗顯突兀，衛(wèi)沅君翻找著帆布挎包，在鈴聲響起第二遍前接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