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科舉拜官路 第52節
雖然沒有設立新的機構來處理知產糾紛的解決,這一部分還由知產司主管,但新官上任三把火,管志義誓要做出點成績來,因此對第一起侵權案件十分重視,全司上上下下所有官吏都或多或少參與過本案,眾人給出的意見也非常一致:侵權,肯定侵權,一定要保護權利人三娘紡業。 畢竟知產司設立的動力就來源于此,這是他們受理的第一件案子,總不好自砸招牌。 佟三娘也沒有一股腦把所有材料全交過來,而是逮住一個最大規模模仿生產的商家錦繡織行,讓其賠償五千兩白銀。 雖然數額是根據其盈利來計算的,可是許清元統計的時候可是頗加了些水分,不為別的,主要是想用這“天價”賠償震懾別人,讓他們不敢輕易鋌而走險。 案子并未審理太長時間,最終知產司給出的審判結果是:侵權成立,錦繡織行需要賠償三娘紡業三千兩白銀。 織行老板氣的火冒三丈,他靠改良紡紗機賺的錢一共也沒這么多,還不算他的成本,因此怒向知產司連日喊冤,知產司官吏只好拿著許清元的書指給他看,什么叫懲罰性賠償,可不是像他以為的那樣賠點小錢完事。 此案一出,其他侵權商戶人人自危,有腦子的便果斷停止生產,心存僥幸的人還偷偷摸摸地繼續經營,直到三娘紡業將這樣的案子一個個送進衙門,然后一筆筆賠償拿回來,他們這才萌生退意。 最近佟三娘一直覺得自己象是活在夢里一般,她從一個身價單薄的小門小戶之女,一躍成為京城中的高收入富裕人家,每天數錢數到手軟,她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她非常清楚,如果不是許清元的建議并借錢協助她開店、經營、維權,她現在不會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當初許清元讓她公開改良紡紗機的時候,父母是何等的激烈反對,甚至她自己都有懷疑過,尤其是后來盜者橫行,她們幾乎要失去這一門技術的依仗時,家中鬧得雞犬不寧,自己挨了無數數落。可如今因為自己的聽話,全家過上好日子后,父母住上了兩進的四合院,家中雇傭著奴仆小廝,手中的錢這輩子都花不完,三口人每天樂不可支。 佟三娘認為這一切都是許清元的功勞,因此雖然父母兩人堅決不同意,但她還是再次提出想給許清元分一半利潤。 許清元與之前一樣堅定地拒絕了她的好意,并且提出要準備對個人侵權者進行打擊,這次佟三娘卻有些猶豫,她非常了解底層百姓的日子,有些時候生活所迫,她們沒有太多選擇。 許清元卻不這么認為,除非是真的走投無路,不然為什么要誰弱誰有理。有些人好手好腳的,誰也沒攔著他去干體力活或者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進行發明創造,想投機取巧,吃現成的絕對不行。 不過她也明白百姓的艱難,因此雖然他們行為的性質不會更改,但她擬定的索要賠償都比較低,以懲戒為主,這也是被她寫入書中的重要觀點。 這樣一套cao作下來,大部分侵權者銷聲匿跡,三娘紡業迅速站穩腳跟。接著,佟三娘又依照許清元的方案,籌備開設“工廠”,并大范圍招聘女子做工。 底層女性雖然要忙于生活,但因為家中上下離不開,基本都是困在家庭瑣事中,而且大眾也普遍認為女性不應該整日拋頭露面,除非真的是家中沒有了男人,才可以稍微寬容一些。社會風氣如此,所以一開始,工廠的招聘效果并不理想。 直到新的《郢都雜報》發行,上面記載著好幾篇女子的勵志故事,甚至還有一位姓晉的女子,在嫁人后不畏艱難險阻一路考中進士,出任朝廷命官,簡直比戲文還精彩。 雖然底層女性識字率不高,但報紙的發行傳播本身就會對社會風氣帶來一定影響,而且許清元還雇人在東昌街院子門口定時宣讀文章內容,沒過多久,就有一些婦女找到佟三娘,說想做這份工作。 這些人大多是家境所迫,但也有一兩個特別有主見的,說不想整日困在家中,出來長長見識也好。 事情慢慢良性循環起來,三娘紡業越做越大,在短時間內就成了本領域的壟斷企業。而她的成功也引來其他商戶的紛紛效仿。漸漸的,無數中大規模法人如雨后春筍般冒出頭來,而這些背后老板成功的依仗很可能只是一件小小的獨創外觀設計。 不久后,佟三娘發現三娘紡業的發展已經進入瓶頸期,無論她怎么努力都無法再更進一步擴大規模,便去向許清元尋求解決之道,對方說道:“因為市場是有限的,如果想要更進一步,就需要你開拓市場。” 于是她四處奔波,將三娘紡業開到大齊的其他地方,其他商戶有樣學樣,這些頗具規模的法人逐漸成為了朝廷稅收的主要來源。 時間邁入寒冬。今年的天氣尤為惡劣,大雪比往年早下不說,時間也更長,甚至有過幾場涉及多省的暴風雪,由此帶來的影響遍及大齊,多地出現雪災,百姓被凍死者甚眾。然而寒潮一陣接著一陣,春天似乎永遠都不會到來似的。 為應對災害,救助百姓,國庫的錢一批批撥下去,卻收效甚微。 許清元坐在佟三娘新購置的清雅小院中,烘著暖融融的爐火喝著姜茶。三娘再次留人,許清元還是沒答應。 “我會的也就這么多,剩下的還要靠你們去慢慢摸索。”在三娘思考這個‘你們’指的是誰的時候,許清元說道,“最后還有一句話,今年災害頻發,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希望你們能盡一份力吧。” 這個三娘聽明白了,她邀請到幾位經常往來的老板,提議向受災之地捐獻錢物,還真有不少人響應,他們的捐款沒有經過一層層衙門的剝削,最終到達災民手中的銀錢糧食還算可觀,有此一事,不少商戶在百姓中留下了仁商的印象,聲譽大漲。 然而更糟糕的是,冬春交際之時,各地凌汛頻發,倒春寒又一次讓百姓回想起剛過去的那個殘酷的冬天,國庫急需充實,這時候中大規模商戶的高額收入就顯得特別刺眼。 朝廷要提高商戶的稅收,并且是分段計算,盈利越高繳納越多,中大規模的商戶瞬間逆反,朝廷勉力施壓也難以壓服眾人。 主要是因為商人地位低下,卻逐漸成為供養朝廷和官員的主力,現實與實力的不匹配,使得官商矛盾頻發,甚至出現過兩方人馬在通臨街上大打出手的難看場面。 如今官商矛盾已經快要到不可調和的地步,而這時候的商人氣焰正鼎盛,他們急需一位代表自己利益的代言人。可商人無法從政,他們思來想去,佟三娘率先提出要把創立法人、知產等學說,讓他們有發展壯大可能性的狀元許清元推進翰林院。 眾人在經過幾番討論之后,由于許清元一貫的為人作風很好,且對他們的發展也確實起到過不容泯滅的作用,最終一致同意,要助力許清元進入翰林院,哪怕能為商人這邊說句公道話也好。 作者有話說: 第82章 然而實際上, 商人這邊也并不是意氣用事。佟三娘并不是單純為幫助許清元才提出的方案,這對她本身同樣有利。 在商業興盛以后, 飛速發展的法人主要集中在輕工業、手工業上, 因此產生的工作崗位女人也可以完美勝任。部分女子開始走出家中的一畝三分地,融入社會。而這部分勇敢的人卻依然遭受著其他墨守成規的老古板的偏見,女工們自然想要爭取權益, 為自己正名。而商人也需要保證自己用人的便利,擴大人才市場。儒家那一套男尊女卑的觀念在他們心中可不如在文人那邊牢靠,只要是出于利益的衡量, 為女子權利呼號也不算什么。 其中,佟三娘所處的紡織業更是如此, 她雇傭的工人百分之九十都是女子,這些人能走出家門出來工作可謂是克服了千難萬險, 就這樣時不時還要受到非議, 給她們順利工作造成了許多阻礙,而且隨著她企業規模的擴大, 經營地域不僅限于京城之后, 招工難的問題更加突出。郢都作為京城, 風氣算是比較包容開放,一去到地方上,招女工簡直困難百倍。 就像當初《郢都雜報》宣傳女性勵志故事后,她家工廠的招收情況瞬間有所改善一樣,許清元作為齊朝有史以來第一個女狀元, 她如果能打破翰林院只準男人進入的規則,一定會帶來不凡的影響。 家中產業做到如今的地步, 佟三娘的眼界和城府也早已不可與當初同日而語。她最后一次挽留許清元, 雖然開出了非常優厚的待遇, 但卻沒有再說利潤分一半的話。自己掌控法人已經成為她的習慣,許清元的建議她固然會極大程度地采納,但權力還是握在自己一個人手中比較好。 這大半年中,許清元一直未得以入仕,朝廷不是沒有向她拋出過橄欖枝,不過狀元任官都是由皇帝親自任命,吏部三不五時就會通知她有個某某官職空缺,覺得她比較合適,但她從未點過頭,皇帝自然也順著她的意思,跟黃老尚書就那么耗著。 開春后沒多久,清瓏公主下嫁兵部尚書府中,許清元到場恭賀。因為去年冬天多災,清瓏公主自己提出要將婚禮簡化,官民大贊其愛民之心。 婚禮九盞宴會后,皇上皇后回宮,眾賓客直熱鬧到大半夜方才散去。臨走前,清瓏公主拉著許清元道:“你不要擔心,本宮會幫你的。” 惡劣的自然災害不僅對大齊影響深遠,邊疆靠天吃飯的游牧民族沒有齊朝的家底,根本受不住這一遭。因此整個冬天邊境都不太平,時常有外族sao擾,jianyin擄掠之事也常有發生。到三月份左右,饑寒交迫了一整個冬天的他們更加大膽,齊朝的東北、西南方向一兩個月內爆發了十幾次中等規模的沖突。因為與齊朝和親,西北河夷雖然沒有侵犯邊境,但派過幾次使者哭窮求救濟,為了百姓和面子,朝廷只能出錢出糧幫他們度過難關。 東北、西南邊境的邊民不堪其擾,而且沖突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皇帝也十分惱火,滿朝文武更不會覺得這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而邊境駐軍的情況自然也沒有多好,一次次向朝廷來信請求增派兵力,種種矛盾亟待解決,可國庫的錢卻是有限的,只能看向待宰的肥羊。 貿然提高稅收會招致商人們不滿,但胳膊擰不過大腿,朝廷有權,商人就成了錢袋子。 商人紛紛推舉許清元進入翰林院,這是他們提出的利益交換條件,皇帝自然是一百個樂意,黃老尚書現在是騎在老虎背上,上下都為難。 如果不同意許清元入翰林院,那一頂不顧朝廷安危的大帽子就要扣下來,官商矛盾也會繼續惡劣下去。如果同意,那還不如當初早點點頭,省的還把管志義從翰林院調出來,損失一員大將。 最近尚書府的氣氛十分緊張,上上下下都格外小心謹慎,生怕行差踏錯一步。在黃嘉年還在尋求其他解決方法的時候,沒想到卻是黃老尚書先打算妥協。 “父親,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不過是一群商人,難道還轄制不住他們嗎?” 黃老尚書的臉上滿是疲憊,他已經知道自己棋差一招,差的不是權勢,是對方根本在以逸待勞。法人的設立發展已經開始逐步改變現有的局面,商人對于工人需求的上升與他們對女子的壓制之間的矛盾逐漸擺到了臺面上,趁現在讓步,或許還能來得及跟對方提條件。 昭明二十五年四月,經寧中書和兵部鄭尚書的多次奏請,去年高中狀元后一直賦閑在家的許清元被皇帝任命為翰林院編修,正七品。 按照道理來說,狀元應當任從六品的修纂,榜眼探花任編修才對,可經過黃老尚書的斡旋,許清元被迫降一品級,當聽到委任圣旨的時候,她絲毫沒有猶豫不滿,千恩萬謝地接受旨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終于等到這一天,還好沒讓她等太久。雖然官職上有些小插曲,但皇帝和她都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萬一把對方逼急了,吃虧的還是許清元自己。 許長海似乎完全沒想到女兒真的能做到這一點。在這半年過程中,他無數次地勸說其接受其他官職,但始終拗不過許清元,父女二人爆發過幾次爭吵,后來許清元直接搬到了東昌街去住過一段時間。如今撥開云霧見光明,自己的女兒要進入翰林院,那可是中樞人才的儲備地,天下文人最最清貴的去處,而且之前從未有過女子得以進入,偏偏是他的女兒做到了這一點。 于是在許晴元準備上任的這段時間里,許長海思來想去,最終決定將梅香扶正。 女兒能進翰林院有多不容易他是知道的,身為女子在里面本就會受盡歧視,如果再讓人得知其生母只是一個妾,一定會更加瞧不起她,為了許家的未來,梅香必須成為他的正牌夫人。 對于這個決定,許清元自然不會反對,梅香更是像在做夢一般,她深深地明白自己能有今日靠的是什么,在扶正前幾天,拉著女兒的手流著淚不住地說:“謝謝大小姐,謝謝大小姐。” 委任一出,全國上下的文人反應最大,反對者多次抗議,然而如此行徑造成的巨大輿論也成功讓絕大多數百姓了解到這件事的始末。更多的女子因此受到鼓舞,勇于走上讀書或者工作的道路。 翰林院自產生以后,由一個非正式官署到與科舉考試接軌,成為內閣官員的養才之地,經歷了大概一兩百年,如今的翰林院主要負責編修書籍、起草詔書等,能夠接觸到最核心的政治秘密,因此匯聚在此的翰林全部是歷年科舉考試中產生的精英中的精英。本身的出色和其他官員的吹捧,也使得翰林學士人人自視甚高。 因此當得知許清元一個女人要與他們共事之時,沒有幾個人是樂意的。但無論如何,圣旨已下,他們只能接受。 四月底,許清元穿上官服,端詳了半天衣袖上的鷺鷥圖案,頗有些新奇和興奮,她站在鏡子前面,看著自己一身綠衣,高束額發,意氣風發的樣子,先是覺得有些陌生,等摸摸自己的臉頰后,她才釋然一笑。 雖然前世今生樣貌不同,但如今的成就是她日以繼夜苦讀謀劃得來的,靈魂從未改變,都是她自己。 翰林院與其他衙署的重要區別之一在于,它位于皇宮之內,因此每日上值的時候檢查會非常嚴格。 許清元收拾好自己,仔細檢查過后,跟許長海一起坐車出門。一路上許長海千叮嚀萬囑咐,要她收斂脾氣,一切以小心謹慎為上,許清元乖乖答應。 車夫在半道放下許長海后,才又載著她往皇宮方向走去。 今日的翰林院氣氛與往常頗為不同,雖然人人都臥在案桌上寫著些什么,但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眾人的神色很是有趣。 有的人一臉不耐,不知道在跟毛筆較什么勁,不斷讓人重新研墨,還頻頻看向門口;有的人表情還算鎮定,只是一張接一張寫壞的字紙卻暴露了他們的心思不專;還有的人比較無所謂的,沒什么厭惡的反應,但對于第一位女同僚也懷抱著十足的好奇心。 安鄲看看左右周圍人,淡定地轉過頭目視前方,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門口不時有同僚進來,每次都能引起眾人矚目,他們剛開始還疑惑自己是不是穿錯了什么,后來坐下后才想起來,原來眾人看的根本不是他,是今日新來的女狀元。 時間慢慢過去,眼看快到上值時間,卻仍未見到人,眾人開始小聲交流,猜測許清元會不會第一天就遲到。 就在此時,翰林院中一直低調行事的安鄲卻突然離開座位,快走幾步上前,迎上一位新進門的女子,他恭敬道:“祝賀您進入翰林院。” 作者有話說: 第83章 多虧有安鄲, 許清元還算順利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周圍人不斷投來打量的眼光, 她每次都會對他們回以一個微笑, 然后對方就會有些不好意思地轉回頭去。 許清元新上任頭一天,感覺十分新鮮。方才她站在翰林院大門口,端詳了半天門口的幾顆老槐樹, 然后邁進大門,穿過登瀛門,這時她才發現翰林院是一個典型的三進四合院。進入主院后, 更是大開眼界。這里不知是由哪位名家設計的,院中草木葳蕤、花植錯落有致, 繁盛的植物周圍隱隱綽綽露出幾處休憩之處,東南角的亭堂, 東北角的小池軒社, 處處精美,充滿了文人的巧思。 院中還擺放著幾口陶制官窯大缸, 水面覆著幾片綠荷, 二三尾大魚正游弋其中。廊下青竹掛簾被用紅色結繩束起, 風雅自然,井然有序。微風吹過,樹木枝葉的搖晃聲、魚兒擺尾的泠泠水聲,和著竹簾交錯碰撞聲,讓人心曠神怡。 問明她編修的身份后, 小吏引著許清元進入編檢廳,這里就是她以后的工作地點。 在此處的修纂、編修以及考進來的庶吉士們主要負責起草詔書及編纂書籍等等, 聽起來好像不是很忙, 但實際上卻并非如此。 現在負責起草詔書的部門主要是門下省和翰林院, 門下省起草的叫外制,翰林院起草的詔書叫內制。內外有別,一眼便知,門下省起草的詔書重要程度遠遠比不上翰林院。 但也不是每個翰林都可以起草詔書,一般來說該工作主要由修纂負責,編修輔佐。除了內制詔書外,祝文、冊寶文、冊誥文、碑文、諭祭文等也由翰林院負責,可想而知是多么龐大的工作量。更何況還要兼顧史書的修編、校勘,一絲兒都不能出錯。萬一皇帝一時興起,要編纂一部專業書籍,那也是翰林院的活。 許清元坐下后,安鄲交給她一本前朝史書:“現如今我們同一批進來的翰林都在忙著勘校《魏書》,這是第三十九冊 ,許大人可暫行校對,學士大人到來后應當會對您進行安排。參考用書在過去后堂的書庫那邊,大人可自行取用。” “我明白了,多謝。”許清元感激道,“晌午我請你吃飯。” 安鄲笑:“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話畢,安鄲歸坐,許清元攤開《魏書》,準備開始工作。 所謂勘校,大抵就是對史書的字詞進行考訂,如果有流傳下來的有不同版本,還要對兩者進行比較考據,證其正誤真偽。 像史書這樣的書籍,一般不存在兩種版本,所以她的主要工作是校異和訂訛。 雖然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但她大概聽說過勘校方法,因此上手還算快,忙起來也就忘了時間,直到五臟廟開始抗議,許清元才看到外面已經日上三竿。 她跟著安鄲到達翰林院中的飯堂時,此處已經人滿為患,便略有些驚訝的問:“翰林院竟然有這么多人?” 安鄲笑道:“翰林院除學士一人、侍講學士二人、侍讀學士二人、博士九人、別見及典籍二人外還有六名侍詔,這算是院中固定的人數,此外,就是咱們這些第一甲出身的修纂、編修,進士中選館留下來的庶吉士,都是沒有定額的,這么多年下來,也有五六十人。” 怪不得呢,看來翰林院的競爭也很激烈,這么多人里不知道最后能進入內閣的有幾個。 翰林院在宮中的好處之一就是伙食非常好,而且不用花銀子買,許清元吃的大呼過癮,但這頓飯應該算是沒請,安鄲不在意,說以后有空再請也一樣。 學士董大人上午在伴駕,直到申時初才回來。花白的頭發使得他看起來年紀比實際大上許多,應當有四十六七的模樣,他的個子十分矮小,眼睛卻炯炯有神,看著許清元的時候,她本能地覺得那目光并不算友善。 “你就是去歲殿試第一名許清元?”董大人的聲音低沉渾厚,聽不出喜怒。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許清元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禮:“下官見過學士大人。” “很好,聽說你十分擅長律法,”董大人沒等她回復,便道,“正好澧朝的律法典籍還未處理。就由你來負責吧。” 許清元只知道澧朝是距今非常久遠的朝代,并未有其他防備,干脆應是。而聽到安排的其他翰林心里卻明白,這是學士在難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