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親自養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第16節
此時,何微離開之前說的話也回響在她耳中。 “這座城池實力過強,城主大人以目前的兵力去攻打它并不是明智之舉,但他還是去了。” 浮南咬著唇,腦海里被紛亂的信息擠滿,阿凇會是為了她嗎?他真的會因為她……去冒著危險拿到這座城池的印鑒嗎? 但是……但是他這樣也太傻了吧,早點晚點不是都能拿到這枚印鑒嗎?他怎么不等自己厲害一點再去呢? 她低頭,將薄被蓋在阿凇的腰上,他袒露著的胸膛之上,被幽冥蝶毒擊穿的傷口觸目驚心,浮南不能用繃帶給他纏好傷口,封閉的環境會讓這毒更加深地滲入他的身體。 浮南困得有些暈暈乎乎了,眼下有nongnong的黑暈,她全神貫注處理傷口,累了一夜,可能下一刻就會昏過去。 但她的手還是拿著干凈的白帕,輕輕地替阿凇將額上的汗水拭去。 幸好阿凇還是和以前一樣乖,一整晚都沒有動,即便浮南一不小心弄疼了他,他也沒有什么反應。 夜已過去,天光漸白,守在殿口的茉茉似乎看到了什么人,遠遠喚了聲:“何大人,方大人,你們來了?浮南姑娘還在里邊給城主大人治傷呢。” 浮南走上前去,將門推開,對茉茉說:“阿凇的傷口我都處理好了,只是有一事比較棘手。” 她想,他們來得正好,她還要和他們商量一下拿解藥的事。 何微只是冷漠地朝她點點頭,并未與她搭話,反而帶著方眷直直走了進去。 他見阿凇躺在床上,身上其他的傷口確實都處理好了——雖然手法不怎么精細,但他胸口處那一處最終的傷卻還敞著。 何微正待說話,方眷已靠了過去,她看著阿凇的手臂,微微皺眉說道:“這里的傷藥沒有抹勻,浮南姑娘你用的是什么傷藥,是在遠燼城里藥房買的嗎?能保證止血的效果嗎?怎么還有血滲出?就算是城主大人也撐不住一直失血。” 她劈頭蓋臉一連串問題砸下來,浮南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問題,只呆呆地站在一旁,輕聲說道:“藥……是我自己調配的,他的傷有些問題,此事我正要與你們說——” 浮南剛說完,方眷已伸出手去,拿起繃帶,想要將阿凇胸口處的傷也處理一下。 沒料到她剛靠近,阿凇胸口處的傷口里馬上探出黑線來,或許是浮南離他近,這黑線才沒有馬上發起攻擊,浮南很快將那黑線給按了回去。 但僅僅是靠這湊近看的那一眼,也足夠讓方眷看出端倪來了。 “藍冥蝶!”她驚得高聲說道,“難怪城主大人的傷遲遲未好,這毒會抑制身體的自愈。” 能認出這毒像藍冥蝶,這對于魔域的醫者來說已經算難得了,但浮南聽完之后,眉頭還是皺了起來。 紫冥蝶是藍冥蝶的變種,毒性要強上千百倍,藍冥蝶毒不足以對幽冥之體產生傷害,二者的解藥也不一樣。 這兩種蝶毒在傷口處造成的細節十分相似,只是紫冥蝶毒產生的是藍紫色的偏光,藍冥蝶毒是藍色偏光,二者只有細微的差別。 浮南開口,她的聲音很輕:“方姑娘,是紫冥蝶。” “我只聽說過藍冥蝶,這又是從何而來的紫冥蝶?”方眷扭過頭來反問浮南,魔域醫者稀少,能治病救人的醫者向來是許多魔族追捧的對象,她很難接受他人在她的專業領域上對她產生質疑。 “紫冥蝶是藍冥蝶的變種,毒性強了許多……”浮南耐心給方眷解釋,“魔域下層北部偏西,有一處幽蠱花海,紫冥蝶會棲息于花海中央,這幽蠱花中白色的變種根莖就是紫冥蝶毒的解藥。” “藍冥蝶毒本就罕見,照浮南姑娘所說這紫冥蝶更加稀少,魔域下層怎么會有這樣的珍貴毒藥?”方眷反駁道,“況且我方才觀察過了,城主大人傷口上閃著的就是藍色偏光。” 浮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沉默了,不知說什么好,最后干脆無視了方眷的話:“我要去幽蠱花海尋解藥。” “幽蠱花海太遠,況且魔域沒有真正的太陽,這里的植物都是黑色的,何來白色的變種?”何微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浮南姑娘,我知道你從城主大人那里學到了許多,但……現在情況緊急,并不是賣弄的時候,此事還是聽專業醫者的建議為好。” 浮南一向脾氣好,就算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她也會聰明地避開,現在她卻不得不與這些人交流了。 “對方既然能下此毒,必定會在解藥之地守著,我此去危險,需要有人護送。”浮南沒有理睬何微的話,兀自說道。 “我們自然是陪著方姑娘去尋解藥。”何微扶了扶他面上的純白面具。 此時,辛棘與那黑袍男子也走了進來,他們正巧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浮南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緊,她之前愿意讓開,讓方眷去救治阿凇的傷,是她相信他們有能力。 但現在看來,他們的決定并不能把阿凇救回來。 在阿凇死之前,她會盡力救他,這是她對他的承諾。 “何大人,我不是與你在商量,這是命令。”浮南的眼睫輕抬,她覺得有些累。 她坐在阿凇的床前,將自己袖間藏著的一枚城主印鑒取了出來——是她前幾日拿出來把玩還未來得及收回去的遠燼城銅獸。 至于那枚海膽銅獸,阿凇還沒給她,她也不會將它當成是自己的。 在浮南的掌心之中,狡黠的九尾狐銅獸搖搖晃晃,閃爍著令人著迷的、權力的光芒,在遠燼城之內,所有魔族都要聽這枚銅獸持有者的命令。 第19章 十九枚刺 在看到浮南亮出這枚銅獸的時候,殿內所有人都愣住了,浮南性子不喜炫耀,更何況她也不覺得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資本,所以她持有城主印鑒一事,只有她與阿凇知曉。 方眷提著藥箱的手微微顫抖,她無法想象,他們的城主大人這么多年來努力的成果竟然都被她握在手中。 她知道這象征著什么嗎? 城主大人……他知道這象征著什么嗎? 辛棘的眉頭緊鎖,死死盯著浮南,一言不發。 殿內無風,何微寬大的袖袍卻微微飄蕩,他抬手,將面上的白色面具碰了碰,在他手掌掩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 浮南此去,只需一人陪同,但阿凇手下的那四人在看到遠燼城印鑒之后,許久沒有行動。 殿內那么多雙眼睛盯著浮南,她終究還是不夠淡定,沒見過什么大場面,眼睫輕垂,只輕聲說道:“我只是希望能救下阿凇。” 最終,還是從始至終都默不作聲的黑袍人走了出來。 他的身子高大,又披著純黑的寬大披風,壓抑感極強的影子投了下來,將浮南疲憊的面頰照得昏暗。 “浮南姑娘,我們走吧。”他說,嗓音低沉,仿佛地獄吹來的風,“我陪你到幽蠱花海。” 辛棘站在他身邊,強壯的身子動了動,似乎想要阻止他,卻又礙于浮南手中的銅獸,不敢作聲。 “墨先生。”浮南點了點頭,松了一口氣,她將銅獸收回到自己懷中。 她起身,將自己掛在衣桁上的外袍取了下來,阿凇的傷等不得,現在馬上出發為好。 “走吧。”她走出殿外。 殿外的茉茉焦急地看著她,她不知殿內發生了什么,只連聲喚道:“浮南姑娘,你累了一晚,現在該去休息了吧?” “茉茉,我去給阿凇尋解藥。”浮南沖她笑了笑,她已經很累了,但在這清晨時分露出的笑容依舊是明亮的,“先離開遠燼城一段時間,若腳程快,明日就可以回來。” “離開遠燼城,那多危險啊!”茉茉關切地說道。 “無事,我與墨先生一道前去。”浮南對茉茉柔聲說道,“你先回去吧。” 在她身后,墨華已走了下來,他不遠不近地綴在她身后,仿佛一個忠誠的下屬。 浮南取出自己許久未用的鐵劍,站了上去,御劍而行,晨風將她伶仃細瘦的身子吹著,衣上袖袍與飄帶輕輕揚起。 墨華則化作一股黑色的氣流,圍繞著浮南而行。 浮南看著這抹藍天白云下仿佛散開墨色的黑色氣流想,幸好阿凇手下還有這么一個明白人,修為再低些的魔族追不上他們的速度,她也只能選擇阿凇的這四位下屬的其中一人了。 她在空中打了個疲憊的哈欠,人已離開了遠燼城。 幽蠱花海之上開放的是一簇簇人面花朵,知曉這花海存在的魔族皆言是花海下埋葬了太多性命,這才讓這里生長出的花朵都有著一張詭異的人面。 只是人面形狀的花朵,在魔域并不算十分稀奇,但幽蠱花每朵人面都仿佛真人、有自己的特征就平添了一些恐怖色彩,遠遠望去,這里似乎站立著無數靜默的人,齊齊望向魔域月亮的方向。 此時已入夜,翩躚遠渡的紫冥蝶飛到此處,它們的數量稀少,孤單地穿梭在黑色人面花朵中央,翅膀上灑落如紫色流光般的鱗粉,在夏季的清淺月色下,如夢似幻,危險美麗。 花海遠端,有一人的身形出現,正是浮南,她還穿著自己慣常穿著的黑色衣裳,肩上覆著擋風的外袍,被風吹得往一側飛去,勾勒出她的身形。 在她身側,黑色氣流環繞,浮南立于破舊鐵劍之上,看著如雪月色下那些黑色人面,瞇起了眼。 若是下毒的敵方有腦子,在這里必定會布下埋伏,她雖然帶著墨華,但還是小心行事,先在花海之外鎖定自己的目標。 但今夜的月太明亮,將那些黑色的花朵也照得銀光熠熠,遠看根本無法找到白色的變種。 浮南側身對墨華柔聲說:“墨先生,我們進去吧。” 月下風中,墨華低沉的聲音傳來:“嗯。” 浮南一入幽蠱花海中,她身側便亮起殺陣的光芒,她對此早有準備,御魔的金色法術從她手中釋放而出,將殺陣暫時打開一個缺口。 對方也沒有來太多人——金丹修為以下的魔族沒辦法飛得那么快,在一兩日內趕到這偏僻地方。 鈴聲閃爍,如霧色般紛亂,黑色人面簇擁的中央,一位銀衫男子與一位藍裳女子現出身形,二人模樣氣質不俗,他們見合力放出的殺陣被擊退,皆有些震驚。 “御魔法術,有趣——有趣——會這法術的修煉者會幫助那骯臟的魔鬼嗎?”銀衫男子將腕間銀鈴貼著自己的面頰,低聲笑道。 分明上一刻還笑語晏晏,下一刻,他清澈的眸底戾氣橫生:“殺了,魔域下層沒有一個魔族是無辜的,他們都需要凈化。” 她身后的藍衫女子手里長鞭一甩,帶著撕裂的血風,朝浮南襲來。 墨華現出身形,攔在浮南身前,浮南信任他,將視線放在遠處的幽蠱花海里:“墨先生,你護著我,我們一起尋到白色幽蠱花的根莖就回去。” 她很清醒,現在與敵方糾纏不是明智之舉,早些把解藥帶回才是關鍵。 墨華的黑袍展開,周身淺淡的黑氣環繞,將藍衫女子的長鞭擊退,浮南也在一旁以御魔法術相助,其實以浮南金丹的修為,根本無法參與這場元嬰修煉者之間的戰斗,但她使用的蕩魔法術對魔族的克制實在太長了,所以才能隱隱占得上風。 這一場戰斗,不知為何,七分是浮南出力,她先是為阿凇治傷,累了一晚,體力本就所剩無幾,又飛一整日趕路,法力也快支撐不住,戰斗到最后,她放出的御魔法術虛浮無力,被藍衫女子的長鞭輕松擊碎。 那銀衫男子則坐在幽蠱花海中央,氣定神閑地看著這一切,時不時出手幫助藍衫女子給他們更大壓力。 在浮南支撐不住的前一刻,她終于找到幽蠱花海里的白色變種,她飛身上前,身下黑色人面如海浪起伏,紫冥蝶被驚得往側旁飛去。 浮南的纖指精準抓住白色幽蠱花的根莖,將之扯了上來,她回身,長舒一口氣,笑著對墨華說:“我尋到了,墨先生,我們快些離開這里。” “嗯。”墨華的嗓音依舊是如此的沉靜。 浮南此時很興奮,他們現在走,那兩位埋伏在此的修煉者肯定追不上。 她的眼中閃著光,阿凇能救下來,她很開心。 但下一瞬,她眸中的光陡然暗了下來,因為—— 墨華將她手中握著的白色幽冥花根莖奪了過來,浮南本就沒什么力氣了,又沒對他設防,這解藥落到墨華手中。 “浮南姑娘,抱歉了。”墨華如此對她說,而后他的黑袍振蕩,竟拋下浮南,飛至幽蠱花海的上空。 浮南瞪大眼看著他,她孤單的身影留在隨風搖曳的人面花朵中央,她的瞳孔渙散。 “您必須死在這里。”墨華的聲音傳到她耳中,轉瞬間,他的身形消失,化為黑色的氣流向南而去。 無數念頭閃過浮南的腦海,她涉世未深,從未想過還能發生這樣的意外。 但是……但是再多的疑問涌上心頭,她最終還是高聲問墨華道:“那……那你還回遠燼城嗎?” “回。”墨華說,語氣有些困惑,他不明白浮南為什么問他這個問題,她都要死了,她還問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