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韌古：“自然是報答救命之恩。”

    柳若芊好奇地問：“那你要怎樣報答？”

    陸韌古眉眼含笑：“看她想要什么，但凡她要，只要朕有，悉數奉上。”

    “她要是想要好多好吃的，好多好玩的東西，還要好多好看的衣裳？”

    “買。”

    “她想要好多好多的銀子呢。”

    “給。”

    “她還想要好大好大的宅子怎么辦？”

    “全京城，隨便她挑。”

    【嘿嘿，那可就發財了。】柳若芊很高興，可隨即又想起一個問題。

    “那她要是，”柳若芊歪了下腦袋，看著陸韌古：“要是想讓你以身相許呢？”

    【話本子里可都是這么寫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了。】

    “未嘗……”陸韌古看著小姑娘的眼睛，意有所指，可話說到一半，就感覺到腰間門有只小爪子又捏住了他一小塊軟rou，正在慢慢用力擰。

    他及時把“不可”二字吞了回去，毫不猶豫地改口道：“那自是不行的，我已經有了芊芊，此生絕不另娶。”

    這下，小姑娘高興了，掐著他的手改為了撫摸，嘴角也高高翹了起來。

    【那還差不多，不然遇到一個救命恩人就以身相許，那把你這皇帝劈成八瓣也不夠用吧。】

    沒想到小姑娘突然吃起她自己的醋了，陸韌古覺得好笑不已，忍不住悶笑出聲。

    柳若芊懶得理會他笑什么，反正這傻皇帝經常莫名其妙抽冷子就笑，她都已經習慣了。

    等他笑得差不多，柳若芊又問：“阿古哥哥，我問你個事呀？”

    陸韌古：“你說。”

    柳若芊：“你看過話本子嗎？”

    這熟悉的套路，這不是她試探她大毛哥的話嘛。

    陸韌古眉梢微揚：“什么樣的話本子？”

    柳若芊閑聊一般地問，可眼睛卻緊緊盯著陸韌古的臉：“就是那些妖啊，怪啊的話本子。”

    陸韌古一本正經答：“在藏書閣看過一些，在軍中的時候也聽過一些。”

    柳若芊：“那你信嗎？”

    陸韌古故作不解：“信什么？”

    柳若芊：“你信這天底下有那些妖精鬼怪什么的嗎？”

    陸韌古故意裝作沉吟片刻，才答：“雖然我未曾親眼見過，但這世上，本就有許多未解之事，要說真有，我也是信的。”

    【真沒想到，皇帝陛下居然是信的。】

    柳若芊眼睛眨了眨，又小心試探著問：“那若是，你遇到了這樣精啊，那樣的怪啊的，你會怎么對他們？”

    小姑娘還是頭一次和他探討這些，陸韌古小心翼翼斟酌著措辭，不動聲色，像嘮家常一樣和她聊著：“什么樣的精，什么樣的怪？”

    “比如說，”柳若芊環顧四周，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塊空地：“若是日后我們在這里常住，我種了一顆、一顆大蘿卜，大蘿卜長著長著就變成了蘿卜精，會走路會說話，那你怎樣對她？”

    小姑娘說的是大蘿卜，可陸韌古腦海里浮現的卻是一顆小人參腦袋上頂著葉子，用兩支須須叉著腰跟他說話。

    畫面實在過于好笑，陸韌古沒忍住輕笑出聲。

    這一笑，把小人參精笑毛了，她警惕地瞪著他：“你笑什么，你是不是想燉了她吃掉？”

    “絕對不會，如果蘿卜成了精，豈非和人無異，我又怎會吃了它。”陸韌古忙正了正臉色，嚴肅回答。

    【那倒也是哦，只聽說皇帝陛下殺人如麻，還沒聽說他吃人。】

    柳若芊略微放下心來，可轉念又擔憂起來。

    【可蘿卜哪怕成了精，也只是個蘿卜精，沒法和有大補功效的人參精相比啊。皇帝陛下不吃蘿卜精，并不意味著他不會吃人參精啊，上次在萬陀山，要不是我及時阻止，他就吃了我的兄弟了，哼。】

    陸韌古：“……”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一定要把當著小人參精的面夾人參喝參湯的自己一巴掌拍死。

    陸韌古伸手在小姑娘腦袋上揉了兩下：“芊芊，不管是什么蘿卜精，還是地瓜精，又或是靈芝精，枸杞精，也不管她是個好精，還是壞妖，只要她是我陸韌古認定的，我就會護著她對她好，絕對不會傷害她一分一毫。”

    【枸杞精，靈芝精，這兩個和我差不多了吧。狗陛下不吃他們的話，那是不是也不會吃我。】

    柳若芊對陸韌古的這番回答有些滿意，但又疑惑地問：“什么叫你認定的？”

    陸韌古看著小姑娘的眼睛，一字一頓，語氣認真：“我認定的，就比如，芊芊你。”

    柳若芊心中大驚，忙故作生氣，掐著他手背上的rou：“我們說蘿卜精呢，你往我身上扯干嘛，我可不是什么妖精。”

    得，小姑娘這不打自招的本事又精進了。

    陸韌古滿眼笑意：“是，朕的錯。芊芊今日，為何說起這些？”

    柳若芊目光看向窗外：“沒什么，就是前幾天回家的時候，我大嫂在看這樣的話本子，我瞅了幾眼，今兒想起來了。”

    陸韌古：“芊芊，明日阿古哥哥就走了，要好一陣子才能回來，你可有什么心里話同我說？”

    “沒有啊！”小姑娘瞪著眼睛否認。

    【阿古哥哥，夫妻之間門本該坦坦蕩蕩，芊芊真的不想瞞著你的。】

    【可那么多話本子里都一再地說，人妖殊途！人妖殊途！妖精和人在一起，但凡被拆穿了，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

    小人參精本不善這些彎彎繞繞，也有一種向陸韌古坦白一切的沖動，可她這心里頭，難免還是顧慮重重，讓她無法開口。

    陸韌古原本想再走之前，能夠聽到小姑娘和他敞開心扉，奈何她對他還是沒有全然信任。

    心有遺憾，卻也無奈，陸韌古輕輕嘆了口氣，將人抱在懷里，沉默地看著窗外。

    藏了秘密，柳若芊心有愧疚，坐了一會兒，轉過身，伸手摟住陸韌古的脖子，將他的頭勾下來，主動親了上去。

    陸韌古心頭一跳，由著小姑娘在那抱著他腦袋，笨拙地啃著他的嘴，牙齒撞得他嘴唇生疼。

    【好像皇帝陛下很喜歡親嘴，那我就賞臉親他一回吧。上次他親我的時候，是這樣啃的嗎？怎么感覺不對呢！】

    陸韌古忍了一會兒，伸手兜住小姑娘后腦勺，反客為主……

    也不知親了多久，最后兩個人躺在了榻上。

    小人參精面頰緋紅，呼吸不穩，差點背過氣去。不是被親的，而是被狗陛下按在懷里壓的。

    聽到小姑娘在心里不滿地罵人，陸韌古這才戀戀不舍地把人放開。

    一松手，小姑娘就手腳并用爬遠了。再不爬走，她怕她今天得被狗陛下那雙大手活活箍死。

    看著小姑娘紅著臉縮在榻角，手里不知從哪抄起個雞毛撣子，一雙濕漉漉的小鹿眼睛滿是戒備地看著他，陸韌古直接仰面朝天躺在榻上，笑得眼淚都飛了出來。

    見他跟個大傻子似的笑個不停，柳若芊扔了雞毛撣子，撲過去就是一頓捶。

    鬧了一會兒，兩人手牽著手，頭靠著頭，靜靜地躺在榻上，曬著太陽，望著窗前秋光。

    窗外艷陽高照，秋色正濃，屋內溫馨安寧，歲月靜好。

    ---

    等到下晌回了宮，柳若芊急匆匆趕回醉花宮，去拿她給皇帝陛下準備的生辰禮物，也算是送行禮物。

    可還沒等出門，全福就來了，等醉花宮所有人跪好，他宣讀了皇帝陛下的圣旨。

    圣旨上說了一大堆柳若芊的好話，最后封柳若芊為妃，并令她以全后宮位份最高的嬪妃身份，掌管后宮事宜。

    醉花宮里一片歡天喜地，可柳若芊卻有些不愿意。

    她接過圣旨就跑去長寧宮找陸韌古，一進門就把圣旨往他面前一放：“阿古哥哥，我不要做什么妃子，我也不要管理后宮。”

    見小姑娘嘟著嘴不高興，陸韌古沖后頭跟著跑出汗的全福揮了揮手，示意他先下去。

    全福擦著額頭的汗，戰戰兢兢退了出去，把門關好，心里忍不住腹誹。

    這柳貴、柳妃也是，這古往今來哪有妃子獲了晉封還氣鼓鼓跑來退貨的。這可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更一言難盡的是陛下，他居然不生氣，還一臉的笑！看不懂啊，看不懂。

    殿內，一言難盡的皇帝陛下正牽著柳若芊的手，將她拉到自己懷里，耐心十足：“說給朕聽聽，為何不愿？”

    柳若芊也不客氣，直接往他腿上一坐，氣哼哼：“你那些美人很煩的，我不想搭理她們，我只想管我自己的事。”

    【先前讓我當那個破貴人，那些美人就來找我麻煩。要是我當了這什么破妃，那她們還不要天天煩死我。我不干，我還要經常回家呢。狗陛下的美人自己管去，我才不要管。】

    早就料到小姑娘不愿意管事，可沒想到她會生那些美人的氣，從小姑娘的話里擠出來那么一些醋意，皇帝陛下龍心大悅，哈哈大笑出聲。

    他抱著氣鼓鼓的小人參精笑道：“無妨，你只管做你的柳妃，其他的事，朕已經安排好了。”

    “做柳妃，那有什么好處？”柳若芊問。

    陸韌古悶笑著答，直擊重點：“月銀翻了數倍。”

    小姑娘眼睛亮了一些。

    陸韌古從桌上拿過一個小錦盒，放在柳若芊手里：“做了柳妃，掌管后宮，這鳳印就歸你。”

    柳若芊顛了顛錦盒，不大，但有點重，她好奇問：“這什么破鳳印有什么用？”

    破腦袋，破貴人，破妃子，如今又是破鳳印，怎么什么東西到了小姑娘嘴里都是破的。

    陸韌古忍俊不禁，知道說多了她也懶得聽，只撿她在意的說：“有了這個鳳印，你就可以隨意出入皇宮，也可以將你爹娘接進宮來。”

    “有了這個，這些我都能自己做主？”柳若芊眼睛又瞪大了些。

    “自然。”陸韌古點頭。

    小姑娘這才稀罕吧嚓地把裝鳳印的錦盒抱在懷里，眼睛彎彎的：“那感情好，那我就收下了。”

    見小姑娘方才提起后宮那些美人，怕她生氣，陸韌古如實交底：“后宮那些人，暫且留著，等朕回來，第一時間門會將她們送出宮去。”

    后宮那些女人，打發出去簡單，只是他若當真這么做了，等他一走，前朝那些羅里吧嗦的老東西定然要把矛頭指向芊芊。

    明著暗著的，又不知道會生出多少算計。

    雖說他已經留下半數金狼衛看護著她，可他一走，小姑娘定然要經常出宮回家，他就怕萬一哪里有疏漏，顧不到，他又不在京城，鞭長莫及。

    還不如先留著那些女人，后位懸空，她們和她們的家族都還心存妄想，也不敢太過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