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還是因為這次考核的人數(shù)太多了，前面還好，中后期的人不占光。】

    【別這么說，小遠最后一個，還沒上臺呢。】

    有人卻道：

    【不啊，我覺得小遠什么時候上都一樣，就憑他那張足夠驚世駭俗的臉。】

    其他人：

    【也是。】

    【對哦。】

    【笑哭.jpg，差點忘了，大帥哥不是我等凡人。】

    果然，等賀曉遠從座位起身、抱著電腦上臺，人前露出他那張出挑的面孔與優(yōu)越的氣質(zhì)身形，原本沉悶的廳里一下小范圍的sao動了起來。

    臺下有人交頭接耳，前排的高管們也都瞬間活了——有人低頭看考核單上的名字，有人面露驚羨地看著臺上，或者笑著跟身邊人感慨嘀咕了兩句，甚至有高管隔著好幾人，招呼坐在另一邊的公關部的女boss，示意她這管培生太適合公關部了。

    那位長相美艷氣質(zhì)卓越的女boss看看考核單上的名字，再抬頭看看臺上人，大方地笑著來了句：“賀曉遠，我給你滿分，回頭直接來我們公關部。”

    逗笑全廳，讓死氣沉沉了好一陣的會議廳里重新活絡了起來，高管們也都來了精神。

    廳內(nèi)角落的攝像機，網(wǎng)絡那頭，是坐在汽車后排、正趕去某活動路上的陸琛。

    陸琛戴著耳機，面前的擱置架上擺著平板，目光看著屏幕，看到聽到這一幕，眸中染上了笑意。

    會議廳這邊，登臺的賀曉遠被公開揶揄后，笑了笑，沒說什么，放好電腦，做好匯報前的準備，ppt投影到幕布上，手里拿好遙控器，來到ppt旁，人站得直，氣質(zhì)氣場穩(wěn)住，按了下遙控器，從容淡定地開始了今天的匯報：

    “大家下午好，我是管培組賀曉遠。我今天匯報的主題是——”

    ppt跳出第一頁。

    賀曉遠的聲音緊隨ppt上跳躍出的那行標題：“——《互聯(lián)網(wǎng)的產(chǎn)品生存，是否只有kpi與生死》。”

    接著，面對臺下，賀曉遠沉穩(wěn)地說出了登臺后的第三句話：“我對歲歲星這個產(chǎn)品的思路和判斷是，它是一個既不需要被刪除砍掉，也不需要被整合優(yōu)化的初代社交互聯(lián)網(wǎng)產(chǎn)品。”

    賀曉遠：“它擁有在互聯(lián)網(wǎng)這個大生態(tài)的角落中，以目前低用戶低日活的現(xiàn)狀，‘茍活’下去的權力。”

    賀曉遠按著遙控器，將ppt翻頁：“下面，我將從這幾個方面進行闡述。”

    ……

    別說管培組全體，即便是今天負責考核的高管們，都沒人想到會有管培生能做出這樣的判斷和思路——

    賀曉遠認為歲歲星既不需要被砍也不需要被優(yōu)化，它完全可以像路邊的一朵花一顆草那樣、維持現(xiàn)狀的繼續(xù)生存在如今龐大的互聯(lián)網(wǎng)生態(tài)中，無所謂kpi，也無所謂成長，只要存在于那里即可。

    原因：

    一，歲歲星作為初代互聯(lián)網(wǎng)社交產(chǎn)品，無論代碼還是后臺數(shù)據(jù)都很完整，因為產(chǎn)品簡單、不存在升級，繼續(xù)運營維護下去的成本低到對思普瑞思這樣的公司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二，歲歲星目前在全國依舊擁有低數(shù)量的用戶，這部分用戶的年齡普遍在30歲以上，個人賬號的存在時間長達十多年之久，也就是說，目前的用戶，基本都是老用戶。對以前的用戶來說，歲歲星還有玩兒的意義嗎？沒有。那歲歲星的意義到底在哪里？在回憶，在紀念，在歲歲星曾經(jīng)見證了一代互聯(lián)網(wǎng)用戶的青春。

    三，一個初代的已經(jīng)被時代淘汰的社交產(chǎn)品，在被整合優(yōu)化甚至改變擴充后，是否能達到滿足公司kpi要求的效果？未必。

    但一個原封不動的歲歲星，它在那里，就像一個紀念碑，總會有人想起來的時候去看看。

    四，總要有什么在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展的過程中留下印記，如果別的公司有這樣的產(chǎn)品，思普瑞思這樣的行業(yè)前沿公司當然也必須有。

    某種意義上，這本身也是kpi的一部分。

    五，第五點，也是賀曉遠最后的闡述：“代碼與kpi總是顯得客觀而冰冷，但當一個產(chǎn)品投入使用與用戶接觸的時候，人文的溫情就已經(jīng)開始注入產(chǎn)品的血脈。”

    ppt最后幾頁跳出，是賀曉遠截圖的網(wǎng)上近期出現(xiàn)的對歲歲星這款產(chǎn)品的懷念與懷舊——

    有人說她年輕的時候就是這樣和男朋友認識的，現(xiàn)在男朋友已經(jīng)成了老公，孩子都已經(jīng)不小了。

    有人說，不回頭看沒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年紀小的時候發(fā)過好多現(xiàn)在看來很幼稚好笑的話，果然年少輕狂，但他格外懷念。

    有人說，他在歲歲星的后臺記錄里找到了當年對陌生網(wǎng)友抱怨過的話，現(xiàn)在看來那些難處根本不算什么，但他依舊感謝陌生網(wǎng)友投注過來的寫在星星里的安慰的話，今天看來，依舊暖心。

    有人說，他曾用歲歲星祝mama生日快樂、健康長壽，也曾用歲歲星抱怨過mama的不好，現(xiàn)在在歲歲星里看到這些她年輕時候?qū)戇^的話，覺得感慨感動又懷念，因為mama已經(jīng)去世很多年了。

    ……

    當ppt跳躍完，賀曉遠沉著地做了最后的總結(jié)：“在我個人看來，歲歲星就是互聯(lián)網(wǎng)上一顆真正的星星。它存在于浩渺龐大的數(shù)據(jù)中，光芒來自多年前用戶對它的使用和喜愛。”

    “它沒有被淘汰，它一直都在，只是我們都不去看它了，但只要抬頭，我們就還能看到它的光。”

    廳內(nèi)寂靜，臺上的男生沉著而自信。

    這一刻，他也像一顆星星，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身上的光。

    不知誰帶的頭，在賀曉遠結(jié)束匯報合上電腦道了句謝謝后，廳里響起動靜不小的掌聲。

    賀曉遠愣了下，明顯沒料到會有掌聲，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留意到前排的高管似乎有話要說，便繼續(xù)站在臺上，沒有抱著電腦離開。

    果然，當掌聲停息，那位高管舉起話筒，看著臺上，用整個廳里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賀曉遠，你知道為什么這樣的產(chǎn)品會歸屬總裁辦，而不是下面任何一個社交媒體類的部門？”

    賀曉遠幾乎連思考都沒有，聽完便回答道：“這個問題我有想過，我猜測，如果在下面任何一個部門，歲歲星都會因為kpi被砍掉，只有在總裁辦，它會一直被留下。”

    高管笑道：“你的判斷很正確，賀曉遠，你很聰明。”

    “你說的對，歲歲星，就是思普瑞思的星星。”

    “我們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它，它就在那里，只要抬頭，就能看見它身上的光。”

    高管：“今天管培組很多人的表現(xiàn)都出乎我們這些同事的預料，但只有你，賀曉遠，只有你表現(xiàn)出了很強的前瞻性和商業(yè)目光。”

    高管：“我很期待接下來你在公司的表現(xiàn)。”

    臺上，賀曉遠心跳如鼓，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肯定和夸贊，還是在人前。

    攝像機另一頭，行駛在路上的邁巴赫后排，陸琛看著站在臺上被夸后露出些微靦腆的賀曉遠，神色間滿是笑意。

    同樣的，他也意外賀曉遠今天的表現(xiàn)，吃驚于賀曉遠在沒有人指導的情況下，做出了與公司如出一轍的準確判斷。

    他非常高興，甚至是滿意、欣慰的。

    而當這些情緒填滿胸腔的時候，即便理智上清楚不太可能，他還是有些后悔，遺憾今天沒有去考核現(xiàn)場親眼看一看。

    他含笑看著平板，注視著鏡頭那端英俊挺拔的漂亮男孩兒，露出的神情與瞳眸里的光，也像在看一顆閃閃亮的星星。

    —

    當天，考核結(jié)束，會議廳出來，一三兩組的人圍在一起，把賀曉遠擠在中間——

    “大帥哥！你太強了吧！”

    “這你都能想到！”

    “又帥又聰明，你不愧是個超級卷王！”

    “你太厲害了！”

    ……

    賀曉遠被圍在中間擠來擠去，各種哭笑不得。

    “我要被擠扁了。”他喊道。

    袁淼擠著：“扁了好，扁了第一就是我的了。”

    賀曉遠被誰踩了一腳：“我的鞋。”

    鄒帆平：“我踩的，對不起。”然后接著擠。

    ……

    回部門，大家就跟大考結(jié)束似的，一群人放松的放松，說笑的說笑。

    賀曉遠這時候接到了陸哥的電話，一接通就推開門走出辦公室，開心道：“陸哥，考核結(jié)束了，我拿了滿分！”

    電話那頭的男人笑：“聽說了，你今天表現(xiàn)非常好，判斷和思路都很準確，恭喜你。”

    賀曉遠完全不知道考核時候會議廳里架的攝像機的另一頭就是他陸哥，以為陸哥知道他表現(xiàn)好、思路準確判斷對，也都是聽別人說的，還想一個管培組的考核罷了，消息能傳得這么快么。

    賀曉遠沒在意，來到走廊窗邊，眺望著高樓外，臉帶喜悅：“我也沒想到我的思路和公司會完全一致，我以為多少會差那么一點。”

    陸琛聽出了雀躍的語氣，問：“這么高興？”

    賀曉遠歡快道：“是啊，當然高興。”

    頓了頓，“算是沒給陸哥你這個‘恩師’丟臉。”

    陸琛“嗯”了聲，含笑：“值得獎勵。”

    賀曉遠也笑：“獎勵？什么獎勵？”

    陸琛：“祝賀你表現(xiàn)這么好、考核拿滿分的獎勵。”

    賀曉遠語帶驚訝：“陸哥要送我東西嗎？”

    電話那頭的語氣不似有假，聽起來就很認真：“想要什么？”

    賀曉遠更驚訝了：“真送啊？”

    男人“嗯”了聲：“想要什么。”

    賀曉遠覺得沒必要，也不需要。

    他拒絕道：“不用了，太破費了。”

    想了想，“那就給個口頭獎勵，夸一夸吧。”

    陸琛笑出來：“口頭？夸？你也太好養(yǎng)了。”

    好養(yǎng)？

    賀曉遠心情好，沒在意這個用詞，順著話道：“是啊，我好養(yǎng)，特別好養(yǎng)。來，夸吧。”

    電話那頭的男人用他低沉好聽的嗓音嗯了聲，放慢了語速，緩緩道：“我們小遠真聰明，真棒。”

    賀曉遠懷疑是不是站在窗口被太陽曬得，臉怎么感覺熱熱的。

    他聽完，俏皮地回道：“好，口頭頒獎階段到此結(jié)束。”

    陸琛又笑，心情十分不錯的樣子。

    賀曉遠：“陸哥你不在公司？”

    陸琛：“嗯，有點事，在外面。”

    換平時、之前，知道陸哥有事在外，賀曉遠肯定就說你忙，很快把電話掛了，怕妨礙陸哥。

    但今天，不知是不是因為拿了滿分心情很好的關系，他沒急著掛，反而在電話里和陸哥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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