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出了個嬌皇后 第101節
小太子和小公主滿百日時,宮里辦了一次甚為隆重的宴會,宴請文武百官。陸寧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又恢復了過往的神采和風姿,甚至比先前更甚。 身體恢復好了,總是讓人愉悅的。陸寧今日心情也極好,喝了不少酒,倒也沒醉,只是臉上添了一層淡粉,愈發艷艷如桃李,叫人移不開眼。累了一日,夜里回到寢殿,剛要睡呢,就被剛從御書房回來的李玄禎鬧醒了。 他跟懲罰她似的,手上力道有些重,陸寧不滿地推他,“干什么啊!別這么用力……”這段時間不是挺溫柔的,怎么這會兒又故態復萌了? 李玄禎道:“小壞蛋,不許看別的男人看那么久。下回再看,我就不許你出門。” 這可又是老毛病又犯了。今日擺宴,她作為皇后,自是要面見百官的。她哪里看了什么男人啊?只是同幾個過去認得的人多點頭微笑了一下罷了,包括云澈、王鄞。對了,還有一個剛從南疆回來的褚司闌,陸寧同他說了幾句,主要是問了一下父母的近況。這都是人之常情罷了,至于他說得這樣夸張么…… 陸寧有心反駁,可此時小嘴被他吃得盡興,哪里有機會出聲?他是禁了許久,近日才開葷,自然是氣勢如虹,一舉攻下陣地。 柔軟嬌嫩的桃花鄉,同過去一般讓他無法自拔。她如今年歲長了些,生了孩子,也漸漸能放得開了些,聲若嬌鶯,嬌媚入骨,讓男人愈發不能自控,渾身的熱血都沸騰起來…… 這夜,到底是沒機會再說什么了。但陸寧即便生完了,記性也沒有退化,第二日一大早,她同他提起了下個月想出宮一趟的事情。 李玄禎知道她這是記得昨夜他說的話,所以特地來跟他唱反調來了呢。他仍是抱著她,手掌有一下沒一下拂過她纖細的后背,道:“再過兩個月吧。我帶你一起出宮去玩兒。” 陸寧不滿道:“不行。我要一個人去。” “一個人去,去給我招人么?”李玄禎涼涼道。 陸寧不高興了,從他懷里起身,雙手撐在他身側,長發披散下來,襯得一張臉愈發小而精致, “自從南巡回來,我都沒出宮過,先前說好的一個月一次出宮玩兒的機會呢?”完了又加上一句,“你作為九五之尊,若是出爾反爾,會被天下人恥笑的。” 她一雙眼睛黑葡萄一般,正對著他,清澈又晶亮。李玄禎倒是笑了,“我才不怕天下人恥笑。與其讓你出去給我招桃花,我情愿選擇被天下人恥笑。” 陸寧道:“什么啊!你還真不許我出門啊?”她嘟了下紅唇,又續道:“我都生了孩子了,徐娘半老的了,哪里還招得了桃花嘛!你別杞人憂天了!” 還是個漂亮到極致的嬌嬌小丫頭呢,說自己徐娘半老……明知她是撒嬌,他也喜歡得不行。他輕輕揉了下她的臉,捧過來,親了一口,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看著她,道:“來,再嬌一點求我,我就答應讓你出宮去。” 陸寧臉色微微紅了,伸手拍了他一下,“反正你早前就答應了的!一次答應終身有效。我現在才不求你呢!” 她欲起身下榻,被他一把從身后摟住,然后蠻橫地壓回到榻上。他湊得她很近,幾乎咫尺相聞,棱角分明的臉上有溫柔,黑沉的眸中有著笑意,低低的聲音如柔風細雨,“你不求我,那換我求你吧。”他親了親她的唇,露出幾分委屈來,“寶貝,不要一個人出去了,我不放心,我……受不了。”受不了其他男人對她的覬覦。他自己是男人,可太清楚男人的心思了,男人的血液里天生就有搶奪的因子,特別遇到像陸寧這種絕色的女人。當然,陸寧身為皇后,昨夜的宴會里,大家都知道守著禮制,不敢逾距,也不敢在李玄禎面前放肆。可出了宮就不一樣了。 哎呦喂,這人竟然還玩裝可憐這一招……陸寧看著他一張俊臉跟小孩似的委屈巴巴的,都無語了,心道這還是朝堂上那個威風八面鐵血剛毅的新皇么? 陸寧嬌聲道:“怎么就受不了了?我以前不也一個人出去過么?” 當然是因為你現在模樣更勾人了……她許久未曾盛裝,昨夜那個宴,她一出來,別說其他人了,連李玄禎都看晃了眼。記得古人有寫牡丹賦,言曰:兀然盛怒,如將噴泄,淑日劈開,照耀酷烈。那種震撼人心讓日月都失色的美麗,如今就在她身上,她還渾然不知。如今的她褪去了青澀,正如盛怒而放的牡丹。 昨夜,他很是后悔讓她出來那么久。宴會上,總有人時不時看她,特別是那個褚司闌,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讓李玄禎十分不爽。陸寧大概一直不知道,褚司闌就是以前鎮南王給陸寧找的入贅夫婿人選,他對陸寧有意,且到現在都未娶親,心里還想著哪一天陸寧不喜歡皇宮了等著撿漏呢! 李玄禎想起這個就心煩。但褚司闌是鎮南王的心腹,為官風評也不錯,他也不好真把他怎么樣。 不過在陸寧面前,他是不會提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的名字的。 女孩子容易心軟,特別是陸寧這種好勝心強的,更是吃軟不吃硬。李玄禎覺得,自己該示弱的時候就得示弱一下。 “寶貝,你也心疼心疼我吧。好不好?”他低低說著,“你看我天天忙死忙活的,也沒出宮玩過一次。下回咱們一起去玩不好嗎?你陪我,我也陪你。” 這話可戳人心了,他的確是天天忙死忙活的沒個消停。陸寧一時心軟了,猶豫片刻,道:“那你到底什么時候有空嘛!” 李玄禎眸中明亮,唇角泛著笑意,“咱們說好了下下個月,六月十五,金口玉言,絕不更改。” “那好吧。我等你好了。”陸寧道。 李玄禎低笑了一聲,“果真是心疼我了吧?” 陸寧:“……”這是給了一份顏色就開始嘚瑟是吧? 還不待她說什么,李玄禎已經順著她的臉吻下來,對著紅唇深吻進去,堵住了她的話…… 這會兒天還沒有全亮,外頭卻有衛殷的叫起身,該是早朝的時候到了。 少女在他懷里扭來扭去的,被他親的唇都腫了,喉間嬌喘,雙眸泛著媚色,“你……你剛起身啦!你……啊!” 他捏了她一把,讓她叫出聲,耳邊因她嬌軟的叫聲一陣酥麻,直酥麻到了他的心里。真想再壓著她要一次,讓她一直這么嬌嬌叫喚著,可愛極了…… 他的小寶貝,也是心疼他的,也在愛著他呢…… 這日,雖然早朝略遲了半刻,然而泰安帝處理政務的效率卻比之前更快了。原因無他,想攢點時間出去玩兒。 至四月十五這日,也是巧,恰好年前被派去西境的蘇棠和江彥也回了京,再加上還有綿州任職的溫聆也進京述職,蘇棠一時興起,在悅雅樓里定了個雅間,邀請幾個桃蹊書院的同窗共聚一次。 蘇棠雖也給陸寧遞了消息,但并不指望她能來。在蘇棠的理解里,生了孩子的女人都是忙著照顧孩子,沒有自己的時間的,因為她娘就是這樣,所以她從骨子里不喜歡生孩子這件事,她自己是絕不會生的。但她沒想到,陸寧竟然答應了參加。 長安街還是一如既往得繁華,悅雅樓前車水馬龍,絡繹不絕。蘇棠如今官至正四品親軍副指揮使,在朝中水漲船高,她的邀約自是應者云集,有不少并非同一屆的也來湊熱鬧,最后不得不臨時換了個更大的雅間,才讓大家都有的坐。 這次聚會,大家最為關注的莫過于蘇棠、江彥、王鄞三個人。蘇江二人因在南晉亂黨一案中立了功,這一年來升遷極快,如今都是正四品,在年輕武官中是最為出色的了。至于文官中,朝中最為璀璨的新星,便是吏部侍郎王鄞。這位探花郎出生的王大人,能越過同屆的狀元、榜眼,年僅二十就官至中樞六部的正三品,不知讓多少人眼紅。 眼紅歸眼紅,但大家也不得不服。天下誰人不知,去年王大人和其他幾位官員一起去黃河考察,在河岸上奔波了大半年的時間,據說曾經遇險,差點被壓死在坍塌的堤壩下,好在命大救回來了,就是腿上受了傷,跛了幾個月,現在才漸漸看不出來了。那段時日,他琢磨出了束水攻沙的法子,后來親自監督修了河道和堤壩,成功阻止了去年的水患。這于百姓社稷,是一件大功勞,所以晉升快也是無可厚非。 相比之下,曾經名聲顯赫的同屆的榜眼姚軫,卻因與南晉亂黨有所牽連而入了牢獄,即將秋后問斬,實讓人嗟嘆。 在坐的人低聲談論著,不免又提起同屆的狀元郎溫聆來。這位當初在書院中就一直十分優秀的公子,自去了綿州任職之后,名聲沉寂不少。但聽說最近也回京了,今日也會來。 “聽說了沒有?溫大人馬上就要調回京了!大概也是要高升了吧!”有人提到。 “哦?溫大人在外任職才一年多吧?怎么這么快就回京了?不合規矩啊。” “不知道。但是已經有風聲了,溫大人參加了大理寺的考核,想必是要進大理寺了。” “……如此,嘖嘖,桃蹊書院這一屆可真不簡單……” “不簡單的可不止這些……”那人又道,聲音壓得更低了些,“聽說這一屆還有……” 喁喁的說話聲被淹沒在喧鬧中,外人已經聽不見了。 蘇棠心道,這些小孩兒也是不懂事兒,公然議論朝廷調任的事情,看來還有的敲打。人嘛,都是在敲打中成長的。她是,溫聆也是。當初在南華山,她保護陸寧不利,讓陸寧遇了險,她不知懊惱過多少回,深知自己辦事不夠小心謹慎,思慮不周全。若是再警惕些,或許她能早一步發現南華書院的不對勁兒。此后她痛定思痛,行事風格收斂了不少,多添了幾分機敏和小心翼翼,這次同江彥一起去西境辦差,才沒有落入敵人陷阱,順利完成了差事,給了皇上一個滿意的結果。 至于溫聆么。歷經的,只會比她多,不會比她少。綿州地處西川地界,自古是兵家必爭之地,當初還是太子的李玄禎讓他去綿州任職,蘇棠還沒意識到中間的深意,還是王鄞后來同她提的。溫聆這一去,憑他剛正不阿的秉性,必能成為朝廷的眼睛,西川有任何不對勁,他都能第一時間知曉。 事實上,他去了這大半年,的確發現并查清了一件要事。西川王在綿州附近的木須山上藏了一支精兵,說是他的府兵,但裝備卻比朝廷精銳還要好,甚至有□□大炮這樣的新型武器。這樣大逆不道的行為,顯然是蓄謀已久。但過去的綿州知府竟然都從未報過朝廷一聲,甚至還有包庇的。溫聆幾經周轉,才在西川王的阻力下,徹底查清當中關節。他本以為,為地方父母官,可以為百姓造福,可到了綿州才漸漸知道,如果上面的官員有心擋路,他根本是步履維艱,很多時候都無能為力。 綿州的內情,目前還未曾公開,蘇棠是少數知道的人之一。她看著堂內的人聲喧囂,窗外的車水馬龍,也心有感嘆。這眼前的盛世繁華之后,到底又掩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危機呢? 做官就是這樣,官位越高,便越發覺得江山不易,為官不易。這些危機,或許京城的百姓們永遠都不用知道,那是因為有人在默默解決了。做官,就是做這一類人,為了能讓百姓安居樂業,搶在前面把危機解決掉的人。 蘇棠忽然覺得自己的夢想變得高大和光明了……話說她原本只是想飛黃騰達一下啊,并沒有這么多憂國憂民的思想,可身處其中了,就不得不想了。 不禁又想起西境的事情……蘇棠暗想,北境戰事結束兩年,只怕又快要有戰爭了。不過現在太子已經登基,朝綱穩固,又封了新的太子,現在的大燕生機蓬勃,并不懼戰。 因人太多,蘇棠最后還是給幾個老熟人另開了一間雅座,終于是清凈了。王鄞和溫聆是一起來的,蘇棠看見溫聆,險些嚇了一跳,“怎么瘦成這樣了?知道的曉得你是去做知州,不知道,還以為你這是去流放呢。” “瞎說什么呢,不說點好聽的!”王鄞責備道。 去年王鄞從黃河邊上回來時,也是又黑又瘦的,現在倒是養回來幾分。他原以為自己日子夠苦的了,但剛才一路上聽了溫聆的經歷,感覺也不容易。想在聲名赫赫的西川王眼皮底下查他的罪證,又怎么會容易呢? 溫聆看見蘇棠,還是挺高興的,已經習慣了沉斂的面容露出笑意來,“不要緊,這里也沒有外人。不拘這些。” 的確沒有外人,都是同一屆相熟的。 “你現在還挺機靈的,知道另找一個地方。要是剛才那個坐滿人的大桌子,咱們幾個根本什么都不能聊。”江彥道。 蘇棠笑道:“這可不是我的主意。你也知道,我雖然升了官,但還是很窮的,并不想費錢另開一個雅間。這是有人吩咐我這么做的,還補了兩倍銀錢給我。” 江彥道:“誰啊?” “等下他們來了你就知道了唄!”蘇棠道。 陸寧今日一大早就醒了,收拾了許久,直到李玄禎下朝回來了,她才堪堪換好了裝束。 一身男式的靛藍色緞面錦袍,頭發束起,上面橫插了一支嵌白玉的淡藍色發簪,露出光潔如剝殼雞蛋的額頭,一雙大眼睛明亮璀璨,光輝奪目。 李玄禎還未脫下朝服,就在鏡子后面看她,看了一會兒,忽然上前去捂住了她的眼睛,道:“這雙眼睛太亮了。給你戴個眼罩吧。” 陸寧掰開他的手,“什么亂七八糟的,戴了眼罩我怎么看見走路啊?” 李玄禎沒說話。他脫口而出的,并沒有什么邏輯。他就是覺得……不想讓別人看見這么漂亮的眼睛。 “哎,你快些去換衣服啊!”陸寧推了推他。 李玄禎跟大爺似的,就是不動,“你幫我換吧。” 按說,皇后伺候皇上換衣服,也是理所當然,但陸寧沒給他換過,不知道怎么弄,也沒興趣知道。“快點去啦!都這么晚了!”陸寧用力把他推到屏風后面,也不喚內侍了,自己從柜子里隨便找了件顏色簡素的衣袍丟給他,催道:“快些快些!” 今日就是六月十五,既然答應了她陪她出去玩兒,他自然是不會反悔。這會兒把朝服脫了,一看那白色錦袍,嗯,上面有不少五爪金龍的繡紋。 穿這個是顯然“微服”不了的。他只好又去衣柜里找,結果陸寧啊的叫了一聲,“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來?” 男人光裸的上身肌理分明,他看了眼陸寧,不禁笑道:“你不是應該很熟悉了么?有什么可羞的。” “可是這是大白天的!”陸寧瞪他一眼,轉身要掀了簾子出去,被李玄禎拉住,又按在墻壁上親了幾口,笑道:“白天怎么了?白天就不是夫妻了?” 她也不看他的上身,眼睛直直盯著他的臉,一本正經道:“我們先前不是說好了么,我們今天不做夫妻,跟其他人一樣,都只是同窗好友啊!” 李玄禎老大不高興,愈發不肯讓她走。陸寧被他抱緊在胸口,不輕不重地低頭咬了一下他,到底是讓他吃疼松了手。 “快點!我在外面等你了!”陸寧飛奔出去。 李玄禎換上一件月白云紋錦袍,和陸寧一起出了宮,馬車停在了悅雅樓前,陸寧又有點別扭。她對李玄禎道:“我說,你別去算了吧?” 說穿了,里面都是他的下屬,他去了讓人家多尷尬了,肯定都沒辦法聊天了。 李玄禎鼻間輕哼一聲,“說好了一起就一起。”他又續道:“這聚會是桃蹊書院的聚會,原本也該有我的份。” 陸寧呵呵一聲,“你當初在桃蹊書院,初衷是為了調查書院是否謀反而已,還好意思來聚會呢!” 李玄禎手中的扇子收了,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你說得對。那我就以家屬的身份參加好了。你的夫君跟著你一起蹭一頓飯,這總行了吧?” 陸寧皺眉:“說好了今天只是同窗!我們不是夫妻!” 她懶得跟他掰扯,掀了車簾子當先下了馬車。反正也阻止不了他來,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蘇棠老早就看見他們的馬車,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看見陸寧下了車,連忙迎接上去,“你來得夠晚的啊,我都快餓死了。” 陸寧回頭朝李玄禎瞪一眼,“還不是因為他。” 蘇棠轉頭,這才發現李玄禎也來了! 我的天,皇上也來了! 蘇棠呆了一瞬,內心里哀嚎,臉上卻立刻露出更加燦爛的笑容,“額……這,這不是李公子么!李公子也來了,快進快進。” 蘇棠直接把兩個人領去了人少的那個雅間,結果不出陸寧所料,原本大家聊得興高采烈的,忽然就沒話說了。 大家都是朝廷命官,沒有不認識李玄禎的。盡管此時是微服,但也沒有人敢在李玄禎面前大聲喧鬧。 就這么安安靜靜地吃了一會兒,然后讓陸寧更加無語的是,大家在李玄禎的引導下,開始討論起了朝務…… 聊到了最近的吏部考成法,還有兵部改革,以及最近刑部兩件案子。 不過,在坐的諸如王鄞、溫聆等人,似乎也更喜歡說正事兒,幾個人最后生生將同窗聚會歪曲成公務討論會。 最后閑著不說話的,只有陸寧。她低頭吃,坐在一旁的李玄禎還一直給她布菜,好歹是吃了一頓飽飽的,來一趟也不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