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攻略手札 第1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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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世子低吼一聲,一把推開玉盞,十殿下冷不防后退幾步,跌至地上,玉盞碎了,他的手按到碎盞,劃出一道口子。 十殿立馬嚎哭起來。 小世子趁機跑出門外,天眼見著陰下,不久又飄起雪霰,之后越發(fā)大起來,成片的鵝毛大雪降下。 他不知跑到何處,腳下一滑,跌到雪地上。 不知是哪個不受寵的后妃的寢殿,階前無人看守,略顯蕭索,唯有旁側(cè)木樁上拴一只看門黃狗。 黃狗側(cè)臥,無精打采,是條將去的老狗,爪前的粗碟內(nèi)擱著半塊饅頭,瞧上去硬邦邦,上頭覆了層霜雪。 小世子一步步挨近,枯白的手抖著,躬身拾起碟內(nèi)半塊饅頭,緩緩湊至唇畔,凍得蒼白的嘴微翕,張口咬上饅頭的一瞬,又停住。 小世子倏得蹲在地上哭起來,不聞哭聲,淚珠卻順著面頰顆顆滑下,砸到雪地上,氤出一個個淚坑。 哭了會,他還是囫圇吞下了饅頭,被噎著,捧了幾口雪順下,之后他抱著雙肩,望著大雪紛紛揚揚灑在無人的宮道,眸底是對這個世界的不解與茫惶。 — 溫禾忍不住靠近,縮在大雪下宮門前,與一條垂垂老矣的黃狗挨在一起的小童兒。 李斷,小九九的臉。 小九九與赫連斷眉眼極像,還有赫連斷對皇家李氏的恨。 那一刻,她斷定眼前的小童兒,是赫連斷。 兒時的赫連斷。 風雪轉(zhuǎn)換了下一副畫面。 是三個童兒跪罰皇家祠堂。 外頭風繾雪花,呼嘯聲打門窗縫隙傳來,吹得壁墻連枝銅燈上的幾簇燭火游來晃去,和著呼呼風聲,仿似鬧鬼一般。 三個孩子跪至蒲團,哭花了臉,八殿下十殿下哭皺了眉眼,一個勁拿袖子揩淚,小世子雖淚流滿頰,面上卻無甚表情。 十殿被劃破手,領(lǐng)著一堆奴仆追出,欲將小世子追回去胖揍一頓。 小世子見前路來勢洶洶一堆宦奴,拔腿便跑,跌跌撞撞過了兩個角門,遇上龍攆。 神宗皇帝下龍攆追問緣由,小世子道兩位殿下強迫他食摻了尿液的圓子,起初兩個小殿下不承認,神宗帝一吼,立馬乖乖交代實情。 神宗帝罰兩位殿下去跪祠堂。 婕妃顏妃自雪天撐著傘過來說情,顏妃哭得滿臉水光,拉著十殿下受傷的手給神宗帝看,小世子便一道被罰跪祠堂。 祠堂內(nèi)唯設(shè)一個牌位,乃虞太~祖。 虞太~祖乃承虞國開國始皇帝,一生無妃嬪子嗣,后禪帝位于胞弟,崩殂于一株綠顎梅下,死后手中握著一粒朱砂。 那粒朱砂偏邪性,凡靠近者,便慟哭不止,后人稱之淚朱砂,被安置宮內(nèi)祠堂。 神宗皇帝罰跪三位后輩子嗣,是要他們來向虞太~祖仙靈請罪。 祠堂陰冷,且里頭擱著勾人慟哭的淚朱砂,婕妃顏妃便集聚一眾宮妃,跑去皇帝面前求情。 不多時,兩位小殿下被接出祠堂,無人管小世子,更無人通報他皇帝赦免兩個小殿下,亦赦免了他。 小世子便孤自往祠堂跪著。 牌位前的玉匣內(nèi),朱砂淚翼翼生光。 小世子抹掉眼梢的淚,忽覺心口一陣灼燒,玉匣內(nèi)的朱砂似發(fā)出沉悶獸吼聲,他嚇得后縮幾步,朱砂淚的光暈愈發(fā)鮮亮,耳邊縈繞著說不清的異獸咆哮之音,小世子嚇得跑出祠堂。 — 小世子往后妃的寢宮各住半月,已輪了四宮,未有一個宮妃善待于他。 食得是殘羹剩飯,房內(nèi)燒的是最低等奴才用的霉炭,即便最劣的炭亦不給足,他嘗嘗后半夜被凍醒,然后抱著用舊的錦被縮至角落,一點一點等天亮,等翌日的太陽。 有的后妃嫌他晦氣,不肯同他一道用膳,更不許他進主屋,遙遙瞧見他便拿帕子掩鼻躲遠,有些后妃則會做些面子,若見皇帝在側(cè),便親熱地拉起他的手道一句手怎這般涼,然后取來火籠給他暖身。 自小世子住進后妃寢宮,皇后那里每日都有妃子尋中宮訴苦,道小世子實在不好養(yǎng),常與宮內(nèi)小殿下鬧矛盾,擔心晦氣過給小皇子,影響了將來的運道。 皇后乃神宗繼后,小世子同她并無血親,再加上皇帝一直對先皇后念念不忘,常將她同亡后相比,先皇后的骨血她怎會善待,于是皇后便同神宗皇帝商量,辟個荒廢的宮苑給小世子獨住,點了三個宦官去伺候。 神宗帝念在小世子好歹乃自己的外孫,再是不喜,亦許他同各殿下宗親子嗣一道入太學院進學。 不料小世子過目不忘,聰慧異常,羞煞闔宮殿下及宗親后嗣。 小世子所居的清河苑,每日都有殿下去尋茬。 被褥里放蟲蛇蝎子,茶壺里放穢物,寫好的課業(yè)被撕毀燒掉,他已見慣不慣。 清河苑有三個輪值太監(jiān),各殿暗中囑咐,不準善待世子,三個太監(jiān)亦不給小世子好臉色。 小世子從不使喚他們,三個宦臣倒常使喚小世子干活,且越發(fā)變本加厲,從沏茶倒水擦桌掃地,到給老宦奴打洗腳水。 若有一日小世子忘了給老奴打洗腳水,便被老奴緊跟其后喋喋不休一整日,害他無法讀書寫課業(yè)。 八殿下說得對,承虞宮人人都道他一聲世子,但未曾有一人將他當主子。 有一位新晉的美人,路過清河苑,瞧見宮苑內(nèi),小世子給老奴恭恭敬敬倒茶,那妃子打苑口斥責老奴兩句,翌日,美人便被降品罰跪。 不知是哪位后妃從中作梗。 又一次下堂回宮苑的路上,十殿下八殿下七公主將小世子攔下,小世子拒絕十殿下抄他課業(yè),被推至污水洼,他方站起,又抬腿將他踹倒。 其實,并非世子小氣,不許人抄他課業(yè),只是他每每借出去的本子,都回不來,因此常被夫子責罰。 十殿下掀袍挎腿,獰笑道要小世子打他胯下爬過,否則便去求父皇罷了他去太學院的課。 跌在水洼的小世子,忍無可忍,只覺心口處一陣燒灼,他起身撲去,一口咬在十殿下的脖頸,險些撕掉十殿一塊rou來,一旁的兩位殿下幾位宦奴拉亦拉不開。 小世子那日吸了不少血,直至十殿下痛嚎暈倒。 匆匆趕來的顏妃一腳將小世子踹翻,令人掌摑一百。 打他的那人,正是不日前,打清河苑路過,為他講話的美人。 美人下手極重,打得小世子鼻下唇角滲出不少血,整張臉腫得往外滲血絲。 美人打完之后便走,眸子涼冰,不含半點溫度。同那日宮苑門口替他說話的美人,仿似并非同一人。 一日后,罰跪的小世子,再見那美人打清河苑路過,瞧也不往里瞧一眼,身上衣飾金貴了,似升了品。 十殿被吸了不少血,躺了一日一夜方醒,宮內(nèi)又傳出小世子乃妖胎的傳聞,兩歲時便吸娘親的血,眼見著愈長愈大,指不定哪天變身為吸血的妖物。 神宗帝退了小世子的學,禁足清河苑。 三個宦奴見小世子徹底失了依仗,得罪了顏妃,遲早就是個死。想著不多久,連這個世子稱謂也會被褫奪罷去,于是更加肆無忌憚。 不止讓小世子給他們打洗腳水,且逼小世子給他們洗腳端屎尿盆。 世子不肯,老宦奴不敢動手,怕留下虐待世子的證據(jù),便故意將門窗上了鎖,讓小世子往院中凍了一宿。 縮至朱墻石榴樹的小世子,瑟瑟發(fā)抖唇色青白,只覺心口的燒灼感愈發(fā)強烈,滿腔憤意,欲噴薄而出,他甚至想吸血,吸活人血。 吸了十殿下的血,擰下顏妃的頭,殺掉所有欺辱過他的人,整個皇宮片甲不留。 三日后,出征西涼國的廖國師班師回朝,承虞宮大擺功宴,昶春臺燈火璀璨,到處是靡靡樂聲與蹁躚舞姬。 入了夜,三位宦奴聽聞昶春臺派發(fā)點心,前去瞧熱鬧,小世子趁機走出清河苑,耳邊依稀有絲竹歡笑聲傳來,他漫無目的走著,正于禁足期間,他私自出宮苑或許會被罰,但被罰又怎樣,反正他的日子每日都很糟。 不料燕子湖邊,邂逅脖頸裹紗布的十殿下,小殿下瞧見他先是一愣,繼而厲聲吩咐身側(cè)兩名護衛(wèi)將他捉下。 小世子拔腿便跑,被緊追不舍的護衛(wèi)追至湖里,他撲騰的小胳膊小腿,一直往深處游。 直停至半開的荷花叢中,以荷掩身,不敢上岸。 夜里湖水寒涼,小世子泡得一雙小腿抽了筋,他仰跌水面,掙扎著沉下去。 腥臭冰涼的湖水,灌入鼻孔喉嚨,他愈發(fā)感覺絕望窒息,倏地一道紫光縈上他腰身,伴著破水聲,小世子被輕輕放至一張巨大的紫色荷葉之上。 小世子眨了下沾滿水漬的長睫,身側(cè)是一朵開得異常艷麗的紫蓮,頗清淡的一道女音,打紫蓮內(nèi)傳出,“小孩被欺負了,既是有緣,我便幫一幫你。” 托著他的荷葉倏然卷起,將寒風擋消,“今夜你便睡在這吧,我護你。” 岸上擎著火把的侍衛(wèi),仍在搜尋小世子的影子,小世子連夜未曾睡過好覺,一闔眼,便睡去。 醒來,躺在岸上,身下是一張巨大的紫色荷葉,而湖中的那朵紫蓮,再尋不見。 — 幾日后,方過兩歲誕辰的十五殿下病重,十五殿乃胎生心癥,御醫(yī)道有個藥方,可愈十五殿下的心疾,但需皇家血脈半心為藥引。 十五殿下的母妃正是顏妃,便將主意打到清河苑的小世子身上。 小世子雖不潔,但畢竟體內(nèi)留著公主血脈。 神宗帝覺得有些殘忍,顏妃又將小世子吸十殿下血的事例拿出來,道這孩子定是妖孽轉(zhuǎn)胎,趁其未長大誅之,乃李氏皇家之幸,承虞百姓之幸,社稷之幸。 神宗帝召來李氏皇家宗親,召開族會,問詢意見。 一個是寵妃之子,當朝皇帝的小殿下;一個是生父不詳死了母親且害李氏皇族蒙羞的小世子。 如何抉擇,再簡單不過。 李氏宗親全數(shù)贊同犧牲小世子,換取十五殿下康順之身。 此次宗親會議,被清河苑中的小世子探得。 他不知何時,有了異能,心口上印出一朵似火似蓮的花盞,只消將手掌觸及心口花盞,闔了眼,便能探得整座皇宮內(nèi)發(fā)生之事。 國師府的書房燈火葳蕤,廖深行自護衛(wèi)長風口中得知,神宗帝決定剜小世子半顆心,為十五殿下做治愈心癥的藥引。 此事,卻是殘忍。 但并非他一國之師職責范疇內(nèi)之事,可以說是李氏皇族權(quán)衡利弊作考量后的家事。 他本不愿參與,這幾年他作為出兵西涼國的軍師,一直留在國之邊境,折回天闕皇都,卻聽得嫡公主的小世子,于深宮夾縫求存,活得十分艱辛。 畢竟是個孩子,他亦不愿侍奉涼薄至此的李氏皇族,便連夜進宮面圣,送了一株治愈心癥的仙丹,救下小世子性命。 小世子不便留在王宮,廖深行提議將小世子送去仙山修行。 神宗帝準了。 當夜,廖深行去了趟清河苑瞧小世子。 小世子已歇下,瘦弱的小身子縮在有些臟污的錦被里,拳心緊握,眉首微簇,夢中亦不安。 廖深行默默退出寢屋,院內(nèi),長風蹙眉道:“主子可否聞得邪煞之氣。” 廖深行頷首:“那孩子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