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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攻略手札 第26節

    墨研好,各色顏料配齊。

    溫禾返回原位,捏著筆桿,方彎下腰身,便覺得酸脹不適,不由得眉心微微一皺。

    許久不做聲的赫連斷,出聲了,“怎么,累了?”

    溫禾可憐兮兮望著對方身下,寬敞到能容三人齊坐的御座,“拜托,勻給我一點點就好,我舒服了,進度會快一些。”

    赫連斷抿唇不語。

    不直接拒絕便是有希望。

    溫禾打算再爭取一下,于是乖甜一笑,屁股緩緩下蹲,“那我就坐了啊。”

    見魔頭未反對,便小心翼翼坐至椅子上,可屁股剛挨椅面一瞬,仿若觸電般,溫禾猛地彈跳起來。

    赫連斷一手搭在螣蛇椅扶臂上,手指輕輕一點,蠢蠢欲動的蛇頭被摁回去。

    一聲低沉如野獸般痛呼聲響罷,赫連斷指尖點點身側空出的巴掌大小空間,“坐。”

    溫禾搖頭,“你這椅子,有古怪,電我,還有方才是什么聲音。”

    似龍吟似虎嘯,似鬼哭似狼嚎。

    “坐不坐?”赫連斷不耐煩。

    溫禾不敢不坐,坐針氈似得緩緩緩緩將臀尖挨到椅子上,無任何不適,這才安心坐牢穩。

    翻開下一頁,溫禾認真作畫,臀部有了支持后,整個身子輕松許多,除了手臂因長時間握筆有些酸麻。

    正描募美人足時,溫禾只覺手背驀地一緊,跟著筆尖一頓,紙上的美人足,洇了。

    溫禾轉眸望向赫連斷,“突然抓緊我的手做什么。”

    赫連斷略抬眼皮,瞅一眼插畫圖,“瞧你畫的,多變態。”

    溫禾不禁回望插畫圖。

    美人支著秾纖合宜的小腿,足趾圓潤可愛,微微翹起,五個腳指涂著淡罌粟紅蔻丹。

    這只美足被半敞著領口的赫連短,捧在掌心,欣賞得癡醉。

    赫連斷開口:“捧著一只臭腳,癡迷猥瑣,你說變態不變態。”

    溫禾看鄉野無知處男的眼神盯著赫連斷,簡直懶得教授這一知識點,“姑娘的腳都香香的好么。還有這有什么變態的,足控懂不懂。”

    如此唯美畫面,哪里猥瑣了。

    赫連斷視線復移至“捧足圖”,眉眼間盡顯不理解及排斥。

    另溫禾更不理解的是,既如此反感,為何還要死盯著看,好一會了,竟也不眨個眼。

    窗外天色朦朧,落日最后一點余暈散盡,血蝠撲棱著翅膀出巢。

    赫連斷終于松開溫禾的手,自螣蛇椅上起身,“今日便到此。”

    溫禾如釋重負,啪嗒丟了筆,方伸個懶腰,便聽魔頭補刀說:“別閑著,放血,澆花。”

    玄服背影即將跨出殿門,也不知天黑了魔頭出門要去哪,還回不回來。

    溫禾麻痹著身子站起來,問:“我可以不可以先吃個飯,再澆花啊。”

    魔頭不言語,步子未停,似沒聽見一般,消失于殿門口。

    溫禾:“……”

    就當你默認了。

    向黑檀討了濕帕子,擦把臉,灌幾口涼茶,天徹底黑下來。

    溫禾速去白白苑,但愿能趕上左護法的晚膳。

    柳氏挎一籃素點,捧一炷上好香燭,面含期待走出屋門。

    院門口瞧見一道畏畏縮縮的身影。

    柳氏尖厲著嗓子一吼:“張元寶,給老娘站住。”

    院門口的背影,微顫,站定,緊了緊前襟,頗心虛地回頭。

    柳氏扯著大步走去,一把撕扯開丈夫的前襟,從中取出兩囊袋銅錢,她一手擰上對方的耳朵,“偷了老娘的錢,又去找哪個狐貍精啊。”

    張元寶哎呦求饒,“沒沒沒,娘子誤會,誤會,我是瞧娘子你身上衣裳舊了,東坊新開了間衣料鋪子,這不想著偷偷給你買身衣裳,好給你個驚喜么。”

    呸!

    柳氏直接往對方臉上啐口吐沫,叉腰仰脖道:“去你娘的狗屁,偷我的錢給我買衣裳?你偷了錢不是去賭坊便是去找花妓,你那點小心思還敢在老娘面前賣弄。當心老娘一屁股坐死你。”

    張元寶不由得往后退兩大步。

    這肥婆又不是沒坐過她,那體型壓上來,他整個腰骨咔嚓一聲,十天半月直不起身,上次被街坊鄰居笑話了好一陣。

    柳氏飽滿的腮幫一鼓,又啐一口,“丹一死了,丹二那小浪蹄子不知跑哪去了。整天沒個順心,我cao持家務,為生計累死累活,你倒清閑,嫁給你,我真是倒霉。”

    說著挎著籃子,繼續往院門外行去。

    張元寶往后面張牙舞爪,低聲嘟囔:“娶了你我才倒霉,肥婆子,母夜叉。”

    哎呦一聲,柳氏腳下一滑,踩到一塊花皮瓜,摔了個四仰八叉。

    張元寶暗笑一聲,聽對方哎呦好幾聲,才極不情愿走過去扶人起身,嘴上卻諂媚討好,“沒事吧,可是折了腰?來來進屋好好休息。”

    柳氏一手扶腰,“我的點心,我的香。”

    張元寶將人往屋里扶,“去給七爺進香是吧,我去。我替娘子去排隊,你好生在家歇著。”

    七爺廟前,自是排著人形長龍。

    張元寶揩著額頭汗珠,不禁嘀咕,這要排到何時。

    傳說凡是翻墻入廟者,皆燃不上香。

    張元寶不信邪,打算一試。

    繞過前廟人群,尋了個稍低矮的墻頭攀上去,窺向四周,并無人發覺,張元寶頗興奮,挎著籃子跳入廟內。

    內院古鼎焚香,煙霧裊裊,后院菩提參天,整個院落不見一人,十分清凈。

    張元寶跨進主廟門檻,跪至蒲團燃香。

    香頭一點紅,他吹了口氣,見香燭已燃,心里暗喜。

    還是自己夠聰明,傳說不一定是真的,誰說翻墻進廟者,燃不著香。

    怕是先前翻墻進來的人,怕別人效仿,斷了他的方便之門才編造的瞎話。

    提籃內的素點,一一擺置七爺神像前,張元寶磕頭,“求七爺保佑我,讓我少挨我家肥婆娘的揍。不,求七爺讓吾妻柳氏早日歸西,他早死我早解脫,拜托七爺求七爺顯靈求七爺顯靈。”

    柳氏正坐在炕頭,揉著側腰呻吟,倏然,她聽到有人喚她。

    她起身,走進廚房,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又走出門去。

    城東的戲臺方修葺完畢,只待德育樓的戲班子到場,為東坊民眾唱一出綠顎朱砂。

    柳氏走向戲臺,中途被賀家娘子攔住打招呼,“聽你家相公說你不小心閃了腰,本說好了一道去七爺廟進香的……可我家姑娘偏拉著我來看戲,我還沒來得及去看你……”

    眼見著媒婆走遠,賀家娘子訕訕喊著,“上次托您給我家閨女說媒的事……”

    只見柳氏上了戲臺,對著臺下烏泱人群怔楞片刻,驀地拔出藏在袖口的一把菜刀。

    橫豎左右往心口各劃幾刀,臺下驚叫聲中,柳氏活生生剖出自己的心臟。

    嘴角僵硬牽了下,柳氏道:“我活該。”

    言罷僵僵倒地,鮮血沿戲臺滑落,蜿蜒出幾道血河,最終滴答滴答浸入泥土。

    今晚,白烏沒甚食欲,未吩咐小廚房開工。

    見偶像水仙又來蹭飯,白烏吩咐大廚速速起灶,莫吝嗇珍貴食材。

    不消一會,一道道佳肴擺上桌。

    溫禾先食了白烏幾碟點心墊肚子,現已不大餓,但不好拂了白烏的熱情,廢了廚子們的辛苦,于是飯桌上敞開肚皮又食了不少。

    白烏不好讓水仙一人食餐,做了陪客,也挑了幾箸素菜吃,見半頓飯功夫,水仙鑿了好幾次腰,他欲言又止,終于忍不住問:“是不是君上他……折騰的你。”

    “是啊。”溫禾舀著火參白玉湯,“我懷疑他折磨我上癮,總想著各種法子折騰我,我這把骨頭遲早給他折騰散架了。”

    白烏一臉同情,“哎,君上他情竇初開,確實有點不知節制了。”

    “……”溫禾一口白玉湯噴出來。

    楞了半晌,拿袖口擦擦唇角湯汁,“咳,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不是你想的那種折騰。他讓他教他作了一整日的畫,還不給椅子坐,我這老腰簡直直不起來了。”

    白烏搖搖扇子,“學作畫?跟你?我們君上越來越有情趣了。”

    這似乎比床笫之事更有耐心,更加難得。

    溫禾瞧著白烏那張意味深長的臉,食欲一下沒了。

    “左護法,你是不是對我同你家君上有所誤會。”她雙手配合腦袋同搖,“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做我們王朝的君后不好么,豈不比你在少室山當個小仙來得快活。”白烏助攻道。

    “君后?哈哈哈……”溫禾笑得前仰后俯拍桌子,“山無陵天地合,我跟你們君上八竿子打不著,空中鳥水底魚,牛唇不對馬嘴,完全不同世界的兩個人。”

    白烏不贊同,捏著手中一顆紫皮核桃,“我覺得你們挺配的呀,天造地設。”

    一個暴戾冷冽不近人情,一個俏皮可愛暖如太陽。

    一個霸道孤寂一手遮天,一個隨心逍遙禍頭子。

    唯有太陽可融寒冰,亦唯有滔天權勢,方可兜得住禍頭子闖下的大小禍端,護她一生純摯無憂。

    溫禾幻出個帕子,打包桌上的點心,“左護法思路清奇,不敢茍同。”

    吃不了兜著走。

    白烏不忍直視,實在不能將這市井小民行為作風,同未來魔陰王朝一代君后的身份聯系到一處。

    “想吃什么,白白苑隨時恭候,或叫黑檀來傳個信,給你捎去。你這打包……不至于。”

    “不是我吃。”溫禾顛顛跑窗臺下的小花幾上,一掃而空碟碗里的糕點,大手帕系得死死的,“是給月亮窟的朋友送去。”

    白烏這才明了,轉眸吩咐金銀花,尋個精致食匣子來,如此打包,過于寒酸。

    見小水仙打包打得順手,定是平日沒少練,他笑瞇瞇臆測道:“是給甘了了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