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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院出了個嬌皇后 第10節

    李晞摸了摸下巴,“同窗……是普通同窗?還是像咱倆這樣要共宿一床的同窗?”

    陸寧隨手就摸了包袱里的一個物什,朝他砸過去!

    “誰要跟你共宿一床啊?你做夢吧你!”

    李晞夸張地哎喲了一聲,卻根本沒被砸中。他接住了那個玩意兒,一看,竟是一只布團,散開了一截長條狀的雪鍛子。

    陸寧一看,心頭一慌,又三兩步跳過去,一把把東西奪回來。

    這可是她束胸用的東西……說起來也很煩惱,剛來書院時拿塊布隨便裹一下就完事兒。可大約年紀到了,這處仿佛發面饅頭一般,愈發難以掩飾,用的束胸也越來越長,束得也越來越緊。

    真不是什么舒服的玩意兒。

    李晞還待細看,手里的東西已經沒了。他著實無語,“你急什么,我又不要你的。”

    陸寧收好那布條,怒道:“不要隨便動我的東西!”

    “你還講不講道理了?是你自己扔過來的啊!”

    陸寧不說話,就瞪他。

    李晞的心思還在秦冕身上,所以也不再糾結此事。他看了眼她水汪汪的眼睛,“你方才在雅座,是不是要哭了啊?”忽而嘆口氣,道:“你這雙眼睛也就在我這里耍橫,在你那故人面前,嘖嘖,那叫一個滿含淚水……”

    “你胡說八道什么啊!你才哭了呢,你全家都哭了!”

    李晞見此,便知道她是被戳破后害羞了。所以……她方才是真的因為秦冕要哭了啊……

    一時臉色發沉,他坐在那里不再說話。

    陸寧懶得管他,自己在房間的角落處攤開了被褥,準備打地鋪過一夜。

    也不脫衣裳,就這么縮進了被子里。身子還沒進去呢,眼前就出現一雙鞋。

    李晞居高臨下看著她,“如今天漸涼了,你這么睡會著涼的。”

    陸寧不理他,繼續往被窩里鉆。

    “這客房的床夠大了,即便我們睡一床,也可以不挨著。”李晞聲量提高了些。

    陸寧已經擺好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李晞蹲下身去,“睡個覺而已,你到底在扭捏什么?是因為方才我說話惹你生氣了?”

    陸寧覺得他處處都在惹她生氣。干脆背過身去。

    李晞氣結。她以為他想與人共宿一床嗎?他堂堂……

    不提也罷。只是如今已漸深秋,睡地上是萬萬不行的。萬一真病了,還耽誤山長的行程。

    陸寧正準備捂住耳朵時,忽感身下一輕——

    李晞將她連人帶被整個兒抱了起來,扔到了榻上。

    此時的李晞并不知陸寧是女孩兒,他真心以為陸寧是因為生自己的氣,才不愿與他住一起的。

    但他覺得置氣歸置氣,若真生了病可不行。眼瞧著她絲毫不愿搭理自己的模樣,他只好強行把她抱到塌上。

    “啊!你干什么啊!”陸寧還想掙扎起身,李晞卻直接將身子壓了過來。

    “別鬧了!”

    他的臉與她的臉之間幾乎呼吸相聞。少年清冽的氣息瞬間盈滿了她的鼻息。

    陸寧再不敢動了。水亮的眸子忽閃忽閃地看著他,有幾分怯意,“你……下來。”

    李晞也沒想到她一下子就慫了。凝視了她片刻,翻身下來。

    他也不知為何,方才那樣近地看著她時,心跳竟漏了半拍。

    李晞說得對,床很大,他們連被子都挨不到。但陸寧仍然想爬起來睡到別處去。

    沉默了不知多久,待她覺得他呼吸平穩大約睡著了時,便躡手躡腳地想越過他下地。

    她剛爬到他上方,腰際便被他的右手一把拿住。

    他輕易地把人推回到原地,并蓋好被子,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睡覺。

    陸寧怕他又壓過來,自然不敢動。只她是個倔脾氣。過了半晌,她又開始往外爬。當然又再次被塞回來。

    如此重復了三次。李晞忍無可忍,伸手點了她的xue道,“乖乖睡覺!我都困死了,明日還要趕路!”

    陸寧便渾身軟了下來,再沒力氣爬起來了。初時,她生氣地瞪他,但他渾不在意地閉眼睡覺,很快呼吸平穩下來,陸寧也逐漸被睡意淹沒。

    外頭又響起了更聲。子時剛過,窗外一片秋夜寒涼。

    兩個人都陷入夢鄉時,房間外頭卻不知何時立了個人影。

    秦冕看著那扇門,許久,久到仿佛生了根。待天邊泛白時,他終究只是嘆口氣,默默離開了。

    陸寧原本是想夜里尋機會去見一見秦冕的。他們從小親厚,為何當初答應了一同去桃蹊書院求學,結果他卻失約了。

    是的。陸寧就是這么陰差陽錯,才獨自去了桃蹊書院。初到書院時,她每日都到書院山門處等他,最終沒能等到。

    沒想到,他一聲不響地去了南華書院。陸寧終究意難平。

    經李晞這么一攪和,自然沒去成。

    第12章 、尺素傳情

    南華先生一行人要趕早離開,這是昨夜里與他們談話時就說過的。故而,第二日陸寧也沒能再見到秦冕。祝九淵也帶著他們繼續往南陽府趕。

    偶遇秦冕之后的幾日,陸寧都有點無精打采。先前路上她總是探出頭去看外頭風景,偶爾還能吟詩作賦。現在只是窩在馬車里不出來,李晞激她出來騎馬她也不上當。

    好在此次他們旅程的終點——河南南陽一帶頗負盛名的大學者,安煜先生的府邸,很快就到了。

    安府世代書香,祖上做過幾任官,安煜本人更是崇文十八年的二甲進士出身,只他本人不喜歡官場的虛與委蛇,便辭了官,回家做個閑散的富貴老爺。

    世人也有不少羨慕安先生的。府中田產鋪子夠他用一輩子,平日里也自由自在,誰都管不著,學富五車,又熱情好客,在當地很得景仰。

    這日,安府府門大開,安煜親自在門口迎了桃蹊書院的山長入府為客。

    李晞和陸寧兩個人也受到了十足的優待,竟一人得了一間雅致清幽的廂房作為講會期間的住所。他倆都是不習慣過苦日子的人,住了十幾日的客棧馬車了,如今能松泛一下也是極好。

    房間收拾妥當,便有小丫鬟來引他們去酒宴。

    安府著實闊綽,這接風宴也甚是隆重。陸寧和李晞的座位與祝九淵不在一處,與他們同桌的乃是安府的幾位年輕少爺,左手邊一扇六曲山水屏風,屏風另一邊是安府的女眷。

    陸寧還是挺吃驚的,她心中的大學者都是南華或者山長這樣,醉心于學術,無心成家的那種。沒想到這安煜不止成了家,還這般人丁興旺。

    席間幾位安府的公子都頗靦腆,狀了膽子來敬酒,結果話都說得磕磕巴巴的。不若他們父親那般爽朗大氣。宴罷,一群人都去看煙花。陸寧瞧了眼一同來看煙花的幾位小姐,心道這家公子不行,小姐倒是個個水靈靈的。

    其中有一位氣質尤其出眾的女子,明麗雅致如池邊清荷,眉目間帶著幾分詩書文氣,俗語說,腹有詩書氣自華,便是她這般了。

    大約感受到陸寧的目光。那女子也朝他們這邊看過來,對二人微笑致意。

    相比于喜歡看熱鬧的陸寧,李晞對這種場合并無多少興致,一直意趣闌珊的。

    好不容易結束了各種繁冗的歡迎事宜,陸寧和李晞一同回房。剛走到一處月亮門,便有一女子哎喲一聲,忽然撞到了二人身上——準確得說,是撞到了陸寧身上,因為李晞很敏捷地后退一步避開了。

    陸寧連忙扶起女子,是一位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一身淡綠色纏枝繡花的褙子,面容幾分清秀。她記得方才似乎見過。大約是安煜的某位庶女。

    “抱歉抱歉,在下無意冒犯姑娘。”她說著,剛想松手,卻感覺對方柔軟的身子若有似無地貼在了她的手上。

    陸寧頗有幾分尷尬,心里也瞬間明白了什么,立刻避開了她。

    “公子……”那女子泫然欲泣。

    陸寧還在想怎么開口,李晞一把拉住她的手,“別磨磨唧唧的,走了。”

    “……只是一個小姑娘,咱們會不會太失禮了?”陸寧低聲道。

    “一個小姑娘沖到外男的身上就不失禮了?”李晞很嫌棄這種人。

    在宴會上,他已經很明顯地感受到,安府那幾位年紀大些的女眷,總是把目光往他們二人身上看,似乎把他們當待價而沽的蘿卜青菜了。顯然,評估的結果非常不錯。可他著實不喜歡當一顆白菜。

    沒想到安煜先生學識淵博、名聲在外,后宅管理卻不怎么樣。

    后續幾日,安煜和祝九淵出門去楓樹林游玩,李晞和陸寧被留安府里。

    安府的生活條件不錯,飯食和茶歇之類的也很精致,加上安府人的盛情,陸寧過得還挺愜意的。這日午后,她對著廊子底下盛放的木芙蓉做了一首詩,自覺寫得很不錯,便跑去李晞屋里想炫耀一把,結果看見那廝正坐在書桌前看書,梨木雕花窗漏下的陽光映在他線條分明的側臉上,神情頗為專注。

    “這么勤奮的么?”陸寧好奇地看了眼他的書,“什么好書啊?李大公子這么喜歡。”

    李晞放下書,一笑,“不過是一本南陽地方志。無聊便看了。怎么,陸大公子今日竟有空來關照關照我?”

    陸寧便把自己的大作給他看了。李晞見她雙眸晶亮地看著自己,便如她所愿,很是大方地贊揚了幾句,表達了自己的敬仰之情。

    陸寧果然舒坦了。忽然又瞧見桌案一角擺著的幾樣點心。

    紅的紅,白的白,精致漂亮。

    “咦,你這里怎么這么多點心?比送給我的多多了!樣式也琳瑯滿足的,真是好看。”

    李晞大方道:“你若喜歡便拿去吃吧。我這里日日都有人送,每次最后都白白扔掉了。”

    陸寧詫異:“那你讓廚房別送就好了啊。畢竟是別人家里,太浪費了不好吧!”

    看著李晞無奈的笑,陸寧忽然福至心靈,想起前幾日月亮門里忽然撞上來的少女,后知后覺道:“這些……莫非都是姑娘們送的?”

    李晞嘆口氣,算是默認了。他站起身,看了眼外頭正烈的日光,“待講學一結束,咱們就趕緊回去吧。”他最煩應付這些鶯鶯燕燕。

    陸寧嗯了一聲,初時忍了一會兒,看了好幾眼那盤讓人垂涎的玫瑰酥,終是撿起來吃了。

    李晞靠在窗邊,看她吃了好幾塊,不禁笑道:“你這幾日心情不錯?”似乎已經忘了秦冕了……

    陸寧道,“還行吧。”眼珠子一轉,又補充道:“主要是不用跟你擠一個房間,實在心情愉悅。”

    李晞沒反駁,唇角勾起,笑意愈發燦爛。他不知從哪兒摸出個文書匣子來,放到陸寧面前,道:“這些信也是安府的丫鬟們送來的,說是讓我指點詩詞。你既然無聊,便幫我瞧瞧吧。若真有正經指點詩文的,便幫我回一回信。我們在這里吃住都是人家的,總不好做得太難看。”

    陸寧一翻,眼睛都瞪大了,“這么多?為什么我沒有啊?”她長得也不錯啊!

    李晞思量片刻,“可能,你看起來太小了,不能給姑娘們足夠的安全感。”

    好吧。陸寧坐下來看那些信。好家伙,都是些藏著情愛的詩詞。有些比較奔放,有些則含蓄一點。水平大多拙劣,入不得陸寧的眼。倒是有一首作得有幾分水平,最關鍵的,這詩與情愛無關,確實是來找李晞指點的。

    陸寧仔細瞧了,提筆在上面評價了幾句,然后看到落款處漂亮娟秀的小楷,“安玉剪”。

    托這幾日逛園子聽八卦的福,陸寧知道這安玉剪乃是安府唯一的嫡女,也就是那日煙花下如清荷般嫻靜文雅的女子。

    長得好,詩也寫得不錯。不容易。陸寧對這女子愈發好感,不自覺便寫了許多褒揚之詞,末了順手寫了句,姑娘氣質出眾,才華卓著,很令人喜歡,若有機會定要一起好好討論詩文。

    陸寧抬頭看一眼李晞。他又回書案處看書去了。他看書時極為專注的,閑云齋相伴這么久,陸寧十分了解。這會兒她捂嘴偷偷笑了笑,趁他不注意,又加了一句,“盼能與卿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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