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離 第47節
楊大夫嘆口氣:“只能慢慢養著。不過,從今年二月開始,總算是有起色了。依家父的診斷,日后能恢復到與常人無異。” 眾人這才放下心。 “有起色便好,楚溪侯還年輕,總能養好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楚溪侯好人該有好報。” 楊大夫用完飯,尋了東宮衛送自己回去。 他進到白殊和謝煐的帳中之時,兩人才吃完飯。 楊大夫再次用肥皂洗過手,用酒精消過毒,便坐下來給白殊把脈。情況還不錯,他笑道:“無甚,楚溪侯注意休息便可,約摸十日后可增減幾味藥。” 白殊也笑著回:“楊大夫不用日日都辛苦地兩頭跑,過個五六日再來就好。” 楊大夫道:“五六日有些長了,我三日來一回吧。都是東宮衛車接車送,算不上什么辛苦。” 說完,他掏出大夫們匯總出的清單,將今日的治療成果細說一遍。 謝煐接過來交給馮萬川去安排。 楊大夫有些擔心地問:“補液的作用出乎意料地大,但用量也比藥劑大許多。能供應得過來嗎?” 白殊解釋道:“補液的制作只是往水里按比例加鹽和糖,和藥材比,成本不算多高。往后我會制作一本防疫治疫手冊,補液的制作方法也會記錄在其中。” 楊大夫吃了一驚:“如此簡單?” 白殊笑著點頭,再和楊大夫聊過幾句,便起身要送他出營。 楊大夫很惶恐:“太子、楚溪侯,請留步,我自去就是了。” 白殊笑道:“我也要飯后散步,就順便而已。” 楊大夫看看默默跟在他身邊的謝煐,又沒法拒絕,只得盡量和白殊說話來緩解緊張。 一行人即將走到營門,突聽那邊傳來喧鬧聲。 孟大當先走上前,喝道:“在吵什么?” 前方便有一人猛沖過來,但也立刻被已經聚上來的東宮衛死死攔住。 白殊便聽那人帶著哭腔喊道:“太子、楚溪侯,求你們讓太醫救救我哥吧!他就要不行了!” 又有一名東宮衛上前稟道:“是武威軍那邊的衛士,來求救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41章 怪異 楊大夫出自杏林世家, 家里代代從醫,聽不得有人求救卻不應,此時已是看向白殊和謝煐。 謝煐問:“來了幾人?” 東宮衛回稟:“三個, 都是有親人染疫的。” 謝煐道:“讓他們自己商量,留下一人,便送楊大夫過去。” 那名東宮衛過去傳話。謝煐又點出一什人護衛楊大夫來回,并讓人從要運往谷中的車上拿一壇口服補液和一套防護服,放到楊大夫的車上。今日制作的補液已經換成大壇,這一壇足夠幾個人用。 很快前面就有一個武威軍衛士跟著東宮衛過來, 正是剛才喊救命那個。他走到近前,直接跪地給謝煐和白殊磕個頭, 又轉過方向給楊大夫磕個頭,報了自家兄長的名字。 楊大夫著急過去, 也顧不上許多了, 點個頭便坐上車趕緊走。 此時, 暫時接手負責東宮衛的薛明芳接到消息趕到, 一見跪在地上的衛士就是樂了:“有舌頭自動送上門啊。” 白殊問謝煐:“回去?” 謝煐淡淡道:“一同散步, 讓他跟著回話。” 白殊于是和他一起在營區內慢悠悠散步, 那武威軍衛士被兩個東宮衛搜過身,抓著雙臂跟在兩人身后。 薛明芳暗暗嘆口氣,也跟在了后頭。 謝煐問:“武威軍中有多少人染疫, 可有擴散, 治療情況如何?” 衛士老實回話:“染疫者約有三十多人,全是去過山谷的。將軍知疫病厲害, 嚴格按照軍中防疫法, 將參與入谷偷襲的人隔離觀察一定時日, 因此沒有在軍中擴散開。有一位大夫專門在軍中治療, 先前只治好了四個癥狀最輕的。” 謝煐:“你可知平王為何要殺那些百姓?” 衛士搖頭:“我……小人和兄長雖然一直跟著平王,但只在軍中,都是聽軍令行事。那天將軍突然要安排人手分上兩邊山,準備先炸些石塊和大樹,推下來攔住谷口,再往里炸,一點一點埋……” 薛明芳砸下舌:“真夠狠的,這種命令你們將軍也說得出口!” 衛士垂著頭:“后來消息不知怎么走漏到鷹揚衛那邊,引起那邊嘩變,沖過來搶平王。我們只有三百人,驟然之間沒防備,人就被搶走了。” 薛明芳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你們過來是送銀子和保護人的,怎么會帶著炸藥?而且要埋那么多人,這得用多少啊。” 大煜的軍隊已經認識到了火藥的作用。但因為技術不成熟,炸起來的威力不大,實際戰斗中使用得不多,朝廷也不怎么看重,各軍當中并不會常備。 衛士:“不是我們帶的,是知州派人送來的,送了好多車。” 白殊三人聞言,相互交換過眼色——看來,平王在出京前就已經和青州這邊有了默契,過來之后才會行動如此迅速果決。 薛明芳:“那炸藥現在何處?” 衛士:“大部分也被對面搶走了,營里留著一小半。” 謝煐和薛明芳繼續問過幾句,但沒能再問出什么有用信息。 白殊原本一直聽著,見他們似乎沒了問題,便開口問:“知道消息是誰漏到鷹揚衛去的嗎?你們私底下一定討論過。” 衛士一直低頭跟著,沒察覺異樣,聽見有人問就繼續回答:“是討論過,但誰都不承認。這事挺奇怪的,我們兩邊是分開扎營,給谷里搭棚子施粥啥的都是他們干。 “我們人手少,就只守著平王和自己的糧草,兩邊士兵其實沒什么接觸機會。而且他們那邊會官話的少,多說兩句都費事,大家伙也不愛和他們說話。” 白殊三人再次交換眼色——事情越發奇怪起來。 謝煐確認白殊和薛明芳都再沒有問題,便讓人將衛士帶下去。 白殊道:“要不,直接把武威將軍和鷹揚督尉叫過來問?” 謝煐卻緩緩搖下頭:“我只是來治疫,更準確地說,只是來救平王。并沒有權力查其他事,他們可以不配合。尤其武威將軍,以他對朝中形勢的了解,必是緘口不言。 “至于鷹揚督尉,他應該是真不知道,不然早晨時便會說。于他,能把武威軍捆在一起,砸實平王要殺災民一事,他軍中嘩變的罪責才能減輕。” 白殊卻眨下眼,說道:“說不定明天武威將軍就會自己過來,乖乖地什么都肯說了。” 見謝煐和薛明芳投過疑惑的目光,他笑道:“武威軍里只有一個大夫。現下東宮衛們護送楊大夫過去,等那位大夫聽說了這邊大夫們的待遇之后,你們說,他會不會趁著東宮衛在就一起跑回來?” 薛明芳頓時聽樂了:“傻子才留那兒呢。” 白殊揚唇一笑。 恰有風吹過,帶起發絲劃過他臉頰。謝煐突然抬起手,手背在他上揚的唇角旁擦過。 白殊笑還未收回,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微微瞪大。 謝煐手一轉,替他將被吹散的發絲捌回耳后,才收回手。 “起風了,回吧,仔細著涼。” 白殊快速地眨了幾下眼:“哦……好。” 旁邊薛明芳忍不住再次“嘶”了一聲——六月下旬的這點風,著涼? 翌日清晨,白殊睡醒之時,對面謝煐的床已經收拾齊整。 白殊下了床,一邊讓知雨服侍著穿衣,一邊問:“太子呢?” 知雨垂著頭給他扎腰帶:“太子和東宮衛一同晨練,說練完會在那邊一塊吃。讓郎君醒了就自己吃早飯,不用等他。小人這便去端來。” 白殊走到面盆架邊,剛才知雨已經倒好水。他彎身洗漱,剛擦好臉,知雨便端了早飯進來。 來時搭那么多天船,白殊和謝煐兩人向來是一同吃飯。船上甲板空間有限,東宮衛們會分批活動,謝煐一直是跟著后面幾批一同。現在白殊坐下看到案幾對面空著,都有些不習慣。 吃過早飯,白殊讓知雨去忙,自己帶著小黑走出帳篷,去旁邊叫了孟大。 “我要出營,到旁邊那條河去看看。” 孟大點點頭,叫了一什人跟上。 白殊散著步走出營門,來到不遠處那條一直流進山谷深處的小河邊。 這條河幾乎是貼著山坡下流過,河面不算多寬,深度據五娘子說只到成丁膝蓋上方。水的流速倒是挺快,眼睛看著也清澈,能看清河底,但河中并沒有魚蝦。 白殊想上前用手中竹筒去裝河水,孟大見狀,趕忙伸手攔下,將竹筒遞給一個東宮衛,讓人過去裝。 白殊失笑:“裝下水而已。” 孟大卻認真地道:“河邊濕滑,楚溪侯體弱,小心為上。” 他剛說完,突然抬頭看向河對面的山坡。 下一刻,兩個持弓的東宮衛同時舉弓拉弦,兩支箭瞬間破空飛去,直直沒入山坡上的林木間。 那處林木頓起搖擺起來,動靜還迅速向山谷延伸——顯然是有人在跑向山谷。 白殊奇道:“是災民?” 東宮衛們俱是搖頭:“沒看清。” 此時,先前去裝水的東宮衛拿著竹筒回來。白殊接過,便帶著隊伍往回走。 快到營門口之時,正碰到挺長一隊東宮衛出營門。白殊掃過一眼,估計著有近兩百人,都是背弓掛刀、腰間綁行囊的模樣,有幾人還背著鍋之類的雜物。 待那支隊伍走近,白殊笑著問領隊的人:“這是去哪?” 到如今,東宮衛們雖還不知白殊的所有本事,但也知道他是太子坐上賓,對白殊亦是恭敬有禮。 領隊躬身答道:“殿下昨日詢問青淄知縣,知縣說這條河下游該是沒有村子了。只是殿下尚不放心,怕有隱戶村,讓我等順河下去看看。” 白殊道聲“多加小心”,剛想讓他們走,突然又想起件事,續道:“身上有竹筒嗎?在你們返程之處,灌一筒河水帶回來給我。” 領隊自是點頭應下,兩邊便交錯而過。 白殊回到帳篷前,發現入口處架了扇屏風,里面傳出聲響,該是謝煐已經返回。 早晨天光不強,帳篷里本就不夠亮,這屏風再一架,里面更是昏暗,可又不見燭光透出。 白殊奇怪地繞過屏風,結果迎面便看見一片泛著水光的寬闊脊背。 謝煐只穿著褲子,抬手撩起烏黑長發。舒展的肩背肌rou線條流暢而優美,恰恰好與他高大的身材相得益彰,既不會顯得過于虬勁,也一眼能見其中蘊含的力量。些許水珠掛在顏色不深不淺的肌膚上,反射著入口照進的光,微弱,卻也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