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攻略手札 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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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圍坐餐案的幾人起身,多多少少面頰都掛了紅,陸續(xù)走向西窗角的藥床。 無生藥師附耳對白烏道:“水仙邀我,我不敢不來。” 思筠點頭絮叨:“君上寵他,我不敢得罪。” 黑檀附議:“白護法,你懂得。” 廖橐駝撇著嘴,“可憐我一輩子吃素,生平第一次被逼著來吃葷,食了白護法如此多的珍貴食材,老頭我心里過意不去,望護法傷好之后,莫要記恨于我,尋我報復。” 四人回望,已醉趴在案頭的溫禾,一致抬手指向醉酒少女,“要找找她。” 白烏瞬間放心了,本想待傷愈之后,于魔陰王朝重立威信,誰都敢趁他行動不便,欺負到他頭上,原來大家都有難處。 此種難處,他深表理解,因他也惹不起小作仙。 溫禾只趴在案臺睡了一個時辰,便自動醒來。 這次并不像第一次飲忘川醉那般一醉醉一宿,雖已醒來,腦子卻不怎么靈光,與白烏招手作別,倏地憶起送給魔頭的衣裳,還未完工。175看書 于是搖搖晃晃趕去魔頭安置她的廂房,做繡工。 她本欲親力親為,但剪裁縫紉技術一時半會學不來,她干脆親自選了匹赫赤色天蠶料子,畫了副底圖,讓王朝內(nèi)擅裁縫的蜘蛛娘,依著圖紙,裁了套衣裳,并配了雙相得益彰的赤靴。 雖知魔頭喜玄裳,但溫禾認為玄色襯托不出對方的美。 世上唯有赤色,才配得上魔頭的冶艷之姿,邪魅之韻。 溫禾打算親自往衣裳上繡一圖精美四大神獸繡集,可理想很飽滿,現(xiàn)實很骨感。 裁縫活做不來的水仙,自然于繡工方面亦是一竅不通。 蜈蚣繡娘教了她好半天,方學會拿穩(wěn)針腳。 溫禾仍舊未放棄,難的繡不成,不如繡簡單的。 醉酒的溫禾咂摸著,最終選定紅豆。 用紅絲線,往赤色腰封上繡了一圈紅豆,蜈蚣繡娘給的紅綢線還余半卷,于是溫禾往靴尖上又各繡一顆紅豆。 花鈴忍不住驚嘆:“小主,你這紅豆個頭有些大呀,皮也有些糙,針腳不平,你要不說,我以為是大棗,還是歪瓜裂棗的那種棗。” “個頭大才出活啊,紅豆那么小,繡滿腰帶,我得繡到猴年馬月。再說魔頭他個糙爺們,唯有配我這糙繡工。” 一大早,溫禾找黑檀尋了個華美水玉托,如捧圣旨般,將衣鞋捧至赫連斷身前。 難得,魔頭沒盤寒冰床,修他的流轉(zhuǎn)經(jīng),而是坐至螣蛇王椅,翻看上次打禁書閣帶出的那本封皮半缺的盜墓書冊。 溫禾清清嗓子:“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抖開衣裳,一身赤蠶緞衣之上,毫無裝飾,只配一條繡著朱線的腰封。 溫禾自夸,“此料乃我親選,莫要嫌棄這衣裳無花飾,所謂大道至簡,大象無形,返璞歸真,方乃藝術之上品。” 眨巴眨巴長睫,做嬌羞狀,“我送君上的衣裳,喜歡么?” 赫連斷指尖捏起腰封,“至簡?返璞?那這花里胡哨的腰封,怎么回事。” “哦,方才我所念之詩,正是這腰封欲表達之意。紅豆乃相思,寓我相思之意。” “紅豆?”赫連斷再瞥一眼,“不是人血饅頭。” “……” 溫禾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咬著牙根解釋:“是心意頗大的相思,便成個頭頗大的紅豆。無論它像大棗還是饅頭,我繡的時候,腦子里想的是紅豆,它就是紅豆。” “您再仔細看看,這衣裳的料子,我精心挑選,輕軟細滑,君上若覺得素凈,可當貼身睡衣穿。” 見赫連斷挑起衣裳,溫禾忙舉高水玉托盤上的一雙靴子。 溫禾正腦筋腦汁給靴子想文案,只見赫連斷指尖祭出一簇火光,眨眼間衣裳被燒得連灰燼都不剩。 “低俗,花腔。”赫連斷言罷,大手粗暴扯過玉托之上,繡著一對血蛋黃的赤靴,手臂一揚,擲至門外,力道之大,眨眼間變作天邊兩個黑點,最終不知落向何處。 雖然是演戲,但她好歹投入了感情,溫禾不甘又委屈,吼道:“這次,你真的傷到我的心了,我連夜為你繡衣鞋,指頭被針扎了無數(shù)次,簡直要扎成篩子底,你竟這般對待人家的心意。” 赫連斷指尖微動,方要捉來蒜苗的手指瞧一瞧,只見蒜苗鼓足腮幫子,憤憤轉(zhuǎn)身走出殿門,“我若再主動搭理你,我就是狗。” 頃俄,跑不見蹤跡。 赫連斷原地沉默片刻,啟唇:“小黃。” 螣蛇出椅,落地少年,“主子。” “去,將那雙鞋子尋回來,若尋不回,你也不用回來了。” 小黃甚覺任重道遠,一道黃光掠過,飛身而去。 赫連斷坐至御椅,繼續(xù)翻看手中書冊。然,桌角遺留的一抹紅,總不自覺將他視線引去。 他方要拾起繡滿血饅頭的腰封,溫禾氣嗆嗆返歸,二話不說直接抓起桌案上的腰封,氣嗆嗆往外走時,腰封一側(cè)倏地被扯住。 溫禾回首,見赫連斷一手執(zhí)書冊,另一手握住腰封另一側(cè),視線全然不看她,而是關注于手中書冊,端得一副冰山學霸姿態(tài)。 “知道你嫌棄的厲害,我這就把人血饅頭腰帶剪個稀巴爛,不礙你的眼。”溫禾用力扯腰封。 赫連斷紋絲不動,但手中力道毫不松懈,溫禾竟硬拽不來。 “松手。”她道。 赫連斷淡淡瞥蒜苗一眼,“方才是誰說,主動說話是狗。” “汪,我主動說話我是狗,你現(xiàn)下跟狗搶東西,你連狗都不如。” 這時,小黃捧著一雙赤靴,跑打殿外跑來,“主子,你要我尋的靴子尋到……” 赫連斷一道冷眸瞥去,小黃瞬間僵凍原地,渾身上下覆滿冰碴子,尤其嘴巴封得嚴嚴實實。 溫禾朝殿門口小黃手中被一齊冰封的靴子上望幾眼,眸帶促狹,笑道:“真是的,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魔頭。” 于是松開手,紅豆腰封輕軟垂地,任另一頭僵僵握在赫連斷手中。 霧蒙蒙的晨,溫禾定時讓花鈴叫醒她,給思筠辭行。 不料,魔陰王朝界口,站了一隊人。 其中有金斗將,丈高的綠巨人,硬殼的穿山甲怪,百里螺,罩盔面具的將士足有百人。 溫禾給思筠送了一小筐水果炊餅,讓人路上當干糧吃。 “四翼螟蛾很難抓?你要帶如此大陣仗。知道的你是去捉撲棱蛾子,不知道的以為你要去干仗。”溫禾調(diào)笑道。 思筠搖首,面含微笑,“非也。他們是君上派遣探查古儺遺跡的,我們只是同路。” “君上為何要去探那亡國遺址。”溫禾隱隱不安,畢竟上次與魔頭邂逅禁書閣,他手中翻看的正是關于古儺之墓的書冊。 魔頭是否欲尋,可使血液含香的奇花? 思筠隨手幻出一支桐花枝,拿在手中輕晃著,“聽聞君上打算去古儺國境內(nèi)的一處古墓,叫什么來著……哦,上邪古墓。這些乃前鋒探路的。” 溫禾瞬間不好了。 穩(wěn)住心神道:“山高路遠,銀桐你要保重。” 思筠將手中桐花枝,遞給眼前少女,“還是你這小水仙有良心,怕我餓著,送我一筐干糧,這桐花枝你且收著,或許有用。” 溫禾心事重重,送一行人出了魔陰界門,看魔頭派出的先鋒陣仗,怕是有點認真。 萬一先鋒隊們真進了上邪古墓,發(fā)現(xiàn)里頭根本沒她說的奇花,赫連斷不知會怎么蹂躪她。 她低聲嘆氣返回界門時,腕間花鈴出聲道:“小主小主,你出界門,守門魔衛(wèi)竟未阻你,你不趁機逃了?” “怕是我前腳逃,魔頭后腳又將我逮回來,我又得費勁吧啦求饒討好,折騰來折騰去,怪累人的。” “雖然聽上去頗有道理,但小主你的態(tài)度貌似習慣了,呀,你居然習慣留在魔頭身邊,你該不會是不想離開魔域了吧。” 溫禾頓步,負手瞇眼,一派正經(jīng)道:“雖然魔頭的臉看著十分來勁,但小主我還不至于色令智昏到那種地步。放心吧,主子我很清醒,除非魔頭自愿放了我,或者他嗝屁了,否則我從此再無自由身。我乖乖留下,省事。” “其實,我也并非懷疑小主你的花癡程度,只是瞧你近日在魔界過得十分舒坦,好吃好吃瀟灑恣意,還交了不少朋友,我擔心你樂不思蜀,忘了少室山還有云汲師兄。” 乍聽云汲二字,溫禾面色稍黯,羽睫微微抖了下。 花鈴意識到說到小主痛處,忙致歉兼安慰道:“主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云汲傷你心。我猜云汲大師兄也一定十分想你,正想法子救你出去。” 云汲會念著她么,可每次通過玉玨與草二連通,都未見到大師兄。 她讓草二捧著玉玨,專去尋大師兄。結果被打守心閣出來的霖泠攔住,道大師兄正休憩,誰也不見。 如是幾次,傻子也能猜出,云汲是故意不見她。 心酸過后,溫禾面色稍霽,唇角一揚,“其實云汲師兄想不想我不是特別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別的姑娘就成。” 花鈴:“小主我懂你。你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亦休想得到。” 花鈴發(fā)愁道:“小主,我發(fā)現(xiàn)你跟魔頭越來越像。” “我要向魔頭學習……”溫禾斗志昂揚,“待有一天我修得神功,管大師兄愿不愿意,定強要了他嘿嘿。” 主仆倆正閑嘮,身后傳來一疊聲呼喊:“溫禾溫禾……” 溫禾回首,一只巨大雪鵠鳥,自澄空呼嘯而降,鳥背上馱著仙裾飛揚的桑桑同淺雪。 雪鵠鳥一身仙氣縈縈,驚動魔陰王朝界門守衛(wèi),頃刻間,雪鵠鳥被手持魔器的魔衛(wèi)層層包圍。 桑桑嚇得縮了脖頸,弱弱道:“溫禾……” “我朋友。”溫禾趕忙跑至大雪鳥前,抬臂回護。 桑桑淺雪自羽翅滑下,淺雪沒好氣道:“這小丫頭一直嚷嚷找你,我親自給你送來,你是否應該感謝我。” 桑桑抓緊溫禾袖口,點點頭,“整個少室山,除了淺雪誰也不敢送我來這。” 那可不,魔頭的地界,誰活得不耐煩千里送人頭。 溫禾皮笑rou不笑,對淺雪道:“偷著送來的吧,大師兄長老們不曉得吧。” 被說中的淺雪怔了下,繼而冷哼一聲:“人給你送來,你管旁的作甚,就算被罰,也是罰我。” 溫禾揮揮袖子,示意扎堆界門口的魔衛(wèi)散了,魔衛(wèi)竟十分聽話,陸續(xù)撤回界門兩側(cè)駐守。 淺雪心緒起伏,眸底明明燃起一絲期冀光亮,嘴上卻鄙夷道:“傳聞果然是真的,你勾搭了魔頭,否則魔衛(wèi)怎會如此聽你的話。” 溫禾揚起下頜,桀驁道:“是又怎樣,我就勾搭上了赫連斷,你想勾搭,人家還不屑呢。” 淺雪握緊鞭頭,抑著怒氣,“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 溫禾早就看破,刁蠻丫頭不會特意跑到魔頭的地界尋她晦氣,既非來打架,又親自送來桑桑,定是有事相求,于是她學著魔頭舔舐了下牙尖,“上趕著巴結我,可見是有事求我,但你哪像求人的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