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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他不肯和離 第71節

    最后他看向白殊:“她是這上頭寫的侍妾?怎么在車里還戴帷帽,紗簾掀起來。”

    謝煐猛一擰眉,卻立刻被白殊伸手悄悄拉住手臂后的衣袖。

    白殊抬起一邊手,將垂下的紗簾撥到帽檐上,微微頷首垂眉。

    謝煐緊盯著那衙役,見他表情絲毫未變,依舊目光清正地做比對,心中的怒意才消散。

    衙役沒故意拖延,確認無誤后將文書還給謝煐,還順手幫他們關上門,對前頭駕車的衛率喊一句:“可以走了。”

    衛率一抖韁,馬車再次前行。

    白殊撫著身邊黑貓感嘆:“安陽府的人辦事很仔細嘛。”

    謝煐:“天子腳下,知府都要是有能力之人,且是天子腹心。”

    白殊一愣:“知府?我怎么聽說是府尹……”

    謝煐忍不住露出嘲諷表情:“府尹不常設。以我朝慣例,任安陽府尹的王便是默認的儲君,當年太宗、文宗皆是如此。到了我爹,則是以太子身份出任府尹。其余時候,也和別處的府一樣,只設知府。”

    白殊聽得有些無語——所以嘉禧帝為了不讓謝煐任安陽府尹,就先找別人填了這位置……

    他想了想,又問:“現在的安陽府尹不是王吧?”

    若也是個王,那平王和寧王不該完全沒反應。

    “不是,但也不是全無關系。”謝煐低聲細道,“高祖皇帝開國后,當時有可能成為儲君的嫡子有三個。太宗行三,上有大哥德王,下有四弟吉王。德王性情放浪,不耐煩俗務,如意樓、或者說京中官妓背后的靠山,便是德王那一支。而安陽府尹,則是吉王的嫡系血脈。”

    白殊眨眨眼,感覺其中關系甚是微妙。

    謝煐續道:“我朝并不禁止皇子皇孫考科舉入仕,雖然這樣的人很少,現任安陽府尹便是那鳳毛麟角。天子大概是認為血脈遠了,威脅不到自己親子,卻正好拿出來膈應我。”

    白殊好奇地問:“那這個府尹能力強嗎?”

    謝煐:“不功不過。但以我的感覺,他似在藏拙。”

    說完結論,他又給白殊說了些安陽府尹以往處置的出名事件。

    不知不覺間馬車停下,外頭傳來衛率的稟報聲:“殿下、楚溪侯,到了。”

    白殊掀開身旁的窗簾一看,發現馬車直接停在了偏殿書房這邊的院子里,馮萬川領著人候在旁邊,連知雨也在列。

    謝煐推開車門跳下去,再回身扶下白殊,摘掉他的帷帽隨手遞給知雨。

    白殊跟著他往房間走,一邊問馮萬川:“油備下了嗎?我給殿下取胡子。”

    馮萬川忙應道:“都備下了,殿下凈面換衣便可上朝。”

    說話間幾人已走進隔間臥室,謝煐自覺地在椅子上坐好,抬起臉來。

    白殊卷起袖子,手往案上油罐里一伸,再抽出來往謝煐胡子根抹。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他卸胡子的速度比上回在青州時快了不少。

    手下不斷動作著,白殊偶爾一抬眼,又看見了先前謝煐給自己抹口脂時的那個眼神,黑沉沉的眸子里躍動著小小的燭火。

    他不由得有些好笑——看來,閨房里的樂趣不只有描眉涂唇,卸胡子也同樣能算在其中?

    可惜現在時間緊,不能逗。白殊一邊在心中嘆惜,一邊利落地往下剝胡子。

    胡子除凈,謝煐洗臉換衣,白殊洗凈手在旁看著,問道:“殿下還得及吃早飯嗎?”

    馮萬川忙著幫謝煐整衣,抽空回道:“給殿下套了車,灶上熱著rou餅,剛已經讓人去拿,殿下可以在路上墊一墊。”

    白殊這才放下心,目光瞥到馮萬川正給謝煐腰間掛黑龍玉佩,發現玉佩下換成了和自己那個赤瓊佩一樣的暗紅色流蘇,禁不住莞爾一笑。

    謝煐轉眼看他,道:“你也吃點東西,再補一覺。”

    白殊笑瞇瞇點頭,送謝煐坐上他的太子車駕,才抱著小黑、領著知雨回竹影院。

    *

    白殊一覺睡醒,已是巳正時分,要不了多久謝煐就能回來。

    他懶個伸腰,起身洗漱,一邊在腦內問小黑:“昨晚你自己在外頭玩,碰見什么有意思的事了嗎?”

    小黑:“沒見稀奇事。就是昨晚那屋子不隔音,貓耳朵太靈,你們在里頭說話我都能聽見。等你和太子住一塊了,記得把隔音搞搞好。”

    白殊失笑:“這個時代的富貴人,隨時都要叫仆役,臥房搞好隔音不方便吧。”

    昨晚被迫聽墻角的小黑撇著飛機耳:“那我要再跑遠點嗎?”

    白殊彎身揉揉它的小腦袋,建議道:“你可以設計一套屋內拉繩屋外響鈴的呼叫裝置,就可以加強隔音了。”

    在旁伺候的知雨不知他在和黑貓聊天,討好地道:“郎君,給小人說說你們打寧王的事唄。”

    白殊看向他,笑道:“你該和孟大打聽過了吧。”

    知雨點點頭:“可是孟大哥講故事不太行,小人想聽郎君再講講。”

    白殊便在椅子上坐下講故事。他其實也不太會講,不過有小黑這個外掛在旁提示,好歹沒太丟面,讓知雨聽得呵呵直樂。

    就在主仆兩人說故事之時,謝煐已經回到府中。

    他今日回來的時間算是挺早,午膳還在準備,他換了衣服便躺上軟榻閉目養養神。

    結果,沒一會兒就聽到有人進屋,還把門關上了。謝煐睜開眼看過去,發現是馮萬川,懷里還抱著個小包袱。

    馮萬川見謝煐看向自己,揚起有些不自然的笑,保持著輕手輕腳的姿態走到榻邊。

    他一邊拆包袱一邊低聲絮叨:“這是臣那干兒子借口進貨販賣買的,買時還變過裝,絕對不會讓人察覺異樣。”

    謝煐坐起身,低頭看去,見包袱里有一盒五瓶的白色敞口小瓷罐,和成年人的拳頭差不多大小,另外還有些摺本和小卷軸。

    馮萬川拿起一瓶打開給謝煐看,只見里面裝著淡青色油膏,帶著點若有似無的清香。他又轉動手腕輕晃,罐中油膏也跟著極緩慢地流動。

    “雖然很粘稠,但罐還是得豎著放,不然會流出來。據說是坊間最上等的方子,是以前一個歸家的侍御醫以宮中秘方為底改良的。潤滑卻不黏膩,還摻有多種名貴藥材,帶有養護功效。

    “只是調制不易,價高貨少,非常搶手,臣那干兒子也是好不容易才高價定到幾瓶。知道殿下鼻子靈,就挑了香味最淡的一種。還有帶各種花香的,殿下若是日后有興趣,臣再讓他弄來。”

    謝煐只看過一眼,便垂眸去看那些摺本和卷軸,隨意拿起來拉開。

    馮萬川嘿嘿笑:“這些都是坊間名家的作品,畫功精良,場景姿態也甚多巧思。”

    謝煐一一打開看過。

    馮萬川觀察著他的神色,本以為自家未有經歷的小殿下就算不會面紅耳赤,也該有點羞澀反應,可……

    謝煐全程面無表情,直瞧得馮萬川心中打鼓——殿下看這些圖竟是一點反應也無?

    大致看完后,謝煐道:“這些場景圖無用。去找描述細致的,如何施為能不傷人,又可得趣。”

    馮萬川聽得瞪大眼——這、這不是得多實踐……嗎……

    謝煐目光看向他:“找不到?”

    馮萬川訥訥回道:“臣再讓人去尋……”

    謝煐頷首:“東西留下,你出去吧。”

    馮萬川憂心忡忡地退出去,暗暗思忖——難不成得派人去綁個宮中的教習嬤嬤?

    作者有話要說:

    第61章 準備

    謝煐將卷軸與摺本都收起, 連著那盒油膏一同抱起隔間臥房。

    他在床頭坐下,先敲開一個空的小暗格,將五瓶油膏一一放進去。再敲開上次收有葛西爾禮物的那個大暗格, 把這次的摺本和卷軸也放進去。

    隨后,謝煐在床上躺下。

    最近幾天白殊中午一直歇在這邊,下午一同參與議事。

    謝煐側過身摸摸枕頭,想像著白殊睡在這的模樣,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隨后他又想起昨晚。想起白殊舔著唇說“原來殿下喜歡吃胭脂”,想起后面那個讓自己血液翻涌的激吻, 想起白殊的暗示……

    謝煐眸色漸漸轉沉,心火也在往外冒。

    他翻個身, 閉起眼睛運氣,慢慢將那股煩躁壓下。

    現在還不行。

    從青州回來的路上, 謝煐曾悄悄向楊大夫問過白殊的身體情況。原本他只是擔心在青州的這段時間讓白殊吃了苦, 耽誤休養, 不過楊大夫細致的回答打消了他的疑慮。

    或許是那時心情愉快之下精神太放松, 謝煐順便隱晦地尋問了一句, 什么時候才適合與白殊有親密。楊大夫有過接觸各種病人家屬的豐富經驗, 聽出來了,也隱晦地回答最好能讓白殊休養足十個月,且兩三年內都不宜放縱。

    白殊的病情是從二月初開始有起色, 到現在是七個多月, 得到十一月底才足十個月。為了不傷著白殊的元氣,他總得忍到那時候。

    另外……

    謝煐微微睜開眼, 蹙起眉頭。

    他雖無經驗, 卻并非完全不知那事。在十三四歲、富貴人家都給男孩房中放通房婢女的時候, 嘉禧帝和皇后也在用長得漂亮的小宦官引誘他, 試圖讓他沾上養孌寵之風,最好別對女人有興趣。

    那兩三年里謝煐時常被莫名其妙地召進宮,莫名其妙地撞到漂亮得各有千秋的小宦官。后來見他始終淡淡,帝后甚至設計讓他見識過幾次活春宮,想以此勾出他的欲望,但謝煐只覺惡心。

    不過謝煐也因此曉事,現下一細想,總覺得必會傷到白殊……

    想著想著,他突然記起葛西爾先前那封信,便翻身取出來展開,忍耐著那筆丑字,艱難地重新細看一遍。

    葛西爾比謝煐年長六歲,據說和他家祭司已經恩愛了六七年。可惜礙于語言表達能力,謝煐勉強總結出的信中經驗只有兩點——別慫,以及,保持鍛煉腰力。

    謝煐:“……”

    也就他家祭司忍受得了那莽漢!

    不過,這封信倒是給了謝煐一個啟示——還是得找有經驗的人。

    謝煐若有所思地收好信,聽見外頭小廝提醒,便起身出門去吃午飯。

    *

    白殊抱著小黑來到吃飯的殿中,發現薛明芳、賀蘭和、張嶠和懷傷都在,薛明芳正在講昨晚寧王被揍的事,張嶠和懷傷都愉快地聽著。

    “先生也來了啊。”白殊笑著和四人打過招呼,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有懷傷在,他和謝煐的案便移到了下首第一位。

    懷傷平常不怎么到前院來參與議事,若有大事也是學生們到他院子里去議,這是謝煐的尊師表現之一。

    張嶠笑道:“殿下就猜到季貞會忍不住早早來聽寧王的消息,著人給先生和我傳了話,先生便過來聽季貞講故事。”

    剛說過兩句,謝煐也進來了,一邊命人傳膳一邊走到白殊身旁坐下。

    膳食很快擺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