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在三本書當炮灰男配后 第118節
至于他身旁那人,一襲白衣勝雪,氣質極冷極淡,周身如有寒芒——簡直大寫的“不好惹”。 見此情景,原先看向師玄琴的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也頓時收斂了。 師玄琴那一聲“表哥”,喊得可謂是柔腸寸斷,千回百轉,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仿佛江宴秋真是他失散多年的親人,像是話本子里演的那樣,背后閃著光暈從天而降,救淪落塵泥的“表妹”于水火,從此成就一段佳話。 “表哥,你怎么不說話呀表哥?”師玄琴一雙狐貍眼眉目流轉,帶著勾人攝魄的魅力,只略略瞥了郁慈一眼,目光便在江宴秋身上打起了旋兒,泫然欲泣道:“你身旁何時有了別人,難道你已經忘了曾與我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了嗎?” 江宴秋額頭上蹦起十字:“演夠了沒。” “嗐,小仙師真是無趣,一點不懂憐香惜玉。”師玄琴悻悻道,“本座對你還是十分有好感的,不介意與你春風一度。” 上一個對你憐香惜玉的,結果大家已經有目共睹了…… 江宴秋想起可憐的何佩之,不由問道:“你與何公子后來如何了?他應該沒死吧?” 本以為只是相凝生一個普普通通的宗門任務,哪知道后來竟引出這么多波折,連血冥宗,甚至魔宗少主蕭無渡都牽涉其中。 江宴秋半途昏過去,還是被劍尊郁含朝救回昆侖,也不知道倒霉的何公子后來怎么樣了…… “沒死,被我撿回去了。”師玄琴大咧咧道,“何家知道他并非親生后不愿認他,真是可憐啊,人類就是這么冷酷無情,明明也將其生養長大,愛若明珠,一旦知道跟自己沒有血緣關系,也能轉瞬間殘酷得如同陌生人一樣。” 江宴秋:“……” 跟一個魔物談論“你們人類冷酷無情”這個話題,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不過,沒死就好。 只要活著,就有新的希望,就有新的故事。 “倒是你,小仙師……”師玄琴充滿興味地看著他:“你不在你的昆侖好好呆著,跑下山來這鬼地方干什么?還有你身旁這人——”他不由多看了郁慈兩眼,目光中有一瞬的狐疑閃過。 總覺得,有股莫名的熟悉之感。 ……算了,不管了。 師玄琴懶洋洋地收回目光。 他一個大魔頭,為非作歹尋歡作樂才是正經,管他們仙門做什么。 “我下山……”江宴秋意識到自己被對方繞進去,猛地止住話頭,黑線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話說,你這副打扮,還隱藏身份潛入這里,簡直不要太可疑好吧?我還想問你是準備做什么呢。” 出乎意料地,師玄琴竟相當坦誠:“想我告訴你?可以啊。” 江宴秋:“?” 他笑嘻嘻道:“小仙師,你求我啊。” 江宴秋:“……” 告辭。 “誒誒誒,別急著走嘛。”師玄琴袖中伸出一條白綾把人的手腕纏住,硬生生把江宴秋往回拉了幾步。 郁慈眸色一沉,長劍就要出鞘——“……切,怎么這么開不起玩笑,你們昆侖劍修真沒意思。”師玄琴連忙把白綾收回去,免得真被郁慈一劍斬了。 他拍拍手,好整以暇:“想問我的話,至少也得找家上好的酒樓,客客氣氣地請上我一頓吧。” “——你說對吧,小仙師?” .“如何,滿意了嗎,現在能勞駕您開開金口了嗎?” 師玄琴放下筷子,將最后一只雞翅塞入口中,骨頭都沒吐。 真的很難令人想象,他那張櫻桃大小的嘴,是如何張成這樣的血盆大口的。 江宴秋:“……” 上一次看見這么吃雞的,還是黃鼠狼。 “還行吧,就是雞腿燒得不夠味兒,應該多劃幾刀,再腌一會兒的。”師玄琴遺憾道:“你們人類也就這點做得格外突出——飯燒得比較好吃。” 江宴秋:“……” 我們人類這么一無是處真是抱歉了哈。 不愧是千年前就被封印,曾在修真界呼風喚雨的大魔,折騰人的手段的確有一手的。 又是要沐浴,又是要玫瑰花瓣和漂亮侍女,就連雞燒得不入味了些也要嫌東嫌西。 真是難為何公子了。 師玄琴擦了擦手:“你們想問什么事來著,問吧。” 江宴秋跟郁慈交換了一個眼神,“第一個問題,你來闕城做什么?為什么要喬裝打扮隱藏身份,潛入流民營中?” “……哦呀哦呀,小仙師——”師玄琴笑嘻嘻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你們是真沒發現嗎?” 江宴秋下意識追問:“發現什么?” 師玄琴把一只筷子交叉地懸在另一只筷子之上,借由這小小的支撐點,勉強維持著岌岌可危的平衡。 “——龍脈啊。” 江宴秋先是一愣。 然后迅速反應過來,心中重重一沉。 “闕城的龍脈……不,應該說是大宛的龍脈,出了問題。” 他眼睛微微瞇起,“很大的問題——能徹底終結這個朝代的那種。” .良久。 酒館樓下,一群半大少年正在當街踢蹴鞠,不小心裝翻了沿街小販的茶點鋪,一群人罵罵咧咧,引得許多人圍觀,吵得不可開交。 而他與師玄琴隔桌對望,鴉雀無聲。 茶水的熱氣緩緩漂浮上升,氤氳在他們中間,使師玄琴視線中的一抹銳利顯得有些模糊。 江宴秋張了張口,才發現自己嗓音有些干澀,“……什么意思?” “龍脈……是指什么?昭武帝他們這個血緣姓氏嗎?為什么說龍脈出了問題?” 他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脫口而出。 師玄琴慢悠悠道:“龍脈,自然就是你想的那個龍脈了。你可以將其理解為,與一個國家、一個朝代,或是皇室息息相關、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氣’。” “當這個國家覆滅,百姓生靈涂炭,或是遭逢天災人禍而舉國滅絕——”“那龍脈,自然也就斷了。” 他話音剛落,兩只交疊在一起,岌岌可危地晃動著的筷子,終于無法維持平衡,“啪”地摔到了桌上。 江宴秋一怔。 怎么會這樣…… 就在不久前,他還赴了老皇帝的壽宴,與一堆不認識的皇子公主觥籌交錯、塑料社交。 皇宮燃起千盞宮燈,照得偌大的殿宇宛如不夜天。 仿佛這盛世之景,能長長久久、千秋萬代。 江宴秋緊接著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師玄琴轉著筷子:“小仙師,難道你不知道,對我們魔修、魔物來說,進益最大的大補之物,就是龍脈之氣嗎?” 江宴秋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說法,微微愣住。 “——也是,這么多年過去了,知道這一點的魔物都寥寥無幾,更何況你們仙門修士了。”師玄琴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什么精血、骨rou、魂魄——這些都不過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只有那些沒追求的低等魔物,才想著利用這些東西提升修為。” 師玄琴毫不客氣:“只有那些最殘忍、最上層、最有野心的魔,才會妄圖竊取龍脈,為己所用。” “至于我怎么發現的么……”師玄琴話音一轉,嘻嘻一笑:“保密。” 江宴秋心中無數念頭翻涌,下意識看向坐在身旁的郁慈:“小師叔,他說的是真的嗎?” 郁慈表情微冷:“的確。” ……連小師叔都這么說,那十有八九,師玄琴沒在誆他或是危言聳聽,而是事實確有此事。 “喂,”坐在對面的師玄琴不滿道:“我說的話你不信,怎么他說就信了,小仙師,你這也太區別對待了吧。” 江宴秋:“……還不是你太會騙人了,嘴里沒幾句真話。” 好像確實。 師玄琴不爽地拖著腮。 他這幅滿不在乎、還有閑心插科打諢的樣子,不知不覺,讓江宴秋心情也沒那么沉重了。 “龍脈具體是有哪里不對?這跟你潛入流民營調查又有什么關系?” “哪里不對么……”師玄琴道:“這件事解釋起來太復雜玄妙了,你又不是魔物,理解不了很正常,就簡單理解為本座天賦異稟——直覺吧。” 江宴秋:“……” “至于流民營,嘻嘻,我只是單純地看少林那幫禿驢不爽,看看他們葫蘆里賣得什么藥罷了。” 少林——果然,他也發現了。 師玄琴看著大大咧咧,時有令人匪夷所思的驚人之舉,但事實上,他也相當心細如發,竟能從龍脈不對勁,就抽絲剝繭地調查到這一步。 有一說一,這人,呃這魔相當可怕。 要不是出于無奈,江宴秋真不想跟這種人打交道。 “少林……你也發現了定慧寺的不對勁之處嗎?”江宴秋沉聲道。 師玄琴微微挑眉,神情似乎有些驚訝:“小仙師,在你眼里,我是鼻子那么不靈的魔嗎?” 江宴秋:“……” “護身符里摻的那味兒,隔了幾百里我就聞到了,著實是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他“啊”了一聲,補充道:“當然,那些低等的蠢貨除外。估計把那香袋掛在它們鼻子底下,也是聞不到的。” 怎么還修真界物種歧視呢…… 江宴秋:“你能聞到?……那闕城整座城,現在不簡直是個活靶子?” “別擔心,小仙師,”師玄琴笑瞇瞇道:“味道這么淡,又被其他香薰遮掩,整個修真界,能察覺這味道的魔物,連我加起來,不超過一只手吧。” 他語氣輕松,卻夾雜著難以掩飾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