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嬌 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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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銀雪“嗯”了聲,縱使萬般不舍,卻仍舊轉(zhuǎn)身上了馬車,馬車轆轆前行,往南城門駛?cè)?,然而,剛出南城門,馬車就驟然停了下來。 坐在馬車?yán)锏牧y雪心頭“咯噔”一聲。 第 129 章 伺候在柳銀雪身邊的丫鬟撩開車簾, 問道:“怎么回事?” 車夫回稟道:“馬車被人攔下了?!?/br> 保護(hù)柳銀雪前往南州的幾個侍衛(wèi)個個拔刀而出,護(hù)在馬車之前,丫鬟看著攔在馬車前的男子,冷聲問道:“來者何人,為何攔住我家小姐的馬車?” 命刖持劍朝馬車之內(nèi)的人行禮:“王妃既然無恙,便請隨屬下回王府吧?!?/br> 坐在馬車?yán)锏牧y雪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緊握的手緩緩松開, 不由地苦笑了下,撩開車簾,朝命刖道:“他讓你來的?!?/br> “王爺覺得事不尋常, 命屬下時時刻刻盯著柳府的動靜,果然不出王爺所料, 王妃您并未葬身大海, 既如此,還請王妃隨屬下回王府?!泵竟Ь吹馈?/br> 柳銀雪寡淡道:“若我不呢。” 命刖沉默, 正要開口,不遠(yuǎn)處再次傳來馬車行駛的轆轆之聲,柳銀雪轉(zhuǎn)頭望過去, 那輛馬車行駛得飛快, 轉(zhuǎn)眼就在柳銀雪的面前停了下來。 柳銀雪先聽到的是咳嗽聲,那聲音非常劇烈,就像是從胸腔中發(fā)出來的,一聲聲的,像是要將心血都嘔出來似的, 聽得柳銀雪眉心微皺。 來福和來寶將車內(nèi)的人扶下去,樓允腦袋還在發(fā)高熱,他的雙腿本也受了傷,此刻有些站不穩(wěn),他靠在馬車上,朝不遠(yuǎn)處身在馬車?yán)锏牧y雪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沒事?!彼f。 柳銀雪從馬車上下去,她身上穿著黑衣,黑色的斗篷在夜風(fēng)中飛揚,她扯了扯嘴角,笑容發(fā)苦,她問道:“怎么知道的?”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不相信你會輕易死了,”樓允笑容更苦,他半邊臉有些僵硬,笑起來的時候面部表情很不協(xié)調(diào),他道:“你聰慧過人,怎會讓自己輕易身處險境?!?/br> 他朝她招手:“你過來。” 柳銀雪知道自己走不掉了,反而沉靜了下來,她走到樓允的面前,清淡的目光從樓允的身上掃過,道:“你身上的傷勢不輕,不該追過來。” 樓允笑了下:“我不追過來,你會回王府嗎?” “有命刖攔路,我就不想回去也得回去啊,”夜色昏暗,她凝著樓允死白的臉,“你就不能假裝我已經(jīng)死了,就那么放我走嗎?” 樓允已經(jīng)沒有什么力氣站穩(wěn),他就連思緒都不太清明,腦袋昏昏沉沉的,他不太能去琢磨,柳銀雪為什么要假死,她為什么寧愿死,都不愿意留在他的身邊。 他只有一個念頭,讓她留下來。 無論如何,讓她留下來,想要從他身邊離開,除非他死。 于是他回應(yīng)道:“不能,我做那么多,皆是為你,若讓你離開,我做的,算什么?嗯?” 柳銀雪沒話說了,她站在樓允的面前一動不動,冷眼看著他,兩人冷冷地對峙著,夜風(fēng)吹拂而過,樓允頭腦越發(fā)昏沉,忽然就站不住,在柳銀雪的面前筆直地倒了下去。 柳銀雪忽然愣住。 毒郎中打馬上前,從馬上翻身下來,將樓允扶起來,難以置信地望著柳銀雪:“我說你這個女人怎么那么狠心?。克麨榱司饶阒貍y愈,你還能假死讓他傷上加傷,你想讓他死,你給他一刀他還能痛快點,你這么折磨人,有意思嗎?” “重傷難愈?不是養(yǎng)些日子就好了嗎?”柳銀雪不懂。 “養(yǎng)些日子?和段都安一戰(zhàn)就讓他深受重傷,更何況還被樓逸給惡打了一頓,又跳進(jìn)海里救你,你知道他躺在床上根本就不能動嗎?你倒好,一出假死戲,把他折騰到現(xiàn)在,你直接給他一刀不是更好?”毒郎中點住樓允身上幾處大xue,樓允徹底昏死過去。 他讓來寶和來福將樓允抬上馬車,自己坐進(jìn)馬車?yán)镏?,還不忘對命刖道:“將王妃安然帶回王府?!?/br> 柳銀雪忽然回到青山院,青山院的人都活見鬼了似的,尤其是容mama和沉魚落雁,又驚又喜,柳銀雪坐到臨窗的大炕上,沉魚端茶的手都在哆嗦。 “王妃,奴婢不是在做夢吧?”沉魚道。 “王妃,您真的回來了?”落雁簡直不可置信。 柳銀雪沒回答落雁的傻問題,望著容mama:“府里怎么沒有掛白?” “原本是掛了的,可王爺親自給扯了,說沒找到您的尸首,就不相信您死了,王爺說您一定還活著,不讓掛白?!比輒ama道。 “樓允傷得重?”柳銀雪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啜了口,問道。 容mama臉色凝重起來:“王妃要聽實話嗎?” 柳銀雪撫了撫額:“算了吧,不用說了,你派人回柳府知會一聲,跟家里人說我沒有走,如今人就在祁王府,短時間也不會走了,再跟他們說,樓允并未為難我,讓他們不用擔(dān)心。” 容mama應(yīng)下。 柳銀雪洗漱后躺到床上,她身心俱疲,卻始終睡不著,城門口發(fā)生的事情在她的腦海里盤旋,讓她忍不住重新分析起樓允的心思來。 可是分析來分析去,得到的結(jié)論還是那幾個字:樓允有病。 他拖著重傷的身體去攔她,為了什么? 命不想要了?不想活了?他為了什么? 答案好像就在腦海里,呼之欲出,可是她卻不想承認(rèn)。 她于樓允而言,當(dāng)沒有那么重要才是,當(dāng)初他能在交泰殿上選擇中立,不站在她這邊,她就已經(jīng)看得很明白。 柳銀雪望著床帳,她謀劃了那么久的出逃計劃破滅,她以為很完美,計劃很周祥,沒想到卻被樓允的執(zhí)念打破。 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間便睡沉了,她許久沒有睡一個好覺,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jīng)灑進(jìn)屋內(nèi),沉魚落雁端著洗漱的東西進(jìn)來,柳銀雪覺得自己還沒有睡夠,整個人懶洋洋的。 她隨口問道:“樓允呢?醒了沒有?” 落雁搖頭:“沒有,奴婢知道您醒來會問,特意打聽了,王爺現(xiàn)在人就在廂房,毒郎中說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醒,來福和來寶就在王爺?shù)姆坷锸刂!?/br> 柳銀雪極為意外,毒郎中的醫(yī)術(shù)她是清楚的,到了現(xiàn)在,竟然還未醒? 她煩躁地將漱口水吐到痰盂里,臉色不由地沉下來。 沉魚小心地問:“王妃,您要去看看嗎?反正王爺還未醒,您去看他,他也不會知道,您若是覺得來福和來寶在,您不方便,奴婢打發(fā)他們?nèi)ネ庠壕褪?。?/br> 柳銀雪沉聲道:“不去?!?/br> 她轉(zhuǎn)而吩咐道:“去打聽打聽,洛音凡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哪里?!?/br> “被關(guān)在大獄里,”沉魚回答,“這兩日,外面謠言四起,說洛音凡生的孩子并非皇室骨血,皇上就派人取了樓逸和那孩子的血驗證,結(jié)果那孩子竟然真的不是樓逸親生,洛音凡就被下了大獄,原本左相被判流放,出了這件事情,皇上直接判了死刑?!?/br> 這些事情都不是秘密,如今外面就傳得沸沸揚揚的,所以沉魚落雁都十分清楚。 柳銀雪陷入沉思。 這消息肯定是樓允派人放出去的,他什么意思?他要殺洛音凡,是為了讓她安心? “那個孩子呢?”孩子畢竟無辜,原本他們可以阻止這件事情,可是為了扳倒樓逸和洛音凡,他們卻沒有那么做,讓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就這樣出生。 “皇上說孩子無辜,被送給尋常人家養(yǎng)了。”落雁道。 “沉魚,你去準(zhǔn)備點銀子,給那戶人家送過去,讓他們好生照顧孩子,把孩子撫養(yǎng)長大,”柳銀雪吩咐道,“然后去外院,讓白總管準(zhǔn)備馬車,我要去一趟成王府?!?/br> 雖然不知道柳銀雪想干什么,但是沉魚和落雁都不敢多問,照吩咐辦。 樓宗還在王府忙著處理事情,聽人說柳銀雪求見,頗為意外:“祁王妃沒死?快請。” 柳銀雪在小廝的帶領(lǐng)下走進(jìn)成王府,成王在王府的回事處接見她,柳銀雪朝他斂衽行禮,道:“成王萬安?!?/br> “弟妹無須多禮,快請起,”樓宗抬手虛扶了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允弟以為你葬身大海,跳進(jìn)海里去找你,險些死在大海里?!?/br> 柳銀雪微微一怔,她的心猛烈地跳動了下,沒應(yīng)聲。 樓宗繼續(xù)道:“你回來簡直太好了,毒郎中說允弟已經(jīng)沒有了求生意志,如今你回來,他總算有活下去的理由,不會再尋死覓活了?!?/br> 尋死覓活? “成王說笑了,樓允如何會尋死覓活?”柳銀雪微微地笑,“他只是擔(dān)心我而已?!?/br> 樓宗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本王說的是實話,你對允弟而言,是事關(guān)他生死存亡之人,你若不在,允弟只怕活不了了,你知道,允弟有才,本王需要他,希望你能好好守在他身邊?!?/br> 柳銀雪:“……” “成王說笑了,您怕是誤會了什么,我在樓允心中的分量,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那么重?!?/br> “本王怎會誤會,那是本王親眼所見,你是對允弟有所誤會才是,祁王妃,本王知道,你對允弟尚且有心結(jié),但允弟能為你做到這般,已是不易,你當(dāng)好好珍惜?!?/br> 柳銀雪垂下眼睫,從未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她一時尚且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她覺得心臟好像漏了風(fēng),她整顆心都在風(fēng)中打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半晌后,她穩(wěn)住心神,說道:“殿下,我今日來找您,也并非因為樓允的事。” 樓宗坐到主位上:“你為何而來,且說,允弟助本王有功,本王會盡量應(yīng)你所請。” “我知道洛音凡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天牢,她已是死刑犯之身,我想去見她一面,”柳銀雪輕聲道,“我與她,始終該有個了結(jié),才算終止。” “好,你選個時辰,天牢那邊,本王會安排好,要她生還是要她死,皆由你說了算,但本王也希望,祁王妃能好好照顧允弟,讓允弟盡快好起來?!背赏踵嵵氐?。 柳銀雪斂衽:“我會盡力的,多謝殿下?!?/br> 柳銀雪離開成王府后徑直去了天牢,成王率先派人過來打了招呼,老頭親自領(lǐng)著柳銀雪進(jìn)去,柳銀雪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jìn)天牢,牢頭打開鎖著的牢門,請柳銀雪進(jìn)去。 第 130 章 地上鋪著很厚的干草, 洛音凡身上穿著囚服,渾身上下沒有任何金銀首飾,她似乎睡著了,躺在厚草之上,臉色蒼白,看上去十分狼狽。 柳銀雪想到當(dāng)初洛音凡高高在上的樣子, 忽然覺得物是人非。 洛音凡睡得迷迷糊糊的, 聽到開鎖的聲音,她慢悠悠轉(zhuǎn)醒,睜開眼睛的時候,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白裙,她順著潔白無瑕的裙角望上去, 看見柳銀雪嬌美的臉。 即使在大牢里, 即使光線昏暗,她也美得不似人間該有的絕色。 洛音凡撐著身板坐起來, 笑望著柳銀雪:“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你已經(jīng)是階下囚,你的笑話,沒什么好看的, ”柳銀雪端端地站在洛音凡的面前, “我是來告訴你真相的,原本你左相一家,可保性命,可你知道為何沒有保住嗎?” 洛音凡死死地盯著柳銀雪。 柳銀雪居高臨下地睨視她:“因為你與旁人珠胎暗結(jié)之事,乃是樓允親自命人散布出去的, 東宮早有樓允布下的暗線,早在你還未有身孕的時候,他就收到了消息,只是那時候為了將這件事當(dāng)做扳倒你和樓逸的籌碼,所以我們一直未有動作?!?/br> “不可能!”洛音凡雙目圓瞪,惡狠狠地瞪著柳銀雪。 柳銀雪輕笑:“你若不信,何必如此氣憤,洛音凡,你我本無怨,你原本可以好好地當(dāng)你的太子妃,等將來樓逸坐上皇位,那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可是你太貪心了?!?/br> 她長長地吁了口氣:“你什么都想要,名利、權(quán)勢、人心,你什么都想攥在手里,卻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哪能事事皆如你所愿,你什么都想要,最后卻什么都得不到,你連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都保不住?!?/br> 洛音凡心中生出無限恐懼,她恐懼地望著柳銀雪,忽然伸手去抓柳銀雪的衣角。 “你把我的孩子怎么樣了?” 那手抓在她的衣角上,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衣角上很快被染臟了,柳銀雪覺得厭惡,一腳將洛音凡的手踢開,冷聲道:“別碰我?!?/br> 洛音凡尖叫:“你把我的孩子怎么樣了?”