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出了個嬌皇后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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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點疑惑,既然不在,那只能給他留一封信走了。她又折返到書房,坐在書案前準(zhǔn)備留信,然而剛準(zhǔn)備落筆,便聽見有說話聲從隔壁傳來。 “再不動手就晚了。我們的計劃已經(jīng)到了最后最關(guān)鍵的一步,若遲疑一刻,只怕要功虧一簣?!?/br> 這是南華先生的聲音。 另一個人大約在遲疑,半晌沒有回答。南華先生又道:“我們幾代人,幾十年的努力,難道殿下都不放在心上嗎?” 殿下? 陸寧下意識就以為是李玄禎??上胂胗钟X得不是。好奇之余,忍不住屏神細(xì)聽。 接下來就聽到了她熟悉的一個男聲——秦冕的聲音。 “不,先生。你們所做的一切,我都記在心里?!鼻孛釃@息一聲,道,“寧兒本來就已經(jīng)牽扯進來了,想把她撇開已經(jīng)不可能。既然已經(jīng)和楊元修談好了條件,就按照原計劃進行吧?!?/br> “好。我現(xiàn)在就將她留下來。” 陸寧心頭一驚,慌亂之中,手中的筆不小心滑落在地。她也顧不得撿,正要拔腿往外跑,書房的門窗卻忽然自動關(guān)上了。 與此同時,墻壁上一副富春山居圖忽然往旁邊緩緩挪動,露出藏在里面的暗室來。 暗室不大,光照進去,里面立著的兩個人,正是南華先生和秦冕。是陸寧認(rèn)為自己很熟悉的人,卻又仿佛都變了一副樣子。 她心頭大驚,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被身邊熟悉的人背叛和算計。若是對外人,她絕不會如此放松警惕,可是,這里是南華先生的居住?。∷呀?jīng)在書院待了一個也多月了,他那樣和藹的一個人,為何會這樣? 震驚的除了陸寧之外,還有秦冕。他今日一身藍(lán)衫,仍然是公子如玉的模樣,眉宇間仿佛總是有憂愁。這會兒看見陸寧,他驚得臉色也變了,看向南華先生,“先生早知道她在這里?” 南華先生拱手道:“殿下恕罪,若不這么做,只怕殿下總是下不了決心。晚些時候他們來要人,我們?nèi)绾谓淮???/br> 秦冕對他的隱瞞有些惱怒,“可是,楊元修也并沒有做到約定中扣住李玄禎,我們?yōu)楹我欢ㄒ讶私唤o他?” 南華先生沉默片刻,道:“楊大人已經(jīng)讓崇文帝把李玄禎召回去了,他也算沒有食言。殿下,這個計劃必須進行下去?!?/br> 秦冕沉默著。 南華先生緩緩走到陸寧跟前,陸寧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面對陸寧時,他總是帶著慈祥的笑意,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仍然是笑著的。可陸寧知道,此刻的他跟平時教書授課的他完全不一樣。 這位名動江南的山長,有著另一重不為人知的身份,那是潛藏在黑暗之下的另一個他。然而世人都被他的外表所蒙騙。 南華先生道:“你不必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鳖D了頓,又補充道,“除非萬不得已的時候?!?/br> 陸寧定了定神,問道:“你們……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聞言,南華先生詢問似的看了一眼秦冕,秦冕沉默片刻,道:“先生同她說清楚吧。不然她總要問的?!?/br> 南華先生道:“好。你坐下來,我跟你說?!?/br> “我們是南晉的后人?!彼⑽㈩D了下,“或許你更熟悉的稱呼,是世人口中的‘南晉余孽’或是‘舊朝亂黨’。” 陸寧震驚地看著他。 “四十年前,大燕攻入南晉都城,血洗晉宮,是皇后娘娘帶著年僅幾歲的小太子逃出了宮,其他人都盡數(shù)慘死于燕軍刀下?!?/br> 四十年前,還是盛德帝時期。盛德帝在位時的確為大燕開疆拓土,立下不世功績,但他作風(fēng)鐵血、性格暴戾,對于晉人特別是晉宮中的人,手段殘忍也是意料之中。到了晚年,有道士說他殺戮過重,損了壽元,所以他深信不疑,總是想著尋丹問藥。 “我們這些遺臣,原本想等著小太子長大,輔佐他復(fù)國。即便不能復(fù)國,至少也要殺了大燕的皇帝報仇才行??墒撬辉敢猓€勸我們不要再與朝廷對抗?!彼菩α艘幌?,卻笑得有些蒼白,“他跟普通大燕的百姓一樣,念書,入仕途,天賦聰穎,最后進了翰林,年紀(jì)輕輕就官至正四品。他只想做普通的大燕人,他選擇擁護大燕,可后來,在崇文帝發(fā)現(xiàn)他的身份后,就連一絲猶豫也沒有,尋了個錯處把他斬首了??尚?,還是以謀逆的名義斬首的。” 陸寧反應(yīng)過來,“這個小太子,就是秦冕的父親?” “是?!蹦先A先生道,“有這個前車之鑒,我們只能反抗,不然等待我們的,也只是朝廷的屠戮罷了?!?/br> 陸寧搖頭道:“皇上在斬首秦之衍的時候放過了秦冕,這還不夠嗎?你們就是固執(zhí)得想要擁護舊朝而已,又何必給自己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br> 南華先生也不否認(rèn),只是看著陸寧,淡淡道:“這些并不重要。只是去年雁鳴山一役,我們的人折損得厲害,不得不與其他人合作,才能繼續(xù)復(fù)國大業(yè)。但是,他們的要求是必須把你送過去。原本并不想把你牽扯進來,但事已至此,只能連累你了?!?/br> 說著連累,但話語里卻絲毫沒有愧疚之意。 “所以,這次我來南華書院,是你故意引我來的?”陸寧道。 南華先生仍然不否認(rèn)。 陸寧又道:“你們到底是在進行什么計劃?” 他卻不愿意談了,站起身,道:“你很快就會知道了?!?/br> 他朝秦冕道:“殿下若有話同她說,便趁現(xiàn)在說吧。晚些時候他們的人就要到了?!?/br> 秦冕點了點頭。 南華先生離開之后,書房里只有秦冕和陸寧兩個人。 秦冕望著眼前的女孩兒,心中似有過盡千帆的蒼涼和無邊無際的苦澀。 他有多喜歡她,卻總是在傷害她。他肩上有那么多那么重的責(zé)任,他不得不如此。 “寧兒,聽了我們的故事,是不是覺得很可笑?”他忽然問道。 陸寧看他,目中滿是失望,“冕哥哥,為何你總是騙我?” 昔日的稱呼,讓他恍了一下神,可面對她失望的眼神,他知道,他們的過去永遠(yuǎn)都不會再現(xiàn)了。 陸寧見他不答,愈發(fā)氣憤,她把桌上的書籍筆墨都拂到地上。“上回是騙我一個人去了那么遠(yuǎn)的書院念書,這一回,干脆拿我去送人?!你憑什么這樣對我?” 秦冕只是任由她發(fā)脾氣。她小時候偶爾也發(fā)脾氣,他會哄她。可現(xiàn)在,他連哄的資格也沒有了。 陸寧看著他,“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br> 秦冕眸中泛起苦笑,“寧兒,你以為,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送給別的男人,我心里會好過嗎?” “你也配提愛這個字?”陸寧冷笑道:“算了吧,你別愛我了,我不敢受用這樣的愛。” 男人目光微沉,似乎被她的話傷到了。他忽然大步走到陸寧跟前,伸手握住她的雙肩,讓她不得不正面對著他,“寧兒,我想出家,并非兒戲之言。即便我真能順利復(fù)國,也絕不會娶別的女人。” 他看著眼前這張漂亮到極致的臉蛋,心中劃過過去無數(shù)個相處的瞬間,目中不自覺露出溫柔和情意。 他盯著她的眼睛,沉沉道:“寧兒,我心里永遠(yuǎn)只有你一個?!?/br> 少女沒料到他會忽然逼近,一時驚得瞪大了眼睛看他,黑黝黝的眼睛小鹿一般,“你……你放開我?!?/br> 秦冕閉了閉眼,也在強迫自己鎮(zhèn)定。他松開她,她就退后了好幾步,警戒地看著他。 “寧兒,你不喜歡我,我就不再礙你的眼了?!彼p聲道,“此后,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起身要走,陸寧連忙叫住他,“你等等!” “你……你真的要把我送人?”小姑娘這會兒開始害怕了,“好歹我們也是一起長大的朋友,你真的忍心嗎?” 男人轉(zhuǎn)身,目中不禁涌出不舍,可也只是一瞬間,便消散了?!皩巸?,那是個好去處。他會待你好的?!?/br> “可是,我已經(jīng)懷孕了。那個人知道后會肯定會殺了我的!”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多半也是個反賊,肯定恨死李玄禎了,又哪里會善待她? 秦冕身子一僵,“是李玄禎的孩子?” “當(dāng)然?!彼此谎?,心道這話問得奇怪,難道還能是別人的? 秦冕心中劃過痛楚。他心里苦笑,還有什么可痛的?不是早就已經(jīng)鮮血淋漓了嗎? “沒關(guān)系。他不會在意的?!彼f著,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第104章 、南晉舊人(三) 已至盛夏, 作為避暑勝地的江淮行宮,到處都是濃陰碧翠,炙熱的日光穿透密植的林木, 漏下斑駁的光影, 一點點打在雕梁畫棟的宮殿上。 這里原本是南晉的皇宮,如今成了大燕的避暑行宮。當(dāng)年大燕攻下汀州, 把這里的建筑都付之一炬,宮人也皆盡坑殺。后來按照大燕的風(fēng)格重新修建,也不過幾十年的功夫, 這里就再也找不到原本南晉一朝的蹤跡了,也已經(jīng)很少有人記得那段殘忍血腥的歷史。 崇文帝如今居住的林旭殿是地理位置最好的, 冬暖夏涼,四季花開。宮殿前面有一株百來歲的參天古木, 僥幸留存至今,倒是愈發(fā)生機勃勃了。 內(nèi)閣輔臣楊元修從林旭殿走出來時,視線在那棵參天古柏上停留了一會兒,表情沒有什么變化,只目光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很快,又收回了視線。 他一身緋紫官服,玉帶上墜了金魚袋, 腳步不緊不慢, 一雙眉目在多年的政堂浮沉中已經(jīng)修煉地看不出情緒, 或許也只有身后跟著他的心腹手下楊福才知道,此刻這位位極人臣的主子,定是又想起了那個女人。那是個如今連名字都不能提的女人,正是已被崇文帝處死的姜貴妃。 楊輔臣已過五十, 膝下有兒有女,卻沒有妻室。在外是說妻子亡故,可事實上他這輩子從未娶妻,孩子都是從偏遠(yuǎn)處收養(yǎng)來的。 很多年前,他還是少年時,在南華書院讀書,隨幾個愛玩鬧的同窗一塊兒到行宮里來玩兒。當(dāng)時的江淮行宮還未修繕,對外也沒有禁制。他遇到了綏遠(yuǎn)侯府的三姑娘姜疏月。那日的天跟現(xiàn)在一樣炎熱,那位在參天古柏下立著發(fā)呆的女子,讓他一見鐘情,怦然心動,正如那盛夏白瓷梅子湯,碎冰碰壁當(dāng)啷響。 然而,后來她被父母嫁給了當(dāng)時還是太子的崇文帝。這門親,代表了大燕對汀州南晉士族的善意,綏遠(yuǎn)侯府不敢違抗,姜疏月更不敢。就這么,他看著她入宮為妃。 她曾經(jīng)寵極一時,當(dāng)時后宮中有西川王的獨女、還有中宮的皇后,都不及她的恩寵。可后來,崇文帝發(fā)現(xiàn)綏遠(yuǎn)侯府有異心,處理了整個侯府就罷了,竟對她也沒有一絲留情,一杯鴆酒下肚,死得凄涼。 楊元修過去并不是這個名字。后來參加科舉時改了名字,為的自然是抹去同姜疏月的那段過往。誰也想不到,如今備受皇上信任的內(nèi)閣楊輔臣,當(dāng)初入朝,只是為了一個女人。最開始是為了能接近她,后來她死了,他對崇文帝恨之入骨。 帝王立在云端,他不過渺小一粟,想要報仇談何容易?他掩埋下自己的仇恨,在政堂上一步步往上爬,在崇文帝面前演戲,最后這些技能爐火純青到他自己都覺得真假難辨。最終,終于爬到了現(xiàn)在的位置,足以復(fù)仇的位置。 他的年紀(jì)在內(nèi)閣算是年輕的,可也已過半百。如今回想年少種種,一切都像蒙了一層厚重的霧氣,也只有她那張臉,歷久彌新,清晰如昨。這份恨意埋藏了這么多年,到底是要有一個結(jié)果的。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故而他同南華先生一拍即合。他雖非南晉舊人,但如今既然參與了,就沒有回頭路可走。 另外還能幫到景王得到他所愛的女人,這也是他答應(yīng)合作的原因。景王是姜疏月的兒子,一直備受崇文帝忽視。楊元修同他一直暗中聯(lián)系,對他頗多關(guān)照,甚至愿意為他爭儲,但李玄祐對此并無意,他才沒有動作。如今想來,景王和他倒也有幾分相似,心里只裝得下一個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楊福跟著他一路,到了行宮中大臣居住的顯春園,楊輔臣是隨駕大臣中官位最高的,住的是園中最為寬敞的院落楓景苑。一路行至?xí)?,屏退書房附近的下人,楊元修這才開口問道:“杭州那邊情況如何了?” 楊福去林旭殿等他,楊元修知道他定是有要事稟告,這個時機,多半是杭州南華先生那邊有了消息了。 楊福猶豫片刻,道:“原本一切順利的,屬下正要接安寧郡主下山,可南華先生得知安寧郡主有了身孕,忽然改了主意。說是……說是讓郡主先暫且留在書院,待大人這邊得手了,他們再把郡主送過來。”楊福知道郡主是要送給景王的,便也不以太子妃相稱。 楊元修目光微冷。太子妃懷孕的消息,他也是剛剛在林旭殿時知道的。這是當(dāng)朝皇長孫,又是太子嫡出,崇文帝知道后可謂龍顏大悅,現(xiàn)在還在宮外呢,就等不及給了東宮許多賞賜。 “留在書院,如何隱藏?李玄禎發(fā)現(xiàn)她不在了,定會把南華山翻過來找?!睏钤蘩渎暤馈?/br> 楊福:“屬下也是這樣說的。但南華先生允諾說,這一點不必?fù)?dān)心,他在南華山經(jīng)營良久,可以確定太子絕不可能找到那個地方。” 楊元修冷哼一聲,眉宇間隱含怒意,“也是個老狐貍?!边@是發(fā)現(xiàn)陸寧的價值太大了,所以不肯給了。雖然他是想拿崇文帝的人頭,但這般被威脅,還是讓他很反感。 再者,因為上回岳峰事敗,現(xiàn)在行宮中的護衛(wèi)全是李玄禎親自把控,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殺崇文帝,哪里有那么容易? 楊福擔(dān)憂道:“大人,現(xiàn)在行宮里布防嚴(yán)密,只怕不好動作。岳峰之事后,皇上身邊高手如云,且太子殿下也已經(jīng)對您起疑,短時間內(nèi)不宜有什么動作?!?/br> 楊元修前幾日的事情,也皺了下眉,道:“我若早知岳峰這么蠢,當(dāng)初就不會讓他來負(fù)責(zé)江淮行宮的駐守?!彼€特意讓皇上把南下日期提前,讓皇上恰好在岳峰當(dāng)值的時候住進行宮。 岳峰是南華先生的人,他只是順?biāo)浦?,知道今年崇文帝要南巡到行宮,所以早在去年就把他調(diào)來負(fù)責(zé)行宮的護衛(wèi)。他之所以讓崇文帝早一些南下,也是因為兵部今年規(guī)定各地布防重新分配,若是岳峰被調(diào)走,他再插手就太露痕跡,所以才把南下日期提前。 不得不說,南華先生是個善于隱藏的高手,可他手下的人卻不如他沉得住氣。上回岳峰劫持皇上,可謂天時地利人和,只差一點就成功了,可就是這一點,使得如今情況截然不同。崇文帝被逼得差點在那份給南晉復(fù)國的圣旨上按了手印,最后還是被臨時趕到的李玄禎破壞了,功虧一簣。 他的蠢,就是他低估了監(jiān)國太子的能力,剛開始聲勢浩大,可后繼無力,手下的兵力在太子趕來后就變得不堪一擊。對于楊元修來說,這一場動亂,讓他在太子面前暴露了出來?,F(xiàn)在他在李玄禎面前如履薄冰。 須知日后登基的只有李玄禎,不作他想,如今他失去了太子的信任,等于是毀了前程。還好他不像大部分朝堂上的政客,他并不在乎做官的前程,他只是為了報仇罷了。 楊福又道:“大人,景王殿下已經(jīng)知道了此事。而且已經(jīng)去了南華山了?!?/br> 楊元修看他一眼,道:“怎么不阻止他?南華山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地方,他去會有危險?!?/br> “景王殿下說,如今這個形勢,郡主不知要在那兒關(guān)多久,所以他去陪她?!边@是他的原話。 楊元修一愣,知道了景王的意思。李玄祐是料到此刻他的為難處境,所以自己找過去了,就是在告訴他,不用顧忌南華先生的威脅。反正他在南華山就已經(jīng)可以和她在一起。南華先生要對付的人是皇帝和太子,不會想要對李玄祐不利讓自己多一個敵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