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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綻放之四十 - 性冷感

    「你和鄒欣彤絕對不合適,你還是死心吧!」小霖苦口婆心地勸說譚守量。

    「我知道她條件很好,追求者很多,我的機會不大,但我還是想試一試。」譚守量咬著唇:「她是我大學時代的夢中情人,為了多看她幾眼,我連續三個學期也選了最討厭的統計學。」

    「她的確很不錯。」小霖嘆了口氣:「卻沒什么追求者,最近一年也是單身,你知道為什么嗎?」

    「這怎么可能?」譚守量滿臉不可置信。

    小霖壓低聲音:「她是性冷感。」

    譚守量怔住:「……別胡說!」

    「是鄒欣彤自己公告天下的,隨便一個圈中人都知道了。」

    「可是……」

    「你別不相信!」小霖說:「我的表妹是她的前度,她們交往了半年,連一個吻也給拒絕。」

    「也有人以為自己魅力非凡,妄圖改變她,給她一巴掌摑在臉上。」

    小霖見譚守量不出聲,再加把勁:「要是你真的選她,以后便要活活守生寡了,你今年才二十五,怎么守得到老?」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譚守量很認真:「但我已經決定了。」

    「不聽老人言!」小霖憤憤地說:「將來吃了苦頭,別在我眼前哭!」

    小霖口里說得兇狠,心卻很軟,主動替譚守量向表妹探聽鄒欣彤的嗜好愛惡生活習慣。

    譚守量感激得幾乎跪下來叩謝她。

    鄒欣彤是業馀網球教練,譚守量想接近她,最直接的方法當然是當她的學生。

    「我們以前見過吧?」鄒欣彤第一眼看見譚守量便說。

    夢中情人對自己有印象,譚守量激動得連聲音也在抖:「你曾經是我唸大學時的助教,我叫譚守量。」

    「對對!」鄒欣彤敲敲額角:「就是那個明明主修英國文學,卻跑來選修統計學的怪人。」

    「……我對統計學有興趣。」

    「是嗎?他們說你最初幾乎連計數機也不會用。」

    譚守量吶吶地說:「就是這樣才有挑戰性嘛!」

    鄒欣彤呵呵笑:「我最喜歡像你這種勇于挑戰自己的人了。」

    譚守量脹紅了臉。

    「你的臉怎么這樣紅呢?不會是中暑吧?」鄒欣彤伸手探她的前額。

    譚守量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

    譚守量跟鄒欣彤學網球,一星期一次,每次兩小時。

    鄒欣彤囑咐譚守量平時跑步游水做器械cao來鍛練體能,譚守量總是超額完成。

    譚守量的運動細胞很一般,這么大的運動量對她來說,實在是非常吃力。但她咬著牙關硬挺著,為的就是鄒欣彤一個嘉許的微笑。

    過了三個月,鄒欣彤稱讚譚守量,說她進步得很快,出乎自己意料。

    譚守量大著膽子,以謝師為名,邀請鄒欣彤回家吃飯。

    鄒欣彤好幾年沒吃過住家飯了,欣然答應。

    譚守量把鄒欣彤喜歡吃什么不愛吃什么都打聽清楚,用心準備了四菜一湯,全是鄒欣彤的心頭好。

    鄒欣彤看著餐桌上的菜餚,眉頭微微一皺:「你怎么知道我愛吃這些東西?」

    譚守量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我猜的。」

    「這么巧?」

    譚守量連忙說:「真的是巧合,既然這些菜合你口味,你便賞面多吃一些吧!」

    于是鄒欣彤放懷大吃。

    譚守量對鄒欣彤感興趣的話題研究了很久,在她的刻意迎合下,兩人談笑甚歡,渡過了一個很愉快的晚上。

    飯后,譚守量到廚房把鄒欣彤最愛的桑寄生蓮子茶捧出來。

    鄒欣彤看著她不說話,但臉上就是一副「請給一個合理解釋」的表情。

    譚守量知道這一次再也不能蒙混過關了,只好老實交代:「我向別人打聽過你的愛好……」

    「打聽我?」鄒欣彤挑眉:「為什么?」

    「因為……因為……」譚守量猛一咬牙:「我想追求你,當然要投其所好。」

    「追求我?」鄒欣彤微微一怔:「怎么突然就……」

    「不是突然。」譚守量鼓起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我暗戀了你五年,當年,就是因為想多見你,才選修統計學。」

    鄒欣彤很錯愕:「你既然喜歡我,怎么會等到現在?」

    「你身邊一直圍滿了人……」譚守量低聲說:「我這么平凡,怎么敢貿然開口?」

    「大學畢業后,我到了美國發展。回港后,偶爾在朋友的生日派對上重遇你,我真的不想再錯過。」「我是很有誠意的,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謝謝你的誠意。」鄒欣彤說:「但對不起,我想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適合。」

    譚守量的聲音吵啞:「是我有什么地方不好嗎?請你告訴我,我會馬上改過。」

    「不,你很好。」鄒欣彤看見她臉色蒼白,心窩莫名其妙地揪了一下:「問題不在你身上,在我自己身上。」

    「你既然向別人打聽過我,那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女伴----我盡不了作為一個女友的本份。」

    「這個嗎?」譚守量輕輕吁了口氣:「完全不是問題,我可以接受。」

    「可以接受?」鄒欣彤牽牽嘴角:「所謂『食色性也』,面對著人類最原始的慾望,任何人也是無能為力的。」

    「即使你忍得了一時,也忍不到一輩子,與其你終有一天因為這原因跟我分手,不如從不開始。」

    「我真的可以。」譚守量一字一字地說:「我會做運動,也可以自我解決----能夠和你在一起,已經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了,至于其他,我絕不強求!」

    「只求你給我機會,我一定會証明給你看!」

    鄒欣彤不是木頭人,面對著譚守量的滿腔摯誠,一顆心也不禁給輕輕打動了。

    「好吧!就讓我們試試看!」

    譚守量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卻又聽到鄒欣彤淡淡地說:「事先聲明,要是你越過了我的底線,我一定會提出分手,你絕對不可以糾纏!」

    譚守量忙不迭點頭:「以后,你的話就是圣旨,我什么也聽你的。」兩人正式開始交往。

    譚守量待鄒欣彤猶如公主,事事以她為先,只要鄒欣彤稍皺眉頭,譚守量便恨不得跪下來請罪。

    譚守量很克制,不會死纏著鄒欣彤,給她絕對的空間和自由----鄒欣彤找譚守量,她什么時候也奉陪;鄒欣彤不理她,她便乖乖守在家里等。

    對于這個知情識趣的女友,鄒欣彤還算滿意。

    轉眼間,一年過去。

    她們的感情發展得很不錯,從來沒有吵過嘴,黑過臉。

    ----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因為譚守量百份百包容忍讓不計較。

    這時候,譚守量的房子租約期滿,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鄒欣彤不忍她流落街頭,于是主動提出讓她搬來和自己同住。

    譚守量差一點便哭出來。

    ----其實,鄒欣彤住在爸媽留下來的老房子,三房兩廳兩廁前后門口,要是運氣不好,兩人很有可能一、兩天也碰不上一面。

    但譚守量已經萬分心滿意足了。

    和鄒欣彤同居后,譚守量那廿四孝女友的精神更是發揮得淋漓盡致----只差沒有把鄒欣彤的內衣熨直。

    雖說是同居了,她們最親蜜的舉動只是牽牽手,吻吻臉頰。

    面對著嫵媚動人的鄒欣彤,要說譚守量完全沒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譚守量天天做運動泡冷水澡,不單身體健壯了不少,傷風感冒等小毛病更是再也沒有患過……

    兩口子的小日子過得很溫馨很愉快。

    這天,鄒欣彤和死黨聚舊,不要譚守量跟著,她便趁機約小霖喝酒。

    「好傢伙,想不到千年冰山都給你融掉!」小霖向譚守量擠眉弄眼。「一世人兩姐妹,快來透露一下內幕,讓我偷偷師!」

    譚守量一愣:「什么?」

    「還裝傻?」小霖沒好氣:「都住在一起了,當然是已經抱得美人歸。」

    譚守量的臉一紅:「別胡說!」

    小霖瞪大眼睛:「你不要告訴我,你們交往一年,同居半年,卻一直沒有……」

    譚守量咬著唇不說話。

    「天!我早就提醒過你……」

    譚守量打斷她的話:「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滿意?」小霖挑著眉:「你區區血rou之軀,怎么忍受得了……」

    譚守量差點便要發誓了。「能夠每天伴在她身邊,看著她的笑臉,我已覺得很幸福。」

    「算你熬得一年兩年,但長久下去,始終也不是了局。」小霖認真地說:「你和夢中情人談過戀愛了,也總算是完了心愿吧!不如實際一點,正正經經找個正常女人過日子。」

    「不,我絕對不會離開她!」譚守量緊握著拳頭:「要我們分開,除非她不要我。」

    「你一定是中了蠱!」小霖捧著頭呻吟了一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癡情種?你小心別給人捉去解剖。」

    譚守量一下子便給她逗笑了:「我知道你很關心我,你放心吧!我真的很好。」

    「你自己要活受罪,誰管得著?」小霖擺擺手。

    小霖也有自己的煩心事,幾杯下來,已經醉倒,譚守量只好把她送回家。

    譚守量踏入家門,已經快十二時。

    ----幸好,鄒欣彤還沒有回來。

    譚守量吁口氣,回房梳洗。

    快一時了,鄒欣彤還不回來。

    譚守量很擔心,又不敢打電話給她----這是鄒欣彤定下的規矩,沒有十萬火急的事,不能致電她,她最討厭就是別人打擾。

    譚守量只好每隔十五分鐘發信息給她,她卻一直不回覆。

    譚守量索性坐在大廈門口的花圃前等她。

    到了兩時許,終于看見滿臉酡紅的鄒欣彤從的士里踏出來。

    譚守量連忙走上前。

    鄒欣彤看清楚是譚守量,放松下來,整個人倒在她懷里。

    譚守量半扶半抱,把她送回家,讓她躺在沙發上。

    譚守量笨手笨腳地替她脫掉高跟鞋,松開襯衣上的鈕扣,讓她可以舒服一點。

    譚守量到浴室弄來溫熱的毛巾,敷在她的前額。

    鄒欣彤嘴里不知在咕嚕著什么。

    譚守量湊近去聽她說話,冷不防她大力一拉,譚守量便歪倒在她身上。

    譚守量慌忙爬起來,卻給她一手摟住,火燙的嘴唇印在譚守量的頸項。

    譚守量失了神,待反應過來,已給烙上一個暗紅的印記。

    譚守量慌慌張張地推開她。

    這一推讓鄒欣彤的酒醒了一半,只聽見她低嚷:「我要洗澡。」

    譚守量小心奕奕把她扶到浴室,替她調好水溫,并找來替換的衣物。

    怕她出意外,譚守量就守在門外。

    隔著薄薄的門,水聲嘩啦嘩啦傳來,譚守量拚命阻止腦海里的聯想翩翩。

    過了十五分鐘,門給打開,一雙白花花的大腿閃痛了譚守量的眼睛。

    鄒欣彤全身只披了一條大浴巾,玲瓏的曲線盡入眼簾,譚守量很不爭氣地吞了一下口水。

    鄒欣彤沒看譚守量一眼,逕自往譚守量的睡房走去,然后老實不客氣地鑽進被窩里。

    譚守量猜想,鄒欣彤定是喝糊涂了,竟把兩人的睡房也調亂。

    她決定把床讓給鄒欣彤,自己睡沙發。

    鄒欣彤躺在床上,等了又等,始終不見譚守量進來,心里不由一冷----這譚守量,難道真的是性冷感?

    還是說,她外面有人?

    剛才,鄒欣彤和死黨小谷聊天,說起譚守量的好,小谷表示羨慕之馀,卻也酸溜溜地說:「這么老實?說不定根本就是個性冷感!」「又或是另外有人給她解決。」

    鄒欣彤心里禁不住「咯噔」了一下。

    ----想起來,兩人交往了快兩年,譚守量從來沒有主動親近過自己。即使是自己偶爾受了感動,親親她的臉,抱抱她的腰,她也只是紅著臉呆愣著,從來不懂什么叫順水推舟,乘勝追擊。

    她對自己,居然完全沒有遐想?

    鄒欣彤絕不懷疑自己的魅力,問題一定是出在譚守量身上。

    ----真是當局者迷,鄒欣彤居然完全忘記了,是她自己一開始便警告過譚守量的。

    鄒欣彤當然忘記了,人們對自己說過的謊話,總是下意識遺忘。

    是的,鄒欣彤說謊了----她根本不是性冷感。

    她只是厭倦了。

    年青時,鄒欣彤對性看得很隨便,相當于一項雙人運動,和吃頓飯,看場戲不差多少,只要看對方順眼便可以。

    然后,她遇到積祺蓮,一個極端享受性愛的絕世色女。

    積祺蓮為鄒欣彤打開了一道神秘大門----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只要興之所至,便成其好事。

    什么性玩具、性道具,她們長期為性商店義務撰寫用家心得。

    鄒欣彤唯一的底線是絕不容許三人行。

    積祺蓮卻偏要挑戰它。

    終于,鄒欣彤和積祺蓮正式決裂。

    鄒欣彤身心皆疲。

    過了許久,鄒欣彤才總算回復談戀愛的心情。

    許是鄒欣彤的吸引力真是凡人沒法擋,接下來的數個戀人,往往剛說完三句情話,便急不及待要和她行親蜜事。

    鄒欣彤很反感,認為對方口中的所謂「愛」,不過是為了哄自己上床的技倆,所以也很快和對方分手。

    追求者如革命烈士,前仆后繼,重蹈覆轍。

    鄒欣彤不勝其煩,索性對外宣佈:「我是性冷感。」

    再狠狠拒絕了幾個人,耳根總算清靜了。

    鄒欣彤過了一段單身日子,開始覺得寂寞了,譚守量適時在她眼前出現。

    受到譚守量的誠意感動,鄒欣彤便抱著「姑且一試」的念頭和她開始。

    想不到一不留神,心便淪陷了……

    鄒欣彤是有心跟譚守量過日子的,但她一定要先弄清楚,譚守量從不主動親近自己的原因。

    ----要是她外面有人,鄒欣彤絕對會一只掃把趕走她。

    但看她幾乎二十四小時全天候侍奉,甚至連薪水袋也上繳了,有外遇的機會實在比殞石墜落地球還要低。

    那么,就是性冷感了吧?

    想到這里,鄒欣彤實在呆不下去。她離開睡房,走到客廳,看見譚守量正在沙發上熟睡。

    在柔和的月光映照下,譚守量就像一個純凈的嬰兒。

    鄒欣彤湊上前,在譚守量額上印下一個吻。

    看譚守量沒什么反應,乾脆把唇貼在她的唇瓣上輾磨。

    終于,譚守量醒過來----

    譚守量發覺鄒欣彤居然在吻她,大腦登時當機了。

    鄒欣彤見她完全不回應自己,狠心往她唇片上一咬。譚守量吃痛,自然張開了嘴,鄒欣彤的香舌便趁勢攻佔領地。

    好不容易,譚守量回過神,竟發現身上的睡衣早已失去了蔽體功能。

    火燙的手更不斷在身上游走。

    譚守量的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鄒欣彤感覺到譚守量的反應,終于放下心頭大石----這么隨便挑逗幾下,她已是難以自持,怎么可能是性冷感?

    鄒欣彤自己也給挑起了情火,動作更加肆無忌憚……

    低低的飲泣聲傳到鄒欣彤耳里,她猛吃一驚,連忙抬頭一看,竟發現譚守量一臉淚痕。

    「你----」鄒欣彤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哭了?」

    譚守量急急擦掉眼淚:「……沒有……」

    「你哭什么?」鄒欣彤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譚守量狠狠地咬著唇。

    「你真的是性冷感?」

    「性……性冷感?」譚守量錯愕地看著她:「性冷感的人,不是你嗎?」

    「你先別管我!」鄒欣彤拚命按捺住自己:「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性冷感?」

    譚守量的聲音只有螞蟻才聽得到:「……不是。」

    「不是?」鄒欣彤只覺全身也快要燒起來:「那你為什么哭?你……你不想我碰你?」

    「……」譚守量嗚咽:「你曾經說過,要是我越過了底線,你便會跟我分手----你這樣主動引誘我,不就是想找個藉口趕我走嗎?」

    鄒欣彤腦里的最后一根弦線「噗」的一聲,斷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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