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出了個嬌皇后 第58節
他周身的陰霾已因她的淚水漸漸消散。 好吧,受傷了,他反倒雨過天晴了。 “哭得這么傷心,是不是很心疼我?”李玄禎低柔地說著,左手拇指拂過她雪白的臉,給她擦眼淚。 陸寧不語,轉頭不想讓他碰。 男人心下嘆息,微微低頭,雙手扳正她的臉,又吻了上去,這次是很溫柔的、充滿憐意的吻,如二月春風拂過田野,催開遍地新芽,又如碧湖蕩起漣漪,劃過少女心尖。 第62章 、京中白雪(一) 唇畔滿滿都是他的氣息。少女心口軟軟的,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話說她應該還在生氣來著!她試圖推了推,意料之中的推不動,因他手上傷得厲害, 她又不敢太過用力。 她忍不住又在心里罵他混蛋, 可身上大約習慣了他的氣息,根本無力拒絕, 嫩唇微微顫抖著,嬌柔地承受著他的愛憐。 即便他是自己不待見的太子,她也無法拒絕他…… 柔和細膩的吻, 也不知吻了多久,分開時, 似有細膩的絲線相連,叫他忍不住又啄了幾口。 陸寧臉紅了, 不知為何這般單調的動作也能叫他整出許多花樣來,實在羞人。 李玄禎這會兒才算徹底恢復正常了,周身戾氣散去,眉目上染了淡淡的笑意,輕輕擁她在懷里。 “……受傷了還這么不老實!”她輕輕嘟囔著。 李玄禎嗯了一聲, 低頭親了下她的發頂,“就不老實。” 陸寧也是沒話懟他了。任他抱了一會兒,又推開他, 又仔細看他的右手, 皺眉道:“你還是早些去看大夫吧!傷口這么深, 也不知有沒有傷到骨頭。萬一以后寫字都寫不好了怎么辦呀?” 他的字寫得那么好,她很喜歡的。 李玄禎卻漫不經心,“無妨,左手寫也是一樣的。” 陸寧瞪大眼睛, “你會左手寫?” 他頓了一下,思忖道:“練劍都可以,寫字的話,練練應該也可以吧!” 陸寧道:“但到底比不上右手的。”她推了推他,焦急道:“別坐了,你趕緊去找大夫看看吧!” 李玄禎抱著她不許她走,耍賴道:“我不去。我一走,你萬一又給別的男人纏上了怎么辦?” 陸寧道:“景王都被你押走了啊!還有什么人啊!” 李玄禎淡淡道:“周王快要進京了。” 陸寧:“……好了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不出門了唄?” 男子低頭親親她,笑道:“也不至于。以后我帶著你出門就行了。” 陸寧心里是不同意的,但這會兒她也不敢再惹他,也只得含糊地應了。 “你可知道,我為了能出宮來看你,一上午都忙死了。結果好不容易出來,倒被氣得半死。”他嘆息道。 陸寧看他一眼,“太子殿下好忙哦。” 李玄禎聽出了她的諷刺,安靜看了她片刻,無奈笑道:“因為先前一直瞞著你身份,我今日原本是想來哄一哄你的。”也不知怎的就變成這樣了。 陸寧道:“哄有什么用?欺騙就是欺騙。” 男子笑了一下,“那我騙了你,你還這么心疼我?”他的手指拂過她漂亮的大眼睛,“瞧瞧,眼睛都哭紅了。” 雖然很開心她能這么心疼他,但他看見她哭,更心疼。 他方才實在是氣得狠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來是把她嚇到了。 陸寧哼了一聲,“總之我還沒原諒你。今日是看你受傷了,我才理你,不然我才不理你呢。” 李玄禎從善如流道:“好。你只要別跟其他男人有牽扯就行。” 不管怎么生氣,他都可以慢慢哄,他對她耐心好得很,總能把人哄好的。但他受不了她同別的男人那么接近,尤其是李玄祐! 其實他心里也知道,今日這出,并非陸寧所愿。她身嬌體弱的,哪里反抗得了李玄祐?至于小時候那次……也都是李玄祐在自說自話而已。 陸寧皺眉道:“別說這么難聽,我哪里有跟男人有什么牽扯啊?除了你之外。”她覺得前面一句有偏頗,一時嘴快便加上了后面一句。他們都“私奔”過了,的確不能抵賴說沒牽扯。 李玄禎的心情因她的話開心了些,抱著她極滿意的模樣,“寧寧真乖。”話畢,又道:“寧寧早點嫁給我好不好?也省得我這般日日擔心。” 少女不滿,“我可從未答應要嫁給你。” 男子瞪大眼睛,“什么?我們都有婚約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你也要抵賴?” 陸寧道:“那個婚約是你們自己定的,都沒問過我的意見!至于我自己……”她垂著腦袋,低低道:“我自始至終只答應過李晞說我要嫁給他。你又不是李晞。” 這話又扎心了。 李玄禎嘆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容我解釋一番可好?” “我最初上長樂山是因為在查案,不能暴露身份。后來……”他頓了頓,視線落在她身上,“我看上了你,想得到你,這與我的身份無關,在你面前,我也只是想得到回應的普通男人而已。” 陸寧的臉微紅。也是服了他了,什么話都說得出口…… 李玄禎又淡淡續道:“你可能不相信,即便沒有你的原因,我也是喜歡桃蹊書院的,因為在那里我不用為身份所束縛,不用講究天家威儀,不用在乎君威之重,不用做那個只供人敬仰的高高在上的神,稱孤道寡何其孤冷,我有時候,也想做個有血有rou的普通人。” 每個人都有不能抗拒的宿命。或許在李玄祐眼里,很多人對不起他,他很不幸;可是生而為太子的李玄禎又豈是萬事順心? 少時的李玄禎也有過不滿父皇的時候,但當逐漸大了,他越發了解到他父皇的不易。繁冶江山、濟濟天下,萬民之責并非只是無上權力那么簡單,還有處事不驚的鎮定,臨危不懼的魄力、還有面對各種痼疾沉疴的耐心。 就像當初一紙急函,叫他不得不立刻上北境,像這種突如急來的險重要務,或大或小,事實上從未停歇過,坐在那個位置上的父皇,也幾乎沒有過真正輕松的時候。 在李玄禎眼里,太子之位,并不止是即將到來的金燦燦的龍座,更多的,是前方數不清的險阻高山。 陸寧聽他這般坦白,不免被觸動了,默默看著他。結果就看見他朝她笑了一下,“后來我發現,寧寧就是我的血rou,是我所有的凡俗欲望。” 少女又低頭了。想必是又害羞了。 李玄禎親了親她的發頂,又續道:“后來,我越是與你走近,就越喜歡你,也越是生出更多的害怕。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權勢富貴,我怕你因為我的身份而疏遠我,怕你不要我,怕你拒絕我。” 男人把她的小臉扳正來,正對著自己的眼睛,幽深的眼眸不放過她的每一分情緒,聲音沉沉的,道:“寧寧,我愛你,但卻總覺得抓不住你。你可知道,我李玄禎對江山社稷都從未這般患得患失,只有你……只有你讓我這般……” 任何語句似乎都無法表達他那如藤蔓糾結般的心情。那根藤蔓密密實實纏著他的心,另一頭就捏在她柔軟的手心里。她想要他生就生,想要他死他就死。 陸寧默默看了他半晌,再硬的心腸也要被他的目光融化成水了…… 陸寧偏生是個倔強的脾氣,叫她認什么都行,就是不愿認輸。她一生氣,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哄回來的。 她定了定神,別開目光不看他,又想起來一條不滿,嘟囔道:“先前的就不說了。可你既然是太子,為何要陪我去逃婚呢?!看我一個人在那兒傻乎乎地樂,你是不是很開心啊!” 她很在意這一點。她覺得自己在云岫居簡直傻得像個小丑。 李玄禎唔了一聲,試探問道:“那你那幾天,難道過得不開心么?” 陸寧道:“開心又怎么樣?是建立在欺騙的基礎上的開心!我才不要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當時知道我是李玄禎,就不會同我一起過那段開心的日子了,是吧?”他問了一句,又笑著慶幸道,“那幸好我當時沒說。” 陸寧已經無語了。這是認錯的態度嗎?! 男人見她惱了,又柔聲哄道:“乖寧寧,這次趕著回京的確是有急事,要不然,我還是可以同你在那里繼續住著的。等下回,我得空了,再帶你去好不好?” 陸寧看他一眼,“怎么可能?”在她看來,他表明身份后肯定不愿意去了,堂堂太子,怎么會愿意跟她過那種簡單的日子?可轉念一想,自己這邏輯也不對,先前他不就肯么?還一直給她做飯呢…… “只要寧寧想要,又有什么不可能的?”李玄禎低頭親親她的臉,笑得十分好看,“咱們種的荷花還有插的柳樹,下回可以去看看長得好不好。” 小姑娘忍不住道,“還有我的葡萄藤!下回去摘葡萄!” 李玄禎對那葡萄不大感冒,一直沒忘記因那葡萄陸寧還“病”了一回。不過這會兒致力于哄她,便笑瞇瞇道:“你若真那么喜歡葡萄,下回叫你到東宮種一園子好不好?” 說到底陸寧還是個天真少女,對于甜言蜜語那也是沒抵抗力的。加之李玄禎先天條件實在太好,對陸寧又肯下功夫,一般少女早就淪陷得找不到北了,陸寧已經算難攻克的碉堡,這會兒也被他迷得有點暈頭轉向,渾然忘了皇宮的陰暗那回事兒了。 李玄禎見火候差不多了,便有低頭吻了吻她的嫩唇,柔聲道:“寧寧,你可知道,我也想一直做李晞,同你在云岫居中長相廝守。但我從來沒有任性的權力,兩年前是那樣,如今也是。你要乖乖的待在我身邊,好不好?” 第63章 、京中白雪(二) 這是叫她以后都不要因身份之事與他生氣的意思, 順便也把那婚約也徹底答應下來的意思。 陸寧這會兒忽然明悟了——難怪這個人似乎做什么都手到擒來,手段實在又多又高明。 當初他忽然消失不見,她離開長樂山那日, 就下定決心與之再也不見了。她一直認為自己是不吃回頭草的人, 可后來遇上了,也不知怎么就被他哄得回轉了。這次也是, 今日一早醒來時,她還在心里罵他混蛋呢,這會兒又被他哄乖順了。 她理智上想拒絕他, 可感情上已經輸了。小姑娘還是不愿意輕易認輸,一時默默不說話。 李玄禎湊近她的臉, 兩人呼吸相聞,“寶貝,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陸寧掙扎道:“我……我還沒有跟我爹娘說呢!” 李玄禎驚喜道:“所以你自己是默認了對不對?” 她支支吾吾的,李玄禎不管,就當她默認了。男人有種陰云散去的輕松感,一時心頭暢意,又低頭親了幾口, 緊緊抱住了她…… 兩個人黏糊了許久。當然,主要是李玄禎拉著陸寧膩乎,陸寧好不容易推開他, 看見地上被毀得稀爛的琴, 又忍不住怪他道:“你也真是的, 這可是山長送我的琴。現下可怎么跟山長交代?” 李玄禎沉默片刻,道:“若是先生怪罪,我自去請罪就是了。但是這琴,我再也不想看見。” 陸寧悻悻看他一眼。 男子也知道自己是有些過分, 今日著實失了他平素的氣量和風度。事實上,他身在儲位,愛護兄弟、善待手足這一點,對于他來說格外重要,他也一向做得很好。即便是與他最看不順眼的周王,先前也能維持表面的好關系。 可這回,再多的氣量也架不住李玄祐對他的刺激。只要一想到他對陸寧做的,他幾乎要理智盡失。總之把這琴砸了,他一點都不后悔。 男人心里這般想著,嘴上柔聲哄道:“我下次給你找個更好的琴。” “可我用幽語都用習慣了。” 李玄禎原想說,不管什么東西,用久了都能習慣。但他知道,今日不能再惹他的寶貝了。他的寶貝最煩他控制她,他心里清楚得很。思忖片刻,岔開話題道:“你可知道這幽語原名叫什么?” 陸寧詫異看他,“先前不是沒名字么?” 李玄禎笑道:“有名字。只是山長當時未曾告訴我們。我也是后來才知曉的。你這琴名碧華,我選的那柄劍,名朱曦。” 陸寧瞪大眼睛,“什么啊?這名字聽著不是一對兒嗎?” “是一對兒啊。”李玄禎笑一聲,抱著她道,“所以我們本該就是天生一對。連山長都知道。” 陸寧呵呵一聲,“這可倒好,這琴被你毀了,毀成這樣連修都修不成,咱們這一對兒是不是也不得善終啊?” 男子斂了笑,戳了戳她腦袋,“瞎說!有這么咒自己的么?我知道今日毀這琴是我不對,但現下已然這樣的,我也沒辦法變回來啊。”他想了想,忽而眼前一亮,笑瞇瞇道:“你可知道這悅雅樓最有名氣的是什么?” 陸寧詫異看他,“我哪里知道,我第一次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