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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何者為卿狂(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

分卷閱讀7

    上。馬匹便迎風緩慢小跑起來,繞了一圈,而后又“嗒嗒”的跑到少年跟前停下。

    “好孩子!”金色陽光披瀉下來,馬背上的少女高興地笑開了,用手輕拍馬脖子贊許道。果然是好馬,四蹄如踏風而行,平穩(wěn)又靈活,萬金難換。雙手輕扯著馬鬃調(diào)整方向,夜融雪神采飛揚,大聲笑道:“寶寶,這可是你允了我的!往后它便是我夜融雪的獅子驄!”

    少年從驚嚇中才松一口氣平靜來,停了她的話又氣得小臉一片通紅,握拳辯駁道:“我叫承寧!你若再喚我寶寶,我就、我就……”

    挑了挑眉,夜融雪痞痞地打斷他:“你就怎么樣?可愛的承寧寶寶要打我?”

    話音剛落,兩帶刀護衛(wèi)又義憤填膺地大吼。

    “大膽!”“放肆!”

    “你們倆能不能換點別的說說?”她皺眉,這小鬼到底是什么來頭啊,看架勢倒像是個大主兒。

    兩人的臉唰的黑了,卻也不敢再說,因為他們看得出來主子對這女子的態(tài)度很特別。可心中也疑惑著,這夜姑娘極美,行為言語也不似深閨小姐,不僅毫不費力地馴了烈馬,起名“獅子驄”,還說出“志在千里”那等豪邁之言;嬉鬧起來卻又沒大沒小,嬌蠻可人……

    逗弄了一番,見光景已晚,夜融雪同承寧道了別后就匆匆策馬離去。她的背影漸行漸遠,只余馬后空空揚塵。以后還有見面的機會么,夜融雪?

    承寧理了理衣衫,神色平淡地吩咐道:“回去吧。”

    朱家莊夜融雪在路上易了容方趕回朱家莊,剛下馬,就見香墨和另一個不認識的丫環(huán)在大門口候著。丫環(huán)見了她便上前來福身說:“太太請姑娘到福熙院去,姑娘且隨迎愿去吧。”這丫環(huán)名迎愿,約莫二十歲的樣子,著青緞掐牙背心,藍染雙摺裙,眉目清秀,穩(wěn)重得體,一個人來傳話,必是朱夫人主房里的一等丫環(huán),說不定還是岳玄宗的人。

    正思索著,迎愿狐疑地看她:“夜姑娘?”

    夜融雪笑道:“麻煩jiejie帶路了!”香墨跟在后,三人便入了朱夫人岳柔住的的院子——福熙院。

    前面提過,岳柔二十二年前嫁給朱承英做正室,育有兩女一男,代表岳玄宗和朱家的勢力聯(lián)合,朱家老爺便是再有膽子也不敢討小妾了。而岳柔也把朱家內(nèi)務(wù)打理得井井有條,在朱家頗有威望,連叔伯兄弟們也要敬她幾分。

    房門外鏨銅鉤上懸著深紅撒花軟簾,東窗下漆木小幾旁有一貴妃榻,一中年婦人靠著千鎖錦靠背倚在榻上,此人便是岳柔。雖不是如何的嬌艷美人,容貌卻也秀麗圓潤,氣質(zhì)出眾。頭發(fā)綰成簡潔大方的半月髻,髻上飾一鑲綠寶石的雕花銀梳篦,再簪一根明珠金釵,耳上戴瑪瑙墜子,手上戴翠綠的玉跳脫,身上穿秋板兔毛對領(lǐng)昭君套,石青刻絲裙,溫婉端莊,又不失當家主母風度。

    岳柔坐著既不接茶也不抬頭,只慢慢地問道:“怎么還不請姑娘進來?”一面說,一面由小丫頭伺候揉肩捶背,只見迎愿同夜融雪、香墨在地下立著,這才忙欲起身,尤未起身時便春風滿面地問候,而后又嗔怪迎愿怎的不早些報,讓小丫頭散了去。

    夜融雪面帶微笑萬福,問夫人安,不急不躁,內(nèi)心對岳柔也有了一點認識。岳柔不知道她是易了容的,招她在一旁坐下請茶,方笑道:“平日里只聽我家老爺贊許碧霄公子是如何人物,今見了姑娘,方才知道世人所言不虛了!”夜融雪謝過,她又道:“顏兒同我說夜公子是她的救命恩人,又說和姑娘你情同親姐妹,姑娘就在莊里多留些時日吧?”

    “夫人見笑了,二小姐秀外慧中,待我兄妹倆也好,怎好意思再叨擾?何況我們也是時候離開襄州城了。”她也笑著回道。若只是留下來“游玩”,朱家主母怎么會親自找上門來?

    岳柔聽了,拿起杯子抿一口熱茶,復(fù)又優(yōu)雅地靠著榻上引枕,狀似閑適,垂眼柔聲道:“近日襄州城外不太安定,姑娘午后上街時應(yīng)該也知道了一些。我一婦道人家自是不懂這些。但是……光騎匹汗血寶馬出城呢,怕是會有麻煩,還是過些日子讓莊里的車馬送一程吧。”

    屋內(nèi)頓時靜了下來,氣氛怪異。

    屋外樹葉沙沙響著,偌大的福熙院里竟然再沒有別的人,無聲無息。

    岳柔啊岳柔,決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夜融雪心中估量,表情卻越發(fā)和氣,也并不去看岳柔。她右手舉起輕籠自己的發(fā)髻,左手托袖,眼簾低垂,似嗔似怨道:“唉,誰說不是呢。馬作的盧飛快的,弄得頭發(fā)都亂了……這么邋邋遢遢的,夫人心里不會笑話我吧?”

    一時間,屋內(nèi)又靜了下來。岳柔和夜融雪各做各的事,誰也不說一句話。連立于門外伺候著的迎愿,也不知道何時失了蹤影。

    只有漆木小幾上,那被落日映照得金澄澄的雙塔鳳尾小香爐在吐著縷縷香霧。

    突然,岳柔望向夜融雪,先是面無表情,而后又兀自笑得親切和藹道:“姑娘也是識大體的人,這‘出得去’還是‘出不去’,全看姑娘一句話。”復(fù)輕嘆一口氣,“孤身一個在莊里也確是悶,再要去哪里玩,只管和我說,我定讓顏兒帶姑娘把襄州城里城外好吃好玩的都逛逛。”

    夜融雪美眸微揚,朱唇輕啟。“夫人想的果然周到,那融雪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岳柔聽見后,連聲道好,又喚著:“迎愿!跑哪兒去了!”

    迎愿掀開門簾進來道:“剛沏茶去了。”繡花鞋上還沾了些泥點子。

    岳柔點頭,又問:“前些日子裁的衣裳、打的首飾呢?”

    “今天劉管家送來了,都擱到姑娘房里去了。”岳柔又笑道:“我差城里最好

    的繡坊給姑娘裁了幾套衣裳,打了些首飾,都是些不值錢的,姑娘莫怪我多事。現(xiàn)下送了過去,姑娘看得上眼便穿穿吧。”又說,“天色也晚了,我也不留姑娘了。”

    夜融雪得體謝過,便出了福熙院,神態(tài)自若,同來時并沒有不同。

    “小姐!你可算出來了!”院門口香墨急匆匆迎上來,臉色不太對勁。小姐進了院子,她卻只能在外候著,左等右等也不見夜融雪出來,足足有一個多時辰了。

    夜融雪回頭看看,確定迎愿并沒有跟著出來,遂壓低聲音道:“回去再說。”兩人便往客院走去。

    回到屋里后,夜融雪便把方才在岳柔房里被威脅的情形大致說予香墨聽了。香墨素來機靈,當下即曉得朱家莊里暗藏埋伏,一舉一動都有眼睛在盯著。

    然后,她替夜融雪換了套舒適的衫裙,松了發(fā),各有所思。

    夜融雪換好衣衫,凈了手,從紅木小柜中取出一個翠綠繡金的香包塞給香墨,道:“平時掛在身上,沒人會懷疑。必要時將里面的粉末撒出來,人若吸了就犯迷糊,全不記得見了誰、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又給她一顆暗紅色的藥丸,她知是粉末的解藥,便服下了。又聽夜融雪正色道:“香墨,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香墨馬上點頭,她又說:“現(xiàn)在哥哥和梅都不在,說是回十夜門辦事也全是讓我安心罷了。依我看,怕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岳柔打的什么鬼主意,目前還不得而知。今天我何時出門、做了什么、得了什么,她都了如指掌;而后又把這些說予我聽,無非是要警告我乖乖的,按她的話做。”

    香墨掛好香包,斂眉問道:“那我們能通知十夜門么?還是就這么待著?”

    擺擺手,夜融雪示意不妥。“沒弄清之前先不要通知門里。按岳柔的意思留在朱家莊,她定是要我有用,暫時不會有危險。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倒是要看看,岳玄宗打的什么算盤!或是……背后還有別的勢力在cao縱。”她又叮囑香墨,讓她最近注意著迎愿,比有些蛛絲馬跡可尋。

    這一夜,朱家莊內(nèi)燈火依舊,卻靜得詭異。白日里華麗的亭臺樓閣,香溪碧湖,乃至一草一木,仿佛都在黑夜中掙扎著伸展著露出扭曲的笑容。

    記憶的疼痛(上)

    官道上,馬車前行,黃土飛揚。此路是通往京城的必經(jīng)之路,途經(jīng)樊原、維徐、襄州、臨錦等地,除了用于運送貨物外,最主要的便是周轉(zhuǎn)于各地旅人的行道了。

    兩匹馬停在路邊的柳樹下,另外還有兩人在旁,似乎是在爭執(zhí)什么。

    “尚之,到現(xiàn)在你還執(zhí)迷不悟么?!”說話的是一名黃衣女子,形貌美艷大方。頭發(fā)梳著行舟髻,簪了一根挑金絲的珍珠簪子,耳上有雙珠提焰的耳墜子,風流嬌俏;豐潤朱唇似嗔還喜,一雙杏眼媚情幽幽。她穿檸黃色騎馬裝,腰上一把寶劍,腳上一雙杏色長馬靴,英姿颯爽,頗有俠女風范。

    “這是我的事,與別人無關(guān)。妃卿,你回去吧。”男子身材修長,羊脂白玉冠束發(fā),面如美玉,目若遠山,一身青色布衣,雖是風塵仆仆,卻絲毫沒能減卻他的如玉般貴雅的風華。

    黃衣女子便是十夜門四君子的蘭之君——蘭妃卿。

    她漲紅了臉怒視梅尚之,大聲說道:“你為什么總是這樣?你伴她離開的時候不告訴我,現(xiàn)在突然離開她也不告訴我……尚之,你變了!從前我認識的梅尚之不是這樣的!”

    面對蘭妃卿的怒火,他依然冷靜自持,淡淡說道:“我不會離開她,處理好這些事后我便回去陪她。”

    “你!”邁一步上前,她緊拽著他的衣袖,“她夜融雪有什么了不起的!離了她便活不成么?!”

    梅尚之任她拽著,什么也不言語,只是對著她輕輕搖了頭。

    手攥得緊緊的,像是一松開,眼前的人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轉(zhuǎn)過來急急說道:“還有……那些根本不是小事!你一路上想必也碰上許多奪命高手吧?”見他不語,便是默認了。“殺手門接了誰的案子我們都不得而知,但絕對和岳玄宗、朱家莊沾得上邊。不管他們到底在計劃什么,總是要除掉她的。為了姓夜的女人你難道連命都不要了么?!”

    “妃卿,你應(yīng)該叫她小姐。”梅尚之眉心微皺地糾正說。

    “就是因為太危險了,我才要去。只要小姐安好就行。”說罷,他終于拉開她的手,迅速翻身上馬,又回身對蘭妃卿勸說道:“別再跟來了,回去吧。路上小心些。”話音剛落,便策馬離去了。

    夕陽下,青衣男子的背影在塵土中越發(fā)的淡了。黃衣女子手執(zhí)馬鞭,踮高腳尖努力地看著,像是要把那翩飛的身影牢牢記住。

    從小,作為四君子繼承人的他們,就一起讀書玩耍,親密無間。她活潑好動又喜嬉鬧,是四人里年紀最幼的,一直被大家當成親meimei疼愛照顧著。她最最喜歡的就是尚之,那個總是微笑著的溫柔少年氣度沉穩(wěn),博學謙恭。叔叔們都笑稱君子樓里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

    她崇拜他,羨慕他,喜歡他。

    梅哥哥,妃卿要放紙鳶,最漂亮的紙鳶。

    梅哥哥,妃卿要進城逛逛,買好吃的好玩的。

    于是,他帶她去放紙鳶,帶她進城玩兒,還掏錢給她買吃的玩的……尚之,總是很溫柔,玉般的男子,水般的溫柔。

    那年杏花樹開滿了粉白的花朵,皎潔月光下,一處晶瑩芳華。

    眉目清朗俊秀的少年在樹下借著月光看書,卷起的夜風拂來,青衫飄動。

    他溫暖的手摸摸她的頭,笑著說,妃卿是好孩子。

    然而,不知何時起,尚之

    和她之間的距離好像變遠了。他長成靜雅內(nèi)蘊的公子,他到外地拜師學武,他同二少爺一起出行,他成為四君子之首的梅之君……

    而她,蘭妃卿,只能蹣跚著追逐他的背影,一如兒時。

    梅哥哥,我是妃卿啊。我還是妃卿啊。

    我心中有棵永不衰敗的杏花樹,樹下坐著俊秀的少年。少年對我微笑,他說:“妃卿是好孩子。”

    guntang的淚珠突然從眼眶中滑落,打濕了蘭妃卿的臉蛋,她卻仿佛絲毫沒有察覺。此刻她并不是平日美艷直爽的蘭之君,只是被遺忘的哭泣的蘭妃卿。

    殘陽如血心如血。

    朱家莊 客院是夜,天氣變得越發(fā)的冷了。夜融雪狀似百無聊賴,披散著青絲斜斜靠著,手持細長的香勺,撥弄著案上的猊形百獸小香爐內(nèi)的香料。

    門簾被掀開,香墨進屋來,穿的是桃紅蕓香薄襖,鑲邊截紗的白綾裙,襯得清麗可人。這衣裳,原是岳柔差人給夜融雪做的幾套上好的衣裙和首飾。或許夜融雪骨子里就流著叛逆的血,若是厭惡之人,即使捧上華服珠寶亦棄之如敝履;若是欣賞之人,便是只贈粗布白紙她也甘之如飴。讓香墨穿,一是送她做禮物,反正穿著也美;二是給岳柔一個“高興”的機會。

    “香墨,你這樣穿真好看!”她托腮打量了一番,笑著稱贊道,“活脫脫是畫里的仕女!”

    香墨嗔笑:“就你嘴貧!”想起有事要報,便行至她身側(cè)。“小姐,今我按你的吩咐,同朱二小姐的露兒一起,到了各房院走動,也盯著迎愿……不過沒什么大發(fā)現(xiàn)。朱夫人房里也倒安靜,大家好像都是該干什么就干什么。”

    夜融雪依然緩緩地撥弄香爐里的香料,玉指柔軟。

    好半晌,紅艷的唇徐徐勾起一抹燦爛的笑,迷人心智的冷笑。

    “表面越寧靜,內(nèi)里就鬧得越兇。看著吧,不出十日,必生變故。全看誰死誰活罷了。”

    不急不徐的說著,她蓋上蓋子,任由縷縷清煙從金色猊獸的口中吐出。閉上眼,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道:“嗯……真好聞。”

    晚些時候,夜融雪正欲就寢,忽聽得窗子傳來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