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失憶后我跑路了 第64節
人一旦腦海中生出一個疙瘩,所有的聯想都會直白地指向這個疙瘩。 當沒有這張邀請函時寧染并不會刻意想起秦放,但當有了這張邀請函和周六這個時間節點后,之后每一天的計數都和周六有關,更不要說羅瑩還興高采烈地搜那部電影的相關內容,每天期待地和寧染討論。 那張邀請函只是放在那里,或是聞到那泛濫的香氣,甚至于手指觸碰到放置邀請函的床頭柜,便能想起秦放這個人。 如果她告訴了祁昀邀請函的存在,就是讓他也知道了這個疙瘩。 寧染睡在床上,在黑暗中與祁昀相擁,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灼熱的體溫。 雖然女性的體溫本該比男性的體溫更高一些的,可寧染手冷腳冷,兩個人便反過來。祁昀睡覺時將她的雙手揣進他光|裸的懷里。肌rou放松時是軟的,隔著柔韌的肌膚能感知到細膩的肌膚之下是鮮活跳動的血rou,即使是在冬天,也像是火爐一樣不斷散發出灼熱的溫度。 身體依靠在一起,臉龐也挨得很近,寧染在黑夜中睜眼,看到祁昀閉著眼睛的模樣。 其實也看不太清,只能借著漏進來的月光偷偷看到一點,青年的眼睫很長,閉著眼睛的時候很是乖順,落在額前的短發亂糟糟的,讓他看起來會年紀更小一點。 寧染感受到祁昀平穩的呼吸掃過她的頸側。 寧染開始焦慮。 剛收到秦放的邀請函時,寧染并沒有隱瞞祁昀的打算,也沒有隱藏這個邀請函的意圖。可她十分順手地將邀請函放進了床頭柜的抽屜里。 錯過了第一天和第二天就是錯過了最佳的開口的時間,而祁昀本身對秦放又很有意見,導致寧染不得不繼續將這個平靜維持下去。 反正只剩兩天了,等到這個電影觀看完畢,一切又都結束,告訴祁昀也只會讓他不快樂而已。寧染這樣告訴自己。 寧染伸手觸碰祁昀耳邊的碎發。 祁昀的睡眠質量挺好,他被寧染撓得有點發癢,伸手將寧染的手握緊,習慣性地揣進懷里。然后他迷迷糊糊地醒來,整個人都側身抬起了一點,厚實的棉被鉆入冷風,讓人忍不住跟著顫動一下。 祁昀半睜了眼睛,迷迷糊糊的。 寧染的睡眠質量不好,夢中很容易驚醒,早晨又總是賴床。 “怎么了?”祁昀開口,聲音還是困著的發悶,“做噩夢了嗎?” 他松開握住寧染的手,改為攬住寧染的肩膀,把她整個人往懷里帶,“要喝點溫水嗎?” 寧染搖頭,祁昀便輕輕拍了她的背部,安撫她的不安情緒,“睡吧?!?/br> 寧染被他暖和的身體包圍,覺得自己被裹進一個溫熱的火爐里,明亮的火焰跳動,柴火噼里啪啦地燒著。 她也變得困頓,眼睛慢慢閉合。 * 羅瑩查了許多關于這個電影的資料,越查越期待。 “雖然是老套的古代英雄的故事,但是導演是很擅長這個題材的李導,大部分都是老戲骨,主要角色里唯一的年輕人里秦放又是演技很好的。”羅瑩簡直要通過各種物料花絮自己把這個電影劇情串出來。 和羅瑩的興奮相比,寧染卻顯得有一些散漫,附和著羅瑩的興奮。 羅瑩嘖嘖兩聲,又去查秦放的最新八卦。 秦放連續幾部爆款新劇過去,現在沉下心走正劇。粉絲有覺得自己很有面子的,也有覺得秦放飄了還沒站穩腳跟就急著轉型的。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秦放沉下去之后熱度低了不少。 網絡很容易爆火又快速沉默,漸漸地秦放已經不再總出現在熱搜前幾,話題變了又變,替代他的是同公司的另外一個更為年輕的藝人。 羅瑩已經見慣這個場景,但依舊為秦放可惜,秦放是最近同齡年輕人中少有的演技讓人覺得有重量的演員。 羅瑩將新人的照片給寧染看,隨口一說,“秦放是不是沒聽公司的話?不然也沒有道理還他正火熱著不再給加點油,而是給新人買了熱搜?!?/br> 她們這種圈外人根本不懂娛樂圈的規則,也不知道那些彎彎道道,討論全靠猜測,發言就是造謠。 寧染想起之前她因為工作原因和秦放見面,秦放的狀態似乎還好,但是經紀人眉頭緊鎖的模樣。 秦放本人雖然有著對舞臺的渴望,但是他是那種想要把舞臺展現得更完美然后聽到大家喝彩的人。和作品相比,他的個人十分出彩并不重要。但是現在這個快速稱帝造神的時代,很少有人有等待他繼續打磨的耐心。和一部籌劃好幾年的電影相比,兩個月就能拍得差不多的快餐劇更容易被想要得到快樂的大眾選擇。 秦放本質上還是有一點理想主義。 “都很難說,”寧染聳肩,“因為我們根本不了解他們?!?/br> 羅瑩同意寧染的看法,而且秦放的話題對她來說也不重要,她還忙著給游戲寫劇情。 寧染則是王部一個電話叫過去,開始挨罵。 寧染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王部叫來辦公室,只能微微皺眉,小心翼翼地看向對方。 王部摸了摸最近剛剛染黑的頭發,語重心長,“寧染,我之前雖然說過你很會讓顧客有代入感容易共鳴,具備這種能力很好,但是也不能什么都往這個方向靠。” 寧染知道這是欲抑先揚的手法,便更加低頭,十分謙虛的模樣。 王部將電腦屏幕轉向寧染,讓寧染看清上面的場景。 漆黑的巷口,前方是被鬼怪抬著的大紅轎子,地面是洋洋灑灑的白色圓形方孔紙錢。 王部點了播放按鈕,撒著紙錢的小鬼一邊靠近【游戲玩家】,一邊唱著聽不懂的凄厲長調。 而游戲玩家的手中此刻正捏著一個紅包,想退后又無法動彈。 這是寧染寫的劇情之一,女主在路上撿到了紅包,紅包里放著紅衣新郎的一縷頭發,這算結了陰緣,這位體弱多病的鬼新郎便坐著轎子來迎接自己的新娘。 祁昀雖然怕鬼,但是他那天的電影沒白看,分鏡沒白畫,氛圍拿捏得十分驚悚玄妙。雖然沒有出現真正的恐怖場景,但是陰森的氛圍和鬼怪靠近的壓迫感很是到位,轎子晃動,明明知道里面坐著某個生物,但玩家并不知將要面對什么,這種未知的刺激和帶著鼓點的音樂讓人心跳加速。 寧微微挑眉,剛剛按捺下去的興奮又彈了回來,“這不是挺好嗎?” 如果不是寧染一直以來給王部較好的印象,王部很想直白地說好個屁。 “這是可攻略角色,你搞得這樣嚇人做什么?”王部將部分還沒做連貫的鏡頭給寧染看,“你還讓這個角色的頭單獨和玩家打招呼?” 王部口中的“角色的頭”指的就是物理上的頭,這位鬼新郎只剩一顆頭顱,笑瞇瞇地和玩家討論今天的月色不錯。 一人一頭月下相會,這個算是這個角色的浪漫片段,如果玩家有興趣的話可以截圖保存。 寧染:“你看看!新郎都笑了!這還不可愛可親嗎?而且他還有小虎牙誒!” 寧染試圖用這些打動年近半百的領導。 王部終于沒忍住,“誰要看一顆腦袋有沒有小虎牙?。∧懿荒馨芽晒ヂ越巧眢w弄得全乎一點兒?” 他知道寧染去美術組,天天給美術組描繪自己想要的詭異場景,并且嚇退了兩個美工的事。 “寧染,你現在看到的是平面圖,你想象一下玩家玩的是3d立體的,”王部將心比心,“你現在看的是一個角色進入了鬼巷,玩家本人可是真正進入鬼巷的人,而且你還加入了鬼打墻劇情,她想逃都逃不走!” 其實也不全是寧染的主意,也有羅瑩這個餿主意寶典出謀劃策,但是寧染不敢吭聲。 她認真想了想,同意王部的看法,“確實還蠻恐怖的。” 王部剛松了一口氣。 就聽到寧染緊接著又來了一句,“要不分個恐怖版和和諧版?畢竟肯定也有玩家喜歡更有驚悚氛圍的?!?/br> 她這句話倒是說得中肯,王部帶有希望地看向寧染,“比如?” 寧染說,“比如和諧版里,男主的頭會變成一塊讓人很有食欲的蛋糕?” 王部:…… 雖然變蛋糕似乎變得和諧了,但是“讓人很有食欲的蛋糕”這個用詞還是讓王部忍不住捂住了腦袋,這種感覺就像腦袋被人用勺子挖了一塊的陰森森的發寒。 不行,不能細想,好恐怖,和諧版感覺比恐怖版還要恐怖。 寧染從王部的辦公室出來,羅瑩抬頭便能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模樣。 “被罵了?”被罵專業戶的羅瑩挑眉。 “老王說太恐怖了,得改改,”寧染聳肩,坐回自己的座位,“可是鬼新郎的爽點就是陰森恐怖吧?” “陰森恐怖聽起來就和‘爽點’這個詞沒有關系,”羅瑩戳破寧染的言語。 * 吃完晚飯,寧染就抱著自己的平板在改劇情。 她最近很少加班,引來祁昀的關注,“怎么了?” “鬼新郎的劇情太恐怖了,要改得親和一點,”寧染癱成一片,坐在地毯,背靠沙發。 “前面也要改嗎?”祁昀坐在寧染旁邊,看她平板里的內容,十分擔憂自己的成果。 “不是,已經做成的肯定不用改,調一下演出效果就行,”寧染說,“是后續劇情?!?/br> 她寫鬼新郎的時候背景完全是照搬那種傳統的鬼新娘,家族壓迫戀人背叛,最后自刎家中,父母又覺得他一個人太過丟人孤苦,所以給他找個伴兒。 玩家撿了被人丟在路上的紅包,成為他的新娘。 當然,鬼新郎是古代鬼,玩家的前世和他也是有糾纏的。 寧染撓了撓頭,思考怎么才能發展得更為甜蜜唯美一點。 完蛋了,腦子里根本想不出什么甜蜜劇情,只能想到女主把鬼釘在陽光下灑狗血驅邪的場景。完全不是戀愛游戲了,而是鐘馗模擬游戲。 很好,這個好笑,先作為一個亮點記下來吧。寧染開始破罐子破摔。 祁昀和她一起靠著沙發。祁昀則是抽了一本書在看,他還順手把桌上的沙漏倒置,細細的藍色沙子從一頭漏到另一頭,開始重新計時。 寧染沒有靈感的時候就容易精神分散,能看到許多往日未能注意到的細節。 寧染看到放置于電視柜上的小擺件換了位置。 “祁昀,”寧染輕聲開口,她攥緊手中的筆,“你打掃衛生了嗎?” 祁昀比寧染更勤于打掃衛生,但是因為他最近剛剛打掃過,寧染以為他這一次應該能夠堅持到周末。 和寧染的表面打掃不同。祁昀是那種相當細致的,要照顧到每一個角落的打掃。 視線落在書本的青年微微抬頭,順著寧染的視線看到那些小擺件,“嗯?!?/br> 寧染又想起被她放置于床頭柜最下面的,散發著淡淡香氣的邀請函。 她明明致力于將那個邀請函淡化,但祁昀平淡的聲音,以及打掃衛生時被發現的可能性還是讓她再一次開始不安。 那,臥室也打掃了嗎?她應該現在將邀請函的事情說出來么?她本應該早點說的。 寧染腦子有一些雜亂,她剛開始的隱瞞明明是顧慮著祁昀的心情,但卻將自己困在一個被動的局面。 她有一些遲疑,不知自己的詢問會不會把祁昀的注意力凝聚到臥室。 抱在懷里的平板電腦順著她的小腹滑落地面,寧染側過身體想要把平板撿回來。 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放下書本的青年摘下眼鏡,視線落在寧染身上,詢問寧染,“想要抱抱嗎?” 為什么要擁抱?寧染不知道,但她還是身體比大腦更早地做出回應。 寧染伸出手,手臂從祁昀的腰側穿過,額頭貼在青年的胸口,溫度透過衣服傳遞過來,聞到了熟悉的冷香氣息,幼犬一樣地在他懷里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